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鴦歌 線索的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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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詢問吳雨凈的高中導師,我發現她和徐稚玲曾經是情侶,也就是同性戀關係……不過,老師卻告訴我這無須大驚小怪,儘管刻意忽視、盡量絕口不提,但這種情形在女校不算少,她們的個案並不十分特殊。
「是的,組長。我解釋一下。」呂益強放下粉筆,「此處令人費解的地方在於,此人為何要把門鎖上?吳雨凈的死亡時間是在二十五日凌晨四點到五點間,而這段時間,舞會人潮已經散去,位於校園邊陲地帶的系館,而且校警並未巡邏,不可能有任何人會發現屍體。
然而,呂益強還記憶鮮明,高欽福似乎沒有被他的推理說服。
「徐稚瑜的目的地不是垃圾場,而是中文繫系館。她將手推車推進一零四室以後,布置好現場,在吳雨凈蘇醒之前割開她的手腕,確認無誤后才將門鎖上離開,並將作案用的大垃圾袋小心丟棄。
「後來,我們詢問過管理員,在舞會當天,他鎖門時確實有模糊的印象,看見一零四教室的講桌是靠在牆角旁的。」
「所以,在很偶然的情況下,她跟吳雨凈成了同系同學,更巧合地共處一室。於是,為了替姐姐報仇,她偽裝自己,成了吳雨凈身邊的跟班,但卻秘密地構思了這個殺人的計劃……」
「最後經過討論,小組的成員一致認為要突破這層障礙,只有一種可能性——利用教室里的講桌。管理員在將門上鎖的時候,一定會稍微巡視一下是否仍有人在教室里逗留,確定沒人後才會把門鎖上。但是,如果在上完課的五點半到上鎖read.99csw•com的六點之間,先把講桌移到牆角處,躲到裏面去,那管理員是根本不會特別去檢查講桌后是否有人躲著的。等管理員把門上鎖后,自然可以等待適當時機從裏面再把門打開,這樣教室的鎖就被打開了。
「原來如此。」
「徐稚瑜曾經有個姐姐,名叫徐稚玲,在兩年前自殺身亡。經過調查,徐稚玲和吳雨凈在高中時就讀於同一所女校,兩人是同班同學……」
「系館的管理員特別提到,他在二十四日傍晚六點將一零四室鎖上,隔日清晨六點才將門鎖打開,而且鑰匙是特製的,也不可能由校警或管理員以外的人持有。換句話說,在這段時間內,現場無法自由出入。
「事實上,二十四日的講桌會這樣擺,是因為那堂最後一節課要放投影片,原本放講桌的地方要放投影機。這裏出現了奇妙的巧合:搬移講桌的人居然恰好是死者的兩位室友!她們在搬運投影機還給器材室后,並未回到教室將講桌歸回原位。
「徐稚玲的自殺與這件案子有什麼關係?」
「然而,管理員于次日清晨打開門時,卻在裏面發現了死者吳雨凈。這顯示不論本案是自殺或他殺,都必然需要一個進出教室的方法。
「毋庸置疑,『講桌詭計』與命案絕對有關係。這是不倚靠鑰匙而能打開教室的唯一方法。我檢查過講桌,抽屜下的空間不大,因此,約略可判定兇手的身材並不高大。
「益強,推測很精彩,但全都是情況證據。既沒有茶具上殘留的安眠藥https://read•99csw.com,也找不到沾上血跡的垃圾袋。還有動機的部分……知道真相跟決定殺人,距離是很遙遠的。」
「這樣,徐稚瑜才能在適當時機將詹世潔引開,也就是等到十點二十分時,徐稚瑜借口身體不適,請詹世潔替她清理垃圾。她在詹世潔離開寢室后拿出茶具泡茶,並在茶里加入安眠藥,讓回來的吳雨凈喝下。
「什麼矛盾?」高欽福傾身急問。
「亦即,屍體一定要等到管理員開鎖時才會發現,那為什麼這個躲在講桌后的人,案發當時於一零四室內殺了人布置好現場后,還要把門鎖上?管理員本身就有鑰匙了,清晨發現屍體時,現場即使不上鎖也不會對案情造成任何影響。那兇手為何還要多此一舉?」
「根據現場搜證,現場與系館的其他教室格局大小相似,並無任何特殊結構。另外,系館內每間教室的門鎖,鎖頭雖然在這學期換過,但基本上還是一般的喇叭鎖,在上鎖的時候,只要將門鈕按下,門關上后就鎖住了。
「這項推論聽起來,的確使真相昭然若揭。」高組長頷首,「不過,你並沒有提到徐稚瑜的殺人動機,也沒有掌握到實質的決定性證據?」
「組長,你說得沒錯。我的推論只是邏輯正確,目前還找不到物證。」呂益強舉起板擦,用力將黑板上先前自己所寫的字全部擦掉,「而且,詹世潔的證詞跟我的推理是矛盾的。」
呂益強起身,接過高欽福手上的粉筆,開始在黑板上寫說明文字。
「這就是徐稚瑜殺死吳九-九-藏-書雨凈的動機?」
「照常理推斷,此人只要在離開現場時將門關上——或許連關都不必,他根本無需鎖門,這是我們無法明白的一點,目前只能暫且猜測此為無意義的動作。」
「吳雨凈期待聖誕舞會已久,但柯仲習卻因為他與校友會學長的紛爭,而臨時要求她提早離開會場。而吳雨凈回到寢室后,居然馬上就入睡了。
(分局會議室,十二月二十八日)
「也就是說,二十四日傍晚,徐稚瑜和詹世潔搬移投影機到三樓后,兩人分手,她便偷偷躲到一零四室的講台後,使用剛才所說的『講桌詭計』;舞會時她也到現場去了,目的不是為自己讓吳雨凈等太久而道歉,而是確認她回到寢室的確切時間。
「這解決了我們的一項大問題——吳雨凈是什麼時候被約出去的?事實上,我認為她根本沒有任何約會,因為她希望整晚留在舞會。這麼一來,吳雨凈睡前所喝的菊花茶,就變得非常可疑了。亦即,徐稚瑜很可能就是犯人!
