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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居正江城訪志士 胡瑛牢獄結姻緣

第四回 居正江城訪志士 胡瑛牢獄結姻緣

居正、黃侃欠身說道:「大悲有事,請自便吧!」
楊玉如道:「黃侃和詹大悲是靳春同鄉,堪稱莫逆。黃侃是北方革命派主張者,經常來往京漢、黃州之間,每次來漢都在《大江報》下榻。既是故舊,我們去《大江報》走走,那詹大悲是個年輕有為的人,不可失之交臂。」
居正大喜過望,見面握手寒暄,楊玉如說道:「快請到我家中暢談。」
當時,同盟會總理孫中山在北美募捐籌款,黃興在香港。各省旅日同志百餘人齊集同盟會譚人鳳寓所,群情激奮,沸沸揚揚,討論今後行動方針。有人大聲疾呼道:「孫總理只注重廣東方面,對長江流域各省一點也不注重。華僑捐款也只用到廣東方面,別處活動一個錢也不給,現在我們要自己想辦法……」
居正道:「後來又怎樣改判的呢?」
詹大悲道:「正月初一,我剛去監獄看過,諸兄要看望胡瑛,小弟即做前導。正好明日上午得閑,我們去就是了。覺生兄不必為胡瑛擔憂,這裡有許多同志前去探視,他在獄中苦中有樂,結有良緣。」
眾人請宋教仁表態,宋教仁發言道:「發動起義,在邊地為下策,在長江流域為中策,在北方和京城進行為上策,請大家評議,以哪一策才妥當。」
居正也對詹大悲推崇備至,說道:「詹先生先後主筆《商務》《大江》兩報,名聞遐邇。在仰光讀到漢口寄去的《商務報》,估計湖北革命黨必有新組織。」
居正聽孫武侃侃而談,心中半信半疑,對經費一事只好推諉道:「這事先和搖清兄預做商量。不幾日,譚鬍子來漢口,再解決經費問題。」
居正道:「我得知武漢已有頭緒,也是歸心似箭……」
胡瑛道:「先戴了兩年刑具,自模範監獄移到此處后,刑具逐漸除掉;又多虧朋友接濟,看守優待,起居、通訊、會客也得方便。」
霎時間,斗室中海闊天空,議論縱橫。居正談些海外報界見聞以及其在緬甸被逐脫險經過。黃侃則認為京畿革命大有可為以及京師奇聞軼事。楊玉如問道:「聽說現在京師王公貴人嗜戲成癖,果然如此?」
在詹大悲的斗室內,黃侃、居正、楊玉如欣然會面。居正與黃侃是舊友重逢。楊玉如介紹居正與詹大悲相識,詹大悲道:「久仰覺生先生大名,恨無緣相識,今得大駕光臨,真是三生有幸。」
居正道:「我去南洋辦報,未再過問共進會事,現在共進會進展如何?」
黃侃問:「想起誰來?」
說著就要揮動拳頭,旁邊同志趕快拉開。次日,趙聲置酒從中為雙方斡旋,敬酒勸解道:「我們共同為國自愛,切勿過分激烈,有傷同志和氣。」
居正又問道:「國外傳說劉靜庵即劉家運,究竟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黃侃道:「這都是西太后之遺風。肅親王善耆客串登台,與名伶楊小朵合演《翠屏山》,善耆演石秀。文恬武嬉,腐敗透頂。」
廣東胡漢民正在旁邊,插言道:「東京僅一留學生勤學會尚難維持,怎能再辦其他事情?孫總理也無款,總理名義是暫時假九-九-藏-書定的。現在又成立中部同盟會,再舉個總理,豈不是天大的笑話。荒唐!荒唐!」
