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十八回 革命軍火攻總督署 黎元洪隱匿黃土坡

第十八回 革命軍火攻總督署 黎元洪隱匿黃土坡

只因老伙伕聰明過分了點,他那一身打扮來時無人過問,回去時扛著嶄新皮箱,可就乍眼了。巡查們懷疑他是趁火打劫的匪人,馬榮把槍一推,子彈進膛,老伙伕只好跪地求饒。馬榮收回槍喝道:「那好,帶我們去找黎統領,如說謊再槍斃你不遲。」
黎元洪是受過新式軍事教育的職業軍人,對政治、對革命派和立憲派的爭論,從來不感興趣,處世深得中庸之道,是張之洞一手提拔的愛將。武昌革命爆發,黎元洪無計可施,只好聽天由命。天亮后,得悉督署燃起大火,戰事已經結束,黎元洪倒是挂念起家中人來。正惆悵間,劉參謀前來進言道:「天已亮,統領是否派人去公館一趟,以釋家中懸念。如果夫人想躲避一下,不嫌此地窄小,即請來這裏暫住。」
半夜過後,陰雲密布,微風細雨,進攻督署各路大軍,左臂纏白布巾為記,分途出發作戰。
十九日
瑞澂正合心意,但又不敢從前門出走,急命差役將督署后圍牆打穿。瑞澂上午已派人送廖氏去漢口日租界,現僅率領滿族親信官員鐵忠、果阿青等隨從人員,穴洞而出,帶巡防營一排出文昌門,登上停泊江邊的楚豫兵輪。瑞澂逃走時傳諭守文昌門士兵嚴守秘密,不得外傳。又命護兵司令陳得龍率巡防營死守待援,天明后自有援兵到達。陳得龍原想隨瑞澂一起出逃,如此便不敢隨行,只好另尋逃命辦法。
黎元洪一邊飲酒,一邊諦聽密集炮聲,說道:「炮隊一旦進城參戰,大局就很難估計了。」
熊秉坤正要帶隊行動,忽聞有人要會見革命軍長官,熊秉坤出來詢問,來人報告道:「我是黎統領馬弁。黎統領傳話,決定早晨五時到楚望台來。」
萬急。內閣總、協理大臣、軍咨府、海軍大臣、陸軍大臣、度支大臣鈞鑒:申。鄂省十八夜,革匪創亂及瑞澂當夜防範、懲辦情形,已於今晨電請代奏在案……不意革匪餘黨勾結現駐城內三十一標、工程營及武勝門外混成協輜重營,突于本夜八點鐘內外響應。工程營則猛撲楚望台軍械局,並聲言進攻督署,輜重營則就營縱火,斬關而入。……
攻下督署后,軍心大振。許多持觀望態度的官兵也相繼而起,公推第四十一標隊官胡廷佐指揮攻打藩署。胡廷佐說道:「我不是革命黨,大家推我指揮,我有兩項要求:一不許仇殺,二不許掠奪財物。不知能否做到?」
想起這件事,莫不是這大貴人應在此人身上?紅寶不由得把黎元洪著意打量一番:
黎元洪不得要領,茫然地問:「讓我去何處?和誰接洽。」
熊秉坤率部擔任正面進攻。四十餘人敢死隊所向披靡,帶上火油及引火物直衝至督署東轅門外,突然從西轅門冒出一股清兵,將敢死隊前鋒包圍。熊秉坤帶隊殿後,見此危急情景,迅速帶領後衛敢死隊員再將清兵包圍,展開肉搏戰。待督署門房火起,革命軍愈戰愈勇,敵人不敢戀戰,狼狽潰逃。敢死隊把那火油、引火物等向大堂內到處拋灑,火把https://read.99csw•com到處,火龍騰空,濃煙翻滾,大堂頓時變成火焰山一般。此時,鐘鼓樓處也縱火成功,炮彈雨點般落下,打得清兵鬼哭狼嚎,爭先逃命,踩傷、跌傷不計其數。
