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十一章 負心人

第十一章 負心人

「你要說有矛盾,我侄女倒是和蔣忠紅鬧過!」王鳳突然想起了什麼。
「什麼意思?」三個人一臉茫然。
「先不管他什麼心了,」程峰看看表:「還是先回局裡,看看田陽和長埔的進度吧!」
起先,按照徐洪剛提供的信息,三人找到了王強所在的某國家機關,結果被告知,王強早在幾年前就被借調到棚戶區治理工作組去了,現在該機關單位內壓根兒就沒有他的工作崗位,除了人事關係之外,已經和他沒有任何瓜葛了。沒辦法,程峰他們又到棚戶區治理辦公室去找人,然而得到的答覆是,王強不來上班已經有近兩年了。而單位所掌握的手機號碼早已經被註銷,成了空號。
「南坪小區的那套房子,是你為她付的款?」
王鳳的話讓嘉逸十分不自在,她有點為難的看看程峰:「既然這樣,要不,我迴避吧!」
「所以你就與她發生了爭執?」
「哎?嘉逸呢?」馬春雷這時候回頭髮現少了嘉逸。
「上個月?!」馬春雷從詢問筆錄里抬起頭:「你確定!」
打從程峰說做好收尾工作就可以按時下班回家去之後,其他幾個人都是興高采烈的整理材料,更換便裝,只有嘉逸這個本來應該最閑的人,卻東摸摸西摸摸,一臉的掙扎。
「女生都喜歡巧克力吧?」程峰對那種甜膩膩的東西始終無法喜歡起來。
「那蔣忠紅有沒有說過,她與這個男人之間是否發生過矛盾衝突呢?」
「走吧,」程峰招呼他們:「進去再說。」
馬春雷輕輕嗤了一聲,耳語音在嘉逸耳邊說:「事情做都做了,現在說出來又嫌丟人,早幹什麼去了!」
「開玩笑!」王強覺得剛剛警察提出的似乎是一個可笑的問題:「我為了給她一個名分,婚也離了,鬧了個身敗名裂,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就為了她!我的錢也都給她花了,現在回過頭來,她想甩開我,那我不是什麼都沒有了!憑什麼?!現在倒好了!小紅死了,房子財產都歸了那個狼崽子!我原本的房子判給了前妻,父母這裏又回不來!人財兩空的只有我!」
嘉逸從自己身旁的桌子後面拿出兩個塑料袋,放在大家中間。
「我老公。」王鳳迅速回答。
「行啊,」王鳳撇開那杯比中藥還苦的義大利特濃,轉而去喝另外的一杯拿鐵:「就是我哥第一次回家去攤牌,說要和孟美娟離婚之後,有一天晚上,孟美娟的表弟帶著幾個人,去找蔣忠紅,在她家門外又吵又罵,鬧了半宿才走,把蔣忠紅嚇壞了,打電話找我哥,我哥一聽說是他那個表小舅子,嚇的不敢露面,後來沒轍了,我們家小關去幫蔣忠紅解的維,陪了半宿。」
「我和小紅是四年前認識的,」王強有些哆嗦的從衣袋裡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點燃:「原本我沒想過和她怎麼著,但是她求我辦事,所以總纏我,一來二去,就熟了。開始也就一起打打麻將,後來我覺得和她在一起比回家強,小紅有風情,不像我那前妻,總是一副假正經的樣子。小紅看我哪裡都好,我說話、辦事,穿衣服、燒菜,這些她都欣慰,不像我前妻,不是嫌我在外面說話不周全辦事不牢靠,就是說我穿衣服沒品位,燒菜不認真!她總是對我吹毛求疵,不像小紅,從來不說我不好!我從前在家,打個麻將我前妻不讓,抽煙,她不讓,晚睡覺,不讓,連吃晚飯躺沙發上看會兒電視都不行,非得和她出去遛彎,還美其名曰控制我的血壓血脂!小紅從來不會強迫我做這些!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覺得特別輕鬆快樂,她比我前妻更愛我!」
「王強,你是蔣忠紅案子的重要涉案人員,相信這意味著什麼,我不說你也明白的,」程峰語氣淡淡的,卻又似乎透著一種讓人不敢違抗的威脅感:「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如實的告訴我們你和蔣忠紅的事情。」