翌日,三人過江進漢陽門后,沿青石板路婉轉經過曲巷,便望見一座青磚到頂的高牆建築,牆上豎有鐵絲網,便是武昌監獄。詹大悲引領至監獄大門,通過衛兵,在門衛處登記后,便徑直到監房。詹大悲經常來看望胡瑛,同監獄看守已熟悉。叩門后,老看守向詹大悲點頭開柵,獄中寒氣逼人。在柵門首夾道天井處,一個身著藍印花布的姑娘正在洗衣。居正心想:這就是胡瑛的未婚妻吧?!老看守又將單獨鐵門打開,胡瑛從鐵柵內向外張望,一眼看到居正、黃侃等人,驚喜交集,先和居正緊緊握手,像唱京戲道白一樣說道:「吾兄別來無恙乎?」
居正道:「想起在武昌監獄中坐牢的胡瑛。他年紀最小,才華橫溢,不能在此聚首,真是憾事!」
詹大悲笑道:「說來也算奇聞,有緣千里來相會。那監牢的老看守,看上胡瑛年少英俊,把女兒許配胡瑛為妻。」
河山寂寂人何在,歲月悠悠恨更長。
詹大悲走後,胡瑛即請老看守出門去買回酒肉、燒雞等物,三人邊飲邊談,暢敘往事。居正道:「在東京時,同志們都提及你在武昌獄中受苦,為你擔憂,想不到你竟成獄中驕子!不知那未婚弟媳能否前來相見?」
胡瑛在獄中也宣傳革命道理,竟使老看守談國華大受感動。詹大悲等人不時前來看望,湖南同鄉蔣翊武、劉復基常送錢來接濟。老看守覺得胡瑛所談國家興亡之事,句句有理。心想:如此有學問的青年,又有這多朋友關照,絕非尋常之輩,有朝一日終有揚眉吐氣之時,於是便把女兒許配胡瑛。女兒天天來獄中看望,為胡瑛洗濯補衲。今天正在洗衣,看到又有朋友前來探監,顧盼自賞地向客人仰望。居正、黃侃也不免多留意看上兩眼。姑娘又低頭洗衣,準備趕快洗完離去。
接著便把黃興派人送來手書相告。楊時傑道:「我甲辰年離家出走,至今七載,本該回家過年,因共進會事滯留下來,今日是特地向玉如辭行的。現在武漢已初具基礎,將來未可限量。我在東京就說過:廣東可以起事,湖北為何不能起事?過去在邊境發難,失敗就往南洋跑,要成功,豈非緣木求魚?湖南焦達峰同意我這見解,他說只要湖北發動,湖南立刻響應。武漢黨人大多同意我這論點,我已介紹玉如在共進會入盟,我們組織將來可大有發展。」
居正又問:「你年紀最小,為何判得最重?」
楊玉如道:「劉公擔汪會長,已回襄陽家中養病。孫武任軍務部長,一直在軍界中活動。運動新軍事,他是有辦法的。」
詹大悲道:「區區微意,所惜我不得奉陪暢飲,還要趕過江,下午回報館照料發稿。」
胡瑛道:「不需大悲兄出去買,我請看守談老代為購買可也。」
居正字覺生,湖北廣濟人氏。時年三十五歲。早年留學日本,東京法政大學畢業。孫中山先生在東京https://read.99csw.com創立同盟會時入盟。後到緬甸仰光主筆《光華日報》,鼓吹民族革命。1910年4月,清政府駐仰光領事電告外交部,指控居正等鼓吹無政府主義。外交部向緬甸政府交涉,押解居正等回國嚴辦。船過新加坡時,革命黨人聘請律師依法抗爭,改為自由出境。居正便返回同盟會東京總部。
楊玉如從旁說道:「君子早有神交,不必多做介紹了。」
眾人慨嘆不已。
廣惠公司,原是宋教仁囑湖南鄒永成組織的秘密通信機關,表面經營礦產業,實際「經營」兩湖革命運動。居正趕至漢口廣惠公司,劉君拿出黃興的親筆信來,上寫:吾黨舉事,須先取得海岸交通線,以供輸入武器之便。現欽、廉雖敗,而廣州大有可為,不久發動,望兄在漢主持,結合新軍,速謀響應。送信的劉君又說,他與譚人鳳同行,由香港克強(黃興字)處來,克強再三囑咐,請兄在漢負責。譚人鳳先生到南京、九江聯絡,隨後准來漢口,研究著手聯絡新軍辦法。劉君將信送到,又買船票匆匆入川聯絡。
