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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冤魂正站在你背後

第十三章 冤魂正站在你背後

「章南生是科大的大教授,而你是科大畢業的,想了解章南生有什麼病、吃什麼葯,對你來說易如反掌。你先大鬧章南生的辦公室,在打翻茶几上的東西時,趁機把事先準備好的葯和章南生常吃的葯調包。當然,你知道用藥殺死章南生並不難,可是剩下的那些葯,很容易被警察發現。正好,你遇到了賀威,馬上想到利用靈魂電話,讓章南生參与到這個恐怖實驗中來。你料定章南生因為實驗內容過於恐怖中途肯定會心臟病發作,需要服用藥物,然後,你假裝和章南生說話,收回他口袋裡的葯。我說的對嗎?」
「難道就不能是陸凡一故意拉住章南生的手,偽裝成章南生好像要和他說話的樣子嗎?」歐陽嘉眯眼。
「好像是上衣口袋裡吧,我記不清了。」許建東說。
許建東說:「賀威打開燈后,我們發現章南生教授倒在地上。他指著靈魂電話說,剛才發出的聲音就是葛艾丹。接著,我跑到走廊上查看有沒有可疑人物。等我回來的時候,發現章南生拉著陸凡一的手,和他耳語了幾句,就死了。」
「心臟病突發。」
「因為開燈以後,章南生倒在地上,指著靈魂電話說,是葛艾丹!」
「其實,我一開始就說過,兇手就在我們中間。大家都覺得『我們』就是指當時在現場的我、許隊、老張、賀威四個人。其實錯了,當時現場還有別人。」
這個女人還真是惡毒!陸凡一悻悻地想,許建東一定是三生不幸,才會喜歡上這個女人。他忽然有點同情這位中隊長。
這傢伙明知故問!歐陽嘉咬了咬牙:「是!」
「為的就是讓大家以為章南生要和他說話,把大家的注意力轉移,這時他再偷偷把章南生口袋裡多餘的葯取出來。」
「對,我猜就是自殺,原因暫時還不明朗。」陸凡一點頭。
「你們兩個互相掐,別扯上我!」老張連連擺手。
「暴風雨要來了。」歐陽嘉開著車,目不轉睛地盯著路況,這鬼天氣讓她不敢放鬆警惕。
「陸凡一,你真是讓人喜歡不起來。」歐陽嘉冷淡地說,同時又把車窗下降了十厘米,冷風呼地一下灌進來,陸凡一打了個寒戰。
「這個……」許建東難以置信。
「不,他不是瘋子,他是個怪物,620連環凶殺案的兇手也是這一類型。」歐陽嘉若有所思地點頭,「如果我們不抓住他,他絕不會停下來,而且還會變本加厲。」
就算是玩命破案,也不該把自己的性命不當回事啊!沒見過這麼玩命的!歐陽嘉鑽進車,「砰」地一聲關了車門,陰冷的空氣立刻被隔在了門外。
不一會兒,李寧回來了,果然一無所獲。
「沒用的,對於一個大教授而言,設計一個播放后立即刪除的程序簡直小菜一碟。」陸凡一說,不過他也沒攔著李寧他們去檢查章南生的手機。
陸凡一突然有一種要把吃下去的餅乾都吐出來還給她的衝動。他真是愚蠢透了,剛才居然會覺得這個女人眼中有難得一見的溫柔。
「我有一個可笑的習慣,一到晚上,我就會查看衣櫥、窗帘後面、床底下,然後拿一把椅子頂在門后。很多時候,我不想回家。」
陸凡一緩緩地說:「第一個瑕疵,兇手指代不具備唯一性。按你推理的作案過程,兇手換成是許隊或者老張,一樣有機會完成。」
所有人的沉默持續了很久,陸凡一慢慢地開口:「其實,對於這個案子,我也有一個不成熟的推理。至少目前,我知道兇手是誰。」
葛艾丹沒有死?所有人的心中無不重重一震。
幾個年輕人記得非常認真,能夠聽到歐陽嘉的親身授課,這可是一次難得的機會。
「其實整個案件有個特別簡單的疑點,大家都忽略了。」
「實驗室角落裡的飲水機。」
