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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張統制怨毒《大江報》 彭楚藩遇合孫搖清

第三回 張統制怨毒《大江報》 彭楚藩遇合孫搖清

彭楚藩正合心意,欣然一起乘輪過江。
張彪怒罵道:「我貪戀他娘,他管得著嗎?還有下面呢?」
彭楚藩道:「看的《玉堂春》,我也無心看戲,心裏惦念家裡。今天第一次看到許多大官,總督和他的太太、張統制和他的夫人、黎協┩場…憲兵管帶是最小的。當時若有一顆炸彈扔過去,就送他們一塊兒上西天。」
詹大悲道:「事關新聞自由,自有法律保護。先向警察廳報案。」
攀談起來,極為投機。詹大悲道:「目前革命尚在鼓吹階段,《大江報》以文會友,以詩會友,以後望楚藩兄多多賜稿。」
希即至漢口與唐才常、傅慈祥二君,商量大計,速興義師,殄彼醜虜。時機不再,稍縱即逝,大仇棘心,前盟在耳,幸勿猶疑……
不勝企望之至!臨楮泣下,祇叩雄安!
張彪眼珠卻瞪圓了,叫道:「這些狗雜種,轉著圈罵人,還有呢?」
肖國斌道:「因牝而食,這牝是雌性的意思,隱喻大人貪戀女色,靠夫人吃飯。」
孫武道:「文言給知識分子看,白話專門給會黨、士兵看。用共進會名義,是合各黨派共同進行革命的意思。百川歸海,萬水朝宗,可使革命潛伏力量擴大,可使革命風潮更加洶湧澎湃。楚藩兄原是日知會會友,該是共進會當然會員。蔡濟民兄也是共進會員。今日肝膽相照,諒兄不會推辭吧!」
紙質已經陳舊發黃,字裡行間,充滿革命志士愛國救民的宏大抱負。彭楚藩讀後感動不已,說道:「吳錄貞不會官運亨通就忘懷革命了吧!」
肖國斌得第八鎮統制張彪撐腰,次日上午便帶兵過江,威風凜凜地來到漢口《大江報》。肖國斌身先士卒,用皮靴將大門「噔」的一聲踢開,眾兵弁蜂擁而入,把報館中編輯同人都驚呆了。肖國斌掏出那張刊登漫畫的《大江報》說道:「我奉第八鎮司令部命令,前來請問貴報主筆,這漫畫和詩出自何人手筆?漫畫何人?」
弟特在東京組織富有票會,分佈會員多人,回國聯絡義士,溉植同志,期圖大業……
孫武異常激動,轉身去屋裡牆縫中取出一封書信,說道:「這是他庚子年給我的信,我誓死踐約,落得今天這般地步。」
下午,彭楚藩乘輪渡返回武昌。渡船擁擠,彭楚藩只好面對機器房倚欄杆而立,見對面一滿臉絡腮鬍鬚的人正緊貼機器房取暖,閉目養神。待那人睜開眼來,四目相對,彭楚藩忽覺有些面善,便趨前微笑道:「孫學兄別來無恙乎?忘記四年前的學友嗎?」
彭楚藩道:「不平則鳴。昨晚看戲浮想聯翩,偶得打油詩一首,正擬請兄指正。」
詹大悲與何海鳴又連夜起草訴狀。翌日,漢口各報將肖國斌挾兵搗毀《大江報》事刊出,何海鳴把各報載文剪下,帶上訴狀,過江至武昌親投督署門房。
孫武道:「人事無常啊!吳錄貞出任吉林邊防大臣,我變賣家產專程去東北延吉拜謁,他竟拒不見面。吳錄貞去年又升任第六鎮統制,我怎敢再有所求?回憶當年在日本留學所見所聞,哪人不以革命志士自九-九-藏-書命?曾幾何時,一變即為他人奴僕。滿人端方曾說:『漢人中無真正的革命者,大革命家每月給百金,小革命家給數十金,就可全部收買效忠朝廷。』金錢魔力如此之大,所謂英雄志士者見錢眼開,這怎能成革命大業?所以,我立志不斂財,不當差,寧困不屈。可惜我數萬家私,已為革命盪盡。革命不是為錢,但無錢無資又如何活動?如何革命呢?……」