眾人多是兩湖、川、贛、江浙諸省人,一致說道:「下策已經失敗多次,不濟事;上策雖好,運動困難,不易辦到;我們以取中策為好。」
楊玉如家住隔馬路的小巷內,妻子吳氏殷勤待客。楊時傑是同盟會員,也是共進會員,年前剛從東京回來,向居正說道:「我回省即修書吾兄,盼你早日回來。」
孫武沉吟許久,忽慨然說道:「這幾年,孫總理、黃克強專在沿海幾省,攜少數槍械東突西擊,總難奏效。我們長江流域革命黨人,都想從腹地入手,尤其我們湖北人,都想從湖北幹起來,而孫、黃總不相信。這次想到湖北,雖然當配角,我們也做點事業給孫、黃看看。運動新軍事並不困難。不是我孫某吹牛,只要經費有著,局面迅速可以打開。不知總部能給多少經費?」
次日,楊玉如派出報館小徒弟到武昌給孫武送信。孫武急速過江,先到《楚風報》館,再與楊玉如一起到廣惠公司。
居正問道:「獄中么樣結良緣?」
三人敬酒碰杯,邊飲邊談。居正道:「譚人鳳不日來漢,運動新軍事,究該怎樣入手?」
當時,胡瑛只等咔嚓一刀,便可流芳千古。誰知宣判下來,改成終身監禁。
居正沉吟道:「我現在還不得要領,譚人鳳老先生即來漢口傳達總部指示。到時,我一定把他約來看你。」
胡瑛嘆道:「靜庵仍在模範監獄。名曰模範,實則最黑暗。下在死牢一般,外面送衣、送食、會客、通信均不允許,苦難得很。」
居正欣喜道:「難得老看守慧眼識英雄。我與胡瑛闊別多年,來漢口一定要看看他。」
三人且飲且談,及至天色將晚,居正、黃侃才起身告辭。胡瑛送至柵門口,倚柵望著居正、黃侃背影,依依難捨。居正、黃侃也頻頻回顧招手,心情黯然地走出監獄大門。
居正在漢口找到了熟人,心底踏實許多。平日無事,便去《楚風報》館找楊玉如閑談,排遣寂寞九-九-藏-書。忽一日,楊玉如問道:「覺生兄認識黃侃吧?他在《大江報》。」
胡瑛道:「我直言不諱是黃興先生的學生,是孫文派來湖北的革命黨信使。將《絕命詩》做筆供,承審員看後面面相覷,問我:『你年紀輕輕的,不怕死嗎?』我回答:『笑話,豈有怕死的革命黨。革命黨遍天下,殺之難,殺盡更難,不殺革命黨就不多。殺,我是求之不得的。』」說著,胡瑛伸手去床頭枕下摸出手抄詩稿給居正、黃侃看。《絕命詩》曰:
當下約定,楊玉如派人把孫武找來會面,楊時傑回鄉省親后早日回省。一切商量停當,當晚散了。
居正囁嚅道:「現在還不知能給多少,這須待譚人鳳到漢口,才有分曉。」
楊玉如道:「他或在漢口,或在武昌,春節時曾來我處拜年。他很認識些新軍中人,新軍中也有參加共進會的。」
商妥明日早飯後,三人過江同去看望胡瑛。
居正、黃侃閱后讚歎道:「這與汪精衛的《絕命詩》南北相映成趣,有異曲同工之妙!」
孫武道:「革命不是為金錢,無錢卻寸步難行。覺生兄出國多年,剛剛回漢,當然不知湖北新軍狀況。現在由於秀才從軍,新軍知識大開,各標營中都有革命志士,有各種名義的秘密小團體。我認識許多朋友,加以運動聯絡,到時登高一呼,都可為我們所用。所惜缺乏活動經費。我為革命耗去全部家產,至今才略有成績。如總部有充足經費撥給,發動新軍響應吾黨舉事,易於拾芥,武漢三鎮唾手可得。」