「賀威,章南生喝的水你是從哪裡倒的?」歐陽嘉追問。
「你先聽我說完。」歐陽嘉面不改色,「關於葯的事情,有一個最大的疑點。」
「我可不可以理解為,這是換取你信任的籌碼?」陸凡一笑了笑。
「許隊,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陸凡一笑了笑,「這次的兇手絕對不是歐陽嘉。」
「陸凡一,這是什麼?」許建東接過李寧手中的工藝品。
賀威放出了整個實驗錄音,當聽到葛艾丹「拿命來」的尖叫時,陸凡一關掉了錄音機,「賀威,以你的經驗,是不是所有的靈魂通過電話發出的聲音,都是不清晰的?」
「那你說,那些葯去哪裡了?」許建東問。
「也許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在等著他,或者,他知道一個比生命還重要的秘密。」陸凡一說。
「李寧,你馬上查看一下章南生的手機。」許建東大喊。
「這麼說,剩下的葯應該還在陸凡一身上啊!李寧,你快過來搜身!」許建東大叫。
一個女人的尖叫?歐陽嘉愣了愣,她也有點被嚇住了。
「喂,陸凡一,起來吃點東西。」她打開車後門,把餅乾和水扔給他。這麼一小會兒功夫,她渾身都濕透了。
「我沒https://read.99csw.com意見,這個案子由歐陽全權負責,我迴避。」許建東說。
歐陽嘉馬上意識到什麼,問:「你是說自殺?」
陸凡一笑了笑:「現在,你不用怕我會把你的秘密說出去了。因為,你也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們扯平了。」
「首要原則,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改變任何東西,除非你需要救治傷者。在個案子里,我們已經確認受害者死亡,所以保護現場和取證就是我們的首要工作。現場取證一般由專業的勘查小組負責,我們協助。在取證過程中,我們需要對案情有個大致的判斷,並及時與取證人員進行溝通。首先我們要判斷,這是一起謀殺?自殺?意外?或者是人為的事故?」
這簡直是耍無賴啊!陸凡一伸出一根手指,指著歐陽嘉濕漉漉的衣服,「歐陽隊長,麻煩你坐回駕駛座,你挨著我,我覺得更冷了。至於章南生臨死前說的話……你先開車好不好?」
「好,很好,你有權保持沉默,我也有權繼續懷疑你。」
賀威嚇得臉色發白:「我搞這個靈魂電話有一段時間了,全校很多人都知道。今天,我只是碰巧和陸凡一說起這個事,誰知道他下午的時候,突然打電話給我,決定借用我的研究破案。實驗過程中,章南生教授突然就死了。我也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章南生口袋裡沒發現任何藥片,飲水機和水杯也沒有發現有毒成分。」
「隱藏葛艾丹的秘密也用不著自殺啊!」許建東回過神來。
「那你說,我為什麼要殺他?」陸凡一緊盯著歐陽嘉。
「我也不喜歡。」不知怎麼的,歐陽嘉覺得自己的心情放鬆了不少,忽然想到一件事,「陸凡一,上次在電梯里……」
「你不累嗎?」陸凡一看了眼手錶,已經快凌晨三點了。
氣氛陷入僵局。歐陽嘉不知不覺加快了車速,神情十分陰鬱,顯然,她想儘快結束這段不愉快的行程。
「為什麼章南生口袋裡沒有葯?」歐陽嘉問。
許建東緊盯著陸凡一:「小陸,我確實看到章南生臨死前拉著你的手,和你不知道說什麼,難道是那個時候,你拿走了他的葯?」