絡腮鬍子恍然似曾相識,抱歉說道:「我眼拙,一時未能認出故友,您是潭藩兄吧!」
彭楚藩把批語大意說過,詹大悲面露喜色,連連點頭。彭楚藩卻冷笑不已。詹大悲詫異道:「你笑什麼?」
彭楚藩接過信,只見上面寫道:
自弄沙兒竊居寶位,同胞宛轉暴虐之下者久矣!今茲聯軍(指八國聯軍)入京,帝后西奔,國本動搖,萬機廢理,正吾人收拾之日……
肖國斌道:「這詩畫明明謾罵我第八鎮最高長官,居心叵測,還狡口抵賴。」
畫稿上畫一隻貓,又似虎形。那詩稿是:
詹大悲看后說道:「這詩嬉笑怒罵具備。雖似打油,也可微言大義。《大江報》正擬連續刊載英租界人命重案,尊作留下,以光篇幅。這裏經常以文會友,文學社同志來稿,優先刊登。我這裏還有一首打油詩和漫畫,正待刊出,二位不妨看看。」
秦氏道:「你這是說些什麼傻話,我還尋思有什麼美女把你勾住了呢!」
同學弟吳錄貞百拜
湘水關山,時切相思,惟祝別來無恙是幸。
接著就勸慰了半天。這時,茶客也多起來了,孫武留下黃土坡住址,彭楚藩答應前往拜訪。
孫武把彭楚藩拉入共進會後,心中很是得意。只是點金無術,經費問題無法解決。正在一籌莫展之時,忽一日,漢口《楚風報》楊玉如派人送一短箋來,上寫:覺生兄抵漢,希見字速來敝處會面。
兩人又議論一番。
詹大悲道:「什麼關係,那官官相護是不消說的。」
彭楚藩看后笑道:「這是諷刺張彪的。昨晚他正偕夫人坐前排看戲。張彪本是草包將軍,只因有張之洞做後台,便當上第八鎮統制。」
彭楚藩道:「我原以為是那首打油詩惹出亂子,心中很是焦慮。」
詹大悲正在斗室中執筆著文。彭楚藩進門便道:「大悲,督署轅門告示牌掛出你們的狀子,並有瑞澂的批語。」
說罷,急忙出門找人。
隔江喋血付流水,庶民慟地哭屍親。
彭楚藩得此殊遇,心中十分喜歡。又說了些其他閑話,劉、彭二人便起身告辭。
彭楚藩嘆氣道:「唉!碰到鬼,到營里就被管帶拉去督署衙門看戲。他嫌一個馬弁不夠威風,硬把我拉去當隨從。」
彭楚藩道:「難道你還不知鐵忠和肖國斌的關係?」
彭楚藩一笑,拿支蠟燭去后屋書房中,就桌前又反覆推敲,提筆寫下七言絕句,然後才回前屋睡覺。
秦氏嗔道:「我不管你,我是要睡啦!」
九_九_藏_書國斌一聲令下,眾兵弁立刻大打出手,把幾張辦公桌統統掀翻,茶杯、煙缸哐啷打碎,文稿、紙張拋撒滿地。何海鳴上前阻攔,被兵弁一拳打得滿嘴流血。霎時間,把報館攪得天翻地覆。最後,肖國斌呼哨一聲,眾兵弁揚長而去。
張彪拍案而起,面色鐵青,吼道:「這些缺德文人,氣死我了!我宰了他們!」
似虎非虎,似貓非貓,不文不武,怪物一條。
秦氏放下鞋底去端洗臉水,問道:「看的什麼戲?好看嗎?」
劉復基道:「今日是假期,你若無他事,隨我一同去《大江報》走走,一方面結識下大悲,一方面將詩稿留下,請他刊載。」
孫武幼年使槍弄棒,練得一身武藝。十八歲考入武備學堂。與吳錄貞、傅慈祥同班同學,三人痛論國事,盟誓犧牲性命以推翻滿清統治。畢業后,吳錄貞派往日本留學,孫武赴岳州,任武威營隊官。1906年,吳錄貞由日本潛回國內,函邀孫武在漢口與唐才常、傅慈祥密謀舉事,不慎機敗,唐、傅被張之洞殺害。孫武被免職,回武漢參加日知會活動。未幾,黃興在長沙組織暴動失敗,又牽連湖北日知會,劉靜庵、胡瑛等九人下獄。孫武兩次亡命日本,曾入大森軍事學校,學制炸彈。