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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鄒永成麻醉嬸母 譚人鳳歸去來兮

第十一回 鄒永成麻醉嬸母 譚人鳳歸去來兮

孫武道:「一計不成再出一計。現在一不做二不休,看你有膽量沒有?」
鄒永成道:「那是我嬸母的小兒子,她家的獨苗。」
孫武又問:「小孩在哪個學堂上學?」
孫武道:「鄧玉麟認識軍醫,可弄到麻藥,不知你要麻藥幹什麼?」
夜晚,焦達峰帶孫武來長清里見譚人鳳,談及湖北情況,孫武道:「正月底公離漢后,我即約鄧玉麟在黃土坡開酒館結納新軍,已發展兩千餘人,最後因經費阻難而停止。公正月來漢,約我運動新軍,而僅給我二百元,不敷應用;交居正六百元,他卻無所事事……」
眾人道:「我等並無暴動計劃,只有人口頭說說而已。」
二式道:「家鄉風聲太緊,叔叔們帶我出來。」
譚人鳳後悔不迭。胡瑛道:「公勿慮。我寫一短箋,先生有暇請去《大江報》,找詹大悲晤談,可悉知文學社詳細情況。」
孫武道:「下麻藥也好,綁票也好,都是一回事。交涉時就說借錢用,比下麻藥還文明些。」
於是,三人又笑逐顏開,迅即過江安排依計行事。鄒永成將他小堂弟誑到漢口藏進日租界旅館。次日,嬸母派四叔來要人,鄒永成便要錢;經過反覆調解,鄒永成從嬸母處敲到八百元,以維持廣惠公司和長清里兩湖機關。
第二天,譚人鳳約曾伯興一塊兒過江去武昌監獄看胡瑛,商談湖北革命。此日適逢星期日,蔣翊武也帶人在獄中探視。胡瑛熱情地做介紹,譚人鳳與眾人握手,然後再仔細打量蔣翊武,見他留辮子,像鄉巴佬一般;再看另一人像老學究,腐氣十足;再一個像花|花|公|子。譚人鳳本想談些廣州起義事等,而見此三人在座,心情不悅,端坐不語。蔣翊武久仰譚人鳳大名,極想攀談,譚人鳳則神色漠然。蔣翊武見不投機,便帶人告辭離去。胡瑛送走蔣翊武等人,回頭向譚人鳳道:「先生莫誤會,湖北軍中黨人,都具有百折不撓的革命志氣。文學社同人尤其埋頭苦幹,現軍中社員已逾三千人,這三位均文學社首領,老先生勿以貌取人耳。」
鄒永成道:「很簡單,請你找人配副麻|醉|葯。」
然後,再談及廣州起義失敗事。胡瑛告知譚人鳳,他已由無期徒刑改判為監禁十二年。譚人鳳又敘說灰心歸里,中途留下的經過。胡瑛勸道:「先生以兩湖為重心,督率長江革命,仍然大有可為,且莫還鄉而遭不測。」
眾人都急於想知道廣州起義失敗詳細真相。譚人鳳欷歔不已,回憶數月間來去漢口,像噩夢一場,生平所受最大挫折莫過此數月間事。兩湖同志相聚一處,平常均以譚公馬首是瞻,譚人鳳無法迴避,只好敘述道:「廣州起義原來預定在三月二十五、二十八或四月初一,或更遲一些時間。我三月中旬趕到香港,適逢克強、趙聲召集全體會議。克強做動員報告,他自任率隊攻擊總督署,趙聲率隊攻提督署,胡毅生攻將軍署。出席會議數十人,一致同意。我向克強建議:『往年在廣州起事失敗,主要是水師提督握有重兵,現在主要攻擊目標是水師提督李准。不如先將李准炸死,次日會攻總督署。趙聲從城外夾攻,較為妥當。』克強說九_九_藏_書:『先因溫生才槍殺將軍孚琦,已耽擱時間,現又先炸李准,城內必然戒嚴,起義不又要推遲?』爭執不下,克強挽我到室外說道:『此乃久定之計。同志們看我輩勇怯行事,請勿再堅持異議,影響士氣。』我只好緘口不言。
