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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門把上的玉觀音

第七章 門把上的玉觀音

「已經請C.I.A的密碼專家來破譯了。」謝剛答。
恍惚中,他感覺到自己面前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脫口驚呼:「誰?」
他們幾乎把整棟房子上上下下檢查了兩遍才放心,沒有發現什麼情況,她的別墅似乎是安全的。
沒有浪費一點兒時間,他拉上百葉窗,擰開手電筒。
隱藏在這些文字下面的,是一個殘忍無情的結論:這位重案隊的副中隊長在案件偵破的關鍵時刻相當沒有理性,被不安全感和復讎心理折磨,狂熱地想與兇手一決高下以減輕內心如海一般深沉的痛苦。
「怎麼了?」李寧正要離開,連忙剎車,降下車窗,大聲問。
只是幻覺,他告訴自己,最近自己不是常常出現幻覺嗎?
我一定會親手宰了你!!
世界安靜得就像一片荒漠,聽不到任何聲音,他只聞到一縷殘留的香煙味道和微微的汗酸味。重案隊的人十有八九都抽煙,光靠這一點,沒法確定是誰。
抽出門上的活動抽屜裏面放著一張A4紙和一隻黑色的中性筆,他疑惑地把紙拿出來,藉著鐵窗里透進的微光,紙上寫著一行工工整整的字:
當晚,W市所有午夜新聞頻道,一段又一段尖酸刻薄的文字堆積起來,將重案隊的副中隊長歐陽嘉描述成一個可悲的形象,說她是個不要命的女強人,完全被事業吞沒,直到丈夫被殺、家庭瓦解才意識到自己從不曾關心過誰;說她是為了金錢而結婚,她在南海大道豪宅區的新房像宮殿一樣宏偉,家裡塞滿了古董、昂貴的傢具和價值不菲的藝術品,牆壁上甚至掛著張大千和徐悲鴻的真跡;也有報道說她對最近發生的這幾起謀殺案有自己獨特而高明的見解,甚至勇敢地向兇手發出挑釁。
陸凡一胸口重重一震,絕不敢相信,半個小時前還用冰冷的目光審視他、跟他說話的老李,現在,居然像一頭被開膛剖腹、抬上砧板的生豬。這位已故的老刑警口中的MP3正好唱出整首曲子的最高音,I am not the only one……
「通緝?通緝誰啊?」曹帥有點發懵。這也難怪,一大清早發生這種慘案,誰能回得過神來。
禁閉室鐵門是那種兩面鎖,只要有鑰匙,從里從外都可以開門。他趕緊把其中一把鑰匙塞進鎖孔,「啪嗒」一聲,鎖芯輕輕轉動了。他喜出望外,卻沒有急著開門出去,因為兇手很可能還埋伏在門外,正準備給他的喉嚨劃上一刀。
最後,他拉開門。
「老李!」陸凡一突然開口。
「楊帆,馬上通知法醫和指揮部!」謝剛大喊。
「是清潔工老馮,他早上打掃衛生時發現的。」謝剛答。
檢查老呂辦公桌時,他發現三個抽屜中,有一個抽屜上了鎖。他轉身從書櫃中取下一個沉甸甸的獎盃,一磕,鎖「啪嗒」一聲開了。
「立刻包圍游泳館,不準任何人進出,我們馬上趕到!」謝剛急得跳了起來,大喊,「李寧通知所有在外面的圍捕人員,都到市游泳館去抓人!歐陽嘉帶重案隊的人,馬上趕過去。我跟指揮部聯繫,請求更多支援!」
堅硬的床板讓他的腰有些不適,他下床,在狹小的房間里慢慢地來回踱步,盡量拂開那些紛亂的情緒。
「上車!」李寧說。
重案隊會議室里,靳局長黑著臉坐在正中:「是誰先發現的屍體?」她問。
謝剛僅遲疑了一秒鐘,頭也不回地吼過去:「都出去!別破壞現場!李寧,馬上發通緝令!」
「我倒是希望他來殺我,這樣,我就能將他生擒活捉。」
「我哪裡也不會去,這是我的家,我就住在這裏。我不確定那個混蛋會在什麼時候或用什麼方式找上門來,要是知道就好了,這正是他的把戲,故意讓我們亂猜一通。」
報道還揭露,重案隊面對這起案子束手無措,毫無頭緒。犀利的筆鋒讓每一個涉案的警察都狼狽到了極點。尤其是對謝剛的描述,他被刻畫成一個脾氣暴躁、易怒多疑的人。
歐陽嘉也帶著槍,跟在他身後。
果然!