1909年春孫武回到武漢,剛要著手活動,忽接廣西共進會來電相邀協助舉事。孫武趕赴廣州,廣西事已失敗。孫武轉赴香港,在《中國日報》經馮自由、胡漢民介紹正式加入同盟會。1910年返回武漢,整頓共進會組織,恢復活動。孫武因無固定職業,常常一文不名,依靠親朋、同志接濟衣食,餓一兩餐,也是常事。多虧妻子賢惠,給他人作女紅或洗衣,維持生計。元宵節到,孫武便回家中過節,不想輪渡上遇到彭楚藩,茶館內談話未能盡意。次日上午,彭楚藩提著兩斤元宵如約找上門來,兩人圍火盆坐下攀談。
肖國斌道:「與獐同槽是雙關語,獐是野獸,與野獸同槽,獐、張同音,罵人的話不消說了。」
彭楚藩道:「聽說雲夢吳錄貞現在北方任第六鎮統制,搖清兄與他有舊誼,既是同學,又是同志,何不請他接濟點經費?」
張彪道:「你照實念給我聽聽。」
詹大悲立即轉喜為憂,說道:「裙帶關係,盤根錯節。瑞澂如此批示,真是掩耳盜鈴。」
彭楚藩請孫武介紹海外革命形勢。孫武嘆道:「在日本東京有兩萬留學生,參加革命者不下兩三千人。那裡人人談革命,人人不革命。高談闊論時慷慨激昂,實地幹事則百無一二。空談哪能推翻滿清?所以我相約志同道合的同志,整裝回國,決計腳踏實地從事革命活動。湖北革命人才頗多,志士有的是,就是缺個陶朱公,錢難!我所有家產全耗光了,現在寄希望于劉公。他去年秋末由東京回來,因病回鄉休養。劉家雖號稱百萬,但有老父掌管,能否挖出銀兩尚是未知數。」
孫武和彭楚藩分手后,便回到黃土坡五號舊屋。
彭楚藩慨然答道:「大丈夫既已身許革命,哪有推辭之理。」
《共進會宣言》文言、白話各一份。文言宣言約五九_九_藏_書百字,白話宣言一千余字。彭楚藩一目十行地看過,孫武便道:「發起人中有江西人、四川人、湖南人;劉公、居正和我是湖北人。湖北公推劉公擔任會長。」
幾天後,兩首打油詩、一幅漫畫在《大江報》同時刊出。讀者看后拍案叫絕。總督瑞澂不讀書不看報,張彪目不識丁,當然都無從知曉。倒是張彪手下有個親信管帶肖國斌,持《大江報》到鎮司令部告密道:「請統制過目,《大江報》膽大包天,竟然刊登打油詩和漫畫,諷刺大人。」
劉復基道:「報館可寫訴狀直投督署,此事有礙國法、軍譽,看瑞澂如何處理?」
彭楚藩笑道:「你就會往歪道上想……」
說著,詹大悲把桌上漫畫、詩稿拿過來。
劉復基道:「官官相護,單靠官方解決,必然上當。我意還是先整理內部,讓報紙能正常出版為上策。再爭取報業公會支持。」
詹大悲一驚,問道:「什麼人砸的?」
散戲后,憲兵彭楚藩深更半夜摸回家裡,女兒早已入睡。妻子秦氏在油燈下納鞋底,開門后抱怨道:「你說去去就回,怎這晚才回來?」
詹大悲問:「瑞澂怎樣寫的批語。」
二人談得投機時,孫武去裡屋從牆縫中取出兩張鉛印材料送給彭楚藩,說道:「這是共進會的東京宣言,請兄一閱。」
說著,掏出詩箋呈上。上面寫道:
隨即從腰中摸出銀洋一元。劉復基收下,說道:「楚藩兄身為憲兵,做文學社秘密社員,以後直接和機關聯繫,避免暴露身份。」
堯卿學兄足下:
肖國斌道:「恃洞護身,為國之妖。意思是說,大人靠張大帥庇護,成為國家妖怪。把張大帥和大人都辱罵了。」
報館門口貼了《本報啟事》,說明被砸經過。辦公室內狼狽不堪,詹大悲把屋內現場看過,又與何海鳴商量,決計書寫文字材料,一塊兒去警察廳報案。正這時,身著軍裝的劉復基匆匆走進門來。
詹大悲道:「損失不大,只是太無法無天了。一定要報案。」
高堂夜囀玉堂春,達官顯貴喜盈門。
