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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謊言正義 第三節

第一章 謊言正義

第三節

徐天成苦笑一聲,說:「切,就這麼簡單,你一開始解釋清楚不就完了,至於浪費我們這麼多時間嗎!是怕我們把你們倆的醜事說出去?你做得出就要扛得起,大不了被王卉老公胖揍一頓唄。」
由於某些人在社會上惡劣的行徑,「富二代」「官二代」的稱謂漸漸由普通的名詞變為貶義詞,專指那些喪門敗家的紈絝子弟。以家庭背景來看,韓冷是標準的富二代……父親是本地有名的地產商,他能夠破格到市刑警支隊掛職,確實是父親找門路和托關係的結果。項浩然對此是有所耳聞的,所以一開始心理上對韓冷十分反感和抵觸。他認為,韓冷大概是安穩日子過煩了,跑刑警隊找刺|激來了。所以當政治處領導親自帶韓冷到隊里報到時,項浩然連頭都沒抬便嚴詞拒收。
「八月二十日,也就是前天晚上二十二點到二十三點之間,你在做什麼?」
徐天成點點頭,沒再搭話,而是用一隻手拚命地扇著衣襟,看樣子恨不得一頭扎進冰箱里。
至於他們之間的年齡差距大,這點很簡單,從劉祥林的衣著上便可推斷出來。他當時上身穿了一件粉色T恤,下身穿的是一條淺色牛仔褲,看起來與他的年齡很不相符。通常一個人的穿著與年齡反差過大的話,就會讓人覺得是在刻意追求年輕化。用年輕的心態來彌補年齡上的差距,這在社會上的老夫少妻組合中是很常見的事情。
沒想到只幾個問題便把氣氛搞得很僵,徐天成趕忙打圓場:「劉醫生,你別介意,這是我們的正常辦案程序,麻煩你配合一下。」
吉普車行駛在馬路上,滾滾熱浪從四面八方鑽進車裡。徐天成終於忍不住把襯衫扣子全部解開,露出大大的肚腩,肥碩的屁股在車座上挪來蹭去,始終也找不到一個舒服的姿勢。
「對,尤其他所謂的不在場證據,說了等於沒說,根本沒法查啊!」
劉祥林身子一縮,好像被驚著了,右手下意識地摸了摸左腕上的手錶。他這個細微的動作被冷眼旁觀的韓冷看在眼裡,好像看出什麼似的,韓冷臉上掠過一絲狡黠的笑容。
「哦。」劉祥林愣了一下,隨即擠出一絲勉強的笑容,「習……習……習慣了。我平時工作壓力太大,下班之後喜歡喝兩杯放鬆放鬆。」
「韓子,幫我個忙行嗎?」
劉祥林猛地抬起頭,一臉疑惑地望著韓冷。老徐也側過身子看著韓冷,有些摸不著頭腦。
之後的審訊進行得異常順利,幾乎不用多問,劉祥林一股腦地全部交代出來。
「那天晚上風雨那麼大,你還有心情去喝酒?」方宇立刻質疑道。
要不,跟他們說實話?劉祥林腦海里閃過一個念頭,但隨即便否定了。不行!不能把王卉牽扯進來。如果自己和她的關係被曝了光,那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不能說,一定不能說,反正現在除了于梅沒有任何人知道自己和王卉的關係。
「我……真……真扛不起。」劉祥林費了好大勁說出一句話,然後抬起頭滿臉尷尬地解釋,「你們也知道,我的婚姻很不幸,但好在還有事業支撐著我。可是如果我和王卉的事情曝了光,那我的事業也就完蛋了,以後我在醫院也很難待下去。王卉是我們院長的第二任妻子,我擔心被院長知道我和他妻子……」劉祥林猶豫了一下,又接著說,「其實是我先和王卉好的,只是那時候我還沒離婚……」
所以,韓冷當時判斷:與劉祥林有奸|情的女人就身處他的周圍,很可能與他的工作有著緊密的聯繫。所以,他最終認為,同事的可能性比較大。
方宇說:「我怎麼感覺這小子在故作鎮靜?」
