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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秦枳篇 陌生人

番外·秦枳篇

陌生人

桑蕎轉過身去看他的表情,一臉的莫名其妙:「你笑什麼?」
「看來,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那麼,當天你到達和久井宅邸之後,是如何確認雅也還在睡覺的?」

「我記得……」前田仔細回想著當時的情況,「因為那時是聖誕前夕,其中一位和男友去旅行了,另外一位家境很好,並沒有打工。」
「想聽我說結案陳詞嗎?」桑蕎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相信幸村吧,怎麼說他也是幾十年的刑警了。」秦枳揉了揉桑蕎的腦袋,「而且我們還有機會,去齊之虹酒店碰碰運氣。」
「幸村先生找到我的時候,我已經有所準備了,如果能幫得上忙,就請隨便問,沒關係的。」前田的樣子帶有幾分隱忍,「只要一天綁匪不落網,我的嫌疑就一天沒有辦法完全解除,老實說,這些年我過得也很痛苦。」
「這裏到長野國立音樂廳呢?」
「好像是哦,」她笑了起來,「認識你這麼久,你到底是做什麼的?」
「三位與和久井先生的關係呢?」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桑蕎點了點頭,「一臣夫婦回到家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比起養小孩,我大概更喜歡製造小孩。」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就附在她的耳畔,刻意壓低了聲音,果然,她的耳朵立刻就紅透了。
「好好好,不逗你,」他「噗」的一聲笑了,將她抱在懷裡,表情卻鄭重起來,「我的英文名,不是史蒂文也不是弗朗西斯,是肖恩。」
「前田小姐,這個人,你有印象嗎?」秦枳把照片轉交給坐在幸村身邊的前田,那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女人,今年三十二歲,目前的職業是鋼琴教師。
「前田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問幾個問題。」桑蕎並不關心西澤勇,眼下她反而覺得和久井一臣更奇怪一點。
「你秘密真多,這有什麼不能說的?」她嘟起嘴來表九九藏書達不滿。
「沒關係,交給我。」車子停在大都會酒店門口,秦枳走出車門將鑰匙拋給門童,自己則帶著桑蕎一起進了大堂。
說完這句話,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正是幸村打來的。
辦理入住手續的時候他問前台經理:「我來長野很多次,入住貴酒店卻是第一次,為什麼看到這個裝潢,包括傢具的花色、前台的設計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你們不會是抄襲了其他酒店的設計吧?」
「你當時看到了他的臉嗎?」
聽到這句話,她的身體不易察覺地顫抖了一下,片刻,在他的懷裡輕輕點了點頭,然後伸出手去,回抱住了他。
「你確定?」秦枳看了看手錶,從和久井家出發開始計時,保持標準的速度駛入長野市區,是兩小時三十五分鐘,根據當天路況的不同,正常的誤差應在前後二十分鐘左右。
「是三位。」
「剛才你的樣子,好像還在庭上一樣。」
「兩位的車子已經幫您泊好,行李也已經送到了房間里,如果有什麼需要,請您及時聯絡管家。」
「從長野到千曲,十五分鐘左右。」桑蕎低頭看了看電子地圖。
「已經洗過了。」像是要證明給她一般,他用自己還在滴水的發梢輕輕扎著她的脖子,惹得桑蕎一邊笑一邊躲開他。
「這是絕對沒有的事!」大堂經理連忙擺手,一臉鄭重地否定了秦枳的話,「如果我沒猜錯,您之前選擇的一定是千曲市的齊之虹酒店,那原本是我們社長在千曲市投資的另一家酒店,從裝潢到設計都與目前這座大都會酒店一模一樣,打算作為聯鎖酒店的第一步。說來不怕您笑話,的確是因為經營不善,在七年前轉讓給了別的會社,之後對方沒有做太多的調整,只是更改了名字就投入使用了,唉,這兩年給我們這裏添了很多麻煩啊。」