「克強決定三月二十八日發難,命各率所部臨期前一兩日潛入廣州。因趙聲廣州熟人多,不便去,克強先往指揮。同志們陸續到省者達三四百人。二十七日,兩廣總督張鳴岐調回巡防二營駐紮城外,胡毅生、陳炯明認為敵人有戒備,主張緩期發動。克強無可無不可,下令除負責人外,其餘敢死隊三百人全部撤回港九。同志們聞訊憤慨,痛陳利害,堅持按期發動。克強於二十八日又電催撤回港九人馬返回廣州。趙聲、胡漢民接電報驚駭,因香港尚存有二百余支槍,趙聲主張率同志運往廣州,上岸時如被檢查,即開槍射擊。胡漢民認為要先接頭,派我先到廣州聯絡,無論如何必須推遲一日舉事。我立即啟程,次日中午到廣州,先訪陳炯明,陳倉皇告我說:
說到這裏,譚人鳳老淚縱橫,悲痛欲絕。聽者感慨系之,扼腕浩嘆。沉寂片刻,居正問道:「先生後來怎樣見到克強的?」
此次洽談甚歡,譚人鳳告辭時,詹大悲送出門首,譚人鳳撫詹大悲肩膀說道:「我以前所晤湖北諸同志,未見如君英敏者,前途不可限量,望君珍重。」
譚人鳳告辭時,胡瑛寫一短箋帶交詹大悲,以做介紹。
在斗室內賓主坐定,詹大悲即將桌上徵得的黃花崗諸烈士遺文、遺信印成的單行本,呈給譚人鳳看,說道:「先烈遺文等附報分送,以慰英靈。」
彭楚藩從黃鶴樓下轉至黃土坡孫武住處,進門見有客人在密談。孫武介紹說是湖南共進會鄒永成先生。彭楚藩略做寒暄,告訴孫武說他已把家小送上船回鄂城老家,不便停留,便告辭離去。
焦達峰介面說道:「湖南局勢險惡,到處抓人,回去不得。廣州雖敗,兩湖還有可為,譚公怎拋棄前功,使我們也進退失據呢?公是激進派首領,兩湖革命仍然仰仗譚公主持。」
便不再飲了。鄒永成自知這麻藥制得不好,心中暗自喪氣。正這時,門外吹起口哨聲,鄒永成知是孫武、鄧玉麟如約前來,正從門外向里張望。鄒永成慌了手腳,一面向孫武遞眼色,一面向嬸母告辭,說要過江買船票。嬸母也不挽留,鄒永成匆匆出門,嬸母的小兒子挎上書包在後面喊:「大哥哥,你什麼時候再帶我到漢口看戲?」
湖南曾伯興感慨說道:「試問我黨同志有誰不剛愎自用的?凡力排眾議,孤行己意的,都是剛愎自用,都是不足以有為的。吾黨有一人不剛愎自用,則天下事尚有可為哩!」
焦達峰道:「湖北運動新軍成績很大,革命正入新階段。吾公休息,我去武昌把孫武等人找來。」
孫武喜形於色道:「有辦法。黃鶴樓小學堂的校長張振武,是共進會員,和鄧哥也熟悉。你那小兄弟不是要你帶他去漢口看戲嗎?你和鄧玉麟一起去學堂找張校長,就說接他去漢口看戲,過江后把他藏起來,再敲你嬸母竹杠,要她拿https://read.99csw.com錢來贖人。」
「我請他派人送我去克強處,克強整裝待發,正在分發槍彈。我請他休息片刻,有話說;克強不聽。我轉達香港趙聲、胡漢民意見,克強頓足道:『老先生,不要亂我軍心,我不出擊,敵人將擊我了!』我見克強有點狂躁,轉向林時爽說:『各方還未準備妥當,香港同志與槍械還未來到,用什麼力量出擊?』林說:『老先生知其一不知其二,現有巡防兵兩營表示同情,可做內應,一切可以依靠。』我問:『巡防營可靠嗎?』林說:『已接洽兩次,絕對可靠。』我也整裝向克強要槍,克強心平氣和說:『先生年老,後事還須人辦理。這是敢死隊,請勿參加。』我說:『君等敢死,唯獨我怕死?』克強知我性格,給我兩支手槍。我接槍就誤觸扳機,猛地打出一槍,幸好未傷人。克強將槍奪去,連聲說:『先生不行,先生別胡鬧!』派人送我返陳炯明家。而陳不知去向,門已上鎖。時間已是下午五時一刻,我再無處可去。煩惱間,忽然想起原曾規定舉事時,有幾處縱火助勢,我便出城到高處瞻望。