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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秦枳篇 雨夜圍爐

番外·秦枳篇

雨夜圍爐

「哦?居然是這樣……」桑蕎的眉皺了起來,「恐怕這才是這個案子的重點吧,這個時間前田很有可能根本都還沒有聯絡到和久井夫婦,更別說協商是否會交付這2億贖金的問題了,也就是說,綁匪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放過雅也,至於贖金是否可以得到,反而並不是對方首要的目的。」
「你又挑戰我的男性尊嚴,」秦枳捏住了桑蕎的鼻子,「你今天下午說什麼來著,一旦有危險,我不能保證我自己的安全?」
「那還遠遠不夠呢。」他伸出手去,婆娑著她的臉頰。
「可是……」她還沒開口,秦枳已經堵住了她的嘴唇。
「讓我再嘗嘗看,」他又再度加深了那個吻,許久才放開,「太妃、綠茶,這麼濃郁的古廟風,1991年的Cask No.370,想不到這裏還藏著這樣一瓶好酒啊……」
「你能不能……」再這樣下去就喘不過氣了。
「老生常談的疑點不過就是兩個吧,手法和動機,偏偏在這個案子里,兩個方面都很有問題。」桑蕎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冰塊碰撞薄薄的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手法,沒有痕迹;動機,無法參透。」
「你穿高中制服的樣子還是留給我一個人看吧——」他心知肚明地調侃著,果然,桑蕎抬手就是一記爆栗。
「所以我在想,這個人很有可能對和久井家的一切十分了解,並且是當晚頻繁打電話很容易引起別人懷疑的一個人,也就是說,綁匪在當天晚上並不是一個人獨處,他有至少一個不知情的幫手來完成當晚的不在場證明。」
「你才答應我戒煙,現在又開始喝酒了?」他用一隻手托住下巴,另一隻手卷著桑蕎的頭髮玩。
「說來聽聽。」秦枳的眉,輕輕揚了揚。
「那就是說,綁匪將雅也安置在廢棄工廠之後馬九*九*藏*書上就離開了,這也是警方很難提取到有關綁匪曾經出現在那裡的蛛絲馬跡的理由。」
「而這個時候,雅也卻不見了,」桑蕎接過他的話,「所以這也是前田無法第一時間聯絡一臣夫婦的理由,畢竟她可是說謊在先呢。」
「你知道,我一直很想在你面前耍威風的。」
「我要和你一起去。」她的表情卻是鄭重。
「應該分兩種可能吧,」秦枳伸出兩根指頭,「一種,是綁匪在前田的眼皮底下進入和久井家,帶走雅也;而另一種,是雅也避開前田獨自離開,並在外出的過程中被綁匪帶走。」
秦枳從書房走出來,卻沒坐在自己每天坐的位子,而是繞到桑蕎身後,將她抱在了自己的懷裡:「你生我氣了么?」
「你是說,為雅也和未華辦理轉學手續?」秦枳的眼神,隨之忽然一亮,「的確,至少學校的人是有機會知道他們即將回國這件事的,那出現在英國那封直接投遞到他們家門口的信又該怎麼解釋呢?」
「我還沒說完,在雅也的母親薩拉的口供里,他們的計劃原本是這樣的:周六下午一點鐘自駕車出發,抵達長野需要兩個半小時到三個小時左右的車程。在預定好的長野大都會酒店辦理入住之後稍事休息,就前往演奏會所在地長野國立音樂廳進行最後一次綵排和細節的確認,七點半演出準時開始,原計劃兩個小時,加上返場演出,結束時間會在十點鐘左右,之後是記者採訪和慶功宴,第二天上午還有一個周刊的專訪,吃完午飯之後返程,預計到達時間在周日的下午三點左右。實際上周六吃過午飯之後,她給雅也和未華分別吃了感冒藥,就把雅也帶到卧室去睡覺,之後三人在一點鐘按計劃離開。而前田當時還是一名大學生九九藏書,那天中午她有餐廳的打工,所以沒有辦法在一點準時抵達。從他們離開到前田出現,有整整兩個小時的空白。」
