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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白眼狼

第十章 白眼狼

「大概是去年夏天?時間太久了,記不得!」徐洪剛雖然不情願,但是他又始終不敢在程峰面前太過造次。
程峰看了看,似乎也確實沒有什麼需要向徐洪剛進行了解的了,讓他在自己的筆錄上籤了字,結束了這次補充問話。
「老實點兒!」馬春雷喝斥道:「這是公安局!不是由著你撒野的地方!」
很久過後,王珍珍曾志得意滿的環著程峰的腰撒嬌,說她最驕傲的就是自己的當機立斷,在發現潛在威脅之前果斷出手,把程峰擒來做了自己的專屬保護神,沒有讓別的女人覬覦了去。
兩個人又一次相對無言。
「說就說,我怕什麼!」徐洪剛被逼問急了,索性一股腦講了出來:「我爸年初那會兒過來,是和我一起去找王強的!」
站在店門口,嘉逸一臉黑線的看著眼前這個程先生所說的「B縣著名餐館」。
「怕你打算化悲憤為食量嘍!」
尾隨著程峰進門的嘉逸,還沒等抬頭看清屋裡的人,就被一聲響亮的咒罵生生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發出咒罵的是房間里的一個年輕男人,身高約170公分,偏瘦。
徐大友一愣:「我就那麼一說!管他男的女的,就算是人妖也跟我沒關係!」
程峰的前女友,同時也是他的初戀情人王珍珍與他原本就是高中時代的同學,彼此非常熟悉。
徐大友被提起此事,憤憤的啐了一口:「那娘們兒忒不是個東西!老子當初做那一行,還不是為了養活她養活我兒子!結果呢!我跳車的時候腿摔壞了,沒跑了被抓進去了,她倒好!卷了老子的積蓄,跑路了!」
「怎麼了?被家裡逼婚?」程峰逗她。
掛斷電話的時候,馬春雷和嘉逸也過來了。
「我沒睡,整理筆錄呢。」
「你吃晚飯了沒?」
「一次。」
「走吧,帶你吃飯去。讓你見識見識B縣著名餐館!」
「說吧。」程峰點點頭。
「你最後一次見到你母親是什麼時候」程峰不理徐洪剛的陰陽怪氣,把話題帶回到中心問題上。
吃好了,聊夠了,兩個人回到旅館,程峰把嘉逸送到門口。
「我難什麼過!」徐洪剛反唇相譏:「她死都死了!又活不過來!我難過有個屁用!這案子是你們自找的!我有求著你們破案嗎?!再說了,她死就死唄,房子存款都留給我,我樂得逍遙!」
對於王珍珍的表白,程峰猶豫了。
「你最後一次見到你父親是什麼時候?」
「沒關係,交給雷子,他能擺平這事兒。」程峰點點頭,轉而又問:「蔣忠紅財物狀況查的怎麼樣了?」
這裏頭,有沒有貓膩兒?
熱乎乎的吃過簡單的早飯,又枯坐了半個多小時,列車總算是到達了B縣火車站,下了車嘉逸才知道,原來徐大友所在的療養院並不在B縣的縣城裡,而是還要轉乘汽車。
接下來不用說也可以想象,王珍珍因為染了風寒高燒不退被送進醫院,程峰自責難當,留下來陪護,就這麼著,鐵血男兒面對這樣的局面,心一軟,頭一點,王珍珍痊癒之前,這段戀情就算是敲定了。
「頭兒!你看看他那個德行!」馬春雷看著徐洪剛那副流里流氣的樣子就生氣:「自己親媽遇害了,你看看他有沒有一點點的難過!咱們幫他破案,倒好像是虧欠了他一樣!」
「哦?理由呢?」程峰和安長埔看著嘉逸,等著她的分析。
「打從春節前,就沒再見過她了!」
「那就給我講講你的這次初戀唄!」嘉逸一副好聽眾的架勢,殷勤的替程峰倒滿酒杯。
「知道,怎麼了?」徐洪剛神情冷漠,口氣里充滿了抵觸情緒:「你們就為這破事兒,把我帶這兒來?!」
「好啦,你們兩個啊!」程峰看著眼前感慨萬千的兩人,感到哭笑不得:「分析案子!你們倆倒好,都快開個人生哲學講座了!」
來到療養院,找到負責人,程峰把二人的來意說明了一下,院長很熱情,立刻叫人去叫徐大友,一面又按照程峰的要求,調出了徐大友的住院情況。
「有啊,王強不就能證明么,你們問他去!」
在他們進門前,這裏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馬春雷,另一個不用說,一定就是徐洪剛了!