傍晚過後,果見一點火光,但不久即熄滅。我知事敗,痛心疾首,但還不知詳情。事後知道,敢死隊出發,所向披靡,巡警逃散,無人敢於抵抗。克強率隊攻下總督署,總督張鳴岐已聞風潛逃。克強縱火后,匆匆率隊退出,與巡防營遭遇,林時爽中彈陣亡,克強手指負傷,隊伍打散,克強率十餘人接近南門,又遇軍隊圍捕,方聲洞擲彈擊斃敵隊長,敵兵圍捕聲洞,克強乘隙潛入一商店掩護,更換衣服渡舟到河南,找到我地下機關,得免遇難。其他隊伍尚有五六十人,先攻督練公所奪取槍械,未能得手。又轉攻觀音山炮台,衝鋒三次,終因寡不敵眾而退下。至此,敢死隊三五分離,整夜巷戰,或飲彈,或被擒,倖存者寥寥無幾。嗚呼!痛哉!此乃三月二十九日之慘劇也。」
譚人鳳閱后,睹物傷情,萬般不曾想到詹大悲以此手段為革命效力,心中又轉憂為喜。賓主暢談武漢革命形勢,詹大悲介紹文學社情況。正說話間,忽見蔣翊武走進屋內。原來上午蔣翊武與譚人鳳會面受到冷遇,心中怨慕,特來報館找詹大悲傾訴,竟與譚人鳳再次相逢。那譚人鳳急起身迎接蔣翊武,僅隔幾個時辰,前倨後恭賠禮道:「剛才在胡瑛處相遇,老夫有眼無珠,多有失禮!」
六月十八日,中部同盟會假上海北四川路湖北小學校開成立會,到會二十餘人。會議宣布通過《中部同盟會章程》,議決于宣統五年在長江各省舉行大起義。
鄒永成急等錢用,也顧不了許多,說道:「這辦法虧你想得出來,只是我不便就去黃鶴樓學堂。讓我們先過江到公司,派我胞弟永乾和鄧哥去學堂,把我那小堂弟誑到漢口,這竹杠是敲定了。」
「到此我也心志俱灰,哀嘆再也無事可為,與宋教仁返上海。教仁仍回《民立報》,我來漢口,晤諸君一面,即歸里矣!」
鄒永成道:「這是朋友送的上等葡萄酒,特地讓嬸母嘗嘗。」
這日上午,鄒永成買好一瓶葡萄酒,放進麻九*九*藏*書藥搖勻蓋好,另帶上咖啡,便去糧道街嬸母家中。嬸母年近五旬,白胖面孔,鑲著金牙,戴著金戒指、金手鐲。見侄兒來,親熱得不得了,問何處來?何處去?鄒永成道:「從長沙來,要到日本去,特地向嬸母辭行。」
譚人鳳道:「廣州地下機關把克強護送到香港醫院動手術,我與宋教仁寫信慰勞,勸他靜養。後來見面商量,克強說:『同盟會已無事可為,我以後不再過問黨事,惟盡個人天職,報先烈于地下。』我苦口勸說:『我們應承擔死者未竟事業,決不可單講個人行動,以維大局。』
輪船抵上海。譚人鳳、曾伯興先去《民立報》晤宋教仁,談及去而復返的原由,宋教仁哈哈笑道:「老先生對剛愎自用可謂深惡痛絕極矣!」
譚人鳳老淚奪眶而出,嗚咽道:「伯先,伯先是大好人,可惜天不永年啊!」
鄒永成道:「我那廣惠公司也維持不下去了,現正急著籌款,請你幫忙。」
焦達峰道:「長江一帶,還要借重先生調查聯絡,以便一致行動。」
譚人鳳道:「屢戰屢敗,何足道哉!今日特望君多多見教。」
居正、二楊等也從旁相勸,終於使譚人鳳回心轉意,嘆口氣說道:「我已年老,長江上下暫做識途老馬。只是諸同志如擬成革命大業,必須打消暴動觀念。」
蔣翊武聽譚人鳳如此說話,心中怨氣早已飛向爪哇國,說道:「現文學社在新軍發展已達三千餘人,加之共進會力量,武昌革命可穩操勝券。現唯一困難處,舉事成功后,缺乏主持革命大計者。故借重先生,請黃克強或宋教仁諸先生來鄂主持。」
鄒永成道:「在黃鶴樓小學堂上學。你問這做么事?」
嬸母拍著巴掌道:「哎喲,去年從日本回來,又要去,去日本像走平道似的!」
焦達峰道:「有伯興和我們主持。」
