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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一章

洛里撕開一邊,取出一張白色的紙,打開信的時候,她的手簌簌發抖,有那麼半秒鐘時間,她的眼前模糊一片,心在怦怦劇跳。
不過兩對人去度蜜月而已,她在心裏說道,不能因為你自己對婚姻敏感就認為別人都沒有幸福到永遠的機會。
「我打賭是舍曼小姐說的,」漢娜說道,「我聽到她說過自己吃什麼——蛋白飲料啦,豆腐啦,還有豆奶什麼的,都是和那個一樣難吃的東西。」
「有可能,最保守的想法是,有人想要恐嚇你。」
瑪莉婭從信封里抽出信念了起來。「你覺得什麼人會有殺你的動機?」
「誰說的啊?」
「太棒了,好浪漫啊!」
「我好喜歡它的,爸爸,很漂亮的,和首席伴娘洛里小姐的禮服是一樣的顏色。」
不,不會的,不要,不要再來一封。
洛里坐在椅中,愣愣地盯著那封信,直到信件上的字跡變成模糊一片,她僵直的手指緊緊攥住信紙的邊緣,閉上眼睛,竭力平息自己狂亂的心跳。
他對漢娜說:「穿那件白領子的藍裙子。」
「你們倆加快速度,」他對孩子們說,「還有不到一小時主日學校就開始了,這周我們要是再遲到的話,奶奶可是要好好地教訓我們了。」
她坐了下來,蜷縮在寬大的皮沙發里,一隻手拿著咖啡杯,另一隻手去拿電視遙控器。搜了幾個頻道,她找到一個地方電視台的早新聞節目,把電視靜音,她舉杯小口喝著濃郁香甜的咖啡。這是一杯黑咖啡,加了許多糖,不,應該說是代糖品。姑娘得注意保持自己的體型,瑪莉婭只有一米六左右,曲線玲瓏,保持苗條可是要常抓不懈的工作。她正準備換個舒服的姿勢靠進沙發,手機響了起來。半小時前下樓的時候,她把手機放到全棉針織衫的口袋裡。在總部位於諾克斯維爾的鮑威爾私人偵信社幹了四年的調查員,她很清楚到哪裡都不能離開她的蘋果手機。
「花樣真多。」小邁克小聲嘀咕了一句。
「沒有。」
已經能聞到咖啡的香氣了,等她脫掉濕了的家居服和睡袍,換上乾燥溫暖的衣服,咖啡就能好了。剛往客廳里走了幾小步,她又停了下來,折回前門,真是的,她忘了把車道那一頭信箱里周日的信件拿出來,最好趁濕衣服還沒換的時候去拿。
「我不在的時候,如果你有任何需要,你都得通過桑德斯,」妮可說,「格里夫讓他暫時代管。」
阿比就是他所需要的,一個好妻子,一個好媽媽。
她輕輕甩了甩頭,想甩掉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從窗前轉過身,她拿起廚房檯面上自己的咖啡杯。她通常不怎麼吃早飯,一片水果或是一杯果汁,她就能捱到中午,但沒有半壺咖啡可不行,她對咖啡因有癮。
「我想告訴你,我和格里夫準備出去一周,就我們倆,算是二度蜜月吧。我還不知道我們要去哪裡,這是格里夫的最高機密,準備給我一個驚喜。」
等把信件拿回來,洛里已經渾身濕透,她把一小沓信件和周日的報紙摔在小門廳里半圓型的桌子上,自己往卧室走去。
洛里·哈蒙茲一直睡到快11點,在凱茜和傑克的婚禮上喝了太多的香檳酒,她到現在還有些頭暈。腳觸到木地板的一剎那,她痛苦地喊了一聲,都三月中旬了,還是冷得要命。她伸手從床尾凳上拿過睡袍,踮起腳尖在地板上探來探去地找她的拖鞋,大腳趾碰到了一隻緞面拖鞋,她把一隻腳伸進溫暖柔軟的鞋中,又再https://read.99csw.com四下里尋找著另一隻。等她後來下了床,彎腰往床下面一看,才找到另一隻拖鞋。繞過床尾的時候,她的屁股不小心撞到了金邊古董儲物椅。
洛里減速,在停車標誌牌下停下她的福特銳界多功能車,看了看手錶——下午2點46分。究竟該怎麼辦呢?她還能向誰求助?