「那人今晚應該不會來了,不管是誰,都不可能大胆到同時惹火兩個警察。不過他的動作也夠快的,電台的午夜新聞才剛剛播出……」話一出口,他突然想了到什麼,聲音緊繃,「不對,兇手不可能這麼快找到這裏,新聞才剛剛播出,除非……」
「我想要筆和紙,你能拿給我嗎?」
「25,13,17,無窮大,3,0.5,2……」歐陽嘉無神地喃喃自語。
寫完,再次將抽屜推出去。
他像被什麼刺了一下,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
房間里的燈壞了,只有小鐵窗里透進一點微光,陸凡一閉著眼睛,沉默地躺在黑暗中,雙手交叉墊在腦後。
走廊的聲控燈被他踉蹌的腳步聲驚動,一下子全亮起來,他完全暴露在監控下。
很顯然,這個人已經死了。
「歐陽,你在那兒幹什麼?」他一邊脫下外套,一邊大叫著奔向她,「發生了什麼read.99csw•com事?你怎麼會在這裏?」
剛才的紙上談話分明是兇手設下的陷阱,目的就是誘使他離開禁閉室。
一陣細細的聲音從禁閉室的洗手間里傳出來,他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樣的惡魔才能第三次做出這種事?
想到這兒,他的心怦怦直跳。
歐陽嘉忐忑不安地走進屋子,緊握著槍進入每個房間,並打開每個房間的燈,同時打開樓上樓下所有的柜子查看,確認沒有躲著不速之客,最後鎖上柜子,還查看了窗帘。
當老李慘死在這間幾乎完全封閉的禁閉室時,事情就已經超出所有人的掌控,還有比這更惡毒的陷害嗎?
「這筆跡是不是陸凡一的?」靳局長反問。
「都聽明白了嗎?」謝剛大聲問,手機在這時突然響了,會議室頓時安靜下來。電話那頭的民警聲音大得出奇,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老李!
只有先逃走,再慢慢尋找洗刷罪名的證據了,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
∞+3,老賈8,老李7,謝剛0.5+2
「每句話之間的間隔很寬。」老賈指著紙上的留言,「而且謝剛兩個字後面的冒號未免也太粗了吧?」
出人意料的是,抽屜在這個時候突然推進來,「哐當」一聲,把陸凡一嚇了一跳。
是誰把你關進來的?
「你在說什麼?」他跑到她身邊,就在快要為她披上外套的時候,她卻突然張開嘴巴,眼睛死死地盯著他,一陣熟悉的音樂聲從她口中的MP3中傳出來,在這條寂靜的小巷顯得尤為刺耳。
與他一門相隔的人,就是兇手!
「法醫在老李喉嚨里,發現了這個。」謝剛拿出一個物證袋,裏面是一張紙條,上面寫著231979。
「很好!」靳局長以前就是破案專家,知道在這樣的天羅地網下,二十四小時內就可以抓到陸凡一,「通知抓捕民警,疑犯極度危險,一旦出現反抗或扣押人質事件,允許當場擊斃。」做完重要指示后,這位公安局局長起身離開會議室。
「看不出來,不過鞋紋是網格的。」李寧頓了頓,堅定地說,「你一個人住在這個空蕩蕩的房子里,連個防盜鎖都沒有,就算有人入侵,你大聲呼喊,你的鄰居都不會聽見。你不能待在這裏。」
「從這封信上看。」靳局長皺眉,看向謝剛,「陸凡一下一次準備殺的人,是你啊!」
裏面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張紙。
鐵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接著是活動抽屜打開的聲音,陸凡一猛然驚醒,這才發現自己一身冷汗,急促地喘息著。
怎麼是他!
