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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劉公藏嬌雄楚樓 居正二盜金菩薩

第九回 劉公藏嬌雄楚樓 居正二盜金菩薩

次日,楊玉如相偕楊時傑去沔陽會館,向女郎母親當面提親。
李貞清含笑羞答答道:「挺好。」
執事和尚答:「不知。」
李二大驚,急忙閃到菩薩背後,再聽那鐵栓響聲,銅鎖啟動聲,一眼瞥見老和尚提著油壺進門來,撞翻了神仙壺。老和尚渾身打顫,猛抬頭,見那長明燈上金菩薩的玻璃門大開;又見那掛著的幡幔紛紛搖動,頓時嚇得他魂不附體,驚叫一聲,扭身回逃,把油壺也扔到殿堂內,到院心便猛撞銅鐘,把廟內和尚都驚醒過來。
倒好茶,笑著下樓去了。
連叩響頭。
居正聽后大喜,二人由漢口過江至武昌,出大東門至寶通寺,先做香客模樣焚香燒紙,再拜問執事和尚,是否有河南少林寺義禪法師在此掛單?執事和尚回答:「有,前日出寺雲遊去了。」
李二便詢問些海外佛教界事,如此便引出居正許多話題。原來仰光有千佛之城的名稱,居正講些仰光佛教盛景,又從皮夾中取出在仰光瑞光大金塔所拍照片,李二看后稱讚不已。
查光佛道:「我是蘄州人,知那達城廟不遠,有座三角寺,是座廢寺,剩一兩個和尚。可做煉丹處所,只是一切全靠法師指點。」
李二笑道:「先生說笑談,看居先生是洋學生,是個文人。」
劉公低聲道:「我已多大年紀,還找女學生做如夫人?『匈奴未滅,何以家為』。」
和尚道:「山下可買。」
李二回道:「小僧乃出家人,無德無能,但不知二位先生究有何事吩咐?」
李二不作聲,思忖半天才說道:「眾人之財,取之無礙。想那菩薩金身當然屬眾人之財。一旦事成,重整廟宇,再塑金身,也不犯難。等於暫借而已。但要把它運回武漢,絕非小僧力所能及。」
李二道:「略有所聞,是和朝廷專門作對的『四大寇』吧?」
楊玉如看姑娘百依百順,忽鄭重說道:「現有一事,關係重大,全靠姑娘,不知以後肯出力否?」
這時,楊玉如夫人吳靜如正送茶來,聽那查光佛言語,不由笑道:「神像上裝的金,怎能拿來變錢,真是奇談。你們皇帝的命還未革掉,倒先革起菩薩的命來了。」
查光佛指居正問道:「法師看居君,像大寇否?」
查光佛道:「我去年想寫武俠小說,曾去河南少林寺漫遊,結識該寺李二和尚,法號禪義,武藝非凡,有飛檐走壁之功,舉手可斷石碑,雲遊時,不忌酒肉。我前天忽然在武昌與他相遇,問他現住何處,他說在寶通寺掛單。當時同行多人,不便細問。現在我們何不去寶通寺看看,如能得此人相助,請金菩薩事,易如探囊取物。」
楊玉如又叮嚀道:「切切牢記,對劉公和任何人不可走漏風聲。如有消息,隨時到樓下告訴我知道。」
劉公為人平和,微笑道:「但願你們成功。」
劉公沉吟半晌,說道:「目前各方面經濟均困難,談此事未免為時過早。」
劉公問道:「出發去何處?」
他先站到木樑下的羅漢座上,伸手去褡褳中摸出一條繩索,向上一拋,鐵鉤恰好鉤住橫樑,順繩躥上樑去,在靠北牆屋檐處揭開瓦片,直到能探出半截身子。再順繩索滑到地面,動作輕捷,真如猿猴攀援一般。李二回頭便想和老和尚開個玩笑,把長明燈上神仙壺取下,放到門口處。再跳上金菩薩的玻璃門前,又從褡褳中摸出兩隻鐵鉤,鉤住銅鎖兩頭,read•99csw.com運氣輕輕一拉,銅鎖便扯開來。然後打開玻璃門,用手從上到下地摸過金菩薩,果然是鼓鼓囊囊、凸凹不平,儘是多次貼上去的金箔,李二打量后正待動手,忽聽殿門推動作響。
查光佛即從腰中掏出五串制錢,囑和尚下山購買米、蔬菜和酒肉。和尚見氣勢洶洶,只好接錢去請示老僧。老僧見來人並不掛單白吃,倒寬心許多,便命和尚下山採辦。和尚購物回來后,三人燒熟大嚼,並邀請老僧、和尚一起飲酒、吃肉。老僧雙手合十,口念:「善哉!」