「這就對了。」秦枳終於笑起來,在她的嘴唇上輕啄一口,「那我們就開飯咯!」
「下午幸村說的故事,你有什麼看法?」晚飯後,兩人坐在和室里,桑蕎將咖啡遞給秦枳,自己卻拿了一杯加冰的單一麥芽威士忌的時候,他這樣問。
終於放開她的時候,桑蕎的臉已經因為缺氧而變得通紅,她伸手打了秦枳一下,賭氣道:「好啦我不管了,你去就是了。」
「會用到變聲器,有一定的可能是熟人作案。」桑蕎思索著一切可能的答案,「又或者,他需要有人幫他在第一時間召回雅也的父母。」
「嫉妒一臣的人?他的同事、朋友、競爭對手?」
「那你喂我吧。」他用手撐住頭,十足地坦然。
「這次可是你主動的,不要中途向我求饒……」
「幼稚!」桑蕎氣勢洶洶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夾起一個高麗菜卷,塞進了秦枳的嘴裏。
「那看在我連美人計都肯用的份上……」桑蕎的手指,沿著秦枳的耳廓摸到喉結,正要往下的時候,他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後果斷地將她按在了榻榻米上。
「喂,你敢吃干抹凈再說不行試試!」
「不用了。」桑蕎本能地向後退去。
「不不不,我們好像漏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桑蕎恍然大悟,「你記得幸村警官說過,一臣在回國之前,還做了一件事……」
「可是這又和下一項證據撞車了,綁匪在八點鐘左右的不在場證明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秦枳聳了聳肩,「雅也的驗傷報告很明確指出,他的手指被切斷的時間,大概在周六晚上的九點半到十點半之間。」
桑蕎悶悶不樂,一聲不吭地在廚房裡準備晚九*九*藏*書餐。整片的高麗菜用滾水焯過湃進冰水急速冷凍,之後取出填滿用絞肉、洋蔥與香菇碎塊做成的餡料包成肉卷,再用牙籤紮好,和十字刀切過的大朵香菇、白蘿蔔塊、魚餅一起放進昆布高湯里小火煮沸,然後墊著酒精爐端上了桌。
「沒有啊,」她有些無奈地笑了,「你知道我擔心的。」
「不錯,這也是我願意相信前田的理由,」秦枳點頭,「打工店的老闆作證她那天確實是在中午兩點五十分左右下班,然後她使用了最快的交通工具,的士,那麼三點鐘到達和久井家可以說是沒有疑點的。更何況,當年的前田確實是被警方重點調查並最終解除犯罪嫌疑的人。」
「我是說……」又是一個深吻。
「這樣說來,假設所有窗子都是緊閉狀態,唯一的出入口,大門,又在前田的看守下無法突圍,這個案子豈不就變成了一個密室消失的疑案?」
說完這句話,他便不再理會桑蕎的抗議,俯下身去,再一次吻上了她的嘴唇。
「我不是那個意思……」桑蕎還要說話,秦枳的雙手已經攬住她的腰,像個不倒翁一樣輕輕地搖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桑蕎的眼珠骨碌骨碌轉了兩圈,「如果真的是前田,那麼她大可以對警方說,在自己到達和久井家的時候,雅也已經不在了,完全沒有必要用憑空消失這種令人難以信服的說法去增加自己被懷疑的程度。」
「嗯……」桑蕎思索片刻,抬起頭來盯住了秦枳的眼睛,「我要是說,我連一分一秒都不想和你分開呢?」
「那就給我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他的口氣認真起來,像是試圖勸阻她不要胡鬧。
「我收回讓你去學校的話,」桑蕎的嘴角翹起來,「除非你答應我的條件。」
「高中又不是只有學生一個物種。」

九九藏書