「帶回來了么?」
「程先生,你已經和菜單相面有一會兒了。」嘉逸從桌上拿起另一個餐牌遞給程峰:「看看這個吧,可能不那麼為難。」
聽到「蔣忠紅」三個字,王鳳的臉上閃過一絲轉瞬而逝的陰沉,她擺弄著玻璃桌上的杯墊,沒吭聲。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解決掉了這一餐,嘉逸一直掛著微笑,聽他們說案情或者談笑。
「請你回答我們的問題就好。她叫什麼?」
突然的一聲怒喝,把包括程峰在內的其他幾人都嚇了一跳,幾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發出怒喝的始作俑者——嘉逸。
聽到程峰的問話,李大姐笑了。
其實這陣子嘉逸不是不清楚,程峰注意到了自己狀態和情緒上的不對勁,並且嘗試過去試探,只是她還沒有做好思想準備,去對什麼人傾訴自己的窘況。
田陽這麼一說,嘉逸也忍不住想要笑出來了。窗外走來那個女人,看起來還真是與王強在相貌上有7成的相似,不同的是,她更矮一些,長頭髮,穿女裝。
「喂?」
「一直忙呢,這不,才騰出空來讓我去買飯!」安長埔揚揚手裡的塑料袋。
「嗯,應該是王鳳。」程峰點點頭。
「如果我讓你放下披薩,提前開工,你覺得會不那麼殘忍么?」程峰逗他。
「你跟卞局商量商量,勸他把嘉逸留咱們這兒算了!」田陽掀開一隻盒子,從裡頭拿出一塊海鮮披薩:「多細心的姑娘!咱重案組就缺這麼一個料理後方補給的人!」
「我消化快!」
面對王鳳的尷尬,程峰本著專業精神,依舊扮演著「面癱」的角色,對她的出醜視而不見,繼續自己的話題:「既然你對王強和蔣忠紅的事情很了解,那請你回憶一下,平日里蔣忠紅與什麼人有過矛盾么?」
程峰警告的看了馬春雷一眼,示意王強繼續。
「如果付錢的話,王強他們大可以直接找外面的旅店,為什麼要每次都來你家?」嘉逸覺得這個說法有些站不住腳。
「不是……」王強吞吞吐吐:「就是覺得……有點……有點……」
「還行吧,」程峰一面鎖車一面過問另外兩人的進展:「你和田陽這邊怎麼樣?」
「那個朝這邊走過來的,是不是王鳳?」嘉逸望著窗外問。
「那還用說!她和我哥的那些事,我是最清楚的了!」王鳳一副程峰明知故問的調調:「不過我可是看在我哥的份上才和蔣忠紅好的!我哥你們不是見過了么?他和蔣忠紅好那陣子,婚還沒離,天天東躲西藏的,為了背著他老婆和蔣忠紅約會,沒少折騰我!動不動就打著來我家裡玩兒的旗號,帶著蔣忠紅登門,我就得拉著我老公一起躲出去,好給他們倆騰出空間來親熱。我也算是夠意思了!把自己家讓出來給他們倆用,我自己在馬路上到處走,沒地方去!你們說說我能去哪裡!回娘家,不行啊,我哥對外都說是去我那裡找我,要是讓我爸媽知道了他和蔣忠紅的事兒,那還了得!」
馬春雷看了看程峰,眼前這個李大姐,還是他們接手蔣忠紅案子以來,唯一一個對蔣忠紅的死有一點悲痛的人。
王鳳撇撇嘴:「當然不會懷疑了,我和我哥那個前妻關係鬧的挺僵的,所以她從來不讓我登她家的門,她自己也絕對不會登我家的門。不過她自己和我們關係不好,倒也不干涉我哥與我們來往,所以我哥就可以帶著蔣忠紅來我家,壓根不用擔心被他老婆發現。」
嘉逸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不禁覺得有些尷尬。
「你也別忘了,除了你的隱私之外,這裏頭還涉及到一條人命!孰輕孰重,你自己衡量。」
程峰根據王強的講述估算了一下時間,從王強離婚到最後一次蔣忠紅被人看到活著出現,中間依舊有將近半年的時間,於是便追問王強:「你不是說蔣忠紅與你感情很好,所以鬧著要名分么?那你離婚之後,為什麼遲遲沒有與她登記結婚?」
