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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若有所思 第二節

第八章 若有所思

第二節

王翰道:「這我已經領教過了,綁我來這裏的人很是訓練有素。」辛漸沉吟片刻,道,「這樣,我跟看守提出要見四娘,如果能見到她,我會請她先放了你。」王翰道:「不,辛漸,你徹底弄錯了,綁你的人絕不是李弄玉,她人根本不在洛陽。」
王翰叫道:「喂,喂,你答應我不再折磨辛漸,快些叫你手下人放開他。」卻是無人理睬。
進來來俊臣府邸,卻見裏面張燈結綵,布置得頗為華麗。來俊臣正在花廳中陪著一名年青公子說話,見王翰被人引進來,忙介紹道:「王公子,來某為你引見,這位是淮陽王武君。二大王,這位是晉陽王翰王公子,是內子的親戚。」
張易之早已見慣眾人奉承不及的場面,神色倨傲,只微微點了點頭,道:「奉聖上旨意,特賜來俊臣夫人王氏紫雪兩罐。」一邊說著,一邊示意身後宦官遞過來兩隻銀質罌罐。紫雪是女子用來敷面打扮的膏狀物,可以遮蓋臉上的瑕疵,修飾面容。來俊臣慌忙稱謝,雙手接了過來。
王翰見辛漸沉吟不語,以為他已經起疑,自知不擅撒謊,生怕被看出破綻,忙轉換話題道,「你怎麼不問尊母下落?你不擔心么?」辛漸道:「嗯,我知道娘親眼下滯留在蒲州,她人暫時沒事,這裏的看守已經告訴了我。」
他暗中留意,馬車卻徑直往南,連個彎都沒有拐一下。忽聽得人語漸去,鳥鳴啾啾,這才恍然明白是出了南門,到了洛陽城外了。馬車這才開始拐彎,拐來拐去走了大約半個時辰,終於停下來。王翰被拖了出來,有人抱起他扛到肩上,曲曲折折走了好長一段路,進來一間空廂房中,將他放在一張椅子上。
王翰仔細對照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區別,這才是真正震撼他的地方。他思索好半天,才問道:「這一封信當真是你從刑部取出來的證物?」
等了一刻工夫,忽有一人匆匆進來,掏出王翰口中布團,問道:「你身上的三封信是從哪裡得來的?」聽聲音年紀已然不輕。王翰這才想起來他順手將李蒙送來的信收進自己的懷中,竟已在昏暈時被這夥人搜去了,不免十分後悔。
王翰道:「你自被帶來洛陽就一直關在這裏么?」辛漸道:「嗯。不過每天上午如果天氣好的話,會有人帶我出去曬太陽,當然也是被人架住,蒙住了眼睛,看不見周圍情形,但總是能聽見鳥聲、水聲,所以我推測這裏應該是洛陽郊外的一處別墅。」
走了一會兒,馬車忽慢了下來,只覺得車身上下顛簸得厲害。王翰心道:「這是在過洛河上的浮橋,他們要帶我去南區。這麼說,不一定來俊臣下的手,莫非是洛州長史敬暉?洛州州府在浮橋西南,若是往西,定然就是了。」
武延秀搶上前笑道:「延秀見過王夫人、羽仙娘子。」來俊臣道:「這位是淮陽王。」王蠙珠忙行禮道:「妾身九_九_藏_書見過大王。」王羽仙只微微點了點頭,目光始終落在王翰身上。
王翰略略一看便即駭住,愣得一愣,道:「你放開我,讓我看得清楚些。你命手下綁住我不過是怕我看到你的真面目,我向你保證,我絕不會回頭看你。辛漸在你手中,你還怕我會逃走么?」那人倒也乾脆,道:「好。」當真拔刀割斷綁索,將信遞了過來。