說得俗點兒,韓冷的眼神太乾淨了,簡單、清澈,沒有年輕人特有的朝氣,也沒有年輕人火一般的熱情和慾望。那不是單純,是鉛華洗盡的淡然。
「你撒謊!我們已經核實過,那天晚九*九*藏*書上極夜根本就沒營業!」徐天成冷不丁提高了聲音。
劉祥林搖搖頭:「不知道,我對她工作上和朋友圈子裡的人都不怎麼熟悉,所以真的沒什麼能幫到你們。」
劉祥林嘆了口氣,苦著臉說:「你們不知道,于梅是個控制狂,尤其是對我,都到了病態的程度。我們在一起的時候,她連我穿什麼衣服、梳什麼髮型都要管,每天查我的電話,翻我衣服,稍有不如意便會大發脾氣。為了孩子我忍了很多年,後來受不了,便提出離婚。她答應得很爽快,但是我必須凈身出戶,而且還要寫一份保證書……保證我在孩子上大學之前不再交女朋友。她說是怕女兒將來受委屈影響學業,其實不過是給自己留下一個在道德上、在女兒面前譴責我的機會。所以在撞破我和王卉的關係后,當天下午她便在電話里沖我發了一頓脾氣。」
「查得怎麼樣?」
方宇嗯了一聲,說:「知道了,其實昨天我都跟修車廠約好了,可誰知道出了這麼大的案子,落實完報案人資料,回到隊里都是晚上了。」
「敲什麼敲,現在不營業!」大背頭男人語氣蠻橫,說完就要關上門。
韓冷的一番解釋聽得老徐是頻頻點頭,肅然起敬,對韓冷的能力也有了重新的認識。其實,老徐的這種感覺,項浩然同樣也有。
在老徐一開始問劉祥林案發當晚的行蹤時,劉祥林將手指搭在眉骨上,眼睛向下瞄,看起來像是對提問很不耐煩的樣子,其實從行為心理學的角度看,這是一個表現內心「羞愧」的行為。劉祥林第一反應是羞愧,而沒有表現出作案人的恐慌,這多少打消了韓冷對他的懷疑。之後隨著他的態度逐漸強硬,並未對殺人案表現出心虛,韓冷基本可以判斷他與本案無關。那麼他到底在隱瞞什麼?什麼事情會讓這個四十多歲的離婚男人在一瞬間感到羞愧呢?
「怎麼,聽這話頭,在『裏面』待過?」徐天成拍了拍大背頭的肩膀說。
老徐的苦口婆心換來的仍然是劉祥林的沉默,他低著頭並不搭理老徐。老徐正待發作,不想韓冷放下手中的鍵盤突然插話進來:「人不是你殺的,你為什麼感到羞愧?」
此時劉祥林腦子裡很亂,本以為自己給出的不在場證據雖然有些牽強,但警察反駁不了,也就不能拿他怎樣,可沒想到他運氣這麼差,極夜偏偏在那天沒營業。
「哈哈,那倒是!」徐天成拍拍自己的肚皮,「這身肉對我來說也是負擔,總想減,可總也堅持不下來。對了,抽空把空調修修吧!」
眼見審訊陷入僵持狀態,老徐只好緩和口氣說:「劉醫生,我們警察辦案有警察的規矩,不會冤枉任何人的。我們之所以傳喚你,的確有充分的理由。于梅曾經在電話里和你發生爭執,從我們警察的角度來看,很有可能成為你殺人的動機。而且你在先前和我們的談話中隱藏了這個細節,還捏造了不在場的證據,這就讓你的疑點更大。所以,我們帶你來是希望你能解釋清楚。我們對你的隱私毫無興趣,只是想要確認你不在案發現場的證據。就如你說的,警察辦案是講究證據的,如果你不說出事實,即使這件案子與你無關,我們也不能不明不白地放了你。」
兩方情況一匯總,劉祥林的嫌疑便凸顯出來。很顯然他對警方撒了謊,而且他是個醫生,也很吻合法醫提到的內行割舌的說法,所以隊里決定立刻對他進行傳喚。
「嘿嘿,待了三年多,所以見到二位大哥就覺得特別的親!您二位想喝點兒什麼隨便點,我請客!」
不過據同事反映,在於梅遇害前兩天,有個叫吳鵬的男人來找過她,兩人不知道為了什麼事情談得不太愉快,最後不歡而散。這個吳鵬原先也是該事務所的律師,兩年前由於違紀被辭退,現在做什麼不清楚。警方認為九_九_藏_書,這個人的突然出現,也許和于梅的死有關係。還有一條線索,是關於她前夫劉祥林的。于梅的秘書說,于梅在周二曾經給劉祥林打過一個電話,兩人在電話里大吵了一架。秘書隱約聽到,大概是說劉祥林違背了什麼承諾,于梅在電話里大罵劉祥林是騙子,好像還提到對不起女兒什麼的,其餘的沒聽清楚。