胡瑛道:「日知會名義屬美國教堂聖公會的書報閱覽室,劉靜庵是書報管理員,這樣引起社會同情,由於革命同志奔走營救,駐北京美國公使向清政府外務部抗議,清廷懾于洋人壓力,聽說吳錄貞又向清肅王建議『勿殺黨人,免增滿漢惡感』,清廷才電張之洞,從緩辦理。此案久懸不決,直到宣統元年夏天,才將我黨人分別宣判。原逮捕下獄九人,朱子龍病死獄中,張難光保釋監外就醫,季雨霖是新軍隊官,由協統黎元洪、標統曾擴大保釋。餘下六人,劉靜庵和我判為永遠監禁,其餘判吳貢三解黃州監禁十五年,判殷子衡轉武昌監獄監禁十年,判李亞東轉漢陽監獄監禁五年,判梁鍾漢解回漢川監禁三年不等。最使人憤慨者,後來那劉家運也捉到了,對劉靜庵仍然固執原判,下到死牢。這有何天理可言?」
譚人鳳聽那弦外之音,是譏誚他想當總理,大怒道:「同盟會總部設東京,總理行蹤不定,從未過問經費困難。東京的活動經費全靠同志們節衣縮食,攤派維持,從未向任何方面招搖撞騙。你們以同盟會名義向華僑募捐集款,設立事務所,養幾個閑散人,辦張機關報,吹幾句牛皮。就算你們有衝天本事,又能解決什麼實際問題呢?你這樣信口雌黃,像話嗎?」
居正笑道:「黃侃字季剛,我與他在日本是同學,他也在同盟會入盟,他現在做么事?為何在《大江報》?」
這胡瑛原籍湖南桃源人,是年二十五歲,在華興會領袖黃興影響下https://read.99csw.com,十六歲就參加革命,醉心暗殺。黃興擔心胡瑛鋒芒太露,托吳錄貞介紹到武昌第八鎮工程營當兵,以磨鍊其意志。胡瑛參加了武昌最早的革命團體科學補習所,科學補習所被查封后,又入日知會做幹事。胡瑛參与暗殺失敗而逃亡日本留學。適逢孫中山領導的興中會和黃興的華興會及部分光復會合併,在東京成立同盟會,胡瑛成為最早的同盟會員。乙巳年十二月,同盟會組織湖南萍瀏醴起義,胡瑛等三人奉同盟會總部命回武昌,策動武昌日知會響應起義,事泄,與劉靜庵等九人被捕。當時傳聞劉靜庵和胡瑛擬即斬首,胡瑛賦絕命詩明志,讓看守士兵傳閱,許多人稱讚胡瑛少年才華,嘖嘖說道:「可憐啊,這樣有才華的人,為什麼要當革命黨呢?」
居正下船伊始,碰上憲政黨人在東京錦輝館開會,煽惑在日留學生擁護君主立憲主張。同盟會革命派學生便召集一百多人前往衝擊會場。立憲派剛登台演說,革命派學生便蜂擁而上,把演說人打得頭破血流。日本警察趕到,把打架學生捉去警察局關押。經同盟會宋教仁向日本政府交涉,才得釋放。
詹大悲已掏出一塊大洋,胡瑛道:「又叨擾大悲兄了。」
居正道:「老弟多受苦了。」
胡瑛因為得此照料,毫無蓬首垢面模樣,仍然是衣冠整潔的翩翩美少年。人們在監內竹椅上坐下,居正道:「海外一別五年,我以為你戴著刑具呢,想不到風采依然。」
黃侃道:「同盟會皖人程家檉,在京師大學執教,其妻是日本人,在肅王府教書,故程與善耆頗相熟。汪精衛炸攝政王案后,善耆任民政大臣,怕得要死,私下以兩萬兩銀子給同盟會,表示友善之意,實際是懷柔手段。」
稍停,詹大悲道:「諸兄闊別多年,我去買點酒肉回來,邊談邊飲,盡一日之歡吧!」
胡瑛嘆口氣道:「此事說來令人憤慨。據說清政府懸賞緝拿萍瀏醴起義黨羽,名單中有被稱為湖北全省會首劉家運。地方官吏乘機邀功,即以日知會活動為據,誣指劉靜庵即劉家運。刑訊逼供要劉靜庵承認是劉家運。為逼供定罪,在大堂上對劉靜庵鞭笞一千四百下,打得他血肉橫飛,昏死數次。劉靜庵拒不招認,只承認是革命黨。巡警道馮啟鈞捏造供詞七條,乘劉靜庵受酷刑昏迷之際,強行按上指印,詭稱『劉家運自認不諱』,判處死刑上報。」
居正道:「聽說同盟會已打進肅親王府,是否實充其事?」
孫武只好停住話頭,留待以後再說。