洛里走進了高大寬敞的門廳。
可她最好的朋友——在鄧莫爾惟一真心待她的朋友——去度蜜月了,要離開兩個星期。她不嫉妒凱茜的幸福,凱茜有十四天美妙的時光可以與新婚丈夫盡情纏綿。凱茜浪漫的夢想終於實現了,這一切只是讓洛里更加明白這種幸福永遠也不可能降臨在她身上。
灰暗、陰沉、凄涼,這樣的天氣配合她的心情堪稱完美。瑪莉婭·珀杜站在廚房的窗戶前注視著清晨的大雨,豆大的雨點落在後院,激起一片迷濛水霧。她在這幢房子里長大,昨晚是她第一次一個人在這裏過夜。這裡有她人生最初七年的許多美好回憶,若再往後回憶,這裏可就成了噩夢頻發的地方,在殘忍的繼父暴君般虐待下的十一年。
邁克·伯基特把麥片分別倒進三隻碗里,加上牛奶和藍莓後端上桌。九歲的女兒漢娜拿起勺子開始吃起來,十一歲的兒子小邁克嫌惡地望著藍莓直皺鼻子。
打開淋浴,邁克脫掉睡褲和T恤,站到熱水下。好吧,一想到洛里他就會衝動,那又能說明什麼呢?她很美、很性感,而他是個正常的男人,這是正常的男人想到美女都會有的正常反應。洛里是個性感尤|物,但絕不適合他,也絕不適合他的孩子們。也許阿比不那麼性感,但阿比是位淑女,能讓他引以為豪,能當好孩子們的繼母。
「不喝了,謝謝,不想喝什麼。」
打開前門,她四下察看,門廊、人行道、前院,看到周日的報紙掛在兩根細細的杜鵑花的花枝之間,搖搖欲墜。真煩人!此刻的疾風暴雨,看來要下上一整天了,三月里的風吹在身上還像是二月的冷風。她打著冷戰衝下台階,抓起包在玻璃紙里的報紙,再跑回屋裡。
十分鐘之後,她已經換上輕便的羊毛休閑褲及同質地的套頭衫,一面品嘗著清晨第一杯咖啡,一面把報紙從玻璃紙保護套里倒出來,將報紙連同沒拆開的信件一起拿回了客廳。她靠在舒適的安樂椅里,把腳搭在配套的腳凳上,瀏覽著晨報的標題新聞。今天她最想看的是生活版,她閨中密友的婚禮彩照就登在結婚通告版上,照片中的凱瑟琳·坎特雷爾——不,現在該叫凱瑟琳·珀杜了——在向她微笑,那是凱茜最美的時刻。
邁克嘆了口氣,在這個世界上,他最不願意讓女兒去模仿的人就是洛里·哈蒙茲。
「信你帶來了嗎?」
「信裏面的話有沒有讓你想起什麼?有沒有你覺得眼熟的語句?」
邁克把涼掉的咖啡倒進水池,沖了沖杯子,把杯子和碗勺一起丟在水池裡。他向窗外望了一眼,暗自叫苦,這雨要是晚一天下該多好,他們不止是上午要去主日學校做禮拜,還要接阿比一起去吃午飯,然後去迪凱特看下午場的電影。
「我把麥片都吃掉了,藍莓吃了一些。」小邁克一邊說一邊把喝剩的幾滴牛奶以及四分之三的藍莓倒進垃圾桶。
瑪莉婭說:「去後面的書房吧。」
「穿那個去教堂有點兒隆重哦,是不是?」邁克對小姑娘該穿什麼衣服基本是一無所知,不過他媽媽給九九藏書漢娜穿去婚禮的綠色拖地長裙肯定不適合穿去主日學校。
「這不是玩笑,是真的。」
或許這就是洛里永遠無法真正幸福的原因,洛里·哈蒙茲不配擁有幸福。
咖啡在做著的時候,她也開始做她的周日例事。她不去教堂做禮拜,因此可以悠閑地度過一周開始的這一天,把晨報從頭到尾細細研讀,給自己修修手腳指甲,下午靠在自己的安樂椅里讀上一本好書,去看一場電影,和朋友出去吃晚餐。
邁克加快速度大口吃掉自己的麥片,把撒在麥片上的藍莓也勉強吃了下去,最後又喝了一小口咖啡,這是第三杯咖啡,已經不怎麼熱了。
「哦,好吧。」
「你覺得這個人——不管是男是女——說的『午夜即將來臨』是什麼意思?」
假如他相信她,他又會怎麼做呢?讓她明天上午去治安辦公室報案?他肯定不會對她有任何私人感情,他會把案子交給某位警官,從此不再過問。
她真心祝福妮可和格里夫。他們剛結婚的時候是那麼幸福,郎才女貌,天造地設。如果要賭哪一對夫婦能白頭偕老,瑪莉婭肯定會賭上妮可和格里夫。
「不知道,真不知道,」洛里說,「你覺得這是真的?的確是有人想要殺我嗎?」
午夜即將來臨,祈禱吧,請求寬恕吧。準備好後事,你已被列入名單,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輪到你,下一個死的人會是你嗎?