嘉逸看得出馬春雷對王強有主觀的反感,她覺得這是無可厚非的,因為自己也是打從心眼裡有些不喜歡這個王強,雖說如今社會上王強這一類人多如牛毛,許多人都已經對於婚外情見怪不怪,但是嘉逸卻無法不對王強這種為了情人寧願肝腦塗地,對於其他親人卻置若罔聞的態度產生反感。
「我哥對蔣忠紅,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好!」王鳳感慨:「蔣忠紅和我哥在一起這幾年,我哥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錢啊!」
就這樣,嘉逸在吃完遲到的午餐的一個小時之後,又被黑面神莫名其妙的拉著去吃什麼「晚飯」了。
嘉逸忍不住笑了出來:「拜託!不用在那裡裝無辜扮冷酷,我知道你是在關心我,多謝你嘍!」
李英停下來喝了口田陽給遞過來的水:「她跟我說過之後我才知道,原來之前那幾年,她在外頭是做小姐的,其實想想也是,一個小姑娘,又沒多少文化,也沒技能,又想要吃好的用好的……唉,所以啊,她說自己嫁人也沒有啥挑三揀四的資格,只能魚找魚蝦找蝦,青蛙找個癩蛤蟆唄!後來又一晃好幾年她都沒回來過,我也沒有她的消息,加上我男人工作調動,我就跟著他搬到C市來,要不是有一次碰巧在超市裡遇到,我都還不知道小紅也在這裏。」
「獃著,在租的房子裡頭,偶爾來這裏看看。」王強懊惱的把煙頭掐滅:「你們要是不找我,我還像個傻子一樣被徐洪剛那個混蛋小子哄騙呢!」
「你幹嘛那麼看著我?」嘉逸發泄心中怒氣發泄的差不多了,終於發現程峰一直https://read•99csw.com一言不發的看著自己,有點不自在的問。
王強愁眉苦臉的回答道:「我倒是想!可是她有別人了!不跟我了!」
原本以為王強應該很容易聯絡,誰曾想,事實卻與想象相差甚遠。
「這個問題,關係到我的個人隱私!」王強似乎還有些不甘心。
程峰起身迎上去:「你是王強吧?」
王強總算現身了。
「原因就是小紅跟我提分手,我,我不願意,說堅決不分,所以就吵了一架。」雖然時隔幾個月,但提到蔣忠紅與自己鬧分手的事情,王強還是一副氣呼呼的樣子。
這個男人,開口是「我」,閉口是「我」,所有事情,都是在考慮這個「我」字,他的利益,他的感受,他的偷|歡體驗,他的個人需求。
「是啊,」王強一愣:「你問這個做什麼?」
「謝謝你!」嘉逸誠懇的對程峰說。
「那你跑去蔣忠紅那裡住的時候,家裡人什麼反應?」嘉逸有些難以置信,眼前這個看起來十分窩囊的男人,怎麼就那麼色膽包天。
「你是不是面癱?」半路上,嘉逸突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程峰見來者似乎真的是王鳳,便率先打招呼:「你好,是王鳳吧?請坐!」
「請你回答我們的問題。」
王鳳翻翻眼睛:「誰說我接受不了!我平時就愛喝這個!」
「沒有。」王強悶聲悶氣的回答,顯然,他知道警察這麼問的意圖是什麼。
這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另外一張臉。
「他們有沒有過比較嚴重的矛盾?」
王鳳雖然想了半天:「三年多了吧!」
「你與蔣忠紅熟悉么?」
「對不起女士!」服務生無奈的回答:「義大利特濃就是這種杯的。」
「那時候你離婚了沒有?」嘉逸插嘴問道。
王強用了好一會兒才把情緒控制好:「她……通過其他人找上我,托我幫忙給她按照棚戶區回遷居民的價格買套房子,就這麼接觸上的……後來,接觸多了,就覺得我倆還挺情投意合的,之後,我就離婚了,搬過去和她一起住。」
只要有一點線索就不能放棄,程峰向工作人員要來了王強父母的住址之後,便馬不停蹄的趕了過去。
「結果呢?」嘉逸感覺很好奇,她也不相信有人會為了一點點瑣事而輕生。
「那她為什麼要自殺?」嘉逸百思不得其解:「這麼完美的人生,有什麼好想不開的呢?」
在程峰宣布準時下班回家休息之後,大家都感到很驚喜。
早回家?開什麼玩笑!現在才五點多,回去的話,這一整晚,她該怎麼熬?