黃侃道:「我們應該去獄中看看胡瑛,那就只好勞駕大悲兄了。」
仗劍十年悲祖國,橫刀一笑即仙鄉。
居正道:「我們在此暢談歡笑,如沐春風,這使我想起一個人來。」
崑崙紫氣鬱青蒼,種禍無端競白黃。
居正主持武漢起事,正要結交俊彥共圖大業。兩人用過晚餐,便聯袂去《大江報》館。
胡瑛微笑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既然參加革命,焉能談苦?」
談笑read.99csw•com正濃時,居正忽然長嘆一聲。楊玉如道:「覺生兄有何感嘆?」
楊時傑道:「這事找孫武。」
於是提議組織中部同盟會領導長江革命。接著便邀集十一省在日本同盟分會長開會,由宋教仁指划方略:分幾個步驟,先從長江流域集聚力量,以此向河北推進;嚴密組織,預期用三年時間,然後各省起義,一舉成功。但是,苦無經費。因譚人鳳年齡最長,又最熱心,眾推譚人鳳去香港找黃興報告計劃並要款項。譚人鳳到香港向黃興備述一切后,黃興道:「我別無意見,只是無款項,須待有款項再說。」
胡瑛卻說:「同胞們,你們受清朝專制的壓迫,我們中國就要被列強瓜分亡國了,如今還不覺悟,實在太可憐極了。」
胡瑛道:「附庸風雅而已。其實,我仍然熱衷暗殺,獄中做夢還在刺殺王公大臣,以報不共戴天之仇。居先生從東京來,不知總部有何計劃?」
居正又問:「不知劉靜庵那裡怎樣?」
居正道:「我在東京與他結識,他住哪裡?」
居正住一單間客房內,見孫武衣衫不整,大有潦倒模樣。寒暄過後,從床下取出黃興手書給孫武、楊玉如看過,說道:「我出國多年,武漢人地生疏,為革命大業,特邀搖清兄商量,運動新軍事如何著手,盼能共同進行。」
胡瑛漲紅了臉,道:「剛才在天井洗衣的就是,小家子氣,見不得人,大兄不必取笑了。」
居正獨自留在廣惠公司,先擬找經理鄒永成一談,賬房回答說經理回長沙過年去了。居正恍惚不已,只因出國多年,漢口街道不熟,更連一個新軍也不認識,到哪裡去聯絡?他身邊只記有先期回國的楊時傑在武昌的住址,正擬過江找人,忽見《楚風報》《鐵路國有漫談》短文,署名古復子。居正記起在日本東京楊時傑介紹沔陽同鄉楊玉如時,說他是武漢報界名流,筆名古復子云雲。何不就近去《楚風報》打聽一下,碰碰運氣,於是找上門去。不一刻,從樓上走下兩個人來,前面是楊玉如,後面正是他要過江尋找的楊時傑。
居正、黃侃由漢口碼頭登岸分手。黃侃回《大江報》館,居正仍回廣惠公司。又等了數日,直到正月二十五日,居正才得悉譚人鳳抵達漢口,下榻日租界旅館內,便立刻前往會面。
我自隨風歸去也,眾生前路苦茫茫。
臨行,黃興雖經濟拮据,還是盡量籌措三百元交譚人鳳帶回東京。杯水車薪,這三百元還不夠償還總部借款利息,哪有財力組織機關,這中部同盟會之議便暫擱置。眾人又都熱心於長江革命,宋教仁,譚人鳳先後回上海,其他長江流域各省人士也各自返省。居正見人員星散,也啟程回國,經上海乘輪至武穴下船,回廣濟老家過年。隨後就有不速之客送來同盟會友人劉君手書,要居正速到漢口俄租界寶善里廣惠公司會面,有要事相商。
譚人鳳性格耿直,怒氣難消,向胡漢民說道:「勸君放開眼界,不要以為天下事非珠江流域不可成功。我往返香港四次無結果,只有另外想法籌款,從此作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