「王強?是為南坪小區那套房子付款的那個付款人么?」
院長抽出徐大友的入院記錄:「他之前已經在我們這裏長期住了快5年了,一直是住單間,不過,記錄上,今年年初,2月份的時候,他離開過三周,這期間我們不知道他的去向,只知道離開三周后,他又回來了,因為他的費用都是預付的,所以我們為他保留了房間。」
「原本就是原本!」徐洪剛不耐煩:「原本我媽和那個老頭子好,後來我媽不想和他好了,那老頭子就被我媽給轟出去了,就這麼個原本!」
安長埔嘿嘿一笑:「搞不好這就叫做天道循環,報應不爽!活著的時候,沒有盡到一個妻子的本分、女兒的義務還有母親的責任,所以到頭來,別人也不會把她放在那樣的角色上去看待!」
「我們想了解一下你和你父親之間的關係。」程峰把詢問筆錄攤開,抬頭看看徐洪剛。
「你在出獄后恐嚇過她?」
「那好,辛苦了雷子!」程峰拍拍馬春雷的肩,轉頭又問嘉逸:「我今晚需要去一趟B縣,找一下徐洪剛的父親、蔣忠紅的前夫徐大友,你要不要去?」
「那你是承認年初時徐大友曾經來C市找你一事了?」程峰追問。
「好,您老慢慢講,我聽著。」
「剛才為什麼要說謊?」
「呃……」嘉逸沒有料到程峰反將了自己一軍,憋了半天,點點頭。她不是有意想要八卦,去挖別人的底,只是這段時間自己一個人悶著,卻愈發的感到迷茫,對待感情上的問題,她想知道別人是怎樣處理的。
「我是個男人,遇到這樣的事情,傷的也絕不僅僅是自尊的問題」他擺弄著手邊的竹籤子:「但是,我不會因為個人怨恨罔顧人命。」
「先說好,你如果不願意,可以選擇不回答,但是不許生氣哦!」嘉逸很怕自己接下來的問題會讓程峰翻臉,一氣之下把自己扔在B縣獨自離開。
就這樣,等車、乘車。
「不到三周吧大概,」徐洪剛算了算:「也就十幾二十天那樣兒。我們倆把王強找出去,連哄帶嚇,說只要他繼續付療養院的費用,我們倆就一定能讓我媽和他和好。」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鬥著嘴,一直到服務員把熱騰騰的食物逐一端上來,嘉逸才在胃飢餓的鳴叫促使下,選擇放棄和程峰鬥氣,專心的吃東西。
找了家乾淨的旅館,read•99csw•com兩個人都是一身的疲憊,加上風塵僕僕的旅途,完成了工作任務之後,沒有什麼比舒舒服服的洗個熱水澡更愜意的了。
「那徐大友這期間住在哪裡?」
「頭兒!」安長埔敲敲門走了進來,無奈的朝外間比劃了一個手勢,那裡吵吵嚷嚷的似乎在爭執什麼:「剛才田哥讓徐洪剛簽字認領蔣忠紅的遺體,他拒不簽字!怎麼會有這種人呢!自己親媽遇害了,態度這麼不配合!我從警還沒遇到過這樣的受害者家屬呢!」
「這一點我也同意你的看法。」程峰摸著自己的下巴,專註的看著手頭的筆錄:「但是現在我們只能暫且假設他的話是真的,如果這樣的話,2月份徐洪剛還見過蔣忠紅,那麼蔣忠紅的遇害事件就可以被假定在2月份及之後。」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程峰試探她:「和男朋友鬧矛盾了?」
「徐洪剛呢?」他問田陽。
「不是的,這事兒,咱以後再說行么?」
正在嘉逸為怕刺痛程峰心中傷處而擔憂的時候,程峰開口了。
程峰沒有嘉逸猜測過的變臉或者尷尬,只是笑了笑:「我單身,沒有女朋友。」
「王強的相關信息問清楚了?」
「我覺得可能是我以前那個女婿殺了我女兒啊,你們要好好的查查!」
「問完了!」馬春雷一屁股在程峰身邊坐下:「這小白眼狼!問完之後火燒屁股一樣的就走了!」
「媽!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你不用這麼著急吧!」
他不是討厭王珍珍,實際上,他覺得她在自己心中始終是不可多得的好朋友,只是涉及到愛情這個層面上,他完全沒有想過。
「我也不愁啊!咱擺平了徐洪剛這個刺兒頭,把認領遺體的事兒搞定了,也是功德一件吧!」馬春雷咧嘴一笑。
嘉逸不自在的擠出一點笑容:「算是吧。」
「喲!行啊,這個都查出來啦!」徐洪剛點點頭:「就是他了。」
徐洪剛點點頭。
「那好,咱們今晚出發。」
程峰拉過一把椅子給嘉逸,讓她坐到一旁,自己則坐在了徐洪剛的對面,他直視著徐洪剛的眼睛:「知道你母親的事情么?」
「愛屋及烏,你說呢?」程峰笑著反問,他沒有說,事實上對於王珍珍,程媽媽還是有些腹誹的,她始終認為那個女孩子心機太重,不適合自己的傻兒子,只不過既然是兒子認準的人,做父母的當然不能橫加阻攔,於是只好作罷。
徐洪剛沒有對程峰的話表現出太強烈的反應,只是淡淡的說:「一般般,就那麼回事。」
「哎?你們都盯著我幹什麼啊?」田陽急了,一指安長埔:「你小子不地道啊!蔣忠紅財務狀況的事兒,明明我也有幫忙的!」