除了嘉逸。
「好啊!」
王強臉有些發紅,悶了會兒,點點頭。
「去外面的旅店不是容易被人看到么!去我家,就算帶著蔣忠紅,別人也肯定以為是去打牌什麼的!」
送走李大姐,田陽伸了個懶腰:「好傢夥,又多出一條線索,這個蔣忠紅還真是個不簡單的女人!」
「等等,」王鳳打斷他:「我大老遠趕過來,口乾舌燥的,先叫杯東西喝!」王鳳的話並非徵求意見,而是已經做了決定,邊說邊拿起了桌上的餐牌:「今天是你們要找我談事情,我才大老遠趕過來的!所以喝東西應該你們買單吧?」
嘉逸朝程峰比了比:「他嘍!我知道辦案要公私分明,可是剛才面對那個王強,程先生你還真是夠平靜的!你難道就不會控制不住?」
「你為什麼拒絕分手?」
王鳳點點頭。
「李大姐,請把你了解的情況,關於蔣忠紅的事情告訴我們,這樣我們才能夠儘快破案,抓獲真兇。」程峰遞過紙巾。
「也就是說,你最後一次見到蔣忠紅是在冬天?」
「那能請您試一下么?」
「王鳳,這位女士是J學院借調到我們公安局來工作的專家,」程峰並不打算因為王鳳的一句話就改變原本的工作方式:「在這裏旁聽問訊也是她的本職工作之一,希望你能夠理解。」
「峰哥,吃飯時間嘛,開開玩笑,放鬆放鬆神經,多好!不要太殘忍嘛!」田陽笑嘻嘻的伸手去拿另一塊披薩,卻被程峰搶先一步拿了過去。
王鳳是個大嗓門,一開口回應便讓人覺得原本靜謐的咖啡店裡突然嘈雜起來:「你們就是公安局的?貴姓?」
「那我們開始吧。」程峰見王鳳沒有反對,便打算開始問話。
程峰看著嘉逸激動的連珠炮一樣說不停,眼神里充滿了探究。
「為什麼王強不敢露面,需要你丈夫去幫忙解圍?」程峰問。
「頭兒,這個王鳳不守時啊!」田陽看看表:「早知道她這麼慢,咱們也不用趕那麼急了!」
「王強,你聽好了,你的家務事,我們不想也不需要過問,」程峰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有些矮胖的男人有些可笑:「我們今天找你是請你協助我們調查一起刑事案件的!」
「結果是,那個妻子的確是自殺身亡的。」
程峰有些失望,原本以為蔣忠紅的遇害時間總是可以縮小範圍了,結果兜了一圈,又回到了原點。
程峰沒說話,看了看嘉逸面前的巧克力聖代,又看看嘉逸。
「我選吃披薩!這個最仁慈!」田陽嘿嘿一笑,順便不忘損安長埔一句:「你個沒良心的小子,虧田哥平時那麼罩你!」
嘉逸唰的紅了臉:「我泛指天下所有良心被狗吃的負心漢,可以么?!」
「丟人?」嘉逸實在是受不了他的啰嗦,直接替他接下去。
程峰只是笑笑:「比他更惡劣的,我都見過,如果像你一樣控制力差,我早就掛滿處分了!」
程峰點點頭。
聞言,三個人不約而同的在心裏產生了一個疑問——難道王強真的對於蔣忠紅的死,至今毫不知情?
