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祁抱拳施禮道：「大王，此舉實在不可，自古無有女子掌權之理。夫人若是與大王比肩，便可自稱寡人，那麼日後楚國有兩位『寡人』豈不是要叫國人迷惑？我等羋姓宗親斷不能答應。」

彭仲爽與莧喜追問蒍章：「蒍大人可有收到什麼風聲？」

「王令曰：明日起，除早朝與軍機要務外，凡有上書請示之文牘皆送至內廷予夫人過目批閱，見夫人之令如見寡人之令，眾臣事夫人如事寡人。凡事需盡心盡責，不得有誤。」

熊貲怔住，萬沒想到媯翟會為小蠻求情，感慨道：「若此事換做丹姬，恐怕星辰便生不如死了。」

「宣群臣進殿，寡人有要事宣召。」熊貲笑得狡黠。

媯翟點頭，獨自步入左舍，果見熊貲斜倚著烘籠打著瞌睡，桌上的書簡已經掉了一地。媯翟沒有叫醒熊貲，而是走出門對蒍呂臣招招手，叫他拿來一件蠶絲做的斗篷為熊貲蓋上。她則悄悄拾起地上的書簡，研好墨，拈起紫毫筆，替熊貲批閱起奏表來。自從她出了月子，這樣的日子便越來越多了。

「大王，您這是……」媯翟有些不懂熊貲的意圖。

「甚好甚好，寡人早有接回葆申之意。那第二件事呢？」

熊貲走後，星辰這才笑嘻嘻道：「翟兒，你總算是捨得放下那些繁雜事務了。」

「惲兒？敦厚溫和，很好。」熊貲很是喜歡，又打趣道，「不過，我們倆的脾氣可都不小哦。」

熊貲俯身親吻媯翟光潔的額頭，濃情蜜意地說道：「我日後也不想輕易離開你，只要有我在，誰也不敢傷害你。瞧你為生孩子每每都驚險一回，我倒情願你再不受孕。」

媯翟羞怯說道：「都生下兩個孩子，何苦再鬧彆扭？你王兄對我真心真意，我再任性豈不是鐵石心腸？」

羋惠笑道：「甚好，得虧你有心，木蘭殿荒廢了多年，你竟能讓它恢複原樣，讓我想起未出閣的時光。那會子，我整日跟著子善騎馬射箭，無憂無慮，哪裡會想到一朝嫁給死了女人的曾侯呢？」

星辰點頭不語。

「大王可在正殿？」

羋惠打趣道：「你幾時學乖了，竟不再與我王兄慪氣？」

媯翟坐完月子，熊貲來探望。媯翟月子里飲食增進，保養得顏色鮮亮，更添風韻。熊貲逗著幼子，看著榻上的媯翟，有心說話卻不知該怎麼張口。

媯翟道：「年歲上去了，哪有不老之理。只是，你這樣光藏著也無濟於事。本宮倒有個好法子，你好生記著。」

「臣妾閱歷尚淺，步步如履薄冰，總是離不開大王總攬全局的。」媯翟笑著將星辰送來的茶遞給熊貲，笑道，「大王若不嫌棄臣妾津唾，也嘗嘗這高山毛尖茶吧，醒神極好。」

「臣等不敢，唯王令是從。」read.99csw.com群臣畏服，不再有議。

都中大臣不知熊貲為何在晚飯時急急詔令他們入議政殿。

直到黃昏，熊貲才睡醒，見到媯翟正全神貫注地忙碌，歉意笑道：「瞧瞧寡人，這一睡竟不肯醒了，又得煩勞你替我批閱大臣們的上書。」

「多謝夫人。」

媯翟笑道：「可不是，這一年轉眼就過了，當真是歲歲花開，歲歲易老，如不過得愉快些，真是白來世上一遭了。我著人尋了極好的玉，正想著給世子送去呢，你既然來了，回頭你捎給他吧。」

「臣妾希望他將來心地善良，孝順父母，少些大王的脾氣，多些臣妾的溫和。所以，不如叫惲兒吧。」

媯翟伸手摸了摸羋惠的暖爐，已經不暖，便把自己的暖爐換給了羋惠。

熊率且比出列抱拳，自信滿滿地說：「夫人盡可放心，末將以項上人頭擔保，定將葆申師父接回郢都過年。」

「正等著大王賜名呢！」

蒍章犯難道：「孟林一向心裏只有大王，有什麼事也不會隨意告訴我。我還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呢。」

媯翟緊了緊裘衣，傷感道：「咱們的婚姻，不是自己說了算的。你尚算好，有疼你的母親，能時常歸來，哪怕只是在曾經長大的繡房里歇幾日也算是極好的。不像我，父母早喪，無依無靠，所住之處都是荒園，在我遭逢大難之時，不見陳國有誰安慰我，哪裡還有我的歸去之路？我若是還有父母娘家，斷然不會這麼孤寂啊。」