該怎麼辦?陸凡一這次是真的急了,按照目前這種情況,就算沒有任何證據,他也很可能被判重刑。
兇手早已經離開了。
根據老呂的年紀,這不是他的生日,也不是他參加工作的日期。難道是他孩子的生日。可是據李寧私底下告訴他的情況,老呂的孩子今年25了,不可能是他孩子的生日啊!
手,握上門把的瞬間,他遲疑了一下,安慰自己可能還處在噩夢的餘波里沒有醒來。
「李寧沒來,就由你去發通緝令。」謝剛怒了,「快去啊,還愣著幹什麼!」
抽屜再次推回來,寫著長長的一句:
當發現自己還在禁閉室時,他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做夢啊!
他從口袋裡摸出手電筒,握在手中,打開。
讓我放過歐陽嘉可以,我換一個謀殺目標,你認為,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嗎?
你想知道真相嗎?
天哪!一股涼意赫然而起,像一條邪惡的蛇猛地竄上他的後背,他感到頭皮發麻,獃滯了片刻才大步沖向洗手間,腦子裡電光火石般地閃過千百種不同的可能性。
那麼,下一個死的人,就是歐陽嘉
他也曾想一走了之,可是,如果那樣做,更會被其他人懷疑。想來想去,只好重新回到禁閉室。
癱倒在地的清潔工被門口的民警帶走了。黃黑相間的警戒線再一次拉起來。相隔不到二十四個小時,女法醫周琳又一次出現在重案隊。
陸凡一渾身一震,不由自主地打了個激靈。
抽屜再一次被推回來:
一夜之間,怎麼就發生這種事。老李死了,陸凡一失蹤了,兇手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重案隊眼皮底下犯下第三宗謀殺案。
他越是苦思冥想,越是想不明白,就越是心煩意亂,索性折起紙片,塞進口袋中,閉上眼睛打盹。
門口打盹的保安從保安亭的窗戶後面望過來,迷迷糊糊地看了他兩眼,又重新坐下來。每天晚上加班的警察實在太多,一兩個半夜才走的也算不了什麼,他眼看著陸凡一坐上一輛計程車,往貞觀路方向開去。
該死的!陸凡一憤怒地握緊拳頭,「砰」一聲砸在門上,忍了又忍,他迅速地在問題下面回復:
李寧神https://read•99csw•com色凝重:「走,進屋看看。」
「你要這個幹什麼?」
「一個個都死哪兒去了!」謝剛在氣頭上,回頭瞪著曹帥,「你——馬上打電話通知法醫和指揮部。」
他在房間里來回踱步,突然猛地站住了,目光落在角落的保險柜上。
見曹帥遲疑了一下,這位中隊長怒不可遏地大喊:「還等什麼,還不快去!老馬,你去監控室查看錄像,再去門崗問問保安,查一下陸凡一逃竄的路徑。」他猛抓自己的頭髮,「該死的,是我太大意了,是我太大意了。」
「您不覺得陸凡一留下的這封信很奇怪嗎?」老賈手裡拿著那張紙。
他神經緊繃,似乎能感覺到兇手的呼吸和心跳,此時,他們相隔不過半米,可是,他卻無法看見門後面那張臉,也許那張臉上正掛著冷酷的笑意。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寫字。
「是!」老賈提出疑問,「可是……許建東和老呂被害的謀殺現場,我們沒有發現任何指紋。這一次,兇手卻在老李下顎留下一枚很清晰的指紋,這一點很不尋常。」
已是午夜時分,窗上矇著一層灰色的霧氣,值班的民警在辦公室的摺疊床上打盹,時不時有鼾聲傳出來。
「誰在那裡?」他警覺地問。
