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已經淋烏醋了，還要撒五香粉？」

事情是這樣的。古書店接到了一通電話，說是岐阜縣一家溫泉小旅館的老闆打來的，老闆說沒人願意繼承旅館，過陣子就要關門了，正在收拾屋子裡的零碎東西，可是祖父留下了為數龐大的書冊，想扔又捨不得，打算賣給當地的舊書店，恰巧兒子住在這附近，建議他和咱們這家店聯絡。

「對。」

平時不知上哪去的我南人，昨天夜裡回來了。他懷裡揣著小狗，而且一帶就是兩隻。

滿臉喜色的阿紺說得理由充分，連勘一也沒法反駁。既然阿紺估價的眼力沒問題，當爺爺的也只好讓他去了。

「真拿你們沒辦法。那就交給花陽和研人照顧吧。你們有辦法照顧小動物了吧？」

或許是殘暑已去，早晚時分愈發涼意襲人。

「啊，大家快看！它們會坐下耶！」鈴美笑嘻嘻地直拍手。

「歷史小說跟翻譯小說，要挑誰的？」

「有事找我？」

「莫道克先生那裡？」

阿紺苦笑著回答：「現階段還很難講。現代小說那一類的，恐怕沒法出太好的價錢；不過，日式線裝古書的數量也不少，有些看起來挺值錢的。」

那位先生看起來約莫八十幾歲，圓敦敦的體態，笑臉迎人。

那位旅館老闆告知藏書的數量超過一兩千本。這種情形，有時會出現難得的珍本。所以，就算得耗費一些交通成本，但凡開古書店的人都會想去挖挖寶，試試手氣。

鈴美慌得猛搖手，直說那怎麼行！其實，家裡都已經講好了。

聽說，鈴美實在不想獨自住在和父親一起生活過的那個家，就把屋子讓給親戚住了。

「藍子小姐……」

「英國？」

「請問進行得如何？」

亞美的眉頭挑了一下，「不如我出去買東西吧？」

阿紺是在昨天晚上提起這件事的。

「嗯，總不能漏掉柴田鏈三郎和池波正太郎吧。」

嗯，該是張羅晚飯的時間了。阿紺那邊，不知進行得還順利嗎？我過去瞧一瞧吧。

「意思就是在秋天被撿來，從此過著幸福的日子。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離主屋遠一點，最適合新婚夫妻嘍！」

「真的？那是好事呀。他搬進那棟大廈嗎？」

「啊，請別那麼費心。」

「不礙事、不礙事！」勘一笑得樂呵呵的，「反正咱們家的規矩，就是要搬進去的人自己打掃，所以呢，你跟阿青兩個就慢慢收拾吧！」說完，又哈哈大笑起來。

「不好意思，勞駕您費心了。」

「我們就睡在櫃檯後面，有什麼事請儘管吩咐一聲。」

喲，要把堆在書齋里的書冊和書架整理停當，得費好一番功夫喔。

「順便有一事相求。」

「小狗要是咬了書可就糟糕了，一定要好好訓練喔。」

「嗯。」

「嘿，勇造！」勘一笑著喚他。

「我覺得這個提議很有意思。我和藍子小姐也曾經畫過相同的題材，如果能在英國辦個雙人展，或許也不錯。」

勇造兄琢磨著，不如讓九九藏書安養院的其他人共享閱讀之樂。如果勘一願意提供定期更換的租書方式，更是再好不過。就不曉得勘一方不方便幫這個忙。

「沒問題的。姑姑幫忙處理得很妥當。」

「不過，今天晚上我和廚師都會住在這裏，澡堂也還有溫泉，好歹可以讓您吃頓飽、泡個澡。」

喲，真的哪。之前的主人好像已經教過基本的訓練了。

「我有話想跟你說。」

嗯，聽說岐阜是個好地方，我也就搭上阿紺的車，順道去了。要說我還活著和勘一做夫妻那些年，從早到晚都得忙著店裡的生意、東挪西湊地過日子，即便偶爾有機會出個遠門，也是陪他去進貨，行話叫「淘書」。直到我闔了眼，還不曾去過寧靜的溫泉小鎮，舒心愜意地享受一番呢。