孫武看信后先是納悶。這覺生就是居正,是共進會發起人之一。后曾去南洋辦報,現忽來漢口,莫非帶來海外款項?那就太好了。孫武大喜,迅即動身過江。
何海鳴便把情況一說,詹大悲急回報館。兩人一路商量,何海鳴道:「現場未動,快拿主意,是先向警察廳報案?還是向法院起訴?」
這時,報館門口圍滿看熱鬧的。一名老記者認出那帶兵長官是第三十一標管帶肖國斌。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原是報紙曾披露其剋扣軍餉的醜聞,今日找上門來尋釁報復。何海鳴好不容易止住牙床流血,招呼道:「保留現場,大家暫不要動,我去找大悲,我去大成公司找大悲。」
詹大悲道:「此又一策。今晚就寫狀子,明天和各報新聞一併投送督署。」
彭楚藩道:「偶得打油一首,實不堪入目。復基兄慫恿前來請教。」
這絡腮鬍鬚者,就是共進會的孫武。孫武原曾受過通緝,對偵探、憲兵深懼戒心。雖然認出這憲兵是四年前九*九*藏*書武昌革命機關日知會會友;日知會解體后,他為何反而當上憲兵?他是敵?是友?是否可為我用,孫武也想探個究竟。二人在漢陽門登岸后,便並肩拾級走上黃鶴樓來,在茶館雅座內坐下,飲茶攀談。孫武搶先問道:「丙午年,你受牽連沒有?」
秦氏道:「你著了魔怎的?白天有多少字寫不了,半夜還要寫字。」
肖國斌指著報紙一字一句說道:「似虎非虎,似貓非貓,不文不武,怪物一條。因牝而食,與獐同槽,恃洞護身,為國之妖。」
孫武則連連搖頭,感慨萬分道:「當年,我和吳錄貞在武備學堂是同窗好友,誓以熱血報效革命。」
又談些其他閑話,彭楚藩才告別離去。
彭楚藩道:「肖國斌的妹妹嫁給鐵忠為妻。鐵忠任督練公所總辦,哪有妹夫嚴懲大舅子的呢?」
然後向他身後十多名兵弁道:「欺人太甚,弟兄們給我動手。」
孫武原名孫葆仁,字堯卿,漢口柏泉鄉人。少有大志,因仰慕革命先行者、同盟會領袖孫文大名,改名孫武,將堯卿改成搖清,決心搖動清朝。佯稱是孫文之弟,剛從日本東京回來,孫文派他來武漢領導革命云云。建立共進會組織,也竟然有許多人因慕名而入會的。
於是,肖國斌趨前俯耳向張彪如此這般說過。張彪拍胸說道:「好極了,你只管去干,出事有我承擔。」
《大江報》館址在漢口苗家碼頭對口巷內。劉復基帶領彭楚藩徑直去後面一間小屋。詹大悲正在伏桌看稿,抬頭忽見陌生憲兵,劉復基忙做介紹。寒暄過後,賓主在斗室中落座暢談。劉復基把昨天下午找蔡濟民以及結識彭楚藩之事敘說一遍,最後道:「楚藩、濟民二兄同時加入文學社,真令人喜出望外。」
兄素切痛國讎,誓為祖宗雪恥,際茲機會……
孫武叼著紙煙聽罷彭楚藩一席話,心中暗喜。十分狐疑消去七分,但仍存三分戒心。故意長嘆一聲道:「我已年過三十,依然庸庸碌碌,一事無成。無顏再見故友啊!」
辛亥元旦有感
張彪琢磨片刻,前四句意思大致懂得,後面不甚瞭然,說道:「你把后四句講給我聽聽。」
見面便說:「聽說報館被砸,情況究竟如何?捉人了嗎?」
人們看到告示牌上批文,都為肖國斌捏把冷汗。憲兵彭楚藩正從督署轅門路過,不免也圍上來觀看,看后不禁啞然失笑,急去漢陽門渡江到《大江報》館報信。
湖廣總督瑞澂看過訴狀后不動聲色,說道:「你把近日漢口各報紙拿來我看。」
於是,兩人拱手行禮。