王翰心懷憤懣,疾步出來來俊臣府邸。忽見前面拐角地上坐著一名衣衫襤褸的乞丐,正朝自己招手,不明所以,走過去問道:「你有什麼事么?」那乞丐道:「我有幾件關於羽仙娘子的事情要告訴公子。」王翰奇道:「你如何會知道……」
辛漸愕然問道:「你怎麼會知道?」王翰道:「我是從宋御史那裡聽到的,她……她人還在太原,羽林衛將軍李湛送回朝廷的文書上寫得很清楚。」
王翰腳下一動,忍不住就想衝上前去,忽見一旁來俊臣目光灼灼,正緊緊盯著自己,只得強行忍住衝動,道:「王夫人,羽仙。」王羽仙「啊」地低呼了一聲,露出了極為驚詫的神情,顯然不知道王翰要來。王蠙珠也道:「翰郎,許久不見了,想不到你也會來。」
過了很久,有人進來架起王翰,押回到他初見辛漸的那間石室前,解開他手上綁縛,取下眼下黑布,開門將他推了進去。卻見辛漸依舊躺在卧榻上,不過手上鐵銬已經打開,蒙住雙眼的黑布也已取走,雙腿裹在厚厚的葯布中。
一旁武延秀未免有些不快,他適才到時也未見來俊臣行如此大禮,不過他也不敢得罪這脂粉氣十足的粉面男子,忙上前拱手道:「五郎好。」
王翰道:「我們得設法逃出去。來俊臣預備把羽仙嫁給武延秀,我答應她一定要救她出來。」辛漸道:「怕是極難。你聽門外的看守走路,又輕又穩,而且有節奏,他們都會武藝。」
那人走到王翰面前,道:「你看見了么,辛漸也在我們手上,說不說實話可全在你一念之間。」王翰又驚又怒,問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要在太原劫走辛漸,又帶他來洛陽?」
王翰怒道:「來俊臣,你好卑鄙,只聽說你慣於用酷刑逼供,想不到連暗中綁架這等手段也用上了。你以為你殺了我,就能對羽仙為所欲為么?」
王翰道:「如此說來,綁你的人並不是心懷惡意。」辛漸點點頭,道:「是。」輕輕嘆了口氣,道,「我雖然沒有見過她的面,可我心裏很清楚,她將我關在這裡是為了我好。」王翰道:「她?你是在說李弄玉么?」辛漸道:「嗯。」
淮陽王武延秀和王翰均是吃了一驚,他二人有過一番激烈交手,卻是沒有見過面。王翰想起之前在蒲州的經歷,以及無辜慘死的僮僕田睿,狠狠瞪著武延秀,眼中隱有仇恨之意。武延秀乾笑道:「當真是聞名不如見面,read.99csw•com王公子,近來可好?」王翰冷冷道:「託大王洪福,王翰還沒有被害死。」
來俊臣看得清清楚楚,見張易之竟敢當面調戲自己的妻子,心中大怒,表面卻不動聲色。忽見淮陽王武延秀正似笑非笑地看著這一幕,大有幸災樂禍之色,更是惱恨。又不便當場發作,只得佯作不見,扭過頭去,卻見王翰正在一旁與王羽仙竊竊私語,心中一驚,忙趕過去問道:「你們堂兄妹在談些什麼?」王翰道:「沒什麼。來明府,我還有些私事,這就告辭了。」也不待來俊臣回應,昂然步出,對那前呼後擁、派頭極大的張易之竟是始終未正眼看上一眼。
那人道:「你是個聰明人,該知道這信對我並沒有任何用處,我之所以要冒險拿證物來給你看,不過是要告訴你,狄郊反信一案……」王翰緩緩道:「我知道,弄錯了,我們都弄錯了,這五封信全部出自黃瘸子之手,車三不過是代人受過,他本人大概根本不會模摹人筆跡。」
辛漸道:「不是,我是問你如何到了洛陽?你們應該不會想到我被人帶來了洛陽。」王翰道:「開始確實沒有想到,我是為了羽仙而來。」當即詳細說了經過及來洛陽后的種種遭遇,由於經歷複雜,竟滔滔不絕地講了一個多時辰。