全家當做心肝寶貝。二夫人名危紅寶,江西人,原系漢口名妓。當年在「書寓」內紅得發紫,不知多少富商大賈、風流名士拜倒石榴裙下。紅寶小時家鄉飢荒,被人騙賣至漢口煙花巷內,憑她絕色容貌,婉轉歌喉,只用三年時間便贖回全部身價。那老鴇子把她當做搖錢樹一般,哪裡肯放,只有用各種手段拉攏伺候,讓紅寶在「書寓」內恣意所為。紅寶贖回身價便不再接客,打定主意,要趁紅顏未老之時,找個終身依靠,棄賤從良。如此荏苒歲月,卻未能如願。忽一日,清廷派欽差大臣鐵良南下在鄂閱兵並視察政務,湖北文武官員阿諛逢迎,按日陪宴,在紅寶的「書寓」內吃花侑酒,黎元洪少不得逢場作戲,出席作陪。只因那晚多喝了兩盅,飲至深夜,醉不能行,老鴇子忙把黎元洪扶到紅寶房內就宿。紅寶忽然想起,今年正月妓院姐妹們一塊兒算命,那算命先生算到紅寶時忙討喜錢。紅寶問道:「我喜從何來?」
馬榮厲聲問:「哪個老爺?」
危氏約略認識些字,看那紙條上寫道:「皮箱交來人帶回,防止查抄。」
因派著軍服的人出去不方便,只好吩咐劉參謀家中老伙伕去公館傳話。老伙伕受命后,便高高興興去了。
黎元洪公館中有一妻一妾。原配夫人吳氏,漢陽人,比黎小六歲,生有兩女一男,辛亥年閏六月,又生一男孩,黎元洪抱在懷中大喜道:「天降吉祥,此吾家麒麟也。」
黎元洪出世時,父親黎朝相靠教私塾維持生計,家境已甚貧寒。得人介紹,黎朝相赴天津北塘投奔某游擊守備任司務員職。
馬榮等道:「統領不去,誰能領導軍人?」
楚雖三戶志易聚,能扶祖國摧秦兵。
火狐夜嘯篝火明,深山大澤龍蛇生。
紅寶道:「什麼財動不財動,我從來不愛財。要喜錢,我就多給你十吊錢,算我討你個吉言罷了。」
黎元洪頭天夜半溜出四十一標會議廳,返回中和門正街公館,更換便衣,由執事官王安瀾帶領躲到黃土坡劉文吉參謀家中。黎元洪噙著淚水向劉文吉說道:「我身為協統,部下兵變,如革命黨失敗,以後我必受重大處分,說不定要發配邊疆。若革命黨成功,我性命能否保住,更不得而知。我在外國銀行存摺及田地契約,均在我家中側室危氏處保存。這是我數十年全部積蓄。小妾危氏原是我從堂子里領出的,我有不測,她如將存款、契約全部帶走,我那原配吳氏及三個孩子,只有淪為乞丐。你是我親信參謀,人極老實,望君照料,生死相托。」
危氏看后假意道:「那字畫是老爺的寶貝,你快給他帶去。」
武裝消防隊更猛烈反撲,致使革命軍傷亡頗大,丟失山九-九-藏-書炮兩門,隊伍紛紛退下。
馬榮道:「么東西?打開檢查。」
老漢道:「幾件衣服,皮箱鎖了,我沒鑰匙,送東西回家。」
黎元洪正在書房中喝茶,從窗玻璃看到院內情景,想向外跑已來不及,便立刻隱身到蚊帳後面去。此時,馬榮一個箭步躥進房內,四顧無人,再看桌上茶杯正冒熱氣,蚊帳擺動,馬榮把槍栓嘩啦一聲又推上子彈,厲聲喝道:「誰?出來!」
馬榮提起皮箱掂掂甚重,更加緊盤問,老漢也更加慌恐,最後哆嗦著笑道:「是老爺派我取的。」
王安瀾道:「這次兵變,工程八營首先佔領楚望台軍械所,看來計劃周密,革命黨一時得手也未可知。」
拂曉后,革命軍打掃戰場,搜索殘敵,防止匪人趁火打劫。工程營馬榮等三人在黃土坡沿街巡邏,忽見迎面一滿身油漬的老漢,背著一口嶄新皮箱走進路口。馬榮不勝詫異,喝道:「什麼人,哪裡去?」
眾人道:「去楚望台,與吳兆麟接洽。」