次日早飯後,彭楚藩帶上詩稿去第四十一標回拜蔣翊武和劉復基。剛走近左旗大營門,迎面碰上劉復基向外走。打過招呼,劉復基說要過江去《大江報》。彭楚藩車轉身邊走邊談,講起昨夜在督署看戲時所見所聞。劉復基道:「當權者文恬武嬉,那瑞澂、張彪之流作威作福,享盡人間富貴,百姓遭洋兵槍殺,漢口血案未了,他竟請戲班進督署辦堂會,要是報界知道宣揚出去,怕瑞澂該坐不住金鑾殿呢!」
文案便把年後各報拿來,瑞read.99csw.com澂依次翻閱,面色驟變。原來漢口各報把督署正月演戲的戲目《玉堂春》、《四郎探母》、《游龍戲鳳》當做新聞刊登,把總督對戲班行賞事大加渲染。與此同時,又刊登英租界血案屍親訪問記。租界報紙更把洋人、官府無遮攔地罵個狗血淋頭。瑞澂暗暗叫苦不迭,心想:事情鬧大,如被中樞知道,豈不見責?深覺正月演戲大為失慎。考慮再三,不得不用丟車保帥之法,寫批文如下:「狀悉。如所呈屬實,肖國斌殊屬膽大妄為。著督練公所總辦鐵忠嚴加告誡,倘有不法情事,定即嚴懲不貸。」
那門房先不肯收,推諉送法院審理。何海鳴便出示審判廳新聞記者旁聽證,后總督文案出來收下,把訴狀送呈瑞澂批閱。
彭楚藩謙遜一番,又把瑞澂給江漢關道台等記大過,督署辦堂會事敘說出來。劉復基道:「楚藩兄的詩作怎不拿出來?」
彭楚藩道:「承蒙謬獎,以後尚望多多指正。現據簡章規定,繳上入社基金。」
詹大悲笑道:「有楚藩兄做耳目,勝過千軍萬馬。真是文學社之幸事。」
彭楚藩道:「我看戲時忽然想出一首詩,我抄下就來陪你。」
入夜,報館內部整理就緒。詹大悲邀請漢口各報紙載文聲援。
彭楚藩低聲道:「怎會不受牽連,我是日知會評議員,有劉靜庵弟子之嫌,被炮隊開除,穿便衣回鄂城老家教私塾。隔一年,聽說武昌憲兵學校招考,我和家人商量再次投軍。我改了名字,將潭藩改為楚藩。取其『楚雖三戶,亡秦必楚』之意。效法吾兄把『堯卿』改成『搖清』,搖動清朝一般。我現任憲兵正目,頗得上司信任。聽濟民說兄從海外回來,正欲拜訪請教,今日乘船相逢,真是幸會。」
原來《大江報》自己並無印刷廠,是由歆生路大成印刷公司承印。該公司由天門胡石庵所經營。《大江報》被砸時,詹大悲正在胡石庵處聊天。何海鳴找到詹大悲便說:「報館被砸了。」
說著,洗過臉,忽又想起剛才吟就的一首詩,需要用筆錄下,便道:「我還得去后屋寫幾個字。」
詹大悲道:「倒是多虧你那首打油詩,把督署辦堂會最先披露出來,引得各報記者紛紛出動,把督署請戲班和盤托出。對肖國斌挾兵砸報館之事,瑞澂不得不做此批語,掩護自己過關。也夠煞費苦心呢!」
彭楚藩問;「為何宣言寫成文言、白話兩種文字?」
彭楚藩道:「搖清兄差矣!自古不以成敗論英雄……」
孫武大喜,說道:「兄是日知會老同志,不必再履行入會手續。身為憲兵,即做秘密會員,有事直接和我聯繫。」
詹大悲道:「復基說的有道理,單等官方解決可能上當。首先照常出報。將被砸事件寫成新聞,讓社會輿論公斷。」
因牝而食,與獐同槽,恃洞護身,為國之妖。
之後,把《大江報》編輯、記者同人訴狀及批文,一併懸于督署轅門告示牌。
肖國斌道:「請大人息雷霆之怒,這《大江報》實在可惡,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標下有一計在此……」
副主筆何海鳴出面招待,賠笑臉道:「長官息怒,主筆不在。敝報詩畫,純屬消遣之作,絕非漫畫任何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