「找王強?」
「原本還有個和她相好的老頭子,」徐洪剛懶洋洋的,嘴角露出一絲譏笑。
程峰想了想:「你母親與王強分手后,有沒有和什麼人交往?」
程峰想了想:「這樣,明天田陽,你帶著長埔一起去查蔣忠紅當年詐騙的這一條線,雷子跟著我和嘉逸去找蔣忠紅的情人王強。」
不過,嘉逸的消沉落寞沒有持續很久,她嗅到了一股香味,那香味激起了她的飢餓感,這時候她才意識到,從昨天中午到現在,自己好像什麼都沒吃過。
「好啦好啦,我說,我說!」嘉逸趕忙切入正題:「你能和我聊聊你女朋友的事么?」
「醒醒,」程峰在旁邊對她說:「還有一個小時就到了,下車前先吃點東西!」
程峰點點頭,朝徐洪剛和馬春雷所在的辦公室走去。
王珍珍出身於一個清貧的家庭,但是為人卻極為倔強要強,在學校里無論什麼事情都不肯輸人,因此在女生中人緣並不怎麼好,但與程峰卻算得上是關係比較親近的朋友,平日里受程峰照顧頗多。就這樣,兩人同班,直到高中畢業,各奔東西,也沒有發展出什麼戀曲來。
「簽了么?」程峰問。
「然後呢?」程峰講完這段戀情的開始,端起杯子潤潤喉,嘉逸卻像個好奇寶寶一樣急切的追問:「你們的戀情得到家裡的認可了么?」
「我說,前天你們把我弄來,我該說的都說了,現在你們不去抓兇手,老和我較什麼勁啊!」徐洪剛見到程峰,也沒有別的話,張口就是極不耐煩的抱怨。
「擦擦手,將就一下吧,現在條件有限。」程峰遞過來一張濕巾。
徐洪剛輕蔑的瞥一眼嘉逸,冷笑反問:「你媽要是從你小時候就成天在外面同男人亂搞,今天勾搭這個,明天勾搭那個,還把你親爸拋在一旁不問死活,她死了,你難不難過?!」
「那我今天吃大餐了!」安長埔自信滿滿:「蔣忠紅的財務狀況我剛才已經跟頭兒彙報過啦,這份功得計我頭上啊!」
不過,程峰該不會也睡著了吧?不然為什麼沒來找自己。
「謀殺,所以我們今天來找你,想了解一些事情。」
「見過雙方父母。」
「我要不要再多叫點東西?」程峰突然開口。
嘉逸此時卻產生了一個疑問:「你母親蔣忠紅遇害時間並不是近期,那這麼長時間她沒有和王強恢復往來,王強為什麼還一直負擔著你父親的生活費用?他不至於傻到這種地步吧?」
田陽朝裡頭歪歪頭:「裡頭呢,好像挺不情願來的,雷子都告訴他叫他來的原因了,還鬧著要走,要不是雷子有范兒,鎮得住,估計早就鬧開了。」
嘉逸怔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的笑笑,繼續悶頭吃飯。
「怎麼,不應該么?」對於徐洪剛的態度,程峰不動聲色,眼神卻很銳利,彷彿要看透眼前這個人一樣。
「可是,後來你們……分手了,家裡那頭怎麼交代啊?」
「咦?!真的假的?!只有一次而已?」這倒是個讓人驚訝的回答。
「死了?」徐大友有點驚訝,似乎他還不知道前妻的死訊:「啥時候的事兒?怎麼死的?」
匆匆的吃過早飯,兩個人趕回局裡。
「將信將疑。」
徐洪剛略微遲疑了一下,口氣有些惡劣起來:「我說,你們有毛病么?死的是我媽,你們不去找該找的人,老盯著我幹什麼!現在又問我爸,他又沒死!」
兩隻玻璃杯輕輕碰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
「得了!要我說啊,你們別在那個男人身上浪費時間了!」徐洪剛像轟蒼蠅一樣擺擺手:「就那老廢物?!他能殺人?!他就是個熊包蛋!他要是有那個膽子殺人,我媽也沒那個膽子甩他呀!你們要查不如去查老頭子他妹妹了,那個潑婦倒是和我媽一度鬧的挺凶!」
下火車之前程峰就打電https://read.99csw.com話通知了田陽,讓他和馬春雷把徐洪剛叫到局裡頭等他,另外再查一下蔣忠紅生前的財務狀況。
「我辦事,你放心!」馬春雷拍拍胸脯:「不光王強,我連徐洪剛提到與蔣忠紅有過矛盾的王強妹妹——王鳳都一併給你問清楚了!」
這趟列車開車的時間是晚上十點多鍾,由於是慢車,到達B縣的時間則要翌日凌晨五點半。
「哦,查的七七八八了!蔣忠紅沒有什麼經濟困難,雖然住的是棚戶區改造房,但是她名下光存款就有40餘萬元!不動產共3處,一個是咱們知道的南坪小區,另一個在咱們事的江口區,還有一處是離南坪小區不遠的金河花園裡的一處商用門市房。」安長埔咋咋舌:「這女人要是活著,也算是個款婆了!因為是意外受害,所以蔣忠紅並沒有留下遺書,按照現在的情形,唯一的繼承人就是外頭那個不肯簽字領會屍體的不孝子。另外,她沒有投保過任何人身意外保險,所以不存在保險受益人,估計不會有誰為她的死而高興吧。」
程峰一邊用熱茶水幫嘉逸對茶杯進行「二次清潔」一邊答:「算是吧,每次因為辦案到B縣來,總免不了到這一家吃一頓。」
她睡著了。