查光佛道:「法師曾聞孫文這名字否?」
那和尚雙手合十答禮,並答話道:「查先生怎有暇到此漫遊?」
殿中李二見此光景,心中不由暗笑。他何曾把這三五個和尚放在眼裡,只因都是佛門子弟,不能無辜殺生,只有逸去。在那和尚亂撞銅鐘時,李二重新關好玻璃門,上好銅鎖。又從褡褳掏出一副長發假面。這時,大小和尚才驚慌失措地擁進殿門,黑影中看到披頭散髮之物,倏忽騰空登梁而去,嚇得眾和尚跪倒地下,口中禱告:護法大仙顯靈!護法大仙顯靈!那老和尚跪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詞:「我六根未凈,我偷嘴,我有罪。我偷嘴,我有罪。」
查光佛又問:「有菜嗎?」
雄楚樓十號門首,貼出「度支部劉」字樣,明眼人一看便知,這是京官留武昌眷屬住處。楊玉如則貼上「古復子寓」,自然是文人墨客寓內。外界也就無人注意。
楊玉如簡要述說一遍。查光佛道:「意料中事,要想合作,總得談幾個回合。」
查光佛佯稱:「正在報館做事。」
和尚道:「有鹹菜。」
楊玉如道:「原定有你參与聯絡洽談,你為何過江不回來?」
晚飯後,三人又帶香紙混進廟堂,上香拜神時,李二抽身轉入羅漢背後暗處,頭枕褡褳仰卧,居、查二人隨最後人群走出廟門,按照計議,攜帶繩索去廟后北牆高處等候。只待一有聲響,便把繩索扔過牆頭,金菩薩便可扯過牆外來了。
於是,居、查二人把革命黨推翻清廷,籌集資金,直至去蘄州達城廟盜金菩薩事,低聲仔細說過。只因缺少武藝高強的人,特來求助,以成普度眾生之功。
居正笑道:「和尚盜菩薩,乃褻瀆之舉。可能嗎?」
李二看居正西裝打扮,雙手合十謝道:「小僧不敢當!不敢當!」
三人便急步前行。此時暮靄深沉,山林昏濛,野鴉歸林,不見人煙。
李二素有俠義救國理想,再看眼前二位先生絕非歹徒,實是為救國救民而起,因此便答應下來,說道:「只是有言在先:事成,小僧將雲遊天下;事不成,小僧亦云游天下,先生們今生絕對不向他人提起此事。否則,小僧不敢相從。」
楊玉如問道:「不是說等焦達峰迴湘請綠林好漢來嗎?」
楊玉如道:「老朋友,怎不了解。只是覺得許多事你不便插手,一個人悶在家裡,難免寂寞。所以我和時傑為你著想,擬介紹一個女學生給你看看,如果滿意,留做如夫人,亦可解除生活孤獨之感。不知你意下如何?」
居、查二人連連答應。於是,進而籌劃準備,剋日會合啟程。
貞清點頭答道:「我一定注意,不負叔叔再造之恩。」
劉公點頭沉思。略停,楊玉如轉而問道:「共進會綱領本是同盟會的,你們怎麼將『平均地權』改為九-九-藏-書『平均人權』?」
居正道:「你有何好主意?」
楊玉如笑著繼續說道:「我們這次革命或能成功,人權也是難平均的。你想:我們是清皇朝的奴隸,清廷又是帝國主義的奴隸。我們就是推翻了清朝皇帝,而帝國主義尚在,怎樣平等?我們總理為什麼不提出『打倒帝國主義』的口號呢?」
晚飯過後,二楊再送母女二人回會館,劉公也送出好遠。至會館后,楊玉如特把李貞清拉到一旁問道:「貞清,你對劉公子印象如何?」
貞清道:「叔父有何事只管吩咐。」
查光佛再問:「有酒肉嗎?」
又一轉念:「如此正好行事,只是麻煩些罷了。」
楊玉如轉換話題問道:「仲文,你已來省半月,感覺如何?能否長住下去?」
這次,居正脫下西裝,換上便袍。李二不著袈裟,只穿和尚掩襟短褂,肩背褡褳,查光佛挑擔引路,三人會合同行。先乘小輪至蘄州城即上岸,直奔三角山。抵山麓,已夕陽西下,四顧荒野,暮色蒼茫,正不辨路徑時,忽見有牧童騎牛背吹笛而來。為何?居正雖來過,但此番換了路徑,山大路遠,一時迷茫;查光佛雖是本地人,畢竟未上過山,因之失路。見牧童,二人如逢救星,問訊上山路徑,牧童舉鞭一指;再問路程,牧童道:「二十多里。」