莫道克先生開心地笑著點了頭，「其實，上回來的那個朋友，在英國經營畫廊。他看了藍子小姐的畫以後，非常喜歡。想問你要不要在那邊開畫展？和我的畫一起。」

「堀田先生。」水禰先生走了進來。

「哪個？」

「所以，你才邀我去英國？」

「想個方式讓他們以後可以直接開書單來，應該比較好吧？」

「好可惜呀。旅館賣了以後呢？」

我想起來了，勇造兄很喜歡看書，以前可是咱們店裡的老主顧。

「只能說時代不同了。如同我在電話里給您講過的，兒子不願接下這間旅館，我打算趁自己還有體力時做個處理，把這裏收了。」

「倒不見得。有的書商是透過書目圖鑑做買賣，何況現在還多了網路交易的管道。雖然沒法一概而論，不過就市場的規模來講，當然是這邊比較大，如果是昂貴的古書，也比較容易找到人買吧。」

「嗯，數量確實很多呢。」

一回到家裡，只見勘一正在客廳里喝茶，略做休息。一旁的鈴美和藍子在聊些什麼。

儘管只是到近郊住個一晚的短程旅行，還是很讓人開心。

「麥可班恩或迪克·法蘭西斯之類的應該不錯哦？」

見到藍子的微笑，莫道克先生總算鬆了口氣，也跟著露出了笑容。

「沒什麼。剛好聽到安養院的職員要開車來這附近辦事，就央他順道載我來這裏敘敘舊。」

「應該可以養在家裡吧？感覺上應該不會變成大狗。」

「我和研人，可以各取一個名字嗎？」

這間旅館充滿傳統的日本風情，雖然不大，倒也小巧精緻，適合一家人或相偕三五好友來這裏好好放鬆。

「你還好意思說！」

「遠道而來，辛苦您了。您是堀田先生吧？」

阿紺和水禰先生相對而坐，兩人面前都擺著一方小巧的食案，落坐后便開始用餐了。

這……莫非是從我和秋實的名字里各取一字？

水禰先生踏出了房門。眼前的光景，讓阿紺縱使有長途旅程的疲憊，也早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他立刻拿出店裡估價單，從角落取起一本書翻看。現在，就算旁邊有人喚他，阿紺也聽不見嘍。

鈴美在咱們家已經住得很九_九_藏_書習慣了，幫了咖啡廳不少忙，不過，她還是比較喜歡古書店的工作，所以泰半時間都待在這裏。勘一可是樂得很，說是有了古書店之花嘍。

「別管我！活到這把歲數，只剩下自個兒要吃的東西能作主了！喂，研人、花陽！」

「數量是夠的……」藍子點頭應話，但心裏還在考慮。

噢，這樣講也不完全正確。自從花陽和研人出生以後，家裡每年會安排出去玩一趟。

幾天前，莫道克先生帶著花陽和研人去迪士尼樂園玩了一趟。說是有朋友從英國來找他，想去那裡玩，所以來問問他們兩個要不要一塊去。

「好呀！那，褐色的那隻叫小秋！」

真足的，已經是六十歲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一樣。

「和莫道克先生一起？」

「別這麼說，我也陪您一道吃。稍後請移駕到隔壁用餐。」

「請問六點左右用餐，可以嗎？」

一個雖是英國人，卻精擅日本畫；一個雖是日本人，卻專畫西洋畫。那位英國朋友希望有機會幫莫道克先生和藍子兩人合辦畫展。

「我不希望勉強你，也不必現在就給我答覆。請儘管慢慢思考。還有，那個……」莫道克先生表情懇切地說，「你也可以拒絕，沒關係。不過，就算拒絕了，希望還是能夠一往既如……呃，那個該怎麼說呢？」

