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朧夜的底層 第十四章

朧夜的底層

第十四章

小正笑也不笑地點頭同意。
「甜食方面,不知為何我從小就很愛吃豆沙甜甜圈(an-doughnuts)。」
這一點令我「方寸大亂」。人生在世,就是不斷地丟臉。
如今,此人的姓名是「虛構」的,而我竟然以這種方式與對方見面,這令我很難受。想必坂入先生就是認定我只是個借書聊兩句便說拜拜的女孩,才會覺得根本不用解釋自己的姓名。沒想到我們在咖啡店展開一席長談,由於該「道別」了,他才臨時起意把正確姓氏及真相告訴我。
「拜託別告訴其它人,我竟然特地跑來說這種事。」
「對了,上次……」
我說。雖然也有轉移話題之意,但我的確很想對上次發生的事說句話。
我當下衝到她打工的九_九_藏_書地點找她算帳,和上次以同樣的姿勢面對收銀台,用比上次還大聲的嗓門喊她。
「你們國文專區的平台怪怪的。」
那東西與彪形大漢擺在一塊顯得很突兀,天真無邪又有點好笑。我彷佛看到了小正哈哈大笑的臉孔。回到休息室,小正邊吃邊冒出一句「AN-DOU先生」。
「喔。」
這一次,在書架中央有十幾本書都是上下顛倒放置。
「小正!」
然後,我越想越氣。
看到「豆沙甜甜圈先生」覺得「好帥」就是一種超越理性的感覺。那是近來我不曾感受過的,所以我很想珍惜這種感覺。
所謂的傳票是書店陳列的書所夾的細長紙條,上面印有售貨卡或集點券。
「我是無所謂read.99csw.com啦,完全無所謂。問題是,這樣對人家太失禮了!」
小正沉穩地看著我,感覺好像看得到小小的我倒映在她的眼眸里。漸漸地,我開始覺得做了一件可恥的事。
「我算是愛喝酒。」
現在,我當然知道,那是寄給出版社確認銷售數量用的。
「的確很怪。」小正聽了以後,皺著眉走出收銀台。
客人離開后,我重新打開話匣子。上一次,我把那些書的擺向又調整回來了。
來到國文專區一看,情況並未跟上次一樣,不過一眼就看出蹊蹺。
我悄然離開收銀台。小正說了聲「歡迎光臨」,一名看似女大生的客人遞出一本厚重的書。小正以熟練的手勢把書從書盒中抽出一半,並拿掉傳票。
跟你一樣!我很想九-九-藏-書補上這句話。怎會這樣,自己看起來好蠢。我繼續說:「可是……我覺得問題不在這裏,不是這個問題。」
(可惡,高岡正子,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我記得小學時,看到那上面印有一圓或兩圓的標示,被書店店員抽走時總是無法釋懷。
「但我也吃甜食。我妹常說我太貪心,叫我只能二選一。」
我正在猶豫要不要把那件事說出來。最後,我還是說了。
「抱歉。」粉藍色制服欠身行禮,彷佛為了堵住我的嘴,急急道歉。我的氣勢一挫,嘟著嘴就此打住。
「幹嘛!」小正小聲回應。我也壓低音量,但堅持以抗議姿態橫眉豎眼地發難:「你還敢問我幹嘛,坂入先生!」
「噢,那件事啊。」
「在這邊。」心想應該不會read•99csw.com再發生同樣的事,不過我還是率先帶路。
「上次的發表會,我和高岡小姐正好閑著,於是到附近的店家採買茶點,打算在後台吃。我看到袋裝的豆沙甜甜圈,就興奮地指著說『那個那個,我最愛吃那個』,逗得高岡小姐很樂。」
「事情就是這樣。」坂入先生莞爾一笑。
「唔。」我無意識地拉起外套衣領,雖非自己的錯卻只能發出細如蚊蚋的聲音。
當然,那是還談不上戀愛的好感。對「豆沙甜甜圈先生」來說,我也只是一個偶然經過他面前、稍微有趣的女孩。這一點我很清楚。
「啥?」我發出喉嚨卡痰的怪聲。
「啥?」
「我姓坂入。」
怎麼會這樣!?我居然對這個人猛喊「豆沙甜甜圈先生」!「豆沙甜甜圈先生」!
與上次https://read.99csw.com在池袋會館的大廳喊他時一樣,他露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
我很想相信一見鍾情,因為我認為戀愛靠的是感覺。
「你說的倒輕鬆。剛才,我把書還給人家,直到那時為止,我都一直喊人家豆沙甜甜圈先生。」
「嗯嗯。」小正以左手撫著姣好的臉頰猛笑。我當下越想越惱。
此時,有客人過來結帳,我們的對話被打斷了。
(我懂了!)我想。
我頓時啞口無言。愣了一會兒,才無奈地說:「沒有……,他笑嘻嘻的。」
明知小正不會說那種話,我還是特別提醒,這又是一「恥」。
小正驀地止笑,盯著我看了半晌。然後,一本正經地問:「坂入先生看起來很不高興嗎?」
「唔。」
這兩個姓氏差異之大,豈非如荷蘭芹與鯨魚(意即南轅北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