「在取證過程中,血跡、足跡、指紋、作案工具等證據尤為重要,這些證據可以直接描繪出整個案情。同時我們需要注意,以上這些證據和痕迹,有一些被隱藏起來了,而有一些是兇手精心偽造的。你們要懂得發現並區分這些痕迹,這就要靠你們在今後的工作中慢慢積累經驗了。」
許建東連連擺手:「你看你看,又來了吧!我替你說了,兇手是歐陽嘉。我就知道最後又會是這樣一個結果,你們倆唇槍舌劍、你來我往,當這是在拍電影啊?」
「沒有你無賴!另外,請你開車慢一點。」
「歐陽警官說的那個人是我。」陸凡一自己說出答案。
「許隊,你怎麼看這個案件?」歐陽嘉問。
「你看,我就說章南生是被嚇死的吧。」
「活該!」歐陽嘉撕開餅乾的包裝盒,憤憤地說,「我永遠搞不懂你們男人到底在想什麼。冷了就加衣服,餓了就吃東西,明明看到我降下窗子,就要說出來阻止我。打腫臉充胖子很有成就感嗎?」
「就在你大鬧章南生辦公室的時候。」
陸凡一嘴巴塞得鼓鼓的,僵直著身體,一動也不敢動,像忽然看到一頭露出白牙微微一笑的狼,一瞬間,他有一種進了狼窩的感覺。
「我想聽聽歐陽警官是怎麼推理的。」陸凡一不以為然地一笑。
「還有呢?」
陸凡一的眼神迷濛得嚇人,他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的歐陽嘉,嘴唇打顫:「奇怪,我怎麼這麼冷?」
「可是,你的作案動機最明顯。」歐陽嘉辯解。
「我也想知道。」
「他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麼?」許建東問。
「為了隱藏秘密。」陸凡一清清楚楚地說,「隱藏葛艾丹沒有死的秘密。」
「當然不是王樂樂、關涵、葛艾丹,還有別人。」陸凡一說。
「誰?」許建東問。
「嗯。起先我只是懷疑。現在章南生刻意這樣誤導我們,分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不知道。」他故意用隨意的口吻說,「我自己也很想弄清楚,為什麼我這麼在意你的看法,也許有一天我會告訴你理由。」
「憑什麼說是自殺呢?」歐陽嘉追問。
「你最好活下去,我可不想在這樣一個糟糕的夜晚自己開車。」陸凡一裹了裹身上的風衣,他凍得手腳冰涼,這座城市的冬天冷得可怕。
「如果你是心臟病患者,你出門的時候,口袋裡會只裝一片葯嗎?要是吃完這片葯,心臟還是痛怎麼辦?」
「還能有誰?從章南生吃完第一片葯,到他死之前,誰和他有過近距離接觸?」
「你看你看,又開始了,我就說你們倆是一對天生的冤家,一有機會就互相掐。」許建東連連搖頭。
「那你說,兇手是誰?」許建東問。
不一會兒,樓下傳來警笛聲,重案隊全體民警衝進實驗室,沖在最前面的是歐九九藏書陽嘉。
「今天一大早,小陸給我打電話,讓我開車送他來科大,我也不知道什麼事。到了科大才知道,他要聽講座。我們就一起聽了章南生教授關於人類何時毀滅的講座。講座結束后,我們到了章南生教授的辦公室,小陸一口咬定章教授組織策劃了葛艾丹和奪面殺手這兩起謀殺案,兩個人就爭執起來了。小陸還不小心把章教授茶几上的東西掀翻在地上,連章教授的葯都灑了。章教授一生氣就把我們轟出來了。接著,小陸又拉著我去圖書館查pna的資料,期間我們巧遇了他的同學賀威,從賀威那裡聽說了靈魂電話的事。下午13∶30的樣子,我們回到刑警隊。我去找許隊的時候,正好碰到小陸和許隊說晚上實驗的事,我想了想,也就陪著來了。」
「陸凡一!」歐陽嘉指著對面的陸凡一,清清楚楚地說出他的名字。
歐陽嘉認真地記錄。
歐陽嘉透過倒車鏡,白了他一眼:「真是難以想象,你居然跟我討吃的。」
「因為他把葯吃了呀!」許建東笑了。