說時遲,那時快,一把鋒利的刀子已經插入了他的腹腔,迅速地向下劃去,在他腹腔拉開一條筆直的口子,鮮血狂涌。
寫完后,他長出了一口氣,無論如何,至少兇手暫時不會對歐陽嘉動手。李寧要是知道他這麼做,一定會說他瘋了。也許他已經到了生命中某個非贏即輸的關頭吧!懶得管別人怎麼想。人只能活一次,去他媽的,鬼知道還能活多久。
「就是還不清楚的意思。」靳局長臉上有不悅之色,「離換屆選舉還有多少天,你知道吧?」
盯著這行字,強壓下劇烈起伏的心情,他拿起那支黑色中性筆,就在這行字下面寫上:
「從腳印上看,來人翻牆進入院子,最後又原路返回了。那雙鞋的尺寸幾乎和我的一樣。」李寧說。
「發生什麼事?」
紙片上的人名,歐陽嘉,李寧,陸凡一、曹帥、楊帆、老馬、老賈、老李、謝剛,都是重案隊的人。如此看來,老呂也把調查目標重點放在了重案隊內部。可是人名後面的數字代表什麼意思呢?為何有的數字中間有加號,有的卻只有單一一個數字呢?
老呂為什麼要把一本空白的工作簿鎖在抽屜里呢?
被戲弄的憤怒一點點在午夜冰冷的空氣中瀰漫。
書寫者似乎不想讓別人認出自己的筆跡,每個字都一筆一劃寫得很死板。陸凡一渾身一震,心劇烈起伏,壓低聲音問:「你是誰?」
陸凡一反問:
歐陽嘉也是反應奇快之人,從沙發上坐起來,急促地說:「我馬上打電話給報社負責人,要一份今天參加記者招待會的記者名單。」
禁閉室位於刑警大樓十層,和重案隊屬於同一個樓層,有獨立的洗手間。大鐵門一關,唯一能和外界聯絡的就只有門上的一扇小鐵窗和一個用來送飯的活動抽屜。
「寫悔過書。」陸凡一認真地說。事實上,他想重新分析一下許建東和老呂被害的經過,在紙上畫一下時間節點。
一個赤身裸體的人立刻暴露在刺眼的光圈底下。
調頻FM98.6是警隊的人常聽的頻道。
抽屜很快又被推了回來,只見紙的最下面寫著一行小字:
沒有人回答。
謝剛。
「因為前兩次謀殺,陸凡一都有所準備,帶著橡膠手套,所以沒有留下任何指紋,而這一次,他被關在禁閉室,匆忙作案中,犯下致命的錯誤,這並不奇怪。」靳局長提出自己的看法。
「怎麼又是一串數字?」靳局長眉頭越鎖越緊,「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他想給歐陽嘉打個電話,告訴她不要擔心。可是,進禁閉室之前,他被嚴格地搜身,手機、鑰匙等隨身物品統統被沒收,只留下身上的這套衣服。
手電筒從手中滑落掉在地上,陸凡一猛地轉過身,「哇」地一聲吐出來。
抽屜里沒有別的,只有一本嶄新的工作簿孤零零地躺在那裡。
走廊盡頭的禁閉室,鐵門大開著,清潔工老馮跌坐在地上,水桶打翻了,水潑了一地,拖把摔在一旁。他驚恐的眼睛瞪著屋子裡面,嘴唇由於劇烈的顫抖而說不出話來,臉色白得嚇人。
李寧是重案隊內勤,平時由他負責發通緝令。曹帥低聲說:「謝隊,李寧還沒來。」
她湊過去仔細看,一枚系著紅絲絛的玉觀音正被風吹得微微晃動。
不一會兒,抽屜又在毫無徵兆下被推了回來,上面寫著:
有那麼一會兒,他好像是睡著了,又好像沒有。恍恍惚惚中,他看到一條堆滿了垃圾的巷子,冷冷的雨天里,歐陽嘉凍得發青的身體依靠在骯髒的垃圾箱旁,全身上下只剩一條內褲。
「可以確定是陸凡一做的。」謝剛把一封信遞給靳局長,「這是我們在禁https://read.99csw.com閉室發現的,技術部通過鑒定,確定是陸凡一的筆跡。」
如果我殺了歐陽嘉,你會怎麼做?