一路上嘉逸都沒怎麼說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程峰也不好多問,送到門口道聲晚安,轉身就要走的時候,嘉逸叫住了他。
程峰點點頭,端起杯子:「有些事,自己扛著是沒有用的,如果需要幫忙,我和雷子他們隨時歡迎,來,乾杯!」
程峰心裏感到無可奈何,真是應了那句老話,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無賴兒混蛋。老子是英雄的,兒子是不是一定成的了好漢,他不清楚,不過眼前的徐大友,加上之前徐洪剛的表現,程峰覺得倒實在是上樑不正下樑歪的典範。
嘉逸捧起面碗喝了一口熱湯,空空的胃瞬間得到了溫暖的安慰,剛剛自己乍醒來的時候聞到的香氣,就是這個。
「可是即便如此,範圍還是很大呀!」嘉逸有點發愁:「而且,按照徐洪剛的說法,蔣忠紅遇害前還應該有一個新的情人,這個人或許就是最後見過她的人,可是,咱們眼下對這個人一無所知。」
「徐大友來C市期間,住在哪裡?南坪小區?」程峰邊把徐洪剛提供的信息在筆錄里加以補充,一邊抬頭髮問。
「是啊,不然你以為什麼?海鮮大酒樓?」程峰好笑的看著她:「難道劉大小姐金枝玉葉,食不慣這種人間煙火?」
「不知道!」徐洪剛攤開兩手:「我這回可是真不知道!該說的我都說了,以後你們別再為我媽那些破事兒來攪合我了,行么?!」
「我沒看出有什麼意義來!」
程峰點點頭,交代馬春雷繼續對徐洪剛進行詢問,自己則走出辦公室。
程峰迴到重案組的時候,徐洪剛已經被找來了,而被害人蔣忠紅的財務情況的調查也正在進行中。
「不不不!」嘉逸忙擺擺手:「只是比較驚訝而已,我以為你會更有行情一些。」
一進辦公室,迎面就見到徐洪剛一臉不高興的表情。
「徐大友一共住了多久?」
「可以問你一件事么?」嘉逸突然開口。
「還有別的情況么?」
安長埔一拍巴掌:「有道理!我覺得嘉逸說的很在理啊!」
「蔣忠紅的父親!」
程峰沉默了一會兒,開口把壓在心裡頭幾年不去回望的往事,說給嘉逸聽。
火車上的一夜,雖說因為程峰的細心而舒適不少,但終究是勞累的,洗完澡,嘉逸趴在床上,沒一會兒便睡著了,等到再醒來,天色已經全黑。
原本日趨成為兩條平行線的一對男女,卻因為王珍珍的一個決定而改變了人生軌跡。她決定要倒追程峰了!
徐洪剛被程峰的話說了一愣,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說:「既然,你們都知道了,還詐我做啥!」
「緣分盡了,怨不得人,」程峰把杯里冰涼的啤酒喝乾,再提起過去的事,他的心裏比自己以為的要平和一點,他看看嘉逸若有所思的樣子,又補充一句:「很多事能早說的,就不要拖著晚說,那樣只會給自己找麻煩。」
「弄了半天,你是騙人的呀!」嘉逸覺得自己還真是傻,這個惡質男的話居然也信:「騙我很爽嗎?」
「我兒子!」徐大友有點不樂意了:「你不是懷疑我殺了那娘們兒吧!不至於我跟你說!她再怎麼著,也是我兒子他親媽,我兒子沒娶媳婦之前,我都不會得罪她!而且她現在負擔我生活呢!我殺她!那不是和自己過不去么!」
「對,警官,他就是徐大友。」院長在一旁回答程峰的問話。
嘉逸忐忑不安的問出口,眼睛小心翼翼的觀察著程峰的臉色。
程峰見嘉逸對於自己的事情似乎不願多提,也知趣的沒有窮追猛打去問究竟。
「我們是個私營單位,」院長一邊查找一邊對程峰說:「所以在這裏的也不都是真正的什麼病號,有很多身體狀況不是很好,或者家裡沒有人照顧的,都可以入住,這個徐大友我還是有印象的,在我這裏住了好幾年……哦,找到了!」
徐大友愣了一下,隨即用一副滿不在乎的口氣道:「我?去兒子那啦!」
嘉逸卻對他的話表示質疑:「這麼長時間,只有簡訊,沒有電話或者見面,王強作為一個成年人,怎麼可能甘心就這樣保持現狀,並且毫不懷疑呢?」
結束了對徐大友的詢問、做好筆錄之後,時間已經到了下午時分。當天的火車已經沒有了,程峰和嘉逸決定找地方住下,第二天再返回C市去。
「是徐大友?」
「對對對,就是徐大友!其實我覺得大友人還是不錯的,至少他還和我們老兩口走動,不像小紅,嫌惡她后媽,都不肯回家來。但是大友這孩子好是好,就是不幹正經事兒,後來犯了事兒進去了,我們都挺發愁的。這功夫小紅就不幹了,說啥也要和大友離婚,我勸她啊,說不管怎麼著,他也是為了賺錢養家才犯得法,你不能這個時候對他不管不顧啊!可是那孩子她不聽我的!不但離了婚,還把大友那幾年的積蓄都帶走了。大友從監獄里放出來之後可不得了,到我們家來鬧了多少次啊!說要是讓他逮到小紅,非弄死她不可!」
程峰失笑,搖搖頭,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徐洪剛走之後,程峰問嘉逸:「你有什麼看法?」