王翰心道:「看來這處別墅的主人對辛漸還是真好,生怕他擔心,還特意打聽了賀大娘下落。既然如此,此人是友非敵,可綁我來做什麼呢?我又沒有被官府通緝。啊,我知道了,我出那麼高的懸賞尋找辛漸下落,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劫他的人擔心早晚要暴露,所以一不做二不休,乾脆連我也劫了。」
狄郊前腳剛走,來俊臣派來接王翰赴宴的車馬便到了。王翰道:「不是說好是晚上么?」接他的人道:「來明府怕夜禁后賓客出入多有不便,所以改成白日了。王郎這久請上車吧,別讓明府久等。」王翰等狄郊不及,只得出來登上馬車。
王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道:「你……你的腿……老狄不是說你不能走路了么?」辛漸道:「劫我的人請來個一個醫術十分高明的大夫,每日為我治療敷藥,我身上的傷已經痊癒,雙腿也慢慢恢復了力氣,目下已經可以自己扶著牆壁慢慢行走。」當真扶著王翰站起來走了幾步。
那人道:「你說什麼?」王翰道:「寫這三封信的是右手執筆,車三是確認無疑的左撇子,右手並不會寫字。閣下既然知道車三一案詳情經過,又敢公然在京都綁人,想來也是個了不起的人物,若是不信,可自行到刑部比照一下那三封信的筆畫,即可知道我沒有騙你。」
辛漸道:「你說的碧落館銅面蕭娘一事,倒很像是四娘的行事手法,不過她志在天下,斷然不會為了一卷王羲之真跡如此大動干戈。」
一語未畢,後面閃出一名大漢,橫臂勒住他九-九-藏-書脖頸。王翰正要抬腿反擊,卻被面前乞丐緊握住雙腳提了起來。王翰道:「你……你們……」
他早看出淮陽王武延秀並不知道自己要來,適才目光又一直在王羽仙身上,應來不及安排這些事,肯定是來俊臣早有心對付自己,忍不住大罵出聲。卻根本沒有人理睬回應。只聽見「駕」地一聲,身子往前動了起來。王翰這才知道自己是坐在馬車上,忙問道:「你們要帶我去哪……」「里」字不及出口,嘴中被塞進來一團布,再也說不出話來。
卻見數名黃衣宦官簇擁著一名錦衣男子走了進來。那男子不到二十歲,面色白皙如玉,容貌俊美之極,人未近身,已聞見一股濃濃的香氣。來俊臣慌忙上前拜道:「五郎大駕光臨,當真令蓬蓽生輝。」神態謙恭無比。
王翰道:「當然認得,這是你從我身上拿走的信。」那人道:「不,你錯了,你眼前的這封是我剛從刑部取出來的車三證物……」又將另一封信舉起,道,「這一封才是從你身上搜到的。你發現有什麼不同么?」
這令酷吏來俊臣和淮陽王武延秀又敬又畏的美男子,正是女皇武則天最寵愛的面首張易之,排行第五,人稱五郎。他是太宗朝太子少傅張行成族孫,因門蔭遷為尚乘奉御。其六弟張昌宗美如蓮花,通曉音律,被太平公主李令月收為男寵。武則天的男寵薛懷義失寵被殺后,太平公主為討好母親,將自己最心愛的男寵張昌宗送入宮中,張昌宗一步登天,從此飛黃騰達,又舉薦了同父異母兄張易之。兄弟二人入宮后均得幸於武則天,恩遇遠遠超過當初的薛懷義,張昌宗官拜散騎常侍,張易之拜司衛少卿。二人母親韋氏、臧氏均被拜為太夫人,賞賜不可勝紀。武則天甚至擔心臧氏寂寞難耐,下敕命夏官侍郎李迥秀以情夫身份侍奉為臧氏,李迥秀因討得臧氏母子歡心,更是因此而拜相。
王翰道:「等一等……好,我說,我說實話,可你們不能再折磨拷打辛漸了。」那人道:「好,我答應你。」