「什麼事?」靳局長轉身看著面前的老刑警。
「現場勘查小組都查到什麼了?」
陸凡一不假思索地在問題下面寫道:
他馬上從抽屜里拿出剛才那張紙,只見他寫的那行字下面,又多了一行:
李寧馬上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二話不說,熄火下車,拔出槍,跑進院子。
他眉頭深鎖,臉色因激動和心頭竄起的怒火而緋紅,用拳頭捶打著鐵門,大聲喊:「混蛋,有本事就出來!你不是要我的命嗎?你給我出來!」
第二天一大清晨,謝剛就被清潔工的一聲慘叫驚醒了,他揉著臉頰,等待模糊的視線慢慢清晰起來,一看表,還不到六點。他的辦公桌上,大堆的文件、耗費精神的報告、沒完沒了的待處理信息如森嚴的壁壘,讓他片刻不得喘息。昨晚加班寫案情分析提綱,他直到凌晨四點才閉了一會兒眼,此刻聽到驚叫聲,他連外衣都沒有顧得套上,第一個衝出去。
由於對方的問題已經在A4紙的最下面了,再往下沒有任何空間,他只好接著問題的右側,寫下一個讓他深惡痛絕的名字:
陸凡一昨晚來找她的時候,曾告訴她,那起郊區謀殺案,兇手最後拿走了那個女孩子的玉觀音項鏈。
就在他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活動抽屜突然被推了回來。
如果我不答應呢?
想了想,她又搖搖頭,不可能,陸凡一現在還被關在禁閉室,怎麼可能是他呢。
禁閉室的燈壞了,洗手間里黑黝黝的,什麼也看不見。
吉普車彷彿夢遊一般駛進南海大道的高檔別墅區。
你的回答贏得了我的尊重,線索在老呂辦公室,哦,你有辦法離開這裏嗎?
下車,歐陽嘉穿過院子,走到門前,拿出鑰匙,插|進鑰匙孔輕輕轉動。門被打開的時候,她一下子愣住了。
對方說話的語氣就好像兩人是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一邊喝著咖啡,一邊低聲交談,這種感覺讓陸凡一覺得非常彆扭和怪異。他不明白,兇手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跟他交流。如果想殺他,找個適當的機會,一刀就夠了。
抽屜被推回來的時候,紙上寫著:
這個問題讓陸凡一覺得好笑,都要對他動手的人,還在那裡假惺惺地問他有沒有辦法離開這裏。他撇了撇嘴,接著在下面寫:
曹帥16+3,楊帆13,老馬10
「怎麼了?」
昨晚在辦公室通宵加班的民警都被驚醒了,揉著惺忪的睡眼,紛紛走出辦公室,來到走廊上。
兇手一定還會繼續行動,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多,他必須儘快揭開這個線索的秘密。他將自己反鎖在禁閉室,將手電筒藏在口袋裡,鑰匙壓在枕頭下面。這樣一來,只要他想離開,隨時都可以。
謝剛繼續解釋:「陸凡一自詡是開膛手傑克,所以署名是傑克 the Ripper,他每次謀殺的手法也是模仿開膛手傑克。」
難道是老李回來了?想了想又覺得不對,老李沒理由不吭聲啊!