「那我當你答應了哦。」
「你看我敢不敢……」
「有什麼不好嗎?我喂你。」他就要動手拿筷子。
「沒錯,所以前田的第一反應是馬上四處尋找雅也,這個時候她大概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雅也已經落入了綁架犯的手裡,直到八點鐘對方打來電話索要贖金。根據前田的口供,似乎那個勒索電話還是使用過變聲器的,按照幸村警官的說法,和久井一臣是當地的名人,他的演奏會恐怕是人盡皆知的新聞,那麼綁匪一定知道此刻身在和久井家的前田並不是可以自由支配2億贖金的人,而演奏會期間關閉手機更是簡單的常識,在十點演奏會結束之前,前田根本不可能聯絡到和久井夫婦,那麼他在這個時間打這個電話的目的何在呢?」
「那我問你,如果換了要你幫忙,你會不會答應?」他的眼神誠懇,緊緊盯住她的眼睛。
「你的前提是,前田沒有問題。」桑蕎重複道。
秦枳的表情,忽然定格片刻,繼而他的眼神疾速地暗沉下來,伸出手來捏住了桑蕎的下巴:「你不知道說這種話是犯規的么?」
「現在網路這麼發達,連手機都有衛星定位,買通一個附近的小孩做這件事並不難吧?」
送走幸村之後不久,窗外果然下起了雨。
「怎麼想,也是后一種可能的成功率更高一些吧。」桑蕎托住下巴,在頭腦中一點一點串聯著整個案發的過程。
「的確,我的女人還是這麼犀利……」秦枳笑了,攬過桑蕎的頭親了她一口,然後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有麝香和茉莉的味道……」
「看你的表現吧。」
「之前,你不是已經很威風地保護了我嗎?」桑蕎轉過頭去望著他,語氣很是溫柔。
「所以,我們再來推斷動機,十年前綁匪的目的是毀掉雅也的手進而毀掉他有關鋼琴的未來,https://read.99csw•com而十年後綁匪的目的,是以雅也為目標阻止一臣的回歸,兩相比較,是否可以歸結到同一件事,就是毀掉和久井家在公眾眼裡所擁有的一切呢?」
「你不是也在隨心所欲地做你喜歡的事么?」她挑釁般喝了一口手中的酒,順便岔開話題,「你在書房坐了一個下午,有什麼收穫?」
「再繼續往下梳理,前田在等待雅也睡醒的過程中一直在閱讀一本小說,直到四點鐘,剛剛抵達長野的薩拉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詢問雅也的情況。前田為了不讓雅也挨罵,謊稱他已經在練琴了,薩拉便又囑咐了一些有的沒的,掛斷了電話。這時前田才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趕快到樓上去,再一次打開了雅也的房門。」
「大概,會吧,」桑蕎嘆了口氣,「可是我又沒受傷。」
「算了,你高興就好。」他笑起來,像是對這個鬧彆扭的女人無可奈何,「我覺得,幸村反覆提起那個綁架犯就像是幽靈一樣的存在,不是沒有道理的。假設那個女學生前田沒有問題,綁架犯拐走雅也的時候她就在和久井家裡,雅也的卧室在二樓,前田一直坐在一樓的起居室,如果想要進入卧室必須從前田的眼皮底下路過;外部入侵的可能性很低,我已經看過了警方當年的現場取證報告,說明門窗都沒有外部損壞的痕迹,以這個綁匪的智商來看,我又覺得他不會做那麼冒險的事,畢竟案發當天是個周末的白天,路上行人完全不可控,誰會冒著被當場抓獲的風險在光天化日之下翻窗進去呢?」
「就為了這個,甚至不惜監視他們十年之久?」秦枳不解地搖了搖頭,「那也未免太執著。」
他說了這話,人卻一動不動,桑蕎莫名地看著他不懷好意的表情:「你不會是想就這麼吃飯吧?」
「是我喝的威士忌。」她的眼波流轉,輕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