「你說,什麼事兒?」韓冷見方宇火急火燎的樣子,立馬清醒過來。
劉祥林攤攤手:「沒有,我是一個人去的。不過你們可以查查,也許服務生會記得我去過。」
項浩然在隔壁觀察室關注了審訊的整個過程,韓冷通過捕捉嫌疑人幾個微小的動作、幾個不經意間的表情,便打開了審訊的突破口,並且對審訊節奏也把握得非常好,這份能力他非常讚賞。同時,這也印證了他開始的判斷。
看他低著頭不說話,老徐繼續施加壓力:「我們核實過,于梅在周二確實給你打過一個電話。不過我們也了解到,她在電話里和你大吵了一架。你們為什麼吵架?還有,請你解釋一下,為什麼要對我們隱瞞吵架的事情?」
這年是閏五月,立秋要比往年晚半個多月。老話說得一點兒也沒錯,「早立秋涼颼颼,晚立秋熱死牛」。眼下立秋已有段時日,氣溫仍高居不下,加上最近夜裡總下雨,白天濕度較大,整個城市像一個大蒸籠似的,悶熱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審訊馬上開始,在二號審訊室。」方宇跑了兩步,又回頭囑咐道。
「你和于梅最後一次聯繫是在什麼時候?」
項浩然年輕有為,剛正不阿,對社會上一些不良風氣和現象從來都是深惡痛絕,更不會逢迎權貴。按說這種人在仕途上很難有所成就,可他運氣好,偏偏就遇上個與他脾氣相投、對他萬分欣賞的領導……主管刑偵的副局長尹正山。而尹正山又跟局裡的一把手關係緊密,在他們的支持下,項浩然剛過三十歲便坐上了刑警支隊老大的位置,這在國內警界並不多見。而由於能力出眾,成績斐然,深得領導寵信,加上本身具有極強的個性,也慢慢造就了他眼裡揉不得沙子,在刑警隊乃至整個市局都說一不二的強勢風格。
徐天成擺擺手:「不用了,我們來是想了解點兒情況。」
「得了,你們還真夠亂的。」徐天成揚揚手,「說說你和于梅吧,你們為什麼吵架?」
「排除嫌疑了。她是于梅的一個遠房表嫂,下崗后找不到工作,正好於梅需要鐘點工就僱用了她。她有房門的鑰匙,保存得很好。她的社會關係也很簡單,有一個上高中的兒子,丈夫有慢性病經常需要住院。案發當晚她在醫院陪護她的丈夫,這一點醫院的護士以及鄰床的病友都可以證實。」
「怎麼了,說話啊!老實交代,人是不是你殺的?」徐天成逼視道。
「就為這個?」劉祥林將手指搭在眉骨上,有些不耐煩地說,「我想我先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當晚一直在極夜喝酒。」
方宇一隻手將門撐住,另一隻手拿出警官證在大背頭眼前晃了晃。
劉祥林不在場的證據這麼輕易就被推翻,倒是有些出乎意料,老徐與方宇決定先回隊里將情況和大家分析一下再作打算,以免打草驚蛇。
「幫你頂沒問題,可我能行嗎?」
劉祥林瞅著韓冷,眼神裡帶著一絲困惑也有些欽佩,道:「你說得都對,那天晚上我確實和一個同事在酒店約會。她叫王卉,是我科室的一名護士,今年剛過三十歲,我們保持情人關係很多年了。那天她老公出差去了外地,下班之後我們一起出去吃了點兒東西,接著又到華美酒店開房……我們在那兒待到凌晨一點多才退房。」
最後,老徐一臉厭惡地沖守在一邊的警員揮揮手,示意他把劉祥林送出去。
「有人證明嗎?」
二號審訊室內燈光昏黃,劉祥林面九-九-藏-書無表情地坐在屬於犯罪嫌疑人的椅子上,對面一張長條桌子後面坐著表情嚴肅的徐天成。