「不好意思，麻煩您了。」

「嗯，我想再兩、三個鐘頭，就可以全部估完了吧。」

「老勘！」勘一剛回到店裡，就有人叫他了。喲，這位好久不見了。

「我要在學校想。放學回來之前，你們絕對不可以先取好名字叫它喔！」

莫道克先生有些難為情地笑了，「當然，藍子小姐只送畫作過去也可以，不過，開幕酒會，若是畫家本人不在場，似乎也說不過去，而且，那個……如果你願意和我一起回到我的國家，我會非常高興。」

「還不大清楚，我猜，可能會由大型連鎖旅館進駐吧。到了，就是這裏。」

「不是那些地方。聽說，離那些有名的溫泉都很遠，所以才會關門歇業吧。」

鈴美和阿青在店裡一邊交談，一邊把書往上疊。看來，他們正在找要送去勇造兄那裡的書。

那麼，我就到附近蹓躂蹓躂吧。可惜現在這模樣沒法泡溫泉，那就欣賞欣賞滿山的楓紅，然後回家。是呀，只要知道地點，就能來去自如，這身子還挺方便的。

勇造兄離開以後，勘一立刻著手挑書。開書店的，能親自為顧客選書，再沒比這個更教人開心的了。

「藍子小姐，要不要去英國呢？」

「喔，這樣我已經很滿意了。」水彌先生笑著說。

三個人就這樣七嘴八舌的，總算湊齊了三十本左右，由阿青開車送過去了。

「開車小心喔——」

鈴美說的姑姑，是指井口聰子女士吧。不久前，她還特地到家裡一趟，親自來看看侄女過得好不好，這才安心地回去了。井口女士挺中意阿青，還催他快些結婚，早日成為一家人。

研人和花陽四眼rｅａｄ.９９ｃsw•ｃｏｍ對看。大人們則露出複雜的表情，有的抬頭瞪著天花板思忖，有的拿這名字在嘴裏叨念了幾回。片刻，研人和花陽笑了起來，一起點頭答應。

結了秋果的樹木隨處可見，光是在這附近兜一圈，就有柿樹、栗樹、梁樹和銀杏。這一帶，幾乎家家戶戶都帶個小院子，種些喜歡的樹木。每逢這個季節，樹梢枝桎間無不結實累累。

哎，您那裡也聽見了吧？貓兒狗兒再加上研人和花陽，一大群在家裡跑來跑去的聲音，乒乒乓乓的。

「要說岐阜的溫泉，不就是飛驒還是下呂那裡嗎？全是好地方咧！」勘一的語氣里滿是遺憾。

「不過，那裡還是太小了吧？」藍子說。

「那是當然的呀！」

阿紺才剛把車停進旅館的停車場，有個人就從屋裡走出來了。

「你覺得這本合不合適？」

堀田家的早上，照例熱鬧得很。不過，這天可不只熱鬧，那叫一個鬧騰。

「不過，您先別抱太大的期望。就當作全部加起來大概幾十萬左右吧。」

寬廣的宴會廳里，阿紺緩緩地挪動著，一邊寫下每本書的估價。若要每冊逐一仔細翻看才標價，恐怕相當耗時，因而有些書種他看過一眼即抓個粗估。當然，其中也可能摻著特別的珍本，這就得靠多年培養出來的直覺了。他把看完的部分疊成一落落書山，才方便之後向水禰先生說明每一落約莫值多少錢。

