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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的休止符 第八章

無盡的休止符

第八章

「那麼忙還打擾你實在不好意思,但是你和黎書澤是正副學生會主席,有些事我想你可能會比較清楚。」
姜每文依舊很有禮貌地對他笑笑,沒再多說一句話,點點頭,轉身下樓去了。
杜平忙道:「不再多坐一會兒?難得有機會聊聊。」一邊說一邊已從椅背上取下了外套。
「我想和你談談,下班後有沒有時間?」
「怎麼個怪法?」
杜平當即尷尬了一兩秒鐘,暗怪自己裝得太過火,早該料到他和花霖霖通過氣。不過好在他摸爬滾打那麼多年,雖驚不亂,忙做出恍然大悟狀:「哦——你說那件事啊!」一手還作勢拍打下腦門,「你瞧我,都忙糊塗了。對對……花霖霖是對我說過,你看這一忙起來都給忘了,有什麼想知道的,儘管問好了。」
「哪裡哪裡……若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儘管打電話找我。」
杜平料想他是為了黎書澤的事而來,當下推託道:「你看……我這兒事很多,什麼時候結束都說不準,要不……」
「花霖霖應該在電話中告訴你了。」姜每文笑笑說,「是關於黎書澤的一些情況。」
姜每文握著杯子默不作聲,他可以理解杜平當時的處境。遇到這樣的搭檔,確是一件令人頭疼的事,倘若一個應對不當,不但於事無補,反而會將事情越弄越糟。
「自他和蘇沁交往以來,兩人感情一直很好。那時幾乎全校都將他們看作是最佳組合,當然,那個……還有我和花霖霖,咳,你應該也聽說過那些校園傳說吧?」杜平順便在對方面前提一下自己和花霖霖的「特殊」九-九-藏-書關係,以告誡對方不要想入非非,妄圖從中作梗。
「這樣啊——那好吧。」杜平答應道,神色間總不免有幾分勉強。
姜每文獨自沿著街道前行,他需要清冷的空氣洗去酒吧內的喧囂,更需要時間來好好想一想,整理一下思路。誰知衣袋中的手機恰在此時響起。
「不用那麼客氣,有收穫嗎?」花霖霖的聲音分外甜美。
「當然非常震驚,也很傷心。無論如何,在一起都快兩年了嘛!」杜平仰頭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聽說兩人原本還打算一畢業就結婚的,誰想還沒畢業,其中的一個就……想想也真是可憐。不過好在蘇沁後來又認識了那個什麼區楚環。也真有他的,才一年,就把蘇沁娶進了門,不知用的什麼方法。」
「什麼?」姜每文一時間沒明白過來。
酒端了上來,在五顏六色的燈光下顯出奇幻斑斕的色彩。杜平晃了晃酒杯,冰塊撞擊到杯壁發出清脆悅耳的叮咚聲。他淺啜一口潤了潤喉:「黎書澤是在大三時被選為副主席的,不過此前我們已經在很多活動中有過合作了。他條理清晰,能力突出,只是性格有些怪異。」
「前半年?什麼意思?」
「哦?」
姜每文禮貌地笑笑:「一定。」
「那他和蘇沁……」
那邊的花霖霖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找到韓思齊了。」
「這麼說,兩人關係很好?」
「沒有,他從不提家裡的情況。」杜平做了一個「別提了」的手勢,「老實說,我也曾試著找他談過,可他總說自己沒問題。你知道,我九九藏書們都是二十幾歲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更何況我和他不過是在學生會裡共事,非親非故的,我也不好過多干涉。」
「那,我再給你一次收穫的機會如何?」
姜每文很有禮貌地等在門邊,看著他跑去拎起電話。
「他沒和你談起過什麼特別的情況?比如——家庭,或是別的什麼?」姜每文試著提醒道。
「是嘛!沒想到大家竟記得這樣牢。」不知是否是酒精作用的關係,杜平的臉上竟隱隱泛起一層紅光,為在校期間的風光無限所陶醉。
姜每文靜靜立在門口,向他伸手打了個招呼。
「那後來呢?兩人之間出了什麼事?」姜每文接下去問。
「那黎書澤出事後,蘇沁的反應如何?」
「哦,這個嘛……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望著姜每文突然肅然道,「那就是問題一定出在黎書澤身上。」
偉傑律師事務所。
「還不知道,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走出酒吧,已近八點。杜平向他告辭,截了輛計程車自顧離開。
忙亂的辦公室中立刻伸出一顆腦袋:「哦——就來!」只見一個人快步而出,還習慣性地整了整領帶,邊走邊向門口張望。
姜每文立時附和著承認:「當然當然,你的『蝶戀花』,還有黎書澤的『沁園春』,到現在,那些學弟學妹們還在津津樂道呢!」