看徐天成熱得實在難受,方宇也懶得再挑起話題,使勁踩了幾腳油門,加快車速向市腫瘤醫院方向駛去。
「說實話,我和于梅離婚之後真的很少聯繫。最後一次聯繫應該是……」劉祥林拿出手機,翻看了一會兒,「是周二,她給我打電話,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問一些女兒暑假補課的情況。」
「韓子醒醒……醒醒……」
一番客套招呼之後,談話直奔主題。方宇問:「你對你前妻于梅的死怎麼看?」
其實嚴格說來,項浩然也算半個官二代……他岳父退休之前曾在市委辦公廳主任的位置上坐了多年。雖說項浩然從來不敢以此自居,但仍免不了要和一些官二代、富二代打交道,他們因父輩的財富和權勢不時顯現出來的傲慢和張狂,讓項浩然從骨子裡感到厭惡。可韓冷從進來之後便一直顯得很沉穩,在政治處領導做項浩然工作的時候,儘管項浩然也說了幾句挺讓人下不來台的話,但他始終耐心地站在一邊,臉上還含著一絲笑容,不急不躁,不卑不亢。
「你們不是離婚了嗎,有什麼可吵的?」徐天成問。
方宇從手機里調出劉祥林的照片遞給大背頭:「認識這個人嗎?」
劉祥林的後腳剛邁出去,老徐便拉著韓冷非讓他說出個究竟。韓冷一開始不願顯擺自己,可轉念又一想,這不正是讓隊里了解自己能力的機會嗎?於是,他便解釋了一番。
「我家老爺子遛彎把腳崴了,我得回去看看。可我手上還有個審訊的活,你幫我頂一下?」
「真的嗎?你們可以幫我……保密?」劉祥林遲疑地問道。
如果說劉祥林不經意間表現出的羞愧,是因為在他前妻于梅被害的同時,他卻在和一個有夫之婦鬼混的話,那麼他極力掩蓋事實的目的是什麼?
「這好像是你們的工作,怎麼問起我來了?」劉祥林語氣很冷淡。
劉祥林像觸電了似的,身子一震,但嘴上還硬撐著:「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我沒有什麼情人。」
「周四晚上他來過嗎?」
一旁開車的方宇忍不住揶揄道:「你說你弄這身肉乾嗎?冬天不保暖,夏天又熱得夠嗆!」
「不,不,我說,我說!」果然,韓冷話音剛落,劉祥林便舉手投降。
「八月二十日晚二十二點到二十三點之間你在哪兒?在做什麼?」
「極夜。」劉祥林回答。
「周四?沒來,肯定沒來。」方宇的話音剛落,大背頭便立刻搶著答道。
韓冷當時尚不知道劉祥林是因為懼怕院長的報復,但從他的表現上能夠判斷出,兩人奸|情一旦敗露將會給劉祥林帶來非常大的負面影響,否則他也不會費盡心機與警方糾纏。那這種影響是什麼?對於一個男人來說,要麼是家庭,要麼是事業。劉祥林本身是一個離婚男人、單身父親,所以對家庭的影響應該不大,那就是事業。
方宇敲了幾下門,將耳朵貼到門上,聽到裏面好像有動靜。過了一會兒,門開了,一個梳著大背頭穿花襯衫的男人探出頭來。
「于梅身邊有誰和她的芥蒂比較深?」
對於警察的突然來訪,劉祥林好像並不覺得意外,臉上掛著一副醫生的職業表情……沉穩、冷靜。
「沒事,有老徐在,你就幫他做個記錄,他不太會用電腦。」
兩人被大背頭熱情地讓進屋內。徐天成邊四下打量著邊問:「你是這裏的老闆?」
「既然這樣,那你們的關係被于梅知道了,你就不害怕于梅到單位揭發你?」老徐又問。
大背頭掃了一眼,說:「認識,他是我們這裏的常客。」
「對啊,就這麼簡單!」劉祥林答得也乾脆。
極夜酒吧在中山路附近,離腫瘤醫院不遠,拐過兩個路口,差不多十分鐘便到了。不過,此時酒吧大門緊閉,旁邊的時間read.99csw.com牌上寫著下午四點才開始營業。