楊玉如獨自回雄楚樓寓所。晚飯後,登樓與劉公閑談和文學社洽談之事。劉公從抽屜中抽出文學社簡章,說道:「對文學社我很茫然,看他們簡章,缺乏革命性。你的觀察,究竟怎麼樣?」
劉公道:「這是四川張伯祥的意見。他是長江一帶會黨首領,他認為中國人的階級太多,太不平等。中國人除以官僚為上品外,士農工商都有地位,唯獨視會黨為下品,為江湖流派,所以社會上有稱會黨為『漢流』的。伯祥主張革命成功后,無論各界人一律平等相待。所以改為『平均人權』,他是討好於會黨,籠絡會党參加革命。」
查光佛道:「所以前來請教法師,有佛法沒有?」
查光佛見談話投機,便說道:「今日確是專程前來拜謁法師,有事請教。」
查光佛道:「法師真有眼力,實實在在是文人,今奉孫文先生之命回國,聞知法師武藝高強,特來求助。」
介紹劉公是襄樊富家公子,留日學生,性情如何溫厚,前途如何遠大。如能成親,母女終身有靠。女郎母親先已得楊玉如接濟,心中感恩不盡,當即滿口答應。楊玉如道:「明日我帶領汝母女去我家茶話,便餐招待,即可相親。」
楊玉如道:「貞清頗有眼力。他是我湖北省革命領袖,未來的都督,姑娘如果願意,即成天作之合,你二楊叔叔願做媒人。只是目前緊急時期,不能鋪張聲揚,且留洋學生不喜那套花車花轎吹鼓手、拜天地之類舊俗,希姑娘暫時委屈,擇良辰吉日,迎過去做合卺之喜。革命成功后,按東洋風俗,再行銀婚大禮。姑娘意下如何?」
居正也道:「敢請法師做方外友,一切費用全由我等承擔。成事之後,法師當為佛教界開國大長老,普度眾生,功德無量。」
查光佛道:「法師說對了,確實是專門和朝廷作對,但絕非大寇,而是革命黨。」
腳穿雲襪、雲靴,似剛從雲端飄然而至。查光佛急忙趨前作揖道:「向禪義法師問安。」
說話間,樓梯處響起一陣腳步聲,查光偉匆匆九*九*藏*書走上樓來,見面便問楊玉如道:「今日和文學社洽談情況如何?」
查光佛道:「當真『蜀中無大將』乎?此番智取。等那達峰迴湘搬人,誰知何時得回?而我們急等錢用。」
於是,李二躍身而起,把衣內一條腰帶抽出,從外面紮緊腰身,先去門縫處看看那粗鐵栓,窗戶關得死死的,不便動手;其他三面牆壁又無窗戶,只有開天窗一個法兒。
查光佛道:「請多原諒,我有重要事,就要出發,特來告別。」
楊玉如道:「文學社純屬軍人組織,背後有兩個非軍人做軍師,一個是武昌監獄中的胡瑛,另一人是《大江報》主筆詹大悲,切不可小覷。文學社也是推翻滿清建立民國為宗旨,以孫文三民主義相號召,只是不寫成書面文章,同我們武昌革命是一條道路。不過因是軍人組織,腦筋簡單。他們住在營盤內,只爭取營盤內忠實同志入社,不太歡迎外間穿長衫的人,恐遭破壞。他們目的是把營盤內除軍官外,全部發展入社;一旦舉義,就可拔清幟而易漢旗,因此不樂於和外界合作。文學社表面不及共進會規模宏大,而內部組織嚴密,進行迅速,實不遜於共進會。湖北革命要取得成功,非兩團體合作不可。只要我們盡一番心力,總可做到的,你不必過慮。」
待天明,見山門額上果有斑斑駁駁「三角寺」三個大字。龍鍾老僧打開山門,三人便一擁而入。老僧看進來人都是和尚頭,以為是來寺中掛單。再細看時,見穿長衫短褂,似僧非僧,似俗非俗,又不勝詫異。三人進寺后,徑直到和尚內室放下行擔。查光佛先去廚房,見一中年和尚燒鍋,便問:「有米嗎?」
「何時可回?」
住進三角寺后,李二操持安置煉丹爐,查光佛出門探路徑,把老僧、和尚弄得莫名其妙。一切準備妥當,查光佛領路來至達城廟。此日適逢鄉俗拜神,從清晨起,廟內便人流擁擠,香火興盛。