「是不是混種狗呢？」最喜歡動物的亞美，憐愛地抱起小狗說道。

「你帶回來幹啥？家裡已經有四隻貓了咧！」

「他說，也許東京的店家會出比較高的價格收購。」

出發后，一路車行順暢。中途休息了一下，轉眼已是下午。差不多該到了吧。阿紺把廂型車開下交流道，轉進了狹窄的鄉間小路。他把車子停到路邊，拿出地圖研究路線。

遠遠的，有間日本式的房屋坐落在河邊。那裡應該就是即將歇業的「水禰旅館」了。

勇造兄說，安養院的大廳里擺了一座書架，供大家借書閱讀。老實說，都不是些什麼像樣的書。

「對了——，阿健好像和女兒一起住羅——」

水禰先生領著阿紺走向房間，邊走邊聊。

「好啊，反正大廳的那個書架也不大。」

「請進請進！不好意思，現在沒營業，裡頭有些冷清。」

「突然跑來，有事嗎？」

真要留下來養，就得幫它們起名字才行。

「那個沒問題吧？」

「啊，您好。」

「唔，還可以。再多找個兩本老人家也會喜歡的輕鬆小品，比方現在的年輕作家寫的啦，或是散文集啦。我去多弄一些比較艱澀的。」

「您好，是水禰先生嗎？」

「交給我！回頭就開車送過去！」

「不過，這趟路程對爺爺來說太辛苦了，還是交給我跑一趟吧！」

「我對書是外行，先大致分了一下，方便您估價。那邊是最近的，另一邊是看起來很舊的書。」

「我是想，可以托你找些好書嗎？只不過，預算不太多。」九*九*藏*書

娜拉和阿凹這兩隻年紀還不大的貓和兩隻小狗追著跑，有時豎起尾巴威嚇，有時一起戲要鬧玩，看起來應該沒什麼問題，過陣子就習慣了。玉三郎和班傑明則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早早就溜上屋檐避難去了。

算算也該是金桂飄香的時候了。每年一聞到那個花香，心裏總想著：啊！秋天來了，大夥差不多又要聊起過冬的話題了呢。如今我這模樣，所幸還能享受到這些香氣。要說有什麼美中不足的，就是沒法嘗到美味的佳肴了吧。

原來是這樣呀。

「什麼事？」

不久前，花陽還跟研人聊過，她媽媽乾脆和阿青及鈴美同時舉行婚禮好了。這……我可不曉得恰不恰當了。

「不是，那裡太小了，所以搬了個房子。聽說還是在這附近吧——」

藍子和莫道克先生的關係，似乎依舊既沒進展也沒退步。對藍子而言，她深愛的人今年夏天才剛過世，現在就投入另一段感情未免太早。我倒覺得，這不失為揮別那段回憶的一個好方法，就不知她本人是怎麼想的。

「喔，不用不用。嗯，我希望請亞美太太也一起聽。」

「白色的就叫小幸羅！」

「咦，爺爺，您要在荷包蛋上淋烏醋？」

他分得一點沒錯，已經把舊書和古書分開來了。這樣估起價來方便多了，輕鬆不少。

這房間應該是小型的宴會廳吧。大小約莫有十五坪，榻榻米上全擺滿了書。

勘一現在睡的那間廂房書齋，只要把裏面的書冊和書架清理出來，就有六坪大的空間，還是雙開間的格局。

「萬一藍子小姐沒有意願，我打算自己辦個展。朋友從以前就一直催我辦了。作品已經累積了不少，就算一個月後就開展也沒問題。」

咖啡廳那邊，藍子正在更換展示的畫作。喲，莫道克先生的畫也在牆上。莫道克先生滿面笑容地幫著藍子一起掛畫。

「你想說的是一如既往吧？不管有沒有一起開畫展，都能保持現在這樣的關係。」亞美幫莫道克先生把話說完。莫道克先生忙不迭地點頭稱是。

「佛堂老是空著也怪可惜的，不如我搬進去住。」

「就是那個嘛，房子跟土地的所有權啊！」

她們談的是房間吧。一直讓鈴美住在佛堂里，未免太委屈了，於是兩人正式訂婚，搬進阿青的房間里了。雖說阿青常不在家，畢竟兩個年輕人窩在四坪大的房間里，挺可憐的。

真的好一陣子沒見，算算大概有兩年了吧。勇造兄是勘一兒時的玩伴，早前在離這裏約莫三百多公尺的對面開了一家薔麥麵店，十幾年前收了，店鋪也賣了，住進隔壁那裡的老人安養院。勇造兄看來氣色都好，依然老當益壯。