「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怎麼可能?」
陸凡一動也不動,臉色白得嚇人。
「也就是說,是章南生告訴我們,這聲音是葛艾丹通過靈魂電話發出來的。其實他這樣做只有一個目的,誤導我們。我認為那個聲音如此清晰,根本就不是從靈魂電話里發出來的。」
是預謀,還是巧合?首席警探憑藉精彩的推理,走入案件中心,打開令人瞠目結舌的教授死亡真相。
四十八針居然說傷得不重?陸凡一心有餘悸地說:「我不喜歡刀。」
「他們是誰?」
濕漉漉地坐回駕駛座,她啟動車子,重新上路,扭頭看著陸凡一:「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我還是沒明白。」許建東一頭霧水。
「我就吃了你半盒餅乾,歐陽隊長。」
「什麼疑點?」
「好吧,我們都回去吧,其他的工作讓當地派出所繼續跟進。」歐陽嘉說。
「賀威,你不是對實驗進行了錄音嗎?讓我們再聽一聽錄音。」
「第三個瑕疵,歐陽隊長,你鑽進了調包的死胡同。實際上章南生吃了第一片葯就死了,既然一片葯就可以置他于死地,我何必調包呢?那天在章南生的辦公室,我打翻他茶几上的東西時,只需把一片葯混入他的藥片里就可以了。反正,他早晚都會吃到這片葯的。這樣就可以省去我回收其他葯的危險了。」
「吃了我的餅乾,現在告訴我,章南生臨死前跟你說了些什麼?」
「要聽聽我怎麼想的嗎?」她說,「我覺得你需要向許隊申請一把槍。章南生不是說了嗎,他們就在你身邊。」
歐陽嘉嚴肅地看著許建東:「許隊,請你們幾位先迴避一下,這個案件暫時由我負責,希望你理解。」
許建東對今晚發生的一切失望透了:「老張,我們走吧!這案子看來得找個老道來破了,我們可辦不了。」
陸凡一試圖從三個人身上找到什麼蛛絲馬跡。
「歐陽警官,你的推理很精彩,不過還是有四個瑕疵。」陸凡一語調平靜,絲毫沒把歐陽嘉的指證放在心上。
「陸凡一,你耍無賴!」
「他為什麼要這樣做?」許建東問。
「你是說,幽閉恐懼症?」
確實,如果案件和警察有關聯,迴避是必須的程序,這點許建東是懂的。他知趣地帶著老張、陸凡一、賀威三人退出實驗室,到隔壁房間等候問話。
「我沒事。」陸凡一平靜地說,「協警沒有資格配槍,我不想讓許隊為難。」
歐陽嘉透過倒車鏡,飛快地看了一眼陸凡一:「你知道當你對一個傢伙開槍,他非但沒倒下,還往你身上撲過來的感覺嗎?」
「喂,你怎麼了?」歐陽嘉看出了他的不對勁。
「應該是章南生用手機或者錄音筆播放的。」
風雨交加,街上空蕩蕩的,路燈的光線很微弱,陸凡一提醒她:「我知道你喜歡看著別人的眼睛說話,不過現在,拜託,不要扭頭看著我,看著路況就行。」
「介意我開窗嗎?」歐陽嘉問,不過看上去,她像是在和自己說話,因為陸凡一沒開口。她把車窗降下一條縫,呼呼的風灌進來,暴風雨來臨前的陰冷在狹小的車廂里瀰漫。不過,這讓她覺得頭腦清醒。
「估計是害怕像關涵一樣被滅口吧,或者嚴刑拷打,也許有更深層次的原因。我確實還猜不透。」
她口中雖然說著責備的話,眼睛卻像大海一樣深沉,深沉的最深處是難得一見的溫柔。
「被人拿走了。」
「許隊,你怎麼確定章南生臨死前是拉著陸凡一的手?」歐陽嘉反問。
幾個年輕人趕緊拿出本子來認真記錄。
「是!我是這麼說的!」老張點頭。
「所以章南生就死了嘛,他吃完這片葯,心臟還是不舒服,可是就帶了一片葯,所以死了。」
「我知道。當我剛進重案隊第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我朝一個兇手開槍,用盡了所有的子彈,四次射中他的上半身,一次射中他的右大腿,另一次read.99csw.com射中他肩膀,居然還是無法讓他停下來。簡直就像恐怖電影里的情節,那個傢伙像殭屍一樣朝我撲來,他手上有刀。」