「誰的?」
程峰不理會他的牢騷,安排嘉逸坐到一旁,自己也面對著徐洪剛坐下來:「今天叫你來是有些問題想要找你補充調查一下。」
九_九_藏_書咳咳,言歸正傳!」嘉逸坐正身體,一副一本正經談公事的派頭:「說到分析案子,我有一個看法。現場除了報案的小偷之外,完全沒有第二個人的指紋,我覺得從這一點上或許可以看出,兇手或許是臨時起意的作案。」
「謝謝你的衣服!」嘉逸把外套遞給他:「山區氣候涼,如果因為我害你感冒,那我可就過意不去了!」
「今天運氣好,老狼請吃雞——」
等到兩個人終於到達徐大友居住的療養院時,時間已經是中午11點了。
滑稽的手機鈴讓程峰忍不住笑了出來,看著嘉逸慌慌張張的抓起電話跑出餐館。
篤篤篤。
「你是個男人,對吧!」
B縣隸屬於C市,那裡盛產某種珍貴藥材原料,因此全縣的經濟水平還是很不錯的,但是由於地處山區,周圍群山環繞,想要從C市去到那裡,也並不便利。汽車還是通的,只是多為盤山路,路邊臨著十幾米甚至幾十米深不等的懸崖峭壁,每年汽車事故率居高不下。漸漸的,除非迫不得已,人們還是寧願選擇花相對長的時間,用相對安全的方式,坐火車去那裡。
「你說的這些,關於你和你父親與王強之間交易等事情,有人可以證明么?」程峰問。
她轉頭去看程峰,見他身上只穿著一件襯衫,登時心裏有感到一陣暖意。
「我覺得那個王珍珍也不怎麼樣嘛,你們倆分手,是你比較走運了!」她沒頭沒尾的冒出這麼句話,扔下一句晚安,關上了房門。
剛剛對著馬春雷的時候,如果說徐洪剛是忌憚馬春雷發達的肌肉和高大的身軀,那麼現在,眼前的這個警察不怒而威的氣勢也讓他不得不收斂一下,雖然很不情願,還是臭著臉坐了下來:「有啥事兒快說!說完我回去了!」
「徐洪剛,據我們掌握的信息,你父親徐大友今年2月份曾離開B縣的療養院來C市投奔你,這個你怎麼說?」徐洪剛明顯的隱瞞讓程峰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同時也提高了警覺。
「因為我給他出了個難題啊!」徐洪剛手指轉著鑰匙圈:「之前他家老頭老太太就一直反對他和我媽的事兒,所以我就騙他,說啥時候他說服了家裡的老頑固,能和我媽名正言順的註冊結婚,啥時候再見面。估計到這會兒他都還沒說服家裡的老傢伙呢吧!」
「不急。」程峰的回答風輕雲淡。
程峰也認為嘉逸的假設不無道理,同時他也有自己的另一種假設:「你說的沒錯,但是除了因為臨時起意,所以已然留下了指紋,所以才要清除乾淨這個理由之外,我還能想到另外一個可能存在的原因。」
「如果是一個精心策劃的謀殺,犯罪人應該會做足事前準備工作,防止留下指紋,這樣一來,至多需要消除足跡就夠了,沒有必要大費周章的把整個房間都處處擦到吧!你們想想,那房子雖然不是個豪宅大戶型,但是整個全部擦拭一遍,也不是輕鬆的工作。」
「不爽,」程峰的回答剛剛讓嘉逸平衡了一點點,他又不合時宜的冒出了後半句:「只是比較容易罷了。」
「公安局怎麼了!」徐洪剛不屑的撇撇嘴:「我沒偷沒搶沒殺人!你們管不著我!憑什麼非要我留在這裏!」
嘉逸蹙眉沉思道:「我覺得徐洪剛父子身上還是存在疑點的。對於與徐大友2月份時的會面,最初徐洪剛選擇了掩蓋迴避,這讓我對他後來的說法感到不信任。」
「什麼叫原本?」
程峰與王珍珍分別考入了不同的大學,一個念警校,一個念師範,而且分別在不同的城市,相距幾百公里。平日里書信往來,見面的機會並不多。
夢,很亂,讓嘉逸無法捋清楚頭緒,內容大多與錫明有關,與兩個人的過去時光有關,以至於,在清晨被程峰叫醒的時候,嘉逸一瞬間心中充滿了失落。
程峰點點頭,感謝院長的配合,過了一會兒,一個人推門徑直走了進來,中等身材,偏瘦,走路依靠一支拐杖。
就這麼沉默了一會兒,嘉逸重新打破了沉默:「可以問你個問題么?」
嘉逸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於是沉默著繼續吃飯。
「為什麼你這麼肯定?」
「誰能證明?」
「誰問你現在,說以前的!」嘉逸見他有意耍賴,只好聳聳肩:「如果你覺得不想提,那就當我沒問,別為難。」
「你們來往密切么?」
嘉逸沒吭聲。
「因為我一直冒充我媽跟他簡訊聯繫啊!這老傻帽,快半年了,竟然到現在都沒有懷疑過!」說到自己的鬼點子,徐洪剛表現得有點得意洋洋。
「你為什麼確定兇手是男性?」嘉逸突然反問一句。
嘉逸納悶的看看他,再看看桌上還沒有消滅掉的一大半飯菜:「為什麼?」
「我吵醒你了?」
嘉逸看看手機,沒有未接來電或者簡訊息,猶豫了一下,決定打過去,心想,即使程峰也睡著了,現在叫醒他,應該也不算打擾吧?