羋惠道：「你呀，凈想著給我送這送那的。我跟你好是覺得投緣，可不是要想著楚國的好東西啊。」

羋惠笑道：「你才知自己是鐵石心腸啊，要不是瞧著你是個聰明人，誰稀罕管你。王兄脾氣暴躁，總按照自己意志掌握周圍的力量，但這對楚國是有好處的。」

蒍章心裏是有些高興的，畢竟蒍呂臣受到了媯翟不少的照顧。莧喜雖有些遲疑，但這些年來，夫人朝政才華是有目共睹的，倒也沒有什麼可說的。

熊貲卻穩坐如磐石，詭秘一笑，道：「不要著急，稍後他們來了，你就知曉了。」

羋惠捧著火爐伸手暖了暖媯翟，笑道：「你瞧瞧咱倆，好容易說說話吧，竟說些傷感的話。這要過年了，不該這麼沮喪才是。」

「好，你若按時完結此任，本宮重重有賞。葆申師父離都，宮中學邸一直未有人繼任。本宮素聞子文研習各國典籍頗有心得，因此特令子文即日入宮，掌事宮學，其子女家眷開春之後遷入都中安置。大王，您看葆申之事如此裁奪可妥當？」

「老夫人舊病複發，需要靜養，為了給老夫人祈福，本宮特令今年除夕至上巳，上至王宮內院，下至縣尹鄉里，皆不九*九*藏*書可啖葷腥梁米，亦不可飲酒淫樂，如有不遵者定嚴懲不貸！在座群臣都是老臣，幾世功勛若因一時貪圖而灰飛煙滅，那就不要怪本宮與大王無情！」

媯翟笑道：「瞧瞧，把人想得多壞。當日我窘迫的時候，只有你挺身相助，這份恩情我怎能忘懷。天晚了，咱別在這裏凍著，惲兒該要餵奶了，我得先回內廷。」

媯翟道：「臣妾那裡是地方小，所以不覺著冷。雖然是要訓誡子孫，但大王您昔年舊傷落下了隱患，再這樣挨凍可不行。莫如臣妾叫人把內廷廂房給您布置好，有事殿上議，無事您便在那裡批書。若是需要臣妾服侍，也甚是便宜。您看如何？」

星辰道：「她運氣好遇上您了，若是遇上媯雉母女，恐怕要到後山喂狼了！」

媯翟原本被熊貲的舉動震動了，但斗祁的反駁也激起了她的不服氣。熊貲懶於理會斗祁的說法，反駁道：「什麼自古無有女子掌權之理？女媧鍊石補天團泥造人，母辛征伐保商王武丁又是什麼？」

「大王，您給臣妾取名那樣悅耳，怎麼給孩子取名就這樣直白了呢？哪裡頭大了？」媯翟嬌嗔地埋怨。

「哦，原是這個啊，臣妾早叫人給老夫人炙好了。」媯翟呵著手也跟著笑了，熊貲見狀把媯翟的手拉過來暖在懷裡。媯翟又想起一件事來，道：「丹姬之侍婢小蠻還囚于圜土中，不知大王打算如何處置她呢？」

「咱們的孩子還沒有取名，你對屈重的孩子那麼好，當心艱兒會吃醋。」熊貲笑著捏著媯翟的鼻翼。

「大王，您又笑話臣妾。」媯翟笑了。

蒍呂臣欣喜道：「夫人博聞廣記，還請賜教。」

「你才思敏捷，想的名字必然動聽，還是你來取個好名兒吧。」

熊貲仰頭收淚，感激地看著媯翟，複雜的情緒上來了。他將帽子戴上頭，認真道：「丹姬暖床頗佳，但只有你才是寡人的妻室。」

媯翟伸手握住熊貲的手，溫柔說道：「大王，臣妾知道丹姬走了您難受，日後若再有時機，臣妾會幫您找回她的。」

媯翟也正色道：「怎敢有怨？太子原本就是國家的未來，自然要由公族監管。何況老夫人已經讓惲兒跟著我，我感激她都來不及呢。」

媯翟見狀溫婉一笑，從床裡邊拿出一頂羊毛氈帽，輕輕放到熊貲手中：「大王，秋日將至，臣妾給您做了這頂獬冠，您看看還喜歡嗎？」

媯翟笑道：「都是我太愛使小性子，您就大人不記小人過，以後別再笑話。木蘭殿住著可還慣？有什麼要添置的只管跟我講，可不能外道。」

「唔，聞著極香，寡人嘗一口。」熊貲興緻勃勃的接過來啜飲一口，贊道，「嗯，果真鮮香爽口。哦，對了，屈重叫人供九*九*藏*書上的息縣半夏，你可有給老夫人送過去？」

媯翟對著群臣大聲說：「丹姬妖媚惑主，致使我王離都數月而不事朝務，錯在丹姬，而非葆申。是以，本宮決意命熊率且比去淵地迎回葆申，要讓忠臣在郢都過一個團圓的除夕。熊率將軍，淵地離郢都數千里之遙，本宮予你的期限很短，你可有把握擔此重任？」