「喂!我是你媽媽!」王強母親似乎對兒子意見很深,所以語氣里充滿了怒氣。
嘉逸笑眯眯的點點頭:「大家都餓肚子大半天了,手頭還有事情忙,所以我就去買了點既節省時間還比盒飯可口的,這附近我找了找,也就這個最省事,所以就買回來了。」
「我的生活全毀了!」王強向後窩進沙發里,一臉絕望的閉上眼睛:「我為了小紅,老婆也不要了,孩子也不理了,爸媽不讓我登門,我的錢也給她花的差不多了……為了她,我是眾叛親離……現在她死了,我豈不是一場空!全完了……」
「喲!你們幾個回來了!」安長埔看到他們三個從車上下來,便迎了上來:「怎麼樣啊?王強那邊進展順利么?」
嘉逸看著程峰沒說話,心裏暖暖的,眼前的這個人分明是知道自己怕空閑,所以特意叫自己出來,幫自己打發時間,還不忘婉轉的開導,可是饒是這樣,卻依然是一副無意而為之淡然。
現在的自己,不怕忙,不怕累,最怕的就是無所事事的清閑,這就是為什麼在原本要被派去相對輕鬆的內勤部門時,自己那樣的極力反對。
「那你直接說不就行了。」嘉逸好笑的看看程峰,心裏暗嘆,這個悶騷男。
沒一會兒,那個女人果然走進了萊茵河咖啡屋,並且在服務生的指引下,朝程峰他們這一桌走了過來。
「所以,」程峰若有深意的看著嘉逸:「遇到了挫折並不是壞事,至少它讓你變得更堅強。現在遇到的痛苦困難,都不過是為了讓你將來活的更好,活的更久,對吧?」
「那怎麼突然之間想要叫我出去吃飯的?」
「我們想要找王強,就是想要向他了解情況,這樣才能夠洗脫嫌疑。」嘉逸趕忙開口安撫老人情緒,今天他們的目的是找出王強,可不是來把人家家裡的老人嚇出心臟病的:「如果您二老有王強的聯繫方式,請您告訴我們。」
這正是她來這裏所希望得到的,這樣的工作頻率,這樣的氛圍,讓她忙碌,疲憊,卻又因身邊的這幾個人而內心感到溫暖和愉快,這些都填充進她的生活她的大腦,讓自己無暇去想一些逃避唯恐不及的事情。
「哦?」程峰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挑高了雙眉:「麻煩李大姐具體說說。」
結果還是讓人失望,王強並不在那裡。
嘉逸暗暗搖了搖頭,得!又一個聽到蔣忠紅死訊之後叫好的!再這麼下去,估計下回遇到了為蔣忠紅的死難過的人,她反而會不適應了。
「怎麼個不簡單法兒啊?」安長埔不明就裡。
嘉逸替這個自殺的妻子感到惋惜:「竟然因為之前的人生太過於順利,到最後反而害了自己性命!」
「春節前。」王強不停的搓著手指:「春節之後我們倆就……反正春節之後就沒見過了。」
程峰點點頭:「就因為一點點爭執。事後經過調查,我們才了解到,這個自殺的妻子,從小到大都很優秀,小時候是家裡的掌上明珠,上學之後也一直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在學校是老師的寵兒,回到家裡更是家人的驕傲,她就這麼一路成長起來,面對的永遠都是讚揚和順境,直到大學畢業,工作也很理想,然後在學校里遇到了自己的丈夫,兩個人兩情相悅,不久便戀愛結婚,婚後更是相敬如賓,除了她自殺前的那次爭執,兩個人從來沒有紅過臉。」
「老爺子,你認識蔣忠紅這個人么?」馬春雷想看看王強的父母是否對蔣忠紅有所了解。
程峰因為目的並非在於吃,所以只叫了一杯咖啡,而嘉逸則要了巧克力聖代。
「那你知不知道蔣忠紅除了她的情夫王強之外,還有沒有其他關係親密的異性?」
「哦,」王鳳嘴裏答應著九九藏書程峰的介紹,眼睛卻打量著坐在那裡的嘉逸:「你也是警察?」
「你說的小關是你的……?」
程峰的話剛一出口,王強突然暴跳如雷,他怒氣沖沖的把身旁茶几的玻璃板拍的乒乓作響,一手還指著程峰等人怒聲叫道:「你們是不是我前妻孟美娟叫來的?!我告訴你們!你們嚇不到我!我已經離婚了!我想怎麼和蔣忠紅一起就怎麼和她一起!再說了,我和蔣忠紅的事兒是道德範疇上的!我沒犯法!你們警察也管不著!」
王強猛吸了幾口煙,並不知道坐在對面的年輕姑娘已經在心裡頭用意念將自己抽打了好幾遍,話匣子打開了,便有點剎不住,那架勢似乎他和蔣忠紅相好以來就沒有遇到過願意聽他訴衷腸的人,這下可算找到了突破口,便把肚子里的「苦水」一泄而出:「那時候我就在外頭給她租了個房子,人家比我年紀小好幾歲,我不能讓人家受委屈啊,當時棚戶區剛剛開始拆遷,我就算願意幫她買房,也沒辦法,所以只能租房將就著。我就一周去她那裡住幾天。」