程峰好笑的看著一本正經的嘉逸:「你不會當真了吧?著名餐館也就是我隨口一說!我總來這裏,是因為這一家晝夜營業,就算我們辦完公事已經凌晨了,還能來這兒吃完熱湯麵什麼的!」
「徐大友是么?」工作需要,必要的確認還是要有的。
「醒了?」電話才響兩聲就被程峰接起來,速度之快,出乎了嘉逸的預料。
徐大友臉一扭:「和那個娘們兒有關的事,我沒啥好說的,她犯了啥事讓她自己擔著去!我沒錢保她!」
徐洪剛聽到這裏,把始終低垂的眼皮睜開,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的瞪著程峰:「我說,你們不是懷疑他吧?」
「別廢話!」馬春雷對這個徐洪剛可以說是非常的厭惡:「讓你說你就說!」
「除他之外呢?」
「對,就是和我媽相好的那個老頭子。我媽想要甩了他,不和他好下去了。他原本也不是個啥大款,錢也不多,人要能力沒能力,還窩囊,答應我媽給我落實工作,結果一直沒有消息,所以我媽就和他攤牌了,要他收拾包袱滾蛋。他挺怕我的,所以我媽轟他出門那天特意叫我回來,他看我在家,就灰溜溜的走了,但是過後沒少打電話騷擾我媽,不是罵她沒良心就是求她跟自己和好。後來可能是看我媽真是鐵了心要甩他,就翻臉了,拒絕繼續給B縣那個療養院付費。他這麼一鬧,我爸就急了唄,王強不付錢了,以後我爸的吃住都沒著落,所以他就找我來商量,怎麼誆那老頭子再繼續掏腰包。」
嘉逸獃獃的看著她,大腦還沒有完全清醒,車窗外天色微明,淡淡的晨光,給人一種空靈寂靜的感覺https://read•99csw•com。車上的人大多數還沒醒來,而程峰卻已經神采奕奕了。
而程峰的沉默,卻引起了王珍珍的慌亂,在深秋時分,為了從程峰那裡得到確切的答覆,王珍珍竟然自己一個人從讀書的城市跑來找程峰。只可惜,警校的封閉管理讓她吃了閉門羹,只能在院牆外徘徊。等到結束訓練回到寢室的程峰接到電話請假出去找的時候,王珍珍已經在磅礴的秋雨中默默等候了幾個小時。
「誰在喊頭大?」馬春雷推門走了進來,一屁股癱坐在沙發上:「誰都不會比我更頭大!對付徐洪剛那個白眼狼,還真不是一般艱難的任務!」
「有有有!」好像生怕程峰不信一樣,蔣忠紅的父親趕忙連聲回答:「唉,我原先的老伴死的早,我這當爹的也不怎麼會管孩子,所以我家小紅吧,以前年輕時候挺荒唐的,我也管不了她,等到談對象結婚的時候,也是由著她自己。她沒念過幾天書,初中沒畢業就自己跑了,等到再回來的時候就帶回來個男的,說是在外頭已經結婚了。」
「不過,好像也沒有人為她的死而悲傷難過啊!」嘉逸突然發感慨:「你們說,人一輩子,至親至愛的人是誰?無非是父母、配偶還有子女唄!這個蔣忠紅,人死的這麼慘,結果身邊的人呢?前夫想要感謝兇手,父親一切照舊,唯一的兒子竟然連屍體都不願意領回去好好火化安葬!一個女人,在世上活了四十幾年,怎麼到最後就落得如此田地了呢!」
程峰走過去拿起聽筒放在耳旁:「喂,您好,重案組程峰。」
「想讓我眼巴巴的看著你們吃肉,我喝湯?沒門兒!」田陽神秘兮兮的一笑:「咱是傻人有傻福,我也不算是顆粒無收!」
「你相信徐大友的話么?」
「怎麼可能!」馬春雷火氣很大:「從一開始就跟他講清楚了!丫的就是一白眼狼!」
看看時間,晚上8點半,自己這一覺睡過去,竟然睡了足足4個鐘頭。
其實甚至沒有確認的必要,眼前這個人嘉逸也看得出,一定就是徐大友本人了,因為他的長相和徐洪剛如出一轍,只不過多了些歲月的痕迹罷了。
「程警官,我有情況反映啊!」蔣忠紅的父親急切的說。
「你爸媽喜歡她么?」
「去!」嘉逸不假思索的回答。
「誰知道!」徐洪剛想應付了事,到那是看看程峰的臉色,又不甘不願的說:「好像是和一個男的好了一陣子,不過應該不是打算長久的,無非就是撈點油水罷了。」
「沒有了。」
由於臨時決定要到B縣去,時間倉促,當天的卧鋪車票都已經售完,所以此刻,程峰和嘉逸兩個人正坐在擁擠的硬座車廂里,昏昏欲睡。
嘉逸真想在桌子底下踢他一腳:「喂,耍什麼貧嘴!我跟你說正經事呢!你也是個男人,如果你的女人感情上、肉體上都背叛了你,在你最痛苦最需要她的時候落井下石,自己跑路還不說,還要一併帶走你的所有財產,如果你遇到這樣的事,會不會很恨?這種傷及自尊的恨意,難道真的可以靠吃住無憂就安撫下去么?」
「你現在必須把這個問題交代清楚,這涉及到你母親被害一案的調查!」
「他答應了?」
程峰疑惑的看了一眼馬春雷:「你沒告訴他為什麼叫他來?」
徐洪剛不滿的瞪視馬春雷,但又不敢發作,半晌才吐出倆字:「王強!」