「這……」劉祥林抬起頭,眼神閃爍不定。過了幾秒鐘之後,他語氣軟軟地說:「對不起,我確實沒講實話,但我真的沒殺于梅。我們已經離婚很長時間了,無冤無仇的我為什麼要殺她?那天晚上,我其實……」他頓了一下,表情猶豫不決,好像在思考該怎麼說下去,末了又好像突然下定了決心似的說道,「那天晚上我做過什麼,以及我和于梅之間的事情,都屬於我的隱私,我敢保證都和案子無關。」
韓冷沒有直接回答,他已經看出劉祥林的防線有所鬆動,再來一擊肯定會崩潰,於是話鋒一轉,語氣也變得嚴厲,道:「當然,你也可以什麼都不說,我們自己能查,無非是浪費一些時間罷了。不過到時候就不會這麼低調了,有可能會鬧得滿城風雨。」
「行啊,你還威脅上我們了!你以為你那點兒破事我們真的查不出來?」老徐也火了,將水杯啪一下摔到桌上,弄出很大的聲響。
如果是因為女人,不外乎兩種情況:一種很容易想到,案發當晚他在嫖娼。不過這種事情,托托關係、罰點兒錢就完事了,還不至於讓劉祥林甘願背著殺人嫌疑犯的名聲死扛。那就很可能是第二種情況……他在和一個女人約會,並且他們之間的關係是見不得光的。劉祥林單身肯定不會在乎,那麼見不得光的原因很可能是因為這個女人是個有夫之婦。
大背頭立馬堆起一臉笑:「哎呀,是政府大哥啊!對不起冒犯二位了,請進,快請進!」
「就這麼簡單?」徐天成問。
劉祥林大概也覺得自己有些生硬,便一副極力回憶的樣子,緩和了語氣說道:「那天晚上單位有些工作沒做完,我加了個班,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多了,就在外面隨便吃了點兒東西,之後到中山路一家酒吧里坐了一會兒。我到家的時候母親和女兒都睡了,具體幾點我沒注意。」
「周三、周四這兩天由於電力出了問題,我們根本就沒營業。」
韓冷笑了笑,好像早料到劉祥林會如此回答。他饒有深意地盯了劉祥林片刻,突然一連串地說道:「她是有夫之婦,是你的同事,至少比你年輕五歲,還有……」韓冷指了指劉祥林的左手,「你手腕上戴的那塊價值不菲的名牌手錶也是她送的吧?」
韓冷考慮了幾種可能性之後認為,最有可能的就是跟女人有關係的事情。
「什麼?我……」劉祥林一時語塞,愣了一會兒,低下頭默不做聲了。
「你和于梅離婚後關係怎麼樣?」
「這個你放心,我們會去查的。酒吧的名字叫什麼?」徐天成問。
「還可以吧。我們是協議離婚的,很少見面,只是偶爾通個電話,關係談不上好也談不上壞。」
「不是,這是我一哥們兒開的,他生意多忙不過來,托我幫著管管。」大背頭搓著手弓著腰,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不知道二位找我有什麼事情?」
也許是那份忍耐力讓項浩然忍不住打量了他一眼,也就是那一眼,讓項浩然改變了初衷。
對於嫌疑人的行為和心理分析,如同一個抽絲剝繭的過程,雖然最終擺在檯面上的信息只有幾點,但那也是通過細緻的觀察與縝密複雜的分析才能得出的。當然,這其中會有演繹的部分,但這種演繹絕不是無端想象,也不是某種天賦,而是通過大量的案例分析得出的規律。所以有時候,這種分析看似有些虛無,其實背後有著非常強的專業性和邏輯性。
與此同時,警方的另一隊人馬對死者于梅的父母以及單位進行了走訪,也有了一些收穫。于梅是個事業型女人,正揚律師事務所系其一手創辦,歷經多年發展,在春海市的律師圈裡頗有名氣。但由於她對工作過於投入,從而忽視了家庭,最終導致婚姻解體。離婚後,她一直獨居,並沒有感情上的糾葛。她的律師事九-九-藏-書務所經營狀況良好,收費高昂,客戶以高端人群為主,也沒有財務上的糾紛。
「這樣啊,那行,你趕緊去吧。」
韓冷冷哼一聲,繼續說:「是因為另一個女人吧?你的情人嗎?」