「可是……」老賈還想再說什麼。
待急促的喘息平復下來,他撿起地上的手電筒,慢慢走進洗手間,用食指輕輕抬起這人的下顎。
「老李下顎留下的指紋是不是陸凡一的?」靳局長繼續反問。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獲了他,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想抬頭看清兇手的模樣,可鋒利的刀一下子劃過他的脖子,切斷他的頸椎。血,噴射而出,他的腦袋瞬時垂了下去,再也沒能抬起。
腳步聲漸漸走遠。
黑暗中,陸凡一感到老李冰冷的注視,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像是這位老刑警正把他一層層剖開來研究,一如他自己研究那些罪犯。
老呂的辦公室不是很大,辦公桌上整齊地排列著文件,一套簡易的沙發和茶几擺放在辦公桌的右側,這位老刑警的辦公室乏善可陳,唯一算的上陳設的,就要數辦公桌後面的那個玻璃書櫃了。書櫃總共三層,分別擺放著W市第十三屆、第十四屆、第十五屆中青年籃球組冠軍獎盃和照片。照片上的老呂精神矍鑠,絲毫看不出已經年過五十。看得出來,這位老刑警年輕時一定酷愛籃球,身體素質非常好。
而今晚,FM98.6播出的是歐陽嘉早上召開記者發布會的內容。
「好了老賈,沒什麼可是的!」謝剛察覺出了靳局長語氣中的不悅,伸手扯了扯老賈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說了,「等抓到陸凡一后,你可以當面問問他。我們的當務之急是抓到疑犯,不能讓他跑了。」
「謝隊!」曹帥為難地說,「李寧和歐陽隊長早上打電話過來說,發現新情況,要趕過去看看。聽語氣,好像很緊迫。」
「幹什麼?」老李警覺地從椅子上站起來。
辦公室角落擺放著一個小型保險柜,陸凡一不知道密碼九九藏書,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他像一隻夜行的貓,悄無聲息地穿過空蕩蕩的走廊,沒有驚動走廊上方的聲控燈。
陸凡一知道,那個神秘人一定和自己一樣,靠著牆壁,蹲在門後邊。既然對方想用這種方式交流,他也樂意奉陪。他再次拿起筆,接著對方的話繼續寫:
重案隊的其他民警湧進禁閉室,看到眼前的情形都驚呆了。
當兩人在後院匯合時,李寧收起槍,說:「牆邊有些腳印,奇怪,有哪個鄰居這麼晚會跑到別人的院子里溜達?」
根據現場的流血量判斷,老李的死亡時間不超過半個小時。這麼說來,兇手一定是趁他正在老呂辦公室尋找線索的時候下的手。
怎麼會這樣?
沒錯,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我們在老李下顎發現了一枚指紋,通過指紋對比,確定是陸凡一留下的。另外,通過監控和門崗的保安確認,陸凡一于凌晨兩點左右逃離刑警大樓。」謝剛彙報。
「我知道!」謝剛一臉正色,「已經發了通緝令通緝陸凡一,目前,所有陸凡一可能逃竄的路口都已布控。我們通過陸凡一被扣押的手機,對他所有可能聯繫的人進行了監控。他是從禁閉室逃走的,逃走時身無分文,絕對跑不遠的。請局長放心,今天全市各大電視、電台、報紙都會刊登陸凡一的通緝令,到時候,就算他只買一瓶水,都會有群眾舉報的。我的人已經找到了陸凡一逃跑時乘坐的計程車,由於他當時沒錢付車費,司機對他印象特別深刻。現在有五十條警犬在他下車附近地區進行追蹤,兩百名特警和武警跟著警犬在圍捕他。」
靳局長走後,謝剛馬上布置抓捕計劃,他要把陸凡一困在W市,成為瓮中之鱉,一舉抓獲。但同時,他也知道,時間不多了,如果過了今晚再抓不到人,陸凡一的氣味就很難再被跟蹤。如果警犬失靈,單靠人海戰術,機會太渺茫。
「是!」
你有什麼條件?
「不,就聽這個。」歐陽嘉阻止他換台。
電光火石間,她脖子上立刻汗毛直豎,像是突然有鉗子夾住了她身上的每一條血管,血液完全無法流向心臟。她奮力帶上門,連窗戶都震動了,飛快地跑出院子,沖向李寧,差點撞上車子的前保險杠。
他仔細聆聽了一陣,外面沒有聲音。兇手似乎已經離開。
放心,我一定有辦法離開這裏的!