說著,慌慌張張趕上孫武和鄧玉麟。鄒永成把麻藥失靈說過,三人大失所望,蹲在江邊唉聲嘆氣不已。
眾人詫異,問道:「譚公為何這麼說?」
孫武問:「你有錢維持?」
「克強不聽,后竟不肯見面……至此,群龍無首,各同志只好散去。
於是,兩湖同志又一致勸說譚人鳳留下來,不要歸里。譚人鳳沉思片刻,忽問道:「我不回湘,湘中誰主持?」
鄒永成道:「有膽量又如何?」
譚人鳳表示在武漢暫盤桓幾日,再回上海找宋教仁商量組織中部同盟會,領導長江革命。
譚人鳳撫摸二式頭頂問道:「你為何在這裏?」
譚人鳳把中部同盟會成立情況,函告居正。居正在漢口長清里展讀來信,忽見湖南焦達峰闖進門來,身後跟隨兩條大漢。焦達峰扯住居正便道:「覺生兄,趕快做準備,我們去達城廟把金菩薩搬回。」
此時,湘省鐵路風潮正盛。長沙市舉行萬人群眾集會,長沙至株洲沿線的鐵路工人遊行示威。商人罷市,學生罷課,拒交租稅,抗議鐵路收歸國有。當局則日夜捉拿「匪徒」、黨人。革命黨人焦達峰、曾伯興、楊晉怠…等人逃到漢口長清里兩湖機關躲避。有人主張乘鐵路風潮正熾,兩湖同時暴動,以雪廣州起義失敗之恥;也有人反對,認為暴動難read.99csw.com成大事……
鄒永成道:「去日本不要護照,從上海買張船票就行了。嬸母何時也去日本逛一逛,買點奇巧玩意兒回來。」
居正嚇一大跳,不由暗暗叫苦,心想:剛剛去達城廟失敗歸來,又要再去,這可如何是好?
宋教仁答應下來,忽又哀嘆一聲,說道:「可惜伯先(趙聲字)已成故人,他生前亦是中部同盟會發起人。」
鄒永成道:「我這次來武昌,主要找我嬸母打主意。我叔父死後,她把房產頂出去,自住糧道街。她手中很有錢,還收藏著幾根金條,但不知她放在哪個箱子里,無法弄到手。只要有麻藥,我就有辦法……」
譚人鳳又問道:「哪裡有川資呢?」
譚人鳳聽孫武滿腹牢騷,只好誇獎道:「想不到運動新軍有此重大收穫。」
曾伯興道:「前度劉郎今又來。迷途知返,可不作剛愎自用論。」
譚人鳳說到此處,眾人共掬同情之淚,嗟嘆不已。譚人鳳道:「屈指數來,廣州起義損失巨大。我黨精華,犧牲殆盡。我多次參与起事,屢戰屢敗。每次失敗,都是領袖人物剛愎自用所致。此番我決計歸里,不問黨事。」
孫武道:「現各標營都建立起組織,已通知明日要代表前來集會,請公認識。目前湖北革命正入新階段,擬定新方略。因款項無著,有主張兩湖乘川路風潮暴動發難者,有主張緩進者,眾說紛紜。請公幫忙定奪。」
「『不得了,各方均無準備,我僅有七八十人,克強人數不滿百,命令立刻出擊,怎辦?』我說:『怎不阻諫?』陳答:『極力勸阻,無奈不聽。』
孫武繼續和湖南客人密談。孫武喟然嘆道:「實不相瞞,廣州起義失敗,湖北同志都很灰心。譚人鳳帶來八百元經費早已用完。居正出主意去達城廟盜金菩薩,兩次均告失敗。漢口長清里機關無錢維持下去,只好撤銷。我也準備北上去奉天。」
宋教仁道:「五月十八日在香港去世。」
正這時,楊晉康攜譚人鳳兒子譚二式進屋來,二式見父親發怔片刻,便撲到譚人鳳面前跪下,淚如泉湧,喊道:「爸爸,爸爸好。」
譚人鳳道:「廣州起義失敗后,我等預計再發動舉事將待數年之後,不知兩湖革命正風起雲湧。文學社邀請黃、宋來鄂盛意,我當代為轉達。上次來鄂,胡瑛對我文學社事隻字未提,今日才得知詳細,實屬孤陋寡聞。惟希望文學社和共進會能通力合作,高舉義旗,號召天下,此革命成功希望所在。」
譚人鳳在長清里小住數日,偕曾伯興乘江輪東下。臨行免不得對幼兒二式叮嚀一番,託付焦達峰等人多加照應。