「祝你好運,送給你千千萬萬個祝福。」
瑪莉婭瞪大眼睛看著洛里,「出什麼事了?」
從四年前莫莉離開之後,他的媽媽就開始幫他照顧家庭,他不敢想像如果沒有媽媽他該怎麼辦。孩子們和他一起生活,他每天早上送他們去學校,媽媽下午把他們接回家,照看他們,直到他下班回家。他是縣裡的治安官,在任何時候都有可能接到任務出警,每當遇到這樣的情況,他只有打電話給他的媽媽,而媽媽就是來救急的那個人。
然而,第二封信又來了——第二封死亡恐嚇信,她還能就這樣對它不予理睬,像上一封信一樣把它扔到垃圾箱里去嗎?
他只能想像大家收到信時的迷惑不解,這信是誰寄的,為什麼要寄這樣的信。一群蠢貨!
不要這麼快下結論,看起來好像並不能說明就是一個人寫的。
走去衛生間的路上,他竭力克制住每一個去想洛里的念頭。上一周他倆待在一起的時間,比她回到鄧莫爾這麼多年加起來的都要多。一般情況下,他都像躲瘟疫一樣躲著她,但這幾天他們卻被硬拉到一起,因為他是傑克的伴郎,而她是凱茜的首席伴娘。既然婚禮已經結束,他就不會再見到她了,這讓他感到安心。
怎麼突然間都去度蜜月了?
洛里腦中靈光一閃,她知道應該向誰求助了。
「上周日就穿的那件。」
難道他們真的想要殺死她嗎?
洛里心中感慨,淚水泫然欲滴。要幸福,凱茜,一定要幸福,你值得擁有這幸福。
「我想不到我會需要什麼與鮑威爾公司有關的東西。我在休假,嗯,算是吧。坐在家裡,密切關注我的小侄子,雖然塞思實際上是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所以也不算真正的休假。」
真相遲早會大白于天下,也許是被某個機靈能幹的聯邦調查局偵探查出,不過待到那時,一切都為時已晚,該死的都死了,罪惡受到懲罰,過去的殘酷醜陋被抹去,最妙的是,沒有人會懷疑到他。
洛里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我……呃……有件事情九-九-藏-書,希望你能幫幫我。」
「坐吧。」
「這老房子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傑克和凱茜把房子徹底修整了一遍,除了骨架子沒變,裏面已經完全不同了。他們把外牆漆成維多利亞那個年代的顏色,和房子最初建造時的顏色很像。」
拿著半杯咖啡,她慢慢踱出廚房,走去後面的小書房。那對新婚夫婦已經到達巴哈馬了嗎,她在心中想著。她的哥哥傑克昨天才和凱茜舉行了婚禮,她做了伴娘。
「快點吧,去刷牙換衣服。」邁克輕叩腕表的錶盤,「我要你們倆在二十分鐘之內準備好,你們可以在路上背誦《聖經》給我聽。」
「再見。」
「那就挑件別的,但不能穿婚禮上的綠裙子。」
邁克走出廚房,他沒洗碗,等晚上再來開洗碗機,擦桌子和檯面,他得馬上沖個澡,把鬍子颳了。
洛里點點頭。
瑪莉婭把蘋果手機放回衣服口袋。
「你覺得能從信封或者信紙上取到指紋嗎?」洛里問。
「是哦,」邁克對他說,「至少吃一部分,好嗎?藍莓對身體很好的。」
她趿拉著拖鞋走去前門。她的房子是一幢上世紀20年代的板式平房,就坐落在鄧莫爾中心的邊緣。洛里嘆了口氣,浪漫的夢想不會在她這樣的女人身上實現,她曾有過一次可以永遠幸福生活下去的機會,但她自己一手毀掉了這個機會。凱茜能得到第二次幸福,並不代表她也可以。
阿比·舍曼是邁克約會了幾個月的女朋友,他知道自己的兩個孩子都特別不喜歡她,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阿比千方百計討兩個孩子的歡心,他們倆不止一次地對她無禮,她都不去計較。邁克無法理解孩子們的態度,阿比總能讓他想起去世的妻子莫莉,所以他認為孩子們應該會自覺自愿地接受她。阿比有著和莫莉一樣漂亮的臉龐,藍色的眼睛,略帶些草莓紅的金髮,身材苗條健美。
曾經有兩個人向瑪莉婭求過婚,她卻從來沒有被結婚的念頭打動過。一旦戀人變得認真,她就會分手,斷絕往來。和她交往過的都是非常出色的男人,每個人和她都很般配。聽說布拉德·道格拉斯已經結婚,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她和布拉德談了兩年戀愛,還同居過一段日子。
膝蓋上還有一封信,她拿起來看了一眼,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兒。
洛里·哈蒙茲卻是個盪|婦!