「上回拿錯，把醬油加成了烏醋，結果挺好吃的哩！」

「喂，拿烏醋來，烏醋！」

「沒辦法啊——，人家都已經撿回來了嘛——」

勘一笑眯眯地對兩個孫兒說道：「小狗的名字，既然兩頭都是母的，不如叫小秋跟小幸吧？」

「畫展什麼時候要開？已經決定了嗎？」https://read.99csw.com亞美問說。

「真的嗎？」鈴美問了勘一。

咦，聽他的語氣，似乎相當慎重。

他說，這兩隻小狗被裝在紙箱里，扔在路邊。一隻是純白的，另一隻是褐色的，圓呼呼的。

吃完早飯，花陽和研人一起站在門口，送阿紺開車出門了。這一路，阿紺得大老遠地開到岐阜縣去。

「可是，怎麼好意思麻煩爺爺整理呢？」

「滿像的。腳也不粗，可能是中型犬吧？」

「是哦？」亞美的表情，好像有些失望。

這麼一來，事情會怎麼發展呢？先不說結婚什麼的，能在外國辦畫展，可是一件好消息。花陽已經上六年級了，就算媽媽幾天不在家也無妨。何況咱們家成天鬧哄哄的，根本沒個靜下來的時候，又怎會讓她覺得孤單呢。

噢，差點忘了說，他們兩人的婚禮已經訂在十二月舉行了。很巧的是，阿青和鈴美的生日都在十二月，所以就這麼決定了。當然，地點選在佑圓兄的神社裡，採用的是神道的結婚儀式。真期待哪。

十月里的某一天。

莫道克先生滿臉通紅，連額頭都是紅通通的。這等於是正式求婚了呢。藍子也一臉認真地思考著，只有亞美露出微笑，來回打量著眼前的兩個人。

嗯，我瞧著也約莫是這個譜。除非裡頭又出現了好東西。

阿紺隨著他走進旅館的玄關，裏面確實空蕩蕩的，不見人影。水禰先生無奈地笑了笑，再次說了聲抱歉。

讓我來瞧一瞧。諸如夏目漱石、芥川龍之介這些明治、大正時期的文豪，自然是一定要的。嗯，還挑了小林信彥、筒井康隆、星新一這幾位作家。另外，還有阿佐田哲也、五木寬之、宇野千代、半村良、都築道夫、海野十三的作品。嗯，這份書單還真豐富多采。

「大概值個多少錢呢？」

「記得禮物喔——」

「還活著啊？」

「託福託福。」

「這樣啊。」

哎，該說是榮幸嗎？恐怕往後家裡有人喚小狗時，我都得回頭瞧一瞧嘍。不曉得人在天國的秋實，此時是不是和我一樣，無奈地搖頭苦笑呢？

水禰先生打開了日式房間的拉門。哎喲，還真多哪！阿紺頓時眼神發亮。

「藍子姐的畫呢？數量足夠開畫展了嗎？」

「所以咧，我那裡讓給你們！」勘一說道。

「您的房間就在走廊的對面。我先送些糕餅和茶水過來。」

「怎麼，就這點小事啊？撥通電話來就得了啦！」勘一拍了胸脯答應下來，「先準備個二、三十本，應該夠吧？」

瞧這菜色，還真豪華呀。之後回去說給勘一他們聽，可要羡慕死嘍。

於是，為了讓四隻貓和兩隻狗互相適應，花陽和研人今天早上才會領著它們在家裡跑來跑去。

嗯，藍子他們好像已經把畫作換好了，莫道克先生正坐在櫃檯邊喝咖啡，亞美和藍子則在洗杯盤。莫道克先生朝整個咖啡廳看了一眼，又探頭瞧了瞧古書店那邊，一副有話要講的樣子。怎麼了呢？

「啊，在那裡！」阿紺說道。當然，他只是說給自己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