一進重案組,迎面而來的是三道曖昧的注視,嘉逸後知後覺,沒有意識到,還照常的和裡頭三人熱情的打招呼,程峰自然明白這三個小子心裡頭想的是什麼,但是他決定忽略,不予以理會。
「老先生,你這麼說有根據么?」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意識漸漸模糊,伴著車輪的隆隆聲,嘉逸終於停止了胡思亂想。
「謀殺?」徐大友聽說之後反而表現的很興奮:「兇手誰啊?抓到沒?抓到的話記得替我謝謝那個兄弟啊!」
嘉逸語塞。
「頭大……」嘉逸覺得程峰說的也很有道理,想想這個案子的種種詭異之處,忍不住揉揉太陽穴。
似乎是在程峰一次通信里無意中提到自己遇到了一個同鄉的師妹,因此平時對她比較照顧,結果師妹錯把關懷當愛情,因此讓他不得不大費周章的去澄清這件事之後,王珍珍對程峰的態度忽然開始發生了變化。起先只是在信裏面大訴思念之意,而後轉化成為對過去同窗時代的追憶,繼而開始鋪陳自己一人在異鄉求學的孤苦,最後,終於把話題引到了正題上,她,想要做程峰的女朋友。
「聽說你和蔣忠紅因為離婚鬧過矛盾?」程峰問。
嘉逸拿著電話搖搖頭,這個黑面神,明明是一件很體貼的事,偏偏被他表達出來就變成了另一種味道。
「說就說!」田陽面對程峰的時候,玩笑的態度稍微收斂了一些,態度更嚴肅了一點點的說:「趙法醫今天給了我一份補充報告,他在死者的後腦發現了很細微的白色分明,經檢驗是陶瓷碎末,所以他推斷,死者遇害前曾被人用陶瓷器皿重擊過後腦,雖然不是致命傷,但是也算是很有破壞力的一擊。」
「那你倒說說看啊!」
「啊,答應了,不然我爸怎麼可能會去!」
程峰突然一笑:「多謝你的慧眼!」
「不密切,我不怎麼和他來往。」
「是什麼?」
嘉逸在一旁本無意插言,可是徐洪剛的冷血讓她實在是有點忍無可忍:「你這人有沒有人性啊!那是你親媽!她被人殺害了,你就一點都不難過?你還是不是人啊!」
夢終究是夢,醒來了,便不再重現。而那些逝去的,也不會重來。
幾個人眼睛不約而同的看向田陽。
「你知道這個人是誰么?」
「簽了!」馬春雷抹了把臉:「有我雷子出馬,還對付不了他個小角色了!但是這小子是真讓人看著手癢,沒見過比他還沒有人味兒的了!這把自己親媽的遺體領回去安葬,還得別人威逼利誘才行!」
「你罵誰呢?警察就可以隨便罵人嘛!」徐洪剛從椅子上蹦起來,朝馬春雷衝過去。
程峰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硬是生生的將他按回凳子上坐下:「你坐好!他剛才用詞不當,也請你注意自己的態度!想快點離開就配合我們工作,不然咱們就只能在這兒耗著!」
徐洪剛輕蔑的嘿嘿一笑:「他啊,是不怎麼精明!不過呢,他估計到現在還不知道我媽已經掛了的事兒呢!」
「那你怎麼不早點叫我?」
「沒錯!」徐大友倒是坦然承認:「但是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後來她被我嚇怕了,答應好好安頓我,喏!我就住到這裏來了!九*九*藏*書她也算是費盡心思才找到這麼一個山高皇帝遠的地方扔我!怕我再去修理她。這鬼地方,我去趟市裡來回兩天!但是我在這裏的費用都是她姘頭出!我只管住,月月我兒子還能給我弄幾百塊錢生活費,你說,我還鬧她幹啥?她跟我的時候就不是什麼大姑娘,我要她個破貨也沒啥用處,倒不如供我吃住來的實惠!」
「徐大友,我們今天來,是要找你了解一下你前妻蔣忠紅的事情。」
一會兒過後,嘉逸挎著肩回來,重新坐到座位上,悶悶的挑著自己碟子里的菜,卻已經是食慾缺缺。
嘉逸趕忙坐起身,忽然覺得有東西從自己的肩膀處掉到了椅子上,低頭一看,是一件捲成一團的男士外套,她恍然意識到,昨晚自己沉睡的時候,似乎靠著的車廂壁並沒有那麼冷硬了,原來是墊了衣服。
「行啊,咱論功行賞,誰貢獻大,誰就待遇好,怎麼樣,公平吧?」馬春雷打哈哈湊趣兒道。
第二天清晨,程峰和嘉逸凌晨就起了個大早,坐上早班的火車,中午時分總算是滿身疲憊的回到了C市,直奔公安局。
「徐洪剛,請你注意你的態度!」程峰用筆桿敲敲辦公桌:「什麼人該找這個我們自己會判斷,不是由你來決定的!現在,請你回答問題,你最後一次見你父親是什麼時候?」
程峰沒有說話,嘉逸這時候才猛然覺得,自己似乎失言了,剛剛那番話,她雖然意指徐大友,可是卻與她從馬春雷那裡知道的程峰自己感情經歷也詭異的契合了。
「這個人叫什麼?你把他的情況給我們提供一下。」
「為什麼?因為真的很出名?」嘉逸認真的問。