「襲擊北大路同學的九九藏書中年男子名叫西澤勇,是一名社會閑散人員,大約十二年前,他還是建築工人的時候,在事故中死掉了妻子,本人也斷了一條腿,一直靠撫恤金和社會救濟度日。從落網到現在,他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但提到十年前的綁架案,他的眼神卻有著顯而易見的動搖,目前我們打算以傷害、搶劫、強|奸未遂等罪名起訴他,希望在調查過程中能夠找到十年前的蛛絲馬跡。」幸村將黑衣男子的照片遞給秦枳,「至於經辦雅也轉學手續的所有相關人員,目前看來是沒有什麼異常。」
「沒有,但被子里的確是有人的,看身量就是雅也那麼大的孩子。」
「你平時看書都很投入嗎?會不會對周圍發生的事情完全忽略呢?」
「早。」他穿了一件海軍藍色T恤,黑色的居家褲,輕吻她的耳垂算作早安之吻,「今天我們吃什麼?」
「一臣先生非常平易近人的,大家的關係一直都十分和睦,太太也常叫我們去家裡聚會,當年的聖誕節,也原本說好了要在先生家裡開派對,所以平常無論什麼事,只要是先生交代,大家都是義不容辭。」
「我那天是先敲了門,沒人回應,才用了太太交給我的備用鑰匙,然後我上樓,敲了雅也的房門,沒人回應,我打開門看到他在睡,因為之前太太告訴我雅也感冒了,正在吃一種容易犯困的葯,就沒有打擾,回到了起居室。」
「我想那恐怕要等到我們從長野回來之後。」秦枳與她會心地對視一眼,短途旅行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我明白的,」桑蕎的職業生涯中見過許多委託人,其中便不乏被當做罪犯的普通人,所以她格外理解他們企圖找到真兇甚至比受害者還要迫切的心情,「當年和久井一臣先生只有你一個學生嗎?」
「在幸村警官提供的口供里,當天和久井夫婦入住大都會酒店的時間,是九-九-藏-書下午四點鐘,短暫休息之後一家三口人就前往音樂廳進行綵排,到達的時間大約是五點,然後六點鐘薩拉帶未華回到酒店吃晚飯和吃藥,七點鐘再次回到音樂廳的時候,未華已經睡著了,於是薩拉將她安置在了一臣的休息室里,演奏會期間曾經起身去看了女兒幾次,這部分證詞經過當時酒店和音樂會的工作人員以及未華本人的確認,理論上是沒有問題的。」
「絕對不會的,」前田抬起雙手,使勁擺了擺,「起居室里只有我一個人,非常安靜,如果有聲音我是一定會聽到的。」
「原來如此,那就祝您在長野旅途愉快。」經理深深地鞠了一躬,目送他們步入電梯。
「除了認罪,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動機呢?」桑蕎皺起了眉,而秦枳卻搖了搖頭。
由於日本的駕駛習慣與英國相同,秦枳坐在了駕駛席,桑蕎則負責全球定位系統定位。
「在這三位之中,案發當天中午有打工的人,除了你還有其他人嗎?」
「什麼?」她偏過頭,停住了正在打蛋的手。
「先生拉著我詳細詢問各種細節,至於太太,」前田仔細想了一會兒,「好像是第一時間衝進了雅也的房間……」
「姓名、職業、存款,正常男人有了交往的對象都應該首先交代這些吧。」
「這樣啊,年薪怎麼樣?」她也很配合地一臉認真。
「謝謝,我想我沒有其他問題了。」桑蕎微笑道謝,而秦枳自始至終目不轉睛地望著她,直到這時才終於開口道:
「我要跟你坦白幾件事。」緊了緊抱著她的手,他忽然說。
「烤鯖魚、蛋卷、木魚花豆腐、醬菜、沙拉,還有糙米稀飯。」她一一指給他看,「你去沖個澡回來就能吃了。」
「多謝,」秦枳點了點頭,忽然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想起來了,我以前大概真的來過這裏,不過印象有些模糊了,不知道貴九九藏書酒店的電視監控系統還有沒有留下我當年的記錄?」