他痛得渾身痙攣,剛想開口呼救,一隻戴著皮手套的大手捂住他的嘴巴,另一隻手徑直伸進他的腹內,抓住他的腸子,向外拉扯,似乎要把他腹腔里的心肝脾胃全部掏盡。
兇手玩他們就像玩紙牌一樣輕鬆,瞬間的空洞和茫然被一股激憤取代。
同意交易
按捺著激動的心情,他輸入密碼199161,保險柜的門開了。
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乘電梯來到一樓,他匆匆走出刑警大樓。
凌晨2∶00,歐陽嘉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走出警隊大樓,抬頭的時候,她愣了一下,好熟悉的背影,剛剛坐上計程車的那個人是陸凡一嗎?
歐陽嘉搖搖頭,實際上,她的心快被恐懼侵蝕了,只是努力壓抑著沒有表現出來。
陸凡一迅速翻看。
「靳局,我有個問題。」極少在會上發言的老賈突然站起來,快步走到靳局長跟前。
已經接近凌晨,空氣轉涼,他從床上坐下來,回想連日來發生的種種事情,就像一部早有預謀的懸疑電影,隨著情節慢慢推移,兇手的面貌卻始終隱藏在層層迷霧下。
就是它!
這一次,足足有一分鐘,抽屜才被再次推回來,裏面放的是一張嶄新的A4紙,寫著:
柔和的燈光投下橡木傢具暗沉的陰影。李寧站在陰影里,憂心忡忡地看著她:「你沒事吧?」
正要伸手攔計程車,一輛吉普「戛」地一聲停在她身邊,車窗降下,是李寧。
這些人名和數字,難道就是老呂留下的線索?可是,每個人名字後面的數字代表了什麼意思呢?陸凡一心煩意亂,一時理不出什麼頭緒,匆匆把那張紙片一折,放進口袋,熄滅手電筒,離開老呂的辦公室。
回答我的問題,我幫你離開這裏
傑克 the Ripper
來到老呂的辦公室門口,他飛快地拿出另一把鑰匙,打開門,一閃而入。
她凝神靜聽,確認周遭是否有樓梯嘎吱作響或行走在地毯上的腳步聲。她的心臟狂跳,幻想著兇手趁她毫無防備的時候忽然從暗處衝出來。
「是兇手。」歐陽嘉回答,「他一定是聽了電台的廣播。」
這一回,抽屜里不是A4紙,而是兩把鑰匙和一個軍用手電筒。
接著,抽屜被快速推回來,在陸凡一的回答下面又是一個問題:
我相信自己能夠查出真相
「是普通鞋,還是靴子?」她的聲音九九藏書微微顫抖。
寫好以後,他把紙放進活動抽屜,用力一推,將抽屜推到門外。隨後飛快地伏下身子,耳朵緊貼在門上,屏息靜聽外面的動靜。
車裡一陣沉默,只有廣播里播音員冰冷的聲音,讓人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歐陽嘉閉上眼睛,雙手交叉抱在胸前,整個後背靠在椅背上。
李寧看出歐陽嘉面部的僵硬,連忙轉換頻道。
他從口袋裡掏出老呂寫的那張紙條,攤開,藉著從窗戶透進的微光,久久凝望著上面的人名和數字,陷入了沉思。
此時已將近凌晨2:30,歐陽嘉跌坐在沙發上,渾身酸軟無力。
他不是去辦公室拿紙筆了嗎?
他飛快地翻身下床,走到鐵門邊向外張望,沒有人。
他不明白老呂為什麼要用199161作為保險柜的密碼。為何會是199161這樣一組數字?