「小心噎死!」歐陽嘉嫌惡地看了他一眼。
「我不知道,說她還活著也只是我的推斷。否則,怎麼解釋葛艾丹的名字出現在620連環凶殺案被害者的身體上?」陸凡一說。
「不知道。」
「小楊,你們幾個剛剛加入重案隊,雖然你們在學校里掌握了偵查的理論知識,可理論和實際畢竟需要結合。」歐陽嘉一邊檢查,一邊向隊里幾個年輕人講授,「下面,我再講幾條基本的原則,你們認真記好。」
歐陽嘉確認章南生死亡后,首先組織人員保護現場,等現場勘查小組帶著精密儀器來到后,她帶領勘查小組仔細檢查了這個房間里每一個角落。
被灌進車窗的冷風呼呼地一吹,陸凡一覺得頭痛欲裂,渾身發冷,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打顫。最近,頭痛越來越頻繁,沒有薩迦藥物的壓制,他的病,似乎一天比一天嚴重了。
「我好餓!」陸凡一答非所問。
「坦白說,我累極了,累得快活不下去了。」
陸凡一繼續說:「第二個瑕疵,時間邏輯不對。按你的推理,我調包在前,遇到賀威在後。我是遇到賀威才知道靈魂電話這個實驗的。如果沒有靈魂電話的幫助,我怎麼能確定自己可以收回下的葯呢?在我不能確定剩餘的葯能夠被我收回的情況下,我怎麼敢調包呢?」
「整個經過應該是這樣的。章南生把我和老張從辦公室趕出來后,跟著我們來到圖書館。在圖書館,他遠遠看到我和賀威在談話。他知道賀威在進行靈魂電話的實驗,猜測我們一定會召喚葛艾丹的靈魂,到時候一定會要求他在場。他為了隱藏葛艾丹活著的秘密,事先錄好了一段聲音在手機里。接著,在實驗進行過程中,章南生算準時間服藥。因為是準備自殺,所以他的口袋裡只帶了一片葯。接著,在召喚葛艾丹的靈魂時,他感覺藥效開始發作,正巧酒精燈熄滅,四周一片黑暗,大家開始慌亂。章南生覺得正是好時機,他按下了手機的播放器。亮燈后,他又繼續誤導我們那是靈魂電話里發出的聲音。」
歐陽嘉透過倒車鏡,驚愕地看著他,沉默不語。
「分享是個好東西,讓兩個陌生人變得親近。哦,你車上有沒有吃的?我一晚上沒吃東西,餓死了。」
「許隊,請你詳細說說事情的經過。」歐陽嘉一臉正色。
果然!世上沒有白吃的餅乾!陸凡一蠕動著嘴巴,好不容易把餅乾咽了下去,把剩下的半盒餅乾遞給歐陽嘉:「喏,剩下的還給你。我吃了你半包,下次還給你十包。」
「你剛剛不是說了嘛,分享是個好東西,讓兩個陌生人變得親近。既然你分享了我的餅乾,我當然要分享你的秘密,這樣,我們才算是扯平。」歐陽嘉面不改色。
「那為什麼最後葛艾丹說的那句『拿命來』那麼清楚呢?」
「什麼意思?」許建東不解,「那是章南生自己帶的葯,他還能帶錯?」
「老張,你帶著其他人把章南生的屍體拉去第一人民醫院並通知他的家屬,因為死因可能是自殺或者意外死亡,我們要先看看他的家屬同不同意解剖屍體。我和陸凡一回重案隊繼續探討案情。」歐陽嘉說。
歐陽嘉有些詫異,這是陸凡一第一次沒有叫她歐陽隊長或者歐陽警官,不過這不能說明什麼。她看得出來,他還是有事情瞞著她。
「還他媽能有誰?真是受夠了你的推理,你小子要是不給我一個合理的答案,我一槍崩了你!」許建東發火了,還好今晚他沒帶槍,否則,以他火爆的脾氣,真能幹出這樣的事來。
歐陽嘉知道他沒睡,因為睡著的人,臉部呈鬆弛狀態,而他的臉依然緊繃。透過他緊閉的眼睛,她彷彿看到一個受盡折磨的靈魂。
「不用客氣!另外,叫我凡一就行。」