惟有仰懇天恩,飭派知兵大員率帶北洋第一鎮勁旅,多帶槍炮,配足子葯,刻日乘坐專車來鄂剿辦,俾得迅速撲滅,大局幸甚,瑞澂幸甚……
瑞澂署中僅有特別警察隊一百餘人,親率出外抵禦,無如匪分數路來攻,其黨極眾,其勢極猛。
一夜激戰,革命軍死傷二十餘人。擊斃清軍四十餘人,俘敵三百餘人。
黎元洪轉憂為喜道:「哦,吳兆麟,吳畏三(字)我知道,他是我的學生,富有軍事學知識,有他一人足夠,我不必去了。」
由此,藩庫金銀保存完好無損。
唯嫌體短肥胖,酒後鼾聲如雷,睡相不雅,但那統領大名早就如雷貫耳。元洪這年剛滿四十歲,正是年富力強,前程無量。紅寶芳心一動,把那法國香水在屋內外到處噴洒,又點上檀香。再坐到鏡前,重整雲鬢,再飾脂粉,然後在黎元洪身旁輕輕坐下。黎元洪平時忙於軍中事務,也無功夫尋花問柳;待酒醒時,忽覺奇香撲鼻,錦帳綉被,異色縱橫,滿室春色,一個粉白黛黑的美人兒正坐在榻前,免不得拉著縴手說起話來。紅寶那一顰一笑,都引得黎元洪神魂顛倒,再也守不住心猿意馬。那紅寶心裏更早有盤算,當然百般綢繆,曲意承歡。三天後,黎元洪派出一輛彩車,把紅寶接至下處,金屋藏嬌,成為黎元洪的如夫人。黎元洪不喜歡紅寶藝名,遂改名黎本危。
方才和衣睡下,猶自戰戰兢兢,難以成寐。
天將拂曉,電報局、官錢局等要害部門也先後拿下。第八鎮統制張彪見大勢已去,帶領殘兵敗將由文昌門出城,渡江逃往漢口劉家廟車站。剩下的零星殘敵,便只有繳械投降了。
那馬榮聽到這裏,持槍嘩啦一聲推上子彈,喝道:「黎統領在哪裡,不說實話,我馬上槍斃你。」
瑞澂奏
排長鄺功名道:「敵人在都司巷有機關槍把守,天色漆黑,無法前進,不得不退下來。」
那兩撇八字鬍,顯得甚是威武,面孔白皙方https://read•99csw.com圓,是個大官員氣概。
正這時,蔡濟民、熊秉坤、楊選青也找上來,眾人為鄺功名說情,允許他戴罪立功。蔡濟民道:「天陰落雨,能見度太低,炮兵瞄準也有困難。所以第一次進攻沒有奏效。好在現在各標營均已出動參戰,大壯軍威。我們趕快組織第二次進攻,爭取在拂曉前結束戰鬥。」
遂把主意說出,執事官和參謀均覺可行,於是便派馬弁去楚望台找革命軍長官傳話。待馬弁回來複命時,黎元洪已三杯酒落肚,點頭作罷。胡亂吃上半碗雲夢魚面,默念三遍:「元洪有難,望祖宗在天之靈多加保佑。」
老伙伕順勢遞上紙條說:「老爺要我帶東西回。」
說罷扭頭便走。熊秉坤不勝詫異,急將來人喚回問道:「黎統率五時來楚望台,是向我們投降?還是帶兵來打我們?」
胡石庵有詩讚曰:
瑞澂責任疆圻,本應死殉,惟念犧牲此身,與城存亡,坐視鄂省蹂躪,雖死不瞑。不得已,忍恥蒙詬,退登楚豫兵輪,移往漢口江上,以期徵調兵集,規復省城……
吳氏心裏早已明白幾分,只是佯裝無事。
嗣後,便舉家由黃陂遷往北塘。黎元洪先就讀塾中,二十歲那年考入天津北洋水師學堂。五年後畢業,在廣甲艦任管輪。1894年甲午海戰,廣甲艦參戰失敗並觸礁,黎元洪等三船員著救生衣躍入海中,經十余小時,游至旅順登岸。因黎元洪原屬南方水師,當局將黎送回南京,即投效兩江總督張之洞,甚得張之洞賞識。張之洞調湖廣總督,黎元洪又隨行回歸武昌,編練新軍。從馬隊管帶,擢升至第二十一協統領,曾先後三次出國去日本考察軍事。