「太晚了!」李寧拉住她,「明天一早再打電話吧!」
他眉頭緊蹙,厚厚一本工作簿,從頭到尾,竟然一個字都沒有。
看管他的老李就坐在門口。
「還有比抓到兇手更緊迫的事嗎?」謝剛氣得咬牙,抓起外套,頭也不回地走出會議室。
一張熟悉的臉龐。
「還有什麼別的線索嗎?」靳局長問。
「人都跑了,你說通緝說啊?陸凡一啊!」謝剛的聲音就像一顆出膛的炮彈,把一群人都轟倒了,誰也不敢再走進禁閉室一步,一個個圍在門口觀望。
不好,出大事了,謝剛心裏「咯噔」一下,連忙跑上前,一個箭步衝進禁閉室,然後,當場傻眼。經過了一個晚上,老李的血早就流幹了,慘白的身體也變成青灰色。
剛才的幻覺清晰得就像真的發生了一樣,他摸摸脖子,那裡似乎還殘留著被刀劃開時的冰冷觸覺。
「口口聲聲說陸凡一陸凡一,你們能確定是陸凡一乾的嗎?」一連發生三起命案,死的都是重案隊的人,其中一個還是中隊長,靳局長開始質疑謝剛的破案能力,「如果不行的話,我可以調其他隊的民警來支援你們。」
一路上,兩人想著各自的事情,都沒怎麼說話。車廂里的氣氛一時間尷尬起來。為了化解這令人難熬的尷尬,李寧打開車裡的收音機。
掛在門把手上的東西是什麼?
他百思不得其解,這本被鎖在抽屜里的工作簿,除了這三頁摺痕,沒有任何其他字跡。而這三頁摺痕,又隱藏著什麼玄機呢?
外面依然沒有聲音。
「謝隊,有十條警犬成功追蹤到了疑犯的氣味,疑犯進入了市游泳館。現在,我們已經鎖定目標正準備進入。但是,今天是國慶假期,游泳館的人實在太多了,我們人手不夠,請求支援!」
不知怎麼的,陸凡一伸手去拿那張紙的時候,手,輕輕顫抖起來。
老李有些驚愕地看著他,想了想:「你等一下,我去辦公室拿。」
萬般無奈下,他打開鐵門,離開禁閉室。
「有人來過?」歐陽嘉急促地說,「也許還在這附近。」
當看到紙上的內容時,他暗暗叫苦,絕不敢相信,紙上記錄的,竟然又是一堆數字。
「哦?哪裡奇怪?」
他將鐵門拉開一條縫,左右張望,確認沒有人潛藏在黑暗裡,這才走出禁閉室。
我可以幫你
不好,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打了個激靈。
「楊帆也還沒來。」曹帥為難極了。
一陣冷風從鐵窗外吹進來,牆上的鍾「鐺」地敲了一下,凌晨1∶00。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他一跳。那一刻,他直覺地意識到,門外的人,一定不是老李,極有可能是……
歐陽嘉25,李寧13+17,陸凡一18+5
靳局長點頭:「我同意謝剛的意見,有什麼疑問,等抓到人再說。」說完,頭也不回地離去。
歐陽嘉雙手握槍,睜大眼睛豎起耳朵,但是什麼也沒有,只看到高大濃密的樹木投下模糊的影子,只聽到自己沉重而急促的呼吸聲。
雖然她一再婉拒,但李寧還是堅持送她回家。
毫無預警地,那聲音乍然變響,像有人突然扯開了嗓子怒喊:Rape me,rape me,my friend.Rape me,rape me again……
中了調虎離山計了!
「只要能抓住那個混蛋,任何時候都不算晚。」
那人低垂著頭坐在馬桶上,手垂在身體兩側,頸部血流如注,腹部被剖開,腸子活像一袋被剝了皮的蟒蛇,耷拉在他的右肩。
牆上的電子鐘顯示1:30。
「先檢查屋子周圍。」李寧低聲說,「我走這邊,你從那邊繞過來,我們分頭行動。」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裏面必定大有文章。藉著檯燈昏暗的光芒,他又重新翻了一遍,這一次,赫然發現有三頁紙有折過的痕迹,摺痕的頁碼分別是19、61、91。
陸凡一不假思索地寫上:
他回復:
手電筒?呵,兇手為他考慮的還真是周到,陸凡一心中苦笑。
差點忘了問,你知道我是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