「晚了!」歐陽嘉冷冷一笑,「以陸凡一的聰明,早就趁我們不注意把葯扔出窗外了。」
歐陽嘉也覺得自己魯莽了,這樣的風雨天氣,容不得半點疏忽。
歐陽嘉沉默不語。
「那我是什麼時候給章南生下的葯?」陸凡一問。
現場勘查工作進入尾聲時,歐陽嘉停止了她的授課,來到許建東他們所在的房間詢問案情。
「章南生說……」陸凡一突然開口,「真相被謊言埋葬,他們就在我身邊。」
許建東馬上用手機向公安局值班室通報了這裏的情況。老張站起身,若有所思地看著章南生的屍體,然後聯繫最近的醫院和法醫。賀威完全被嚇壞了,癱坐在椅子上,眼神茫然。
凌晨兩點四十五分,風很大,光禿禿的樹桿在風中掙扎,像一個個瘦骨嶙峋的醉漢。臨近年關的日子里,天氣越來越詭異多變。
「聽起來像美國恐怖片里的喪屍。」陸凡一說,「那個混蛋一定是個瘋子,一旦下手,絕不會輕易放棄。」
「你能解開答案嗎?」歐陽嘉態度溫和了幾分,沒九-九-藏-書有剛開始的咄咄逼人了。
歐陽嘉透過倒車鏡觀察陸凡一說這句話的表情,他的表情就是沒有表情。她不以為意地說:「不重,縫了四十八針,皮肉傷而已,傷口在我肩膀上。那一晚,真是糟透了。」
她拽著陸凡一的胳膊,讓他坐起來,擰開礦泉水瓶蓋,「先喝點水!」
如此不一樣的歐陽嘉讓陸凡一受寵若驚,他臉頰發燙,飛快地接過餅乾塞進嘴裏,咕嘟咕嘟地往喉嚨里灌水。那模樣像半輩子沒吃過一頓飽飯。
「那章南生的死因出來沒有?」許建東問。
不會吧,真餓成這樣?歐陽嘉扭頭看了他一眼,一打方向盤,車子在路邊停下。她飛快地下車,冒雨從後備箱中拿了餅乾和礦泉水。
許建東恨不得朝著他的屁股給他一腳,罵道:「人都死了!一個死人怎麼變成殺死自己的兇手?」
「隨你怎麼認為!」歐陽嘉不以為然地說,「你想讓我相信你,就要和我分享你的秘密。」
「你傷得很重?」
歐陽嘉沉思片刻,問:「老張,你怎麼在這裏?」
「好,你說,我們洗耳恭聽。」許建東說。
「誰?」
「怎麼不可能!有一個人就有機會這麼做。」歐陽嘉犀利的眼睛緩緩掃視眾人,最後停在了陸凡一身上。
「既然我們現在有的是時間,何不談談今晚的案子。」歐陽嘉說,「章南生到底和你說了什麼?」
「哦,四個瑕疵?說來聽聽。」歐陽嘉似乎一直在等著陸凡一反擊。不過,被陸凡一找到四個瑕疵還是讓她吃驚不小。
「你每一次懷疑我的推理,都被我推翻了。」陸凡一聲音低沉,「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不是兇手?」
「老張也有作案動機,別忘了,關涵的案子讓他失去中隊長的職務。」
「是這樣的。今天我在辦公室,陸凡一跑過來說晚上十點要搞個實驗,對破案有幫助,需要我去請章南生做證人,具體情況他沒有說。我好不容易請來章南生,到了實驗室才知道陸凡一想用靈魂電話和死者通話。這個靈魂電話是陸凡一的同學賀威發明的,具體原理我也不太懂。」
「陸凡一,如果照你所說的,聲音是章南生事先準備好的,他為什麼要誤導我們那是葛艾丹的聲音?」歐陽嘉問到了點子上。
「怎麼樣?有什麼發現?」許建東問。
「怎麼扯上我們了?」許建東不解。
「最後一個瑕疵,歐陽隊長,你太低估我了。如果我想弄死一個人,至少有一萬種辦法,每一種都可以做到完美無缺,警察壓根找不到什麼把柄。我何必搞得這麼麻煩呢?我倒想問問,如果是你,你會用這種又笨又麻煩的辦法殺一個人嗎?」
歐陽嘉頓了頓,繼續說:「如果是一次謀殺,那麼我們要搞清楚謀殺案的七個黃金問題:誰?因為什麼?什麼時間?什麼地點?什麼工具?什麼方式?做了什麼事情?」
世界正受傷似的在窗外狂吼,沉重的雨點打在車窗上,發出軍隊進行曲一般有節奏的聲音。歐陽嘉在這樣的嘈雜中沉默。