吳兆麟道:「出發作戰前我已約法三章,如有違抗命令,畏縮不前者,軍法從事。你擅自撤離戰場,軍法難容。」
老伙伕叩開院門,劉參謀看到三個革命軍,扭頭便跑。馬榮等喝聲:「站住!」
炮聲驚天,火光熊熊,各路步隊進展神速。闕龍率隊乘火勢勇猛衝過王府口,迎面清軍機槍掃射。工程營二勇士匍匐前進,至敵機關槍下躍身而起,一勇士中彈倒地,另一勇士迅猛奪轉機槍,出敵不意向敵射擊,敵人如秋風掃落葉一般成片倒下,闕龍等乘勢擊破巷口防線。這時,沿水陸街前進之革命軍進至西口外大街,在接近督署後院商店放火,有的商店還自動放火相助。風助火威,火勢更旺。蛇山炮隊連發三炮,第三炮便命中督署門房,院內立刻燃起大火。
老伙伕從地上爬起,又扛起皮箱,帶領三個巡查到劉參謀家來。
「我不宜去。」
眾人齊聲答應:「能做到。」
危氏說道:「我在家陪著太太。孩子熟睡整夜,一點沒驚著,請老爺放心。」
老伙伕也是懂事的人,出門時,特意換上油漬麻花小褂,紮上圍裙,徑直來到黎元洪公館。
炮兵進入蛇山陣地后,連同中和門上總共十六門大炮集中向督署方向轟擊。只因天空陰霾,星月無光,夜間觀測困難,命中甚少。但僅此試射,已使湖廣總督瑞澂聞風喪膽,他再打電話給張彪時,電話線已斷。瑞read.99csw.com澂更加心驚膽戰,惶恐萬狀。護兵司令陳得龍道:「請大帥暫避楚豫兵輪。」
算命先生道:「財動生官,官財逢透得令,又臨貴人。女子以官為夫,姑娘今年當遇大貴人。」
說到這裏,黎元洪忽然想起一個主意說道:「我擬派馬弁去楚望台打個招呼……」
並把成桶火油搬出,分文不取。蔡濟民所率一路進至西口民房縱火時,乾記衣庄老闆,捐出棉花、煤油做引火物,頓時燃起大火,照耀督署周圍如同白晝。蛇山炮隊,利用火光,以督署旗杆為目標向督署和第八鎮司令部猛烈轟擊。
工程營右路軍退回大操場休息。臨時總指揮吳兆麟聞訊大怒,帶人前往質問道:「沒有命令,你們為何擅自撤退?」
鄺功名哀告道:「這是大家的主張,大家要撤回來。」
我軍大半意存觀望,均不得手,統制、協統命令亦多不行。嗣聞槍聲愈逼愈近,槍子均從屋瓦飛過……
瑞澂登上楚豫兵輪后,連夜向清廷發出急電乞師。電文節略曰:
黎元洪剛從帳后鑽入床下,這時再也無法躲避,只好從床下爬出,走出帳后,見革命軍堵住門口,便故作鎮靜地說道:「我帶兵從不刻薄,拿士兵當親兄弟,兵餉按時發給,你們為何今天與我為難?」
危氏從良做妾,不但不需黎元洪出錢贖身,而且帶來偌大一筆財富。其中金銀首飾自不消說,更有那鑽石、珠寶、翡翠、瑪瑙、珍珠項鏈、象牙扇子……各類奇巧玩意兒,裝滿一紫檀盒子。從此,黎元洪便也把朋友饋贈、名人書畫、平素儲蓄、各類細軟等一概交由黎本危收藏。兩項一起,足足裝滿一隻皮箱。現在卻成為黎元洪最掛心的物件了。因此,才吩咐老伙伕去公館帶回黃土坡隱藏。
馬榮無名火起,持槍大吼一聲道:「事情緊急,去則生,不去則死,請統領自擇。」
皇皇義旗起漢濱,成群鐵騎飛黃塵。
王安瀾也在側說道:「統領不必多慮,我和劉參謀二人,總可替統領效力,暫時隱蔽這裏,可無意外,請統領放心休息。」
看官:莫道黎元洪現時山窮水盡、走投無路,焉知其後卻由此而發跡呢!