「女性的數量呢?」
「走吧,」秦枳牽起桑蕎的手,「故事就是要到這種時候才最有趣不是嗎?」
「你還說?」她又伸出另一隻手,狠狠地捶了他一拳,惱羞成怒的樣子在他看來也很是有趣,「你再說我就不聽了!」
「十分鐘足夠了。」
「F1工程師啊,我沒講過么?」他的表情充滿了誇張的震驚,「我在劍橋主修的是汽車製造,如果沒有遇上你的話,我現在應該在德國研究怎樣調節一輛車的長、寬、重、發動機的功率、排量、是否使用增壓器以及輪胎的尺寸吧?」
吃過早飯後,幸村大叔再一次登門拜訪,並帶來了重要的證人,前田立花。
「這個……」經理雙手交疊,笑容誠懇,「不知道先生是在何時光臨過鄙店,我們在三年前更新了整個監控系統,在那之前的記錄恐怕都已經沒有備份了。不過所有客人的入住記錄,從二十年前鄙店開始營業起,就一直全部保留至今,我可以馬上為您調閱。」
「長野大都會酒店。」在整個長野範圍內搜索這個名字,結果卻只有孤零零的一個,桑蕎的表情顯見地有些困惑,「沒道理會這樣的啊……」
「聽說你留在起居室等雅也起床的時候,看了一本小說,那本書是你自己帶來的嗎?」
顯然,女人困惑地搖了搖頭:「從來沒見過,真的。」
「養你應該足夠吧,再加四五個小孩就不知道了。」說完這句話,他忽然笑得一臉詭譎。
「哦,沒關係,」秦枳笑了起來,「想不起來也沒什麼,只是隨口一問。」
「討厭,我忙著呢,別搗亂啊。」
清晨,結束卧底生活的第一個周末,桑蕎哼著歌在廚房準備早飯,穿件黑白條紋的背心,淺灰色居家褲,外套一件斜肩的大紅色寬鬆款T恤,專心致志的時候冷不防忽然被人從身後抱住。她嚇了一跳九九藏書,立刻打了一下對方的手,不用回頭,也知道是一向最喜歡背後抱的那個人。
簡短聊了幾句之後,秦枳有些不解地掛斷了電話,對桑蕎說:「剛剛,西澤認罪了,包括十年前綁架雅也的罪,與試圖殺害北大路凜的罪,都認了。」
「不是的,」前田似乎記得很清楚,「是一本剛剛上市的戀愛小說,大概是太太看到一半隨手放在沙發上的,剛好是我最喜歡的類型,所以看著看著就不小心忘記了時間。」
「我想不到其他可能了。」桑蕎搖了搖頭。
「你不喜歡嗎?」他的表情更加意味深長,鼻子幾乎貼上了她的鼻子,「昨晚明明那麼熱情地纏著我,今早醒過來,背上都是被你抓出的紅印子,等下真要好好給你剪剪指甲才行……」
「不是的,」前田搖搖頭,「包括我在內,本科生和研究生一共有七名。」
「起初,是沒必要,後來,是不願意,畢竟肖恩這個名字,太像林恩了,我不希望和他有任何瓜葛,尤其是在你的心裏。」他蹭蹭她的臉,輕撫著她的後腦,「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夏琳,等這邊的事情都了結,就跟我去德國吧,我想要一個家,沒有你不行。」
「原來如此,果然是我記錯了,真是不好意思。」秦枳故作驚訝地道了歉,大堂經理連忙說著哪裡哪裡,並將他們引到了電梯處。
桑蕎感覺自己已經明確扣上了題眼,她繼續追問道:「你如何確認被子里的,是人?」
「因為四點鐘我再去他房間的時候,被子平鋪在床上,人卻不見了,如果是其他的東西甚至小動物,它是怎麼做到自動消失的?我很確定房間的窗戶是從裏面鎖上的呀。」
「路上用了三個小時,比我們整整慢了半個小時啊。」桑蕎嘆了口氣,「可惜當年的監控錄像已經沒有記錄了,不然還可以再比對一次這個口供。」
「不正經!」她抬手作勢要打,還未落下已被他抓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