歸來,楊玉如囑夫人預備下肉魚、美酒、茶點之類。次日二楊再來會館相邀,女郎又著意打扮一番,母親做伴,引導至雄楚樓十號。吳靜如攜手相認同鄉,招待圍桌茶話。再由楊時傑去樓上請下劉公。男女雙方見面,一方是衣冠楚楚的謙謙君子,另方是秀美清麗的窈窕淑女。四目相對,一見鍾情。一個是傾國傾城貌,一個是憐香惜玉心,茶話間,劉公仔細聽女郎那略帶粵音的沔陽京話,倍覺悅耳。
李貞清答道:「留洋學生,像個大人物。」
查光佛道:「時寫時輟,已寫成大半。同鄉居君由海外歸來,近日請假陪侍遊玩。」
查光佛先將居正介紹相識道:「這位居先生剛從南洋仰光歸來,仰慕法師大名,特來謁拜。」
真是:此處獨有,人間卻無。
查光佛雖是當地人,但只知山上有廟,卻不識路途,只好摸索而上。
這一切,李二在羅漢背後陰影處都看在眼裡,聽到銅鎖響聲時,心中隨著咯噔一下,想道:「壞事了,殿門鎖了。」
廟內拜神人群散盡,小和尚便進門打掃殿堂,歸弄煙火,收拾完畢,虛掩殿門。李二想:時間尚早,須待和尚睡熟才可動手。約待半個時辰、忽聽殿門打開又關上,老和尚先撥亮燈火,又去幔帳叢中抽下一根繩頭,繩頭處有鐵鉤,正好落在長明燈上,距燈火約數寸,老和尚從衣袖中取出一隻陶壺,掛到鐵鉤上。
便宴過後,吳靜https://read.99csw.com如攜女郎上樓,再見劉公。房中雖是租來傢具,一應俱全。吳靜如略為陪坐,便起身下樓端茶,曉事的紅娘半天不回,劉公趁機拜倒石榴裙下。待吳靜如再上樓送茶時,劉公和李貞清便喁喁情話,依偎著暗定終身了。
查光佛便興沖沖地走了。吳靜如道:「竟然打菩薩的主意,真是異想天開。」
廣州起義震驚全國,起義雖然失敗,清廷卻嚇得恐慌萬狀,急電各省布置戒嚴。湖廣總督瑞澂起草十萬火急電報:「三月二十九日廣東亂黨起事被查獲,得悉湖北亦有人運動,須嚴加偵緝。」
劉公不置可否,當夜散了。
楊玉如道:「劉公家中乃襄樊百萬富翁,最近即將寄一筆巨款來。幾千上萬兩銀子說不定。你去后要特別留意此事。這筆錢一部分做革命經費,革命成功舉劉公為都督,另一部分留做補辦你們大禮之用。」
這老和尚把神仙壺掛好,便走出殿門,返身插了鐵栓,上了銅鎖。
和尚道:「有,不多。」
共進會三人離開長湖堤龔離后,楊時傑、李作棟去孫武處報告洽談情況。孫武說道:「沒關係,只要能實現聯合,一切都好商量,以後有機會再談。」
李二道:「大寇也好,革命黨也好,必須有真武藝,才可成大事。無真武藝,難免吃虧。」
查光佛道:「這和尚原是農家子,讀過幾年私塾。家鄉兩姓械鬥,他父親打死大戶耕牛而被捕坐牢,死於獄中。母親懸樑自盡,遺此孤兒。他為報仇雪恨投奔少林寺出家學拳術。言談中,痛恨清廷無道,抱有俠義救國思想。我們前往誠意邀請,可能相助。」
敬謝不迭。
三人出廟門又沿廟牆外轉圈看過,然後去廟前店棧內歇息密議。
楊玉如又問:「你看那劉公子像何等人物?」
說罷,李二和尚便進寺去。居、查二人在寺外等候片刻,直到李二再出寺來,三人便去「一品香」茶樓,進入單間雅座。把李二推坐上席,居、查二人打橫,一邊吃素食點心,一邊茶話。李二問道:「查先生還在報館做事?」
李二略皺眉頭,說道:「小僧雖學過一點防身本事,但殺人鬥毆之事絕然不做,不知先生有何事找小僧相助。」
直到下弦月升上中天時,才朦朧中看到寺廟橫在山腰處。來到山門,單見山門緊閉,敲門也無回應。好在天氣不冷,三人便在廟門口外,打開行擔,擠著胡亂睡下。
劉公道:「既來之,則安之。總該看到武昌革命成功才心甘,你對我心情還不了解嗎?」
查光佛興高采烈說道:「我已和居正約好,為革命籌集巨款,再去達城廟,請金菩薩下山。」
貞清哪裡知道銀婚大禮是怎回事,只埋頭微笑道:「一切任憑叔叔做主。」
查光佛道:「此地不便,請法師到『一品香』茶話。」