神師健兒不惜死,鐵血磨濺何紛紜。
會攻督署的革命軍先頭部隊,由中和門城牆向保安門方向進攻。拿下保安門,再進至望山門附近,距督署東轅門不過百來米,忽遇第八鎮統制張彪親自督隊,在望山門城樓拚死抵抗。並樹大白旗,上面寫道:「帶兵不嚴,致爾叛變;歸隊回營,不咎既往。」
黎元洪家中大小,除去襁褓中的麒麟兒,都為黎元洪的命運焦慮,徹夜炮聲不歇,深怕黎元洪有何意外,全家人整夜沒有合眼。天亮后槍炮聲沉寂下去,正打算派人出去探聽消息,老伙伕進公館來了,見到二位太太便稟告道:「老爺派我來送信,昨夜宿在黃土坡劉參謀家中,平安無恙,請家中不必挂念……」
馬弁瞠目結舌,回答不出,支吾道:「我回去問統領再來。」
老漢神色慌張地回答:「我,我是好人,送東西回家。」
馬榮九*九*藏*書道:「我們無意與統領為難,請看——」黎元洪看到老伙伕扛來皮箱,懸在半空的心稍稍放平下來。馬榮道:「統領天亮前派人去楚望台傳話,早晨五時去,現在請統領前往。」
黎元洪字來卿,同治甲子年間(公元1864年)出生於湖北省黃陂縣木蘭山下。據野史考證,黎元洪祖父實姓洪,系太平天國天王洪秀全同族。太平軍初克武昌,元洪祖父在武昌做官,后帶元洪父親赴天京(南京)任職。天京為清軍攻破時,率眷轉戰湖北。太平天國後期全部採用運動戰術,攜帶待產婦女已不可能,元洪母親遂隱避黃陂窮鄉僻壤,其父改換姓名以避人耳目。據好事者索隱:元洪祖父命元洪父親改名朝相,字輔臣,均寓不忘天朝之意。長孫命名元洪,寓原系洪氏之意;祖父在黃陂安頓下兒、媳,留下後輩姓氏名字,即隨軍轉戰,不知所終了。
把黎元洪囑咐的話,一股腦兒地說了一遍。這時,黎公館從上到下都頓釋愁雲。大太太吳氏道:「昨夜在哪歇息,總該送個信回來,免得家中擔這大心。現在平息了,就好了。我帶著孩子餵奶,不能出門,回去告訴老爺全家平安,孩子也好,不用挂念,看二太太有什麼話帶去。」
直把那老漢嚇得跪倒地下,像搗蒜一般叩頭哀告,連聲回答:「我說,我說。黎老爺在劉參謀家中。」
黎元洪道:「現在戰事已經結束,我再去無益。」
民眾則紛紛表示:「革命軍弔民伐罪,不須賠償。」
劉參謀又乖乖站定下來。
熊秉坤百思不得其解,便只好帶隊出發。
劉文吉凄然,勸說道:「請統領寬心,大局變化無定,往往出人意料。萬一不測,決不敢辜負統領重託。」
老漢才著實答道:「黎老爺,黎統領派我回公館取的。」
眾人費盡口舌,黎元洪只是回答:「我不能去。」
所有鄂省兵匪構變,請派北洋勁旅迅速來鄂剿辦緣由,謹乞代奏。
黎元洪道:「言之有理,我們不可和革命黨作對,以保持中立為上策。」
至於銀行存摺、各類契約等,埋在黎本危房間地板下,萬無一失。
劉參謀獻煙泡茶,在書房中搭起兩張床鋪,掛上蚊帳,以備統領和執事官休息。劉參謀知道統領喜歡杯中物,吩咐老伙伕精心製作四個冷盤,另加清蒸螃蟹,把酒櫥中所有好酒:貴州茅台、法國白蘭地、山西竹葉青、煙台啤酒……統統擺到桌上,任憑統領飲用,為統領消愁壓驚。
於是,胡廷佐率領士兵攻下藩署。藩司連甲逃之夭夭。藩署金庫內白銀約有三四百萬兩。胡廷佐當眾傳令:「有劫奪金銀者,殺勿赦!」
於是,眾人共同研究,決定僅以一部兵力吸引張彪殘部,其餘第一路由紫陽橋向王府口搜索前進;第二路由水陸街向督署搜索前進;第三路由保安門正街搜索前進。督署和第八鎮司令部蝟集武昌城西南一隅,這天正刮東北風,共同商定進至適當地點放火,兼為炮兵觀察目標。三路大軍相互策應,進至王府西口外大街會師。蔡濟民、熊秉坤分頭下令:「凡督署周圍,民眾迅速躲避。鋪面為大火焚毀者,日後按價賠償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