他拿起剛才倒的一杯霞多麗葡萄酒,在他最喜歡的椅子里坐下,小口品嘗著葡萄酒,另一隻手拿起遙控器,按下播放鍵。
她把信翻來覆去地看了兩次,仔細研究著信件的正反兩面,她的名字和地址被列印在一張白色地址簽上,沒有寄件人的姓名和地址。
不能找邁克。
「不要!」看見瑪莉婭困惑的表情,洛里解釋道,「我自己也可以去找邁克的,但我沒去,他不會認真對待這件事情的。你知道,我們……呃……我們過去有過一段,我不想讓縣裡的警察插手,特別是邁克,現在不要,等我們找到真憑實據再說吧。」
邁克笑著點點頭。每次看到兒子都讓他想起莫莉,一樣的金紅色頭髮,一樣的藍眼睛,一樣的小雀斑;漢娜長得就像他,大嘴巴,寬下巴,棕黑的頭髮,藍色的眼睛。可是漢娜繼承了莫莉的個性,溫柔隨和;兒子則很有潛力成為像他當年一樣的風雲人物。
洛里點點頭,依然站著,「我想請你,我不知道要多少錢,但我需要一位專業人士。」
最近的一封信他們都收到了嗎?信九九藏書件他從哪裡寄都可以,不過讓信蓋上孟菲斯的郵戳似乎是再合適不過的了,所以他趕在一天之內回到了孟菲斯。以後,他會在離開縣裡之前就把信寄走。他喜歡想像每個人打開信時的反應,他們肯定會祈禱,千萬不要又是一封死亡恐嚇信。
不能找鄧莫爾鎮的警察,因為就算他們認真對待這起人身恐嚇事件,他們又能做什麼呢?
「想聽聽我的意見嗎?」
一封信的確有可能是個惡作劇。
看到來電號碼,她微微一笑,把咖啡杯放到茶几上的杯墊上,「早上好,找我什麼事?」
他不禁微笑起來,指尖在合上的筆記本電腦上滑動,信件都存在電腦里,沒必要每次都寫一封新的,第一封已經寫得很完美了。
和那封信一模一樣。
瑪莉婭笑了起來,「你打擾我在筆記本上玩紙牌了。」
「那麼你認為有人想要殺我?」
洛里從皮包里拿出信遞給瑪莉婭。
這部特別的電影,他有十幾張碟,既有DVD也有VCD。如果他有能力買回市場上的每一張碟,他就會去買,然後全部銷毀。
和第一封信一樣,第一封信寄自田納西州的諾克斯維爾,而這一封的郵戳是孟菲斯。
「我不知道,不過再對第二封信置之不理就有些愚蠢了,」瑪莉婭對她說,「我很高興你能來找我,我們馬上就聯繫邁克·伯基特——」
十五分鐘后,她開進了西四街121號的車道,泊好車,走進前院門廊,按響了電鈴。
「那好,進來說吧。」
「謝謝,回來再聊,再見。」
這封信和她一個月前收到的第一封信如出一轍。第一封信讓她很不安,但她當時正在籌備凱茜的新婚送禮聚會及婚禮,她覺得那不過是某個無事可乾的神經病發來的無聊信件罷了,說到底,為什麼會有人想來殺她呢?她既不是富婆也不是名人,而且,她覺得自己沒有恨她恨到要殺死她的仇人。
「那麼住在裏面沒有勾起不愉快的回憶?」妮可問道。
「沒有,沒有人。」
「很好。」妮可頓了頓,說道,「多往好的方面想,為我——為我們——好嗎?我和格里夫深愛著對方,婚姻對我們來說很重要,但我們在一些根本問題上存在著分歧,希望能在離開的這段時間里把這些問題解決掉。」
洛里跟在閨蜜小姑子的身後,來到溫馨舒適的小書房,瑪莉婭問她:「喝熱茶還是咖啡?」
洛里開著車三次經過邁克家,想鼓起勇氣停下來去按門鈴,告訴這位縣治安官她收到了第二封死亡恐嚇信。假如他要求看看這兩封信,那她就告訴他第一封被她扔進垃圾箱了,他會看第二封信,會認定信是她自己寫給自己的,以便製造出和他重修舊好的理由。真氣人!難道他就認定了她如此饑渴嗎?