「還沒吃飯吧?不如叫些東西,邊吃邊聊。」杜平脫下外套搭在椅背,一邊舉手喚來侍者。
「沒關係,我只想能夠比較全面地了解他,你只要告訴我你所知道的情況就九-九-藏-書可以了。」
「嗯……怎麼說呢——就是比較內向,又很固執。不過運氣不錯,交到蘇沁這樣的女朋友,要不是那次不幸,說不定此時做她丈夫的就是他。」
杜平正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喜悅中,聞得叫聲才驀然回過神來。想起正談到黎書澤死前與蘇沁之間發生的問題,於是強行拉下臉來,想要擺上一副難過的表情。無奈相由心生,一邊的嘴角終究還是不由得裂了開來。
「呵,是嗎!不試試真是可惜了。」他整著衣襟坐下,「好了,言歸正傳,找我有什麼事?」
「不了,已經耽誤你不少時間了。今晚真的十分感謝,幫了我很多。」
「杜平——你的電話!」另一邊又有人喊道。
「哦!好,就來!」他聳了下肩,裝作抱歉地瞧了一眼姜每文,「對不起,我去接個電話。」
杜平面露嚮往之色,言下竟有前去求教之意。姜每文瞥了他一眼,知他酒入愁腸,心中煩憂,在為自己和花霖霖的事煩心。其實,如他這般擔心受怕、勞心勞力的也真是不容易,想著竟不由得同情起他來。
杜平掛上電話嘆了一口氣,心裏怪怪的不是滋味,可既然是花霖霖開口,當然只得照辦。他用食指搔著一邊的眉毛,不情願地回到姜每文跟前,一開口立馬換上了一副熱情洋溢的表情:「有什麼事打個電話不就行了,還特地讓你跑一趟,多不好意思。」他賠笑著看一下表,「喔喲,還有二十分鐘下班。這樣吧!你先去樓下的酒吧坐坐,我安排一下,馬上下來。」
「不了,我喝柳丁汁。」他舉了舉面前的https://read.99csw.com杯子。
「喂,是我花霖霖。」對面響起清脆的嗓音。
「杜平,你怎麼了?」姜每文見他忽然嘴角微揚愣愣出神,不放心地叫了兩聲。
「杜平,有人找——」
「呃,是嗎?其實我也不習慣那麼早吃晚飯。」說話間,已有人遞上菜單,杜平隨意掃了一眼,合上道:「Jackey,on the rock。」轉頭又對姜每文道,「你呢,要不要也來一點?這裏的杜松子酒挺特別的,加冰塊絕對一流。」
「嗯……這個嘛——當然,我們可以說是同事加朋友,不過畢竟不是一個專業。因此我對他的了解多數是在工作方面,至於他的個人生活就……」說著乾咳了一聲,擺出一副為難的表情,言下之意就是我所說的你也未必會感興趣。
幾口酒下肚,杜平漸漸打開了話匣子:「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兩人之間常鬧矛盾,還一度傳出分手的傳聞,但都沒得到證實,特別是蘇沁的態度很不明朗。聽花霖霖說她雖然想過要結束,但過不多久就又和黎書澤在一起。可是,這兩人碰到一起又開始爭吵,接著又分開一段時間。就這樣,一會兒分,一會兒合的,勉勉強強過了半年,結果……」杜平沒再說下去,那結果兩人都已知道。
「不瞞你說……」杜平湊上腦袋,壓低聲音,「大四一開學,我就覺得他不對勁。具體也說不上來,但總覺得他怪怪的,常常一個人發愣,還不理人,好像滿腹心事似的。儘管他原來就比較內向,但那時比起之前來更要厲害得多,同學們還背地裡戲稱他得了帕金森氏九_九_藏_書綜合症。要不是我幾次都幫他安排好事務,他這個副主席啊——早就換人嘍!」
「是你?」兩三秒鐘后,杜平認出他來,「我在上班,有什麼事嗎?」
大約二十多分鐘后,杜平來到酒吧。舉目略微一掃,見姜每文坐在左側靠里的一個位置,正伸手向他示意。
「至少在他出事前半年是這樣。」杜平又灌了口酒,抹抹嘴道。
「喂!我是杜平。哦,是霖霖你啊——好久沒給我打電話了……那還用說嘛!當然高興了……放心,只要你說的,我一定辦到……嗯,啊?什麼?!你要我……」他尷尬地抬眼瞥一眼門邊,迅即又低下頭去,「可是我……哦,沒沒,沒不同意——哪能呢?我,呃……當然,當然!」
「不了,我不餓,你自便。」姜每文婉言謝絕。
「就在黎書澤失蹤的前三天,聽說兩人還大吵了一架。」杜平已有些醺醺然,晃著腦袋神秘兮兮地說道,「是花霖霖親口告訴我的,說是黎書澤說了很多過分的話,惹得蘇沁哭了整整一晚上。誰知才過了一個多禮拜就出了那樣的事,唉!真是世事難料啊!」
放下酒杯,杜平有意無意地抬腕看了看表。姜每文識趣道:「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去了。」
「具體情況我也不很清楚,只是聽花霖霖提起過。怎麼,她沒告訴過你?」
「哦——是你啊!我們已經談完了,這次真是謝謝你了。」
姜每文遺憾地搖搖頭。杜平頓時高興起來,心想看來她也並非事事同你說,多半是瞧你長得還算不錯,拿來解解悶罷了。若說到今後陪伴她走過漫漫人生的,那還非我杜平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