「整串證詞,聽起來都很合理。我們很容易判定,吳雨凈是趁著兩個室友入睡以後,才又起身離房,為的就是赴那樁由『同·學會』所邀請的死亡約會!
「那如果按照這個『講桌詭計』,能夠推論出特定的嫌犯人選嗎?」高組長又問。
「仔細勘驗過門鎖的狀況,我們發現鎖頭本身沒有遭受過撞擊,鎖孔周圍也沒有新的金屬刮痕。因此,利用鐵鎚將門鎖擊開,或以鐵絲把門鎖撬開的可能性很低。到此,現場搜查小組所得到的結論是:不可能以機械性的九-九-藏-書方式進入現場。
「這完全不合理。學校聖誕夜的氣氛濃烈,吳雨凈的情緒因為舞會而亢奮,根本不可能睡得著。除非,當時她已經服過安眠藥!
「詹世潔回來也喝了茶。所以,寢室在十一點后就熄燈了。徐稚瑜靜待時間流逝,待舞會結束的凌晨三點以後,將沉睡的吳雨凈置於大垃圾袋,放在手推車上,偽裝運往垃圾場。我想她先前做過調查,知道那天晚上校警沒有巡邏。
「徐稚瑜的母親早逝,她一直很依賴自己的姐姐。儘管當時女校的處理方式非常低調,但徐稚瑜跟姐姐感情這麼好,獲知自殺事件內幕的機會很大。
在場的警員無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抱臂沉思的高欽福此時提出問題:「既然都已經有辦法進入上鎖的現場了,那這個地方還有什麼疑點呢?」
「綜合前面所述,徐稚瑜若是遂行殺人的兇手,那麼她應是利用宿舍工讀生的職責,以三次倒垃圾的機會進行。選擇聖誕夜動手,可能也是為了掩飾清理宿舍垃圾過於頻繁的行動。她第一次實行了『講桌詭計』;第二次,將詹世潔引離女生宿舍,泡茶下藥;第三次則是搬運屍體,布置現場。」
「根據我連日以來的偵詢結果,目前所發現的疑點主要有兩點。」呂益強列出小筆記簿上所做的整理要項,首先,第一個疑點是命案現場的情形,各位可以參考黑板上所畫的教室簡圖。
「不,我認為並非如此。各位還記得嗎?吳雨凈的體內含有安眠藥成分。根據法醫的鑒定,她是在安眠藥即將失效時死亡的。那麼,她究竟是何時九*九*藏*書服下安眠藥的?深思這個問題的意義,就會發現本案中最大的矛盾!」
「是吳雨凈十一點以後的行蹤。」呂益強拾起了粉筆,一邊振筆疾書,一邊繼續說明。「根據柯仲習的證詞,她在舞會結束后就進入女生宿舍了,與室友們喝過菊花茶,隨即就寢。
環顧過會議室裏面的所有人,呂益強下了結論:「總之,這是一段非常微妙的時間差!」
「搜查會議開始,」體態微胖的刑事組組長高欽福,穿著一件充滿褶皺的襯衫,頭髮斑白凌亂,「益強先報告。」
「那麼,第二個疑點是什麼?」
「總之,她們兩人在高中時十分要好,逐漸地發展成戀情。後來,吳雨凈在高三時上了補習班,認識了外校的男生——也許她就是導師口中無須大驚小怪、『暫時性』的同性戀。總之,吳雨凈開始『冷落』仍然愛著她的徐稚玲……徐稚玲的個性據說也非常封閉,她顯然無法接受被拋棄的事實,受不了打擊之餘,不久就自殺了。」
「當然,只要在學生下課後,到管理員鎖門前,任何人都有機會搬動講桌,並且躲在裏面。那段時間,學生急於參加聖誕舞會,早就跑光了;而管理員在器材室登記投影機歸還事宜,當然不可能立刻下樓鎖門。」
呂益強的雙肩下垂,吐了一口氣。
「是的。原本徐稚瑜畏縮、內向的個性,曾一度令我將她排除在嫌疑名單之外。不過,因為她跟吳雨凈認識的時間早於其他關係人,所以我特別打電話到高雄去,偵訊徐稚瑜的家人,以及她以前的同學、老師。結果發現了令人震驚的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