等她長到開始交男朋友的年齡,她就知道自己永遠不會結婚,她永遠不會信任一個男人到可以說出「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開」的誓言的程度。
「能啊,你的指紋,郵遞員的指紋,所有可能接觸到這封信的人的指紋,不過我覺得寫信的人一定不會把自己的指紋留在上面。」
兩封信則意味著的確有那麼一個人在某處潛伏著,想要威脅她,至少是威脅。
「有一些,但還算好。」
讀大學的時候,她把處|子之身交給了諾厄·拉博德,那是她第一次墜入情網。諾厄英俊、聰明,是所有姑娘的夢中情人。畢業一周之後,諾厄向她求婚了,她只是看了一眼諾厄捧在手裡的獨粒鑽戒,便渾身冒冷汗。九_九_藏_書他做好了結婚的準備,可她還沒有,也許永遠都準備不好。分手不到一年時間,有個朋友打電話來告訴她諾厄死於謀殺。即便是現在,十年之後,當她想到諾厄沒有機會過上完滿幸福的人生,她的心都在疼。太不公平了。人生沒有公平可言,這個道理在她還是愛向媽媽撒嬌的小姑娘時,就已經明白了。
她有些鬱悶,看來今天諸事不順啊。去過衛生間,洗了手,用冷水洗了臉,她沒照鏡子便直接穿過過道去了廚房。她檢查了一下咖啡機,看看昨天晚上自己是否忘記準備咖啡了,她的確忘了,這下好了,還得等上一會兒才能喝到清晨的提神湯。她迅速行動起來,研磨咖啡豆,把自來水從濾杯里倒進去,一切準備就緒。
漢娜把自己的空碗放進水池,望著邁克問道:「今天早上我能不能穿我在傑克和凱茜婚禮上穿的裙子去教堂?」
瑪莉婭暗自嘆息,上帝啊,她憎恨婚禮,但她愛傑克,同時想到凱茜不一般的經歷,這才同意參加婚禮儀式。她從來不相信幸福的婚姻生活這回事。傑克記得他們的父母是幸福的,但那時他們還是正常普通的美國四口之家。父親出車禍去世時她才剛上小學二年級,她已記不得父親的樣子,她只記得母親與諾蘭·里夫斯的婚姻。
洛里問道:「你有空嗎?我有沒有打擾你?」
「一個月前我收到一封恐嚇信,我以為這隻是個惡作劇,就把信扔了,也把這事兒忘了,但我又收到了第二封一模一樣的信,信是昨天到的,但我今天才看到。」
昨天他睡得很晚,在最好的朋友的婚禮上一直跳舞,真想今天早上一直睡下去,讓他媽媽把孩子們領去主日學校。可是,作為單親家庭中的父親,他一直努力給孩子們樹立良好的榜樣,包括吃掉難以下咽的藍莓。
瑪莉婭·珀杜開了門,她是傑克的妹妹,純正的金髮美國人。她微笑著說:「嗨,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啊?今天可不是串門的好日子,我還以為只有鴨子會過來呢。」
她折起報紙,放到一邊。她要把凱茜的照片剪下來,再去看報紙上的其他內容。和平常一樣,周六的信件不多,即使是在她與凱茜合開的古董店珍寶閣里,情況也是這樣,不過最好還是先看看信,把賬單留下來,其餘的都丟掉。她一封封地拿起來,丟掉了六七封不同慈善組織要求捐款的信件,如果每個這樣的組織她都經常去捐款,很快就會把自己的薪水全部花光。她只留下一份賬單——信用卡對賬單——放在茶几上,明天她會寫一張支票寄出去。遲早有一天,她會「被進入」21世紀,用電子方式支付所有賬單。
若是在過去,邁克會不惜性命保護她的安危。那時候,他深愛著她,堅信她會成為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親,後來她卻坐上飛機去加利福尼亞圓她的明星夢,十七年了,無數次的心碎都過去了。
電話那頭的妮科爾·鮑威爾哈哈大笑,再次聽到妮可妮科爾的昵稱。的笑聲真令人愉快。她是瑪莉婭的老闆兼好友,這一年她過得很不順。有一段時間,瑪莉婭一直在擔心妮可和格里夫下文中「格里芬」的昵稱。的婚姻是否還能維持,不過最近他們似乎已經解決了問題。雖然瑪莉婭知道格里夫仍有事情瞞著妮可,但她不應該去管這事。
「怎麼樣——住在兒時的房子里?」
她得找一位私人偵探,私人偵探能查出寫信人的身份。
小邁克帶著哭腔問道:「非要把這些都吃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