「媽,我都說了,他沒時間,回不來,你還要我怎麼說才肯相信呀。」
「你以前談過幾次戀愛啊?」嘉逸雙手支著下巴,一副小孩聽故事的架勢。
嘉逸朝椅背縮了縮,閉上眼睛。這段時間,她不怕忙,不怕累。但是,她怕像現在這樣無所事事的空閑。這樣的時候,她無法控制自己的大腦,總是會不自覺的去想起那件讓自己痛心的事情。
直到程峰大三的那一年。
「平時你們家除了你和你母親,還有什麼人?」
徐洪剛搖搖頭:「開玩笑,我媽怎麼可能讓我爸住進去!她怕我爸怕的要死!當初做了虧心事兒,之後每次見我爸都跟耗子遇到貓一樣,躲都躲不及!」
「你對這裏很熟啊?」嘉逸好奇的問。
程峰微微皺起眉頭,徐大友年初去市裡與徐洪剛同住,這一點之前徐洪剛並沒有提到,並且稱自己和父親往來不多。
「喂!你所謂的著名餐館,就是個賣燒烤的大排檔哦?」嘉逸沒好氣的瞪著程峰。
「說吧。」
程峰猶豫了片刻改了主意。眼前的這個姑娘,骨子裡頭有著一種和自己一樣的韌勁兒,不服輸,不叫苦,所以讓他很有親近感,而看她莫名的憔悴以及每天強撐的開朗,他也似乎隱約見到了幾年前的自己,所以他決定告訴她自己的故事,順便看看是不是能夠幫她解開心結:「要不這樣,公平起見,你問我什麼,就回答我相同的問題,怎麼樣?」
「我自己沒有嘴?!我自己不會回答?!」徐大友翻翻眼皮:「要你多管閑事!」
「嘿嘿,沒辦法啦,算業績的時候,田哥你就為了師弟我犧牲一下吧!」安長埔擠擠眼。
「電話!指名要找咱這兒的領導!」田陽指指另一頭的辦公桌上的聽筒。
「有話快說,我呆會兒還有事兒呢!」徐洪剛看著手錶,弔兒郎當的瞟了程峰一眼,一副不把眼前已經換上警服的這個男人當一回事的派頭。但是嘉逸卻發現,他雖然嘴上說著故作瀟洒的話,面部表情卻並不似口氣那般泰然自若,而是顯得有些緊張和刻意。
「如果兇手就是平日里經常在蔣忠紅家中出現的人,那麼指紋自然會留下很多,所以與其在案子敗露之後,等著警方採集指紋、逐一盤查,莫不如乾脆全部抹掉,讓整個房子變成零指紋,這樣一來,所有蔣忠紅相關的人都在同一個起跑線上,成為漏網之魚的幾率也就更大!」
這時候傳來敲門聲,田陽探進頭來:「頭兒,出來一下。」
小餐館的隔音效果並不好,加上夜裡的B縣十分寂靜,嘉逸不敢走開很遠,於是乎,雖然無意偷聽,嘉逸的每一句話還是清楚的傳到了程峰的耳朵里。
程峰好笑的看著一臉訝異的嘉逸:「難道我的臉上寫著『我很花』?」
「那你說吧,想問什麼?」程峰見嘉逸答應了,也不推諉。
「和我住。我在外頭租了個小屋,平時也就隔三差五回我媽那個房子去混口飯,要幾個錢花花。」
「這個問題我們不需要回答你。」程峰不置可否。
「開玩笑?!怕你哦!」嘉逸最煩程峰這麼說自己,雖然明知道現在他話里的意思玩笑多過認真,但是還是會覺得不爽,當下痛快的宣布:「走,今晚我就見識見識你推薦的B縣著名餐館到底如何!」
「因為……我爸來找我的理由說出來不光彩。」徐洪剛別過頭去。
「沒有,估計你可能是睡著了,等你呢。」
「事實上,」程峰看著徐大友:「蔣忠紅死了。」
「……算是吧」嘉逸扯扯嘴角:「家裡逼的緊,有點喘不過起來。」
「哦,對了,今天查蔣忠紅的財務情況時候,我還掌握到一個情況。蔣忠紅早年曾經辦皮包公司,騙取了一大筆錢款,但也因此惹下不小的麻煩,躲避**報復躲了好些年。我是在想,這會不會與她的被害有關聯。」田陽補充道。
「頭兒,我回來了!」田陽也從門外進來:「喲,都在這兒吶!幹啥呢?跟峰哥商量晚上上哪裡犒勞哥兒幾個呢?」
剛剛坐下,服務員就熱情的過來招呼,對程峰更是一口一個程哥,叫的親熱。程峰也不含糊,熟門熟路的點了一大堆食物,順便又叫了兩瓶啤酒。
程峰接過外套披上,指指茶桌上的兩桶熱騰騰的泡麵:「吃吧,再磨蹭就泡爛了,車上沒別的東西,先墊墊肚,暖暖身子。」
「沒關係,我們可以把他查出來。」程峰對於這個「新情人」的空白點倒還充滿信心。
程峰被她緊張兮兮的表情逗樂了:「你到底想問什麼?痛痛快快的說出來,不然再支支吾吾的,我可真要沒耐性嘍!」
「你2月份的時候離開療養院去了哪裡?」
昏暗的車廂裡頭因為擁擠而瀰漫著一股讓人不太愉快的味道,嘉逸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頭靠著車廂壁,靜靜的望著黑漆漆的窗外發獃,列車廣播里似乎在播著一個相聲段子,但是在嘈雜的環境下,完全無法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