卻見內室中央的木榻上平躺著一名年輕男子,雙手用鐐銬鎖在扶手上,眼睛被黑布蒙住,精赤著下半身,分明是失蹤已久的辛漸。王翰大吃一驚,叫道:「辛漸,是你嗎?」
辛漸道:「你如何到了這裏?」王翰道:「跟你一樣,是被人強行綁來這裏。」
只覺得頸中被一道鐵箍緊緊勒住,一絲氣息也吸不進來,胸口越來越憋悶,掙扎了幾下,便暈了過去。他不過是因窒息暫時暈厥,很快又清醒過來,只是手腳已被繩索牢牢綁住,雙眼也被黑布蒙上。兩邊各有一人緊緊夾住他。
狄郊道:「之渙分析得有理,這夥人為王羲之真跡精心布置陷阱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他們怎麼知道韋月將一定會來洛陽,怕不只是王羲之真跡這麼簡單,一定還有別的緣故。阿翰,你留下來照顧之渙,我https://read.99csw•com再去一趟碧落館,看看有沒有什麼遺留的線索。」
正沉思間,鐵門忽然打開,闖進來三名大漢,兩人反剪了王翰手臂,一人用黑布蒙住他眼睛,押了出來。又回到原來那間空廂房,大漢取出繩索將王翰縛坐在房中椅子上,掩門退了出去。過了一會兒,有人進來走到王翰身後,揭開他眼上黑布,將一封信舉到他面前,問道:「你認得這個么?」聽聲音正是之前拿辛漸要挾王翰說出三封信來歷的男子。
王翰見有人正蹲在卧榻前往辛漸雙腿上抹黑乎乎的膏狀物,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忙道:「住手,快些住手,你們要對他做什麼?」話音未落,又被黑布蒙住眼睛,拉扯出來,重新押回原先那間廂房,按在椅子中坐下。
衛遂忠忽進來稟道:「來公,宮裡有人來賜紫雪。來的人是……」上前幾步,附耳低語了幾句。來俊臣大為意外,忙站起來道:「快請,快請。」
那人森然道:「眼下可是我在審問你,還輪不到你發問。你到底說還是不說?」見王翰不答,便叫道:「來人,去將辛漸的一條腿砍下來,反正他雙腿已廢,留著也沒有用處了。」有人大聲應命,拔出刀來。
辛漸一呆,心道:「自我被帶來這裏后,明明有幾次感到四娘人就在那位醫術高明的大夫身邊。我眼睛雖然被蒙住,看不到她的人,可我真的聽到過她的嘆氣聲,阿翰卻說她人還在太原,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我的幻覺么?還是她確實來看過我,但心中還是放不下璇璣圖的秘密,又回去太原找羽林衛將軍李湛,想從我娘親口中套出所謂的大秘密?可這不是互相矛盾么?當日李湛將四娘從阿翰府上帶走,多半已經猜到她的身份,既沒有殺她,而是放了她,應該也是憐憫她的身世遭遇,可他為什麼又在送回朝廷的文書上提到『李弄玉』這個名字,這不是自暴徇私、自尋死路么?」
王翰忙奔過去問道:「你沒事吧?他們往你腿上抹的是什麼?」辛漸笑笑道:「不礙事,是藥膏。」王翰道:「藥膏?可我剛才明明看見你被他們綁住。」辛漸道:「嗯,我猜這裡有些人不願意我看見他的臉,所以每次給我醫治上藥前都會用鐐銬將我鎖起來,蒙住雙眼。」王翰道:「哎呀,剛才那人演得真像,我可完全被他騙過去了。」
來俊臣見二人敵意極重,不免為自己的安排竊喜,正好心腹衛遂忠進來稟告一切已安排妥當,便笑道:「這就請夫人和羽仙娘子出來吧。」王翰一驚,轉頭望去。只聽見環佩叮噹,一堆婢女簇擁著王蠙珠、王羽仙姊妹出來。王羽仙面色蒼白,消瘦了許多,卻愈發顯得飄逸脫俗。