沒一會兒,歐陽嘉陰沉著臉回來了。
許建東仔細看了看這個x,老張也湊過來看,大家都沒覺得有什麼異樣,就還給了陸凡一。
「你是賀威吧,你這個實驗究竟是怎麼回事?」歐陽嘉轉過頭來問賀威。
「你怎麼就肯定,這句話是從靈魂電話里發出的呢?」陸凡一問。
許建東繼續說:「我一開始堅決反對,可是,章南生教授似乎對這個實驗挺感興趣,我看他沒意見,也就默許了。實驗一開始是和王樂樂通話,確實成功了,王樂樂說出了兇手的動機和作案工具。第二個實驗是和2005年撞死葛艾丹的肇事司機關涵通話,關涵說是『星空』讓他去殺葛艾丹的。第三個實驗是與葛艾丹通電話,起初葛艾丹沒有應答,陸凡一推斷她可能沒有死。後來,陸凡一又試著與葛艾丹通話,就在這時,酒精燈熄滅了,屋裡一片漆黑。靈魂電話的揚聲器里突然發出了一個女人的尖叫聲『拿命來』,我們都被嚇住了。」
歐陽嘉白了他一眼,打開門,濕冷的空氣迎面撲來。她一下車,立刻被風雨襲擊了。
「我懷疑章南生是因為服食了錯誤的葯,猝死的!」
「我想,我已經非常接近最終答案了,給我點時間,我需要回辦公室好好想一想。」事實上,陸凡一急得快瘋了,他口袋裡裝著的,正是所有秘密的答案,他恨不得現在就飛回辦公室埋頭鑽研。
陸凡一看著歐陽嘉焦急離去的背影,心想,其他人都問了,單單沒有問他。壞了,這個女人一定又開始懷疑他了。
「嘿,我不是開玩笑的,明白嗎?」歐陽嘉真的面無笑容。
「老張可以在幫章南生收拾茶几的時候將藥物調包,許隊可以在請章南生做證人的時候將藥物調包。至於回收那些葯嘛,他們兩個可都是警察,在你們沒來之前,他們可以隨便檢查章南生的屍體,沒人會懷疑什麼。所以,歐陽隊長,你的推理是一個誰都有可能作案的推理。」
「你一晚上沒吃東read.99csw.com西,還吹了冷風,不凍透了才怪。」歐陽嘉不知道該生誰的氣,「該死的,我開窗的時候,你為什麼不阻止我?」
「章南生可不像是那種粗心的人,病發的當時,他口袋裡一定還有葯。」
「是,還有王樂樂、關涵、葛艾丹。」老張沒好氣地說,「小陸,你是說三個鬼把章南生給殺了?」
「小陸,別急著下結論。」老張一貫謹慎。他上前仔細查看章南生的屍體,冷靜地分析:「章教授身上暫時沒有發現外傷。剛才靈魂電話突然發出『拿命來』的聲音,大家都嚇了一跳。章南生不是說他自己有心臟病嗎?很有可能,他是被葛艾丹的聲音嚇死的?」
「餅乾好吃嗎?」歐陽嘉突然問,緊繃的臉皮下冰凍著一個生硬的笑容。
「我沒事,歇一會兒,歇一會兒就好。」陸凡一笑得像苦瓜開花,話音剛落,他身子一歪,倒在後座上。
陸凡一沉默不語,似笑非笑地看著歐陽嘉,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別岔開話題。」歐陽嘉敏銳地看了他一眼,「章南生和你說了些什麼?」
「這是我和章教授之間的秘密,無可奉告。」陸凡一不卑不亢地回答。
果然,經過搜身,沒在陸凡一身上發現什麼藥片。不過,李寧卻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一個很精緻的鐵制工藝品,整個的形狀好像是英文字母的「x」。
「沒有。我們乘同一輛救護車到醫院,真是荒唐。」
歐陽嘉二話不說,立刻沖回案發現場,只留下許建東等人在原地發獃。
「大家別忘了,陸凡一之前還在章南生的辦公室大鬧,認為章南生是幕後策劃者,兩人鬧得不可開交。章南生臨死前和誣陷自己的人有什麼好說的?不信我們可以問問陸凡一,章南生臨死前都說了什麼?」
賀威、老張、許建東一下子都愣了。對呀,這句話怎麼這麼清楚呢?