看官:你道這老和尚在做么勾當?說來可是褻瀆神靈,這是老和尚的絕密。原來這陶壺代替砂鍋,名曰神仙壺。內裝雞肉或豬牛肉塊,掛長明燈上,用施主送的香油燈火將肉熏熟,名曰神仙雞、神仙肉。熏出的雞、肉,其味醇香,其肉酥軟,勝過任何珍饈美饌。
楊玉如道:「我已和時傑商量好,現革命非常時期,一切從簡。女方也熱心革命,不需任何聘禮,我先帶來你們相識一下好了。」
居正邀同鄉查光佛找大力士,去達城廟再盜金菩薩。一可躲風,二可春遊,三可籌款,是一舉數得的read•99csw.com好事。只是查光佛道:「聽你上次和焦達峰迴來所述,單靠力氣不行。你想偌大金菩薩,即便搬出廟來,怎樣弄回武漢?路上怎會不出差池?恐怕金菩薩未弄回,我們倒是先進了班房。」
李二道:「實是卻之不恭,受之有愧。請先生稍候,小僧先去向長老稟報一聲。」
查光佛道:「嫂嫂不知,聽居正說那菩薩身上的金太多了,借來一用。」
劉公慢吞吞說道:「這問題我們在東京也討論過。因清廷早與帝國主義相勾結,所以我們外交深感棘手。當同盟會在日本成立后,日政府接受清廷要求,對總理採取敬而遠之的態度,禮送出境,實是驅逐,總理不得不離日赴美。去年居正在仰光主筆《光華日報》,仰光領事即電請外交部誣居正鼓吹無政府主義。外交部據此請英公使電緬甸當局,押解居正等回粵懲辦,中途幸得律師依法抗爭脫險。帝國主義利用清政府的統治權,間接壓榨中國人民,他們都是不利於中國革命黨的;而我們黨人又不得不依賴國際公法保護政治犯的條文,借帝國主義的國土為我們海外革命活動地,借帝國主義租界為我們內地革命掩護地。如果現在提出打倒帝國主義的口號,有英、日對付總理與居正的前車可鑒,恐怕革命黨人內外都無立足之地了。所以我們姑且含垢忍辱,打倒帝國主義的工作,只有等待以後去做了。」
三人帶了香紙進廟,先數羅漢,再拜菩薩;上過香,居正湊近玻璃門仰看金菩薩時,似乎比以前更肥胖許多,又向查光佛、李二努嘴示意,一齊看個仔細。李二又把大殿上下左右看過,做到心中有底。
楊玉如道:「話雖如此說,但要看女方是何等人?如是志同道合者結成革命伴侶,對革命自有更多好處。如是鄉愚,倒是增添累贅。且你今年剛逾三十,正當盛年。我和時傑所物色這女子祖籍廣東,芳名李貞清,年僅雙十。只因在沔陽遇人不淑,隨母逃來武昌。現由同鄉接濟在女子學校讀書,堪稱南國佳人。怕你我這留過洋的,也難接近過如此天生麗質的女郎,既有風度,又善應酬。仲文能收做如夫人,可艷福不淺呢!」
經過楊玉如、楊時傑兩方撮合,儀式從簡,孤雌寡鶴更恨不得早日成雙,數日內即將李貞清接至雄楚樓,成為劉公如夫人。顛鸞倒鳳,百般恩愛自不消說。母親也隨後搬去。
李二又問:「書寫成功了吧!」
出寶通寺正躊躇時,忽見一身穿海青的青年和尚背著褡褳走來。年紀約莫二十六七歲,紅銅色面龐、丹鳳眼、眉梢高吊,英氣撲人。
劉公不語。
李二沉思說道:「如此必需另有處所,置老君煉丹爐,用九九玄功,化成金丹,攜帶方便,才可將金取回。」
楊玉如道:「中國階級森嚴,是君主專制的產物,如果我們消滅了君主專制,建立了民國,實現民主共和,階級自然平等了。至於人類一切都平等,那還要經過相當時期,循序漸進,不能一革命什麼都平等。況且平均地權是民生主義的重要內容,這不僅是政治革命,實含有社會革命的意義。這地權問題關係革命前途何等重大!共進會竟一筆抹煞,隨便改地權為人權,這民權與民權主義的民權二字又含混不清,攪亂了三民主義原則,我覺得很有點不妥。」
然後,發往湖北各州縣衙門。武昌城也風聲鶴唳,黨人紛紛躲避。
居、查二人只好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