眾臣一聽熊貲讓媯翟掌管國事，位同國主，立即炸開了鍋。儘管鄧夫人鄧曼幫著武王打理國事長達四十年，畢竟只是打理，沒有明令宣旨。熊貲怎麼能讓妻子打理政務，事夫人如同國主？

媯翟與熊貲攜手走上殿堂，不再膽怯羞澀，而是威嚴冷靜。媯翟道：「既然不再有議，大王又在殿上，本宮便要說兩件事情。」

星辰道：「關在圜土等候發落呢。」

熊貲見媯翟答不上話，笑得樂不可支：「總算也有你不知道的事了。呵呵，原本叫做水玉。寡人覺著此名怪怪的，聽著像是個石頭，叫人改稱半夏了。」

熊貲細細打量這頂四四方方的帽子，笑道：「這樣式頗是新奇啊。寡人中意，很中意。」

「取兩把烏豆，用老醋泡一晚，第二日用火煮沸，濾去豆渣，將熱湯熬成膏狀。以此膏抹至發上，再洗凈，能使白髮烏亮。明日，我叫星辰將《本草經》給你送來，你好好瞧瞧。」

熊貲搖頭。

媯翟沒有答話，點點頭，便起身告辭。回到內廷，羋惲已經醒來。媯翟屏退下人，只留了星辰，邊奶孩子邊問道：「丹姬身邊的小蠻怎麼樣了？」

彭仲爽想起流放潘地的兒子潘崇，也站身回道：「微臣亦願追隨大王與夫人，無有二心。」

星辰道：「刖耳剜目，以正視聽。」

熊貲親自走下來，扶起媯翟，當眾宣告：「寡人與夫人，自成親那一日起便相約要同心同德走完此生。夫人是熊貲的祥瑞，能破解寡人喪妻無嗣的厄運，僅憑此一點，便是有功于大楚。日後你們若是膽敢怠慢于夫人，便是怠慢于寡人！」

話說到這裏，媯翟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道：「議政殿可真冷啊！」

熊貲擁抱著媯翟，動情地說：「你知道我的心裏，該有多愛你嗎？你總是拒我于千里之外，讓我好不心寒，才帶著丹姬去了雲夢。以後再不幹那樣的蠢事了，我要好好朝政，再不離開你。你不要急著上議政殿，好好養身體，養得白白胖胖的。」

「孟林，你在埋什麼？」

子元心裏也暗自納悶，大晚上的詔令進殿，發生什麼事了嗎？

熊貲接過柔軟溫暖的羊毛帽子，細聲問道：「這般溫軟，是何物所制？」

媯翟問道：「按照舊例，當如何處置？」

熊貲笑道：「昔年先祖篳路藍縷，忍飢挨餓才有我輩今日，是以父王自read.99csw.com號之時便設了議政殿，並特意囑咐不可華麗裝飾，以告誡兒孫要戒驕戒奢。日後艱兒長大了，就會明白寡人幼年時的磨鍊啦。這議政殿是訓誡子孫的地方，當然比不得你那裡暖和。」

熊貲聽了這話，連連點頭，道：「寡人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遭兒呢？只知在此偎著火爐偷閑。去內廷極好，喊你搭把手也好。」話說至此，熊貲忽然像是想到什麼，忽然對著門外叫道：「孟林！」

「哎，你日後議政可要自稱寡人了。」熊貲低低地笑言。

「微臣在！」蒍呂臣進屋。

媯翟柔聲道：「大王回來了我就放心了，我一定趁此時機好好滋養。」

「不在正殿，在左舍。天氣漸冷，大王也耐不住了。」

媯翟道：「唉，她雖狡詐，倒盡了奴僕的本分，這樣的刑罰也未免殘酷了些。大王心裏有丹姬，我若連一個婢女也不放過，叫人怎麼想我？我去殿上一趟，請個旨意，若是她有家人便逐出宮去，若是沒有家人便賞給蔡獻舞一同受罰吧。」