譚人鳳道:「我心志俱灰,決計歸里,今後不再過問黨事。」
嬸母道:「我可沒那大福分,我暈船,坐不得海船。哎喲,你到嬸母家怎還提著酒?莫非怕嬸母不給你酒喝?」
譚人鳳是個急性人,與曾伯興渡江回漢口后,即獨自去《大江報》會詹大悲。詹大悲見面遜謝道:「久仰先生大名,黃花崗起義,如雷貫耳,今日先生枉駕,後生實不敢當。」
如此這般的說過。孫武也躍躍欲試,滿口答應。計謀打定,孫武派鄧玉麟去炮八標找軍醫配來麻藥。鄒永成又帶領孫武九九藏書、鄧玉麟去糧道街看過他嬸母門牌住處,一切準備停當。
譚人鳳環視周圍問道:「怎不見湖北同志?湖北情況如何?」
譚人鳳又問:「要我留下做么事?」
詹大悲道:「老先生的話,乃金玉良言,現正在聯絡進行中,現在均知合則兩美,離則兩傷,非通力合作不足以取得革命成功。現在消除畛域之見,以實現統一指揮。」
鄒永成急忙趨前道,「我這裏剛籌到一筆,川資有著落。」
次日,孫武約同蔡濟民、高尚志、鄧玉麟、徐萬年、李作棟、二楊、居正等集會長清里。居正第二次盜金菩薩剛回,疲憊不堪。譚人鳳除認識居正、二楊、李作棟外,其他人都不相識,孫武便一一介紹。此時,譚人鳳看到幾個穿軍裝的新軍,又是標、營代表,始信孫武運動新軍確有成績。
孫武道:「廣州雖敗,兩湖革命尚有可為。吾黨在南部一隅,屢戰屢敗,至此也該改弦更張。莫小覷我兩湖同志,且待我們做番大事業,讓孫、黃看看。」
嬸母喜歡,留吃午飯。鄒永成先把咖啡沏好做解藥,放在廚房角落裡。嬸母特地炒的蝦子、蠶豆米、鱔魚絲兒等時令菜肴。鄒永成勸嬸母五六杯,小妹也吃了一杯,只有嬸母的小兒子飯後要上學,不肯喝。鄒永成是居心要把全家都暈過去,他開懷痛飲;心想,反正自己有辦法解酒。鄒永成喝過幾杯,忽覺頭暈,便去廚房拚命喝咖啡解酒。再看屋中母女們,並沒有暈頭模樣,只是嬸母說道:「這酒不好吃,有點上頭。」
商議未定,外面有人敲門,鄒永成出去開門,見是鬢髮斑白的譚人鳳提著行囊來了。眾人驚喜莫名。原先,報紙刊載黃興、譚人鳳戰死廣州,今日忽見譚人鳳破門而入,眾人直把譚老當做自天而降的活神仙。焦達峰等人立刻團團圍定,詢問一切。眾人七嘴八舌問譚老何處來?向何處去?有何任務?廣州起義失敗詳情等等。譚人鳳只說由上海乘船來漢,便喝茶嘆息。眾人一再追問,譚人鳳才道:「年初,黃克強先生要我負責兩湖,布置響應廣州起義。現在廣州起義失敗,我是來向兩湖同志告辭交差的。」
鄒永成道:「這不成綁票了嗎?」
楊晉康道:「湖南保路風潮正盛,當局以革命黨匪徒作口實,大肆捉人,斷不可回湖南,我們還向外躲風呢!」
譚人鳳驚愕問道:「伯先何時去世?」
「既未研究以後方略,更何論其他。又數日,克強派人送來二百元,給我與宋教仁做路費。並囑咐說:粵政府與香港總督訂約,將大肆逮捕黨人,勸我等趕快離去。我找克強問他去哪裡?克強說他日內赴美國。我請求將存留香港的槍械帶回上海,竟然無人負責。
孫武道:「我怎樣幫忙?」
鄒永成胡亂答道:「你等著,有戲我就來接你!」
稍停,孫武問道:「剛才讓你帶他到漢口看戲的小孩是誰?」
譚人鳳對孫武言語半信半疑,只連連點頭。
三人同時大笑。譚人鳳道:「兩湖大有可為,此番歸來要大幹一場。請君按原計劃起草《中部同盟會章程》。」
湖南客人鄒永成道:「莫灰心,哪能略受挫折就走開呢?把機關房子交我承擔,我來維持兩湖聯絡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