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別吃，查個空腹血糖。」小柯說完，護士麻利地給林雅做了快速血糖監測，並抽了血。

「想什麼呢你？我關心林雅是因為她是我的朋友，她現在情況特殊，愛人又……」想到林雅身上的傷高翔話到一半心裏充滿憤怒，「又是個十足的渾蛋。」

「高翔，你別走，行嗎？」

高翔這才恍然大悟，明白了為什麼小柯對他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高翔微笑了一下。

「女兒被殺？林雅的女兒？真的？」小柯覺得不可思議。

「哦，還沒有。」高翔替林雅回答，他聽出了小柯的語氣里有點別樣的意味。

「不！不！不！」林雅一下子變得激動、煩躁起來，聲音大得出奇，和之前的溫順乖巧完全判若兩人。

「行。我就在這兒陪著你，睡吧，沒事兒了。」高翔說著重新坐到凳子上。他感到，林雅的心理問題要遠遠嚴重於她的身體問題。

「嗯，好多了。」

心read.99csw.com理科的會診結果和高翔的預料一樣。林雅的精神狀態非常不好。確切地說林雅在遭遇了嚴重的精神刺|激后，自主屏蔽掉了一切與丫丫被害有關的信息，藉以逃避現實。好在她雖然出現了一些亞健康的癥狀，還都屬於自我保護性的下意識行為，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精神病。只要避免新的刺|激，隨著時間的推移，通過休養、調整以及正確的心理疏導，應該可以很快恢復。

谷新方紅著一雙被酒精催化過的眼睛來到醫院，他在得知這一診斷後，一屁股坐在醫院走廊的候診凳上，把臉往手掌里一紮，「嗚嗚嗚」地哭了起來。「這不是火上澆油嗎？丫丫沒了，林雅又變成個半瘋子，這得花費多少醫藥費？這日子還怎麼過？怎麼過？我該怎麼辦？我怎麼這麼倒霉啊！嗚嗚嗚……」

「好，好，林雅，別著急，別著急啊。咱們談談你，好嗎？」https://read.99csw.com

「好喝嗎？」

高翔沉重地點點頭，「真的。只有十一歲。這才是她生病的根本原因。」

小柯點點頭，推門叫護工推著輪椅帶林雅去做檢查。

「好，好，那你再睡會兒。」

小柯看著柔弱的林雅不便發作，等護士扶林雅進了衛生間，關上門，才壓低聲音對高翔說：「你有毛病啊？我不知道你倆什麼關係，可你白天晚上跟這兒待著，葉子知道嗎？你們整天跟我眼前晃悠，以後我怎麼跟葉子交代？」

「渾蛋？你怎麼這麼罵人家？難道……難道傷是她愛人打的？」小柯驚訝地瞪大眼睛。

「你一個大老爺們兒，又不是人家家屬，方便嗎？」小柯白了高翔一眼，口氣更加不善，「還有，你們考慮一下是不是轉入內科病房繼續治療，那裡比急診科更具專業針對性。」其實急診科不是缺少病床，小柯這麼說是因為賭氣。她斷定九_九_藏_書高翔和林雅不是普通的朋友，高翔一天到晚在這兒晃，小柯多少有些為難，告訴葉子吧，怕影響葉子心情，不告訴葉子吧，小柯又實在看不過眼。還不如轉走，眼不見心不煩，省得日後沒法面對葉子。沒想到高翔聽了立刻說：「不用，林雅在這兒由你治療，我比較放心。你的意思呢，林雅？」

一小時后，他們回到病房，高翔重新給林雅盛了一碗粥。林雅喝完，氣色好了很多。高翔扶林雅躺下，才拽了把凳子坐在林雅床邊。

「好喝。」林雅對高翔微笑，「謝謝你，高翔。」

高翔看著失魂落魄的谷新方，感覺谷新方非但不能算是一個男人，甚至不能算是一個人。他只是一個虛殼，一半沉浸在痛苦裏一半麻醉在酒精里的虛殼。高翔不知道是該厭惡他，還是該可憐他。高翔不明白，林雅怎麼會愛上這樣一個自私人，怎麼會為了這樣一個寒冷的人放棄了他們之間的情誼，那深九_九_藏_書深的情誼啊。

小柯推門走進病房，後邊跟著護士。看見這個場面，小柯乾咳了一聲。「怎麼樣？是不是感覺好多了？高翔，你可真夠早的啊。已經吃早飯了？」

高翔看看衛生間的門，點點頭。繼續說：「恐怕是。而且，我總待在這兒也不單單是關心她，她女兒被殺的案子由我負責，有些情況必須向她了解，所以我要清楚她的健康狀況，精神狀態，你明白了嗎？小柯醫生。」

高翔說：「哦，做檢查我可以陪她去。」

「那，咱們談談有關丫丫的事情好嗎？」

「嗯，我聽你的。」林雅柔聲說。她把自己完全地、放心地交給了高翔。

對話根本沒有辦法進行下去。高翔站起身，林雅又警覺地睜開眼。

看著高翔鄭重的態度，小柯不能不相信。但小柯也清楚地知道，高翔對林雅的感情絕不像他說的是朋友間的關心，也絕不僅僅是他對案件的關心。他看她時的痛苦眼神不是單純的憐https://read.99csw.com憫和同情，那是情不自禁的關切、愛護和牽腸掛肚。只是高翔不肯承認，也或許是他自己根本就沒有意識到。小柯還想說什麼，護士扶著林雅從衛生間里出來了。

等林雅睡著了，高翔找到小柯，把自己的憂慮告訴了小柯。小柯說好，我明白了，這樣，下午我就請心理科醫生來會診。

林雅的情緒已經受到嚴重影響。她閉上眼睛說：「高翔，我累了，做了這麼長時間的檢查我累了，我要睡覺，必須睡覺，就現在，我真的累了，累了。」

高翔說：「那行，小柯，我先陪林雅做檢查去了。」

「林雅，跟我不需要這麼客氣，我們不是陌生人，對嗎？現在感覺怎麼樣？」

小柯看看血糖儀上顯示的數據說：「嗯，輸了液血糖恢復得很快，還得進一步觀察治療。貧血治療起來相對慢一些，不是一天就能調整過來的。林雅，你先去趟洗手間，留晨尿，然後有護工推你去做肝膽B超。你愛人不在嗎？」小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