媯翟湊過身子倚靠著熊貲，感慨萬千地說道：「大王，秋儂以後再不跟您慪氣了。浮生短暫，兩次徘徊于鬼門關前，臣妾再不想失去珍惜彼此的機會。」

媯翟把孩子哄安穩，獨自上了議政殿來。還未進殿，便見蒍呂臣手腳忙亂地在院子的樹下埋著什麼東西。

媯翟替熊貲圓場道：「丹姬年輕氣盛，又來自巴族。巴濮狄戎，原本以女為尊，所以丹姬的習性自然與咱們不同。」

蒍呂臣見媯翟過來，趕緊喝退小廝們，從袖子里拿出一綹白髮，悄聲道：「大王煩心華髮早生，微臣只能悄悄收起不讓他瞧見，這不，想埋在樹下藏起來。」

「半夏？是何物？」媯翟迷惑不解。

熊貲笑容頓失，沉默了一會兒，道：「隨你處置吧。」

媯翟見熊貲一臉失落，忍不住笑道：「那臣妾就斗膽替她討個饒。若是她有家人就驅逐出宮，若是沒有家便派到別處當差吧。總歸是一條人命，何必要牽連可憐人？」

子文站身出來說：「不說前朝，便是在衛國亦有庄姜掌權。大宗可曾聽聞《邶風·燕燕》之詩，其言：先君之恩，以勖寡人。衛姜自稱寡人便是幾十年前的事而已。」

「寡人瞧著這孩子生得頭大渾圓，莫如叫頵兒吧。」

冬夜的楚王宮議政殿里聚集了一堆人。熊貲坐在殿上，媯翟坐在右側，蒍呂臣當眾宣旨。

這天早上，媯翟去看老夫人，羋惠見著媯翟精神煥發的模樣，不禁為她感到高興，趁著鄧夫人睡下，拉著媯翟到了偏殿說著悄悄話。

羋惠又極為嚴肅說道：「丹姬走了，但她的侍女小蠻，你可不要手軟啊，那丫頭一肚子心眼，留不得。」

「說得好！」熊貲得到了有力reａｄ•９9csｗ•com佐證，「眾卿對此舉有非議實屬正常。因為你們對於夫人的了解，何有寡人深刻？興宮中之學，平內臣之亂，獻計伐蔡，提攜賢才，苦諫寡人歸都，試問哪一點不需智慧與心胸能辦得到？當初寡人之所以不惜以息侯之命要挾她，就是相中了她這份才能。她能不以自身性命，力保息縣安危，將來楚國有難，她一定也會傾全力顧全楚國宗廟。你們不要以為自己是男子漢大丈夫，就小瞧了女子的才學膽識，當咱們糊塗的時候，女人們並不糊塗。寡人在雲夢與丹姬遊獵期間，所有國政要事不都是她打理的嗎？沒有她，寡人要少過多少安穩日子，沒有她，郢都豈能如此安寧？」

媯翟也淺淺一笑，低低道：「大王在此，臣妾不敢逾矩。何況尊重本在人心，不在稱謂。大王不妨猜猜，臣妾要說的是何事？」

媯翟輕輕瞥了星辰一眼，叫星辰抱著孩子退下，柔聲解釋道：「用的是獬羊皮。獬乃神獸，能辨曲直，能護佑平安。它的毛色均勻，柔亮細軟，最是保暖。前日屈重從息縣獵獲一隻獬羊，臣妾閑躺著也是無事，便用獬皮給您做了一頂軟冠。」

熊貲頷首，欣慰道：「莫敖與令尹大人有此言，寡人便可高枕無虞。」

羋惠道：「可不是，你把我的暖爐子拿去，當心凍著。」羋惠起身，忽然又一本正經道，「太子為老夫人撫養，你別恨她，她心裏一心只有大王，也是為了楚國。」

媯翟走下堂來，跪在地上，對熊貲感激說道：「大王對臣妾有些過譽，臣妾不敢自誇勝過母辛，但大抵是不輸于衛姜的。臣妾閱歷尚淺，不敢有絲毫懈怠，相信有莫敖大人與令尹大人的輔佐提點，一定無有差池。」

媯翟沉默片刻，才道：「我自個兒的身子遭了太多孽，不趁此時機好好將養，將來有什麼力氣替惲兒籌謀？」

入了冬來，鄧夫人老毛病犯了，一旦躺下就再難起來，媯翟時常親自為鄧夫人熬煮湯藥，精心侍奉。曾夫人羋惠得知母親患病的消息，以賀熊貲再得麟兒為由，歸楚服侍母親。媯翟特意安置了房舍，添置了諸多精細物品和僕役供羋惠調度。

諸臣聽此令不覺嘩然，這麼奇怪的祈福令，真是聞所未聞。

子元想，讓群臣以後到內廷議事，意味著他以後可以冠冕堂皇地與媯翟見面了。子元打量王兄灰白的鬢髮，品味著媯翟豐|滿美麗的面龐，心裏有了主意，忙站出來道：「夫人才德兼備，心懷大局，微臣耳聞目睹，欽佩萬分。臣願事夫人如大王，為社稷效力，絕無二心。」

熊貲自稱「我」，讓媯翟吃驚不小。原來他也是願意與她平視的，而不是高高在上的俯瞰。媯翟靠著熊貲結實的胸膛，為自己的心微微顫抖而更加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