徐天成點點頭:「我也有這種感覺,而且他對我們有所抵觸。」
最後要說的是劉祥林戴的那塊名牌手錶。心理學的研究表明:人在壓力下做出一些下意識的行為,往往是出於一種對自我進行保護的本能。韓冷注意到劉祥林在接受訊問時,尤其是在後半段的時候,他會不自覺地摸索著自己的手錶。這就意味著在那個當下,那塊手錶對他來說很重要,他為此感到焦慮。再聯繫到前面的推論,顯然手錶和女人是有關係的。
韓冷急三火四地推門而入。看得出徐天成有些意外,不過意外的表情只一閃而過,他朝韓冷點點頭,示意韓冷坐到自己右手邊來。
劉祥林費力地咽了一下口水,抹了抹額頭上的汗珠,眼睛死死盯著韓冷,想從他臉上窺視出點兒什麼來。他實在不明白,這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小警察怎麼會知道他的情況?別說他不明白,連一旁的徐天成也不知道韓冷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
徐天成和方宇出了醫院,到停車場取車。
「那好吧,今天就到這裏,如果再想起什麼線索你可以給我們打電話。」徐天成站起身來和劉祥林握了握手。方宇也合上記事本,從包里拿出一張名片遞到劉祥林手上。
據不完全統計,當謀殺發生時,最終被證明是配偶作案的案件比例高達百分之七十多,所以通常警方會將配偶作為第一嫌疑人,離了婚的嫌疑就更大了。因為這裏面牽扯太多,比如財產分割、孩子歸屬、婚外情、積怨等等,都有可能成為殺人動機。而徐天成、方宇二人此行的目的,正是要去會一會死者于梅的前夫……腫瘤醫院神經科主任劉祥林。兩人已經打聽清楚,雖然今天是周六,不過劉祥林正好值班。
「你怎麼那麼肯定?」
韓冷坐定,徐天成開始問劉祥林:「知道為什麼要把你帶到這兒來嗎?」
「韓子」是方宇對韓冷的稱謂,相比其餘人稱他小韓來說,顯得更親切。
「確定!」大背頭使勁地點著頭。
劉祥林看了一眼方宇,表情有些不快:「你們在懷疑我?」
「你確定?」
韓冷有些迷糊,搓著臉問:「幹嗎,有事啊?」
「不知道,這也是我想問的問題。」劉祥林故作坦然地答道。
「于梅對王卉的情況不了解,再說她是個要面子的人,不會到醫院鬧的。我真的和殺人案無關,你們可一定要幫我保守秘密……」
正在打盹的韓冷突然感覺身子被劇烈搖晃,好像還有人喊他的名字。他睜開眼睛,身邊站著一個人……是方宇。
「我有公民的隱私權,我不想說,說了也沒用。反正我沒殺人,有本事你們拿出證據。我明天還有一個重要的手術,如果耽擱了,你們必須負全部責任!」劉祥林的語氣竟蠻橫起來,看似鐵了心要和警方耗著。
韓冷是個有故事的人,這引起了項浩然的好奇,也是韓冷被留下的原因,和局長發不發話沒有任何關係。當然,項浩然不會主動給他機會,有能力的人一定能夠自己爭取到機會。
「于梅在電話里和我吵架是因為王卉。」劉祥林又解釋道,「上周二我和王卉輪休,在酒店約會的時候被于梅撞了個正著。」
「沒法查也得查。走吧,去那家酒吧看看,沒準當晚還真有人看到了他。」徐天成說著便鑽進車裡。方宇也跟著上了車,發動了引擎。
「你懂不懂?我們現在調查的是一件謀殺案,有沒有關係你說了不算!你要明白這裏面的利害關係。」
「其實剛剛徐組長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們對你的隱私不感興趣,你只要把疑問解釋清楚就可以走人。至於你的隱私,如果確認和案子無關,我們可以不對外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