王翰道:「這三封信是有人悄悄放在我好友李蒙的行囊中的。」那人斥道:「一派謊言!這信是車三交出的關鍵證據,應該封存在刑部庫房中,怎麼可能到了李蒙的行囊中?莫九九藏書非你以為我只是在嚇唬你么?來人,去帶辛漸來,我要當面斬下他的右腿來。」王翰忙道:「等一下!我沒有撒謊,這信是假的,不是車三交出來的那三封……不,兩封信。」
刑部位於皇宮東面的東城中,嚴格論起來也是皇城的一部分,戒備森嚴,怎麼可能說進就進?王翰不過隨口一說,那人聽了,竟然立即轉身就出去了。
辛漸嘆道:「只怕是不那麼容易,宋之問這樣的人品,卻一樣在朝中混得風聲水起,女皇帝實在需要他這樣的佞臣文士來妝點門面。不過你別著急,等我好了一定助你一臂之力。來,你扶我下,咱們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藥力已經滲入肌膚,我該起來走走了。」
王蠙珠只得款步姍姍,過來盈盈拜倒,謝道:「謝聖上賞賜,五郎辛苦。」張易之忙上前扶住,道:「王夫人何須多禮。久聞夫人芳名,今日一見,果真是容色無雙,不枉這『洛陽第一美人』的別號。」又有意無意地握住王蠙珠雙手。那雙手豐若有餘,柔若無骨,宛然玉筍一般。張易之笑道,「這紫雪飾容養顏,光亮肌膚,神妙無比,王夫人的雙手也該用上一用。若是不夠,易之再親自送幾罐來。」王蠙珠動也不敢動,只垂首道:「不敢有勞五郎。」
辛漸聽見聲音,勉強側過頭來,卻是目不能視物,只好問道:「是阿翰嗎?你……你怎麼在這裏?」
王翰心道:「來俊臣跟我說是王夫人邀我赴宴,可眼前這情形,王夫人分明不知情,不知道他想搞什麼鬼。」不由得心生警惕。
王翰雖看不到周圍情形,卻隱約感到前後各有一人看守,心道:「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又是什麼綁我來這裏?」
張易之道:「這紫雪裡面用的硝粉是來自并州太原的貢品,聖上知道來明府夫人是太原人氏,特賜紫雪,以慰王夫人思鄉之情。」眼波一轉,落在王蠙珠身上,問道,「這位便是尊夫人么?」來俊臣道:「正是內子。」忙命妻子過來拜謝。
辛漸很是驚異,半晌才嘆道:「想不到我被人囚禁后,外面竟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劉先生他……唉,可是死得太冤了。」王翰道:「不錯,他是為我而死,我立誓要為他報仇。」
王翰不敢提李弄玉已經被羽林衛將軍李湛暗中處死一事,只道:「不管是誰劫了你,你沒事真是太好了。」辛漸道:「四娘派人將我劫來關在這裏,我能理解。可她為什麼要綁你呢?而且還是在來俊臣府門前,這可太奇怪了。」王翰苦笑道:「我哪裡知道?說不定她是怕我知道了什麼秘密。」
那人厲聲喝道:「快說,信從哪裡來的?」王翰冷冷道:「恕難奉告。」那人道:「你不肯說,是不是?好,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命人割斷他腳上繩索,架出房來。七拐八彎走了一段路,只聽見有鐵門打開聲,那人伸手取下王翰雙眼上的黑布,指著室里道:「你看那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