「也許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呢!」
「這麼重要的情況你怎麼不早說?」歐陽嘉臉色大變,「章南生把葯放在哪裡了?」
「那你說,葛艾丹在哪裡?」許建東急了。
「很簡單,你懷疑章南生策劃了葛艾丹和奪面殺手這兩起謀殺案。就是他,導致你被警隊開除,也導致了王樂樂的死,所以你要殺了他。這就是你的動機。」
「哦?」老張低頭沉思。
「你還認為我就是那個奪面殺手嗎?」陸凡一突然睜開眼,直勾勾地看著歐陽嘉。
「章南生。」陸凡一平靜地說出兇手的名字。
大家都被歐陽嘉的推理驚呆了,確實合情合理。
「老張,當時你查看章南生的屍體后,說了一句話。你說,章教授身上暫時沒有發現外傷,剛才靈魂電話突然發出『拿命來』的聲音,大家都嚇了一跳。然後你推測,章南生可能是被葛艾丹的聲音嚇出了心臟病死的。」
確實,換成是她,也絕不會採取這個辦法的。歐陽嘉臉上紅一塊,白一塊,陸凡一這句話算是問到她的死穴了。
「呵,秘密?」歐陽嘉譏誚一笑,「我看,根本就是你自己在演戲,章南生什麼都沒說。沒準在你抱著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糟了,那就是章南生偷偷塞給他的東西!陸凡一飛快地看了一眼,面不改色地說:「這是我的護身符。對於解不開的案件,這個x會幫助我找到答案。難道你們連這個也想沒收?」
許建東已經厭倦了歐陽嘉和陸凡一之間的巔峰對決,苦笑著說:「歐陽,我看你和小陸真是天生的冤家!自從他來到我們重案隊,怎麼每次有案子,你都會說陸凡一是兇手。等一會兒,陸凡一又會反過來說你是兇手。歐陽,你覺得你們倆這麼捉弄大家有意思嗎?你是不是福爾摩斯的書看得太多了?」
「我看見了呀!當時燈一亮,我們發現章南生倒在地上,陸凡一趕緊過去抱起他,這個時候,章南生拉著他的手,似乎是有話要和他說。」
許建東說的多有道理啊!陸凡一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為什麼這麼在意我的看法?」歐陽嘉透過倒車鏡看著他。
「我不覺得,我們的關係已經親密到可以叫凡一的地步。還有,我是想說,電梯里的事請你不要說出去。」
「歐陽,章教授確實沒有再說什麼。」陸凡一平靜地開口,「看得出來,他臨死前很想念葛艾丹,就這些。」
「歐陽隊長,我越來越佩服你的想象力了。你這個想象力不去寫偵探小說,可惜了。」陸凡一嘆息著搖頭,「我想請問歐陽隊長,我連章南生吃什麼葯都不知道,我怎麼給他下藥?」
陸凡一沒說話,靠著椅背,閉眼,好像睡著了。
重案隊馬上兵分兩路,陸凡一坐上歐陽嘉的車,開往刑警隊大樓。
「我覺得可能是葛艾丹的尖叫聲把章南生嚇死了。當時酒精燈突然滅了,一片漆黑中響起一個女人的尖叫,換成誰都會嚇一跳的。章南生說過他有心臟病,還吃了一片葯,那一杯水還是賀威倒的呢!」
「是啊,無一例外。」賀威說。
「那個傢伙死了嗎?」陸凡一問,「就是朝你撲來的那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