「我是她打小兒一起的鄰居,認識很多年了,」李大姐自我介紹道:「我叫李英,原本和蔣忠紅是同鄉,後來嫁人,跟著我家男人就搬到C市了,大概幾年前才又和蔣忠紅遇到,這才知道她原來也來這裏落了腳。」
「你們買單對吧?」王鳳不放心的再次確認。
田陽裝模作樣的嘆口氣,一本正經的對嘉逸說:「嘉逸,請允許我對你男朋友表示誠摯的羡慕和嫉妒!告訴他啊,這麼好的姑娘,要娶趁早!下手晚了就被人搶嘍!」
「立刻出發!」
「你春節後到現在都做過些什麼,接觸過什麼人?」程峰希望能夠通過近幾個月王強的生活來對他的犯罪嫌疑進行排查。
「給你講個故事吧!」程峰提議。
馬春雷摸摸肚子:「不錯了!你好歹還買了盒飯回來,我們仨還唱空城計呢!」
「好好好,我同意!正好免得僧多粥少!」安長埔第一個舉手表示贊成。
「不可能,不可能!」她搖著手:「你們是沒見過那男的和小紅在一起的時候那副慫樣!我雖然是個女人,但是我可看不起那麼廢物的男人!要不是小紅說他是政府上班的,我都不相信,他們倆在一起,小紅簡直就是說一不二,在家裡頭除了打麻將抽煙,啥事兒都不用她管,要什麼,一句話,一個眼神兒,那男的就顛顛兒的給做好,說難聽點兒,就像小紅養了條狗一樣!」
「你是說,王強的前妻孟美娟?」田陽看看手頭的資料問。
程峰看李大姐追悔的樣子,出言安慰她:「到底是不是這個人都還是未知,但是我們會對這個信息予以重視的!李大姐,蔣忠紅可有說過,這個人叫什麼?是什麼哪家公司的工作人員么?」
「你不是警察?!」王鳳沒有給嘉逸機會去說完後面的話便叫了起來,她反應大的讓程峰三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你不是警察來幹什麼?!我拒絕當著一個不相干的人面前回答任何問題!」
「是怎麼樣的麻煩,她有說么?」
電話響了很久,就在所有人幾乎又要感到失望的時候,那頭總是有人接聽了。
「為什麼你願意為王強和蔣忠紅提供方便?」
「沒原因。」
馬春雷也把眼一瞪:「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態度,再大呼小叫,就當你妨礙公務!」
馬春雷看看嘉逸:「你剛才出去,就是買這個去了?」
「我去小紅那邊的時候就說出差,我前妻傻,我說什麼她都信。」說起這件事,王強似乎有點洋洋自得起來,覺得自己當初的做法簡直聰明極了:「本來我覺得就這樣,後來小紅不幹了,說她不願意那麼偷偷摸摸的跟著我,讓我給她名分,讓她名正言順的進我家門,我一琢磨,人家的要求也不過分啊,可是當時我女兒正讀高三,住在家裡,我就沒敢提。」
「那倒不是,我當時沒想到那麼多,」王強擺擺手:「你們是沒見過我那個兔崽子!一個女孩子家,脾氣暴躁的跟什麼似的!我要是讓她知道我在外頭有人兒了,她非得鬧我個天翻地覆不可,指不定給我出什麼難題!」
嘉逸好氣又好笑的瞪著程峰:「你根本就吃不下東西,幹嘛還特意約我出來吃飯?」
王鳳被田陽搶白幾句,一時間臉色微恙,卻又不敢發作。
嘉逸起身去洗手間,程峰忍不住轉頭去看看一旁牆壁上的裝飾鏡,心裏暗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像嘉逸說的那樣,有「面癱」?不然,剛剛為什麼自己明明沒有故意為之,卻被她說般冷酷。
「對,但是我一根手指頭都沒動她!她那個兒子是個愣頭青!我哪敢當著他的面跟他媽撒野!」王強對於當日的事情依舊感到十分慪火。
嘉逸咬了咬下唇,猶豫著是否開口。
王鳳撇撇嘴,沒吭聲。
「同志,你們找我兒子,是不是他犯了法啦?」王強父親忍不住擔心起來。
喀吧。
怎料,剛剛這麼一問,老爺子唰的就變了臉:「那種女人我們怎麼會認識!」
程峰見馬春雷的出現徹底讓嘉逸放棄了傾訴的意願,索性也好像沒有問過她一樣,發動汽車,駛離王強父母家居住的小區。
王強沒有料到家裡出了父母之外還多了三個陌生人,進門后一時間竟然愣住了。
難道,自己這張臉,就真的那麼凶?程峰苦笑。
「其實也不是什麼故事,是我畢業實習的時候遇到的真事。」程峰開始講述起來:「有一對夫妻,兩個人都是小學教師,平時在親戚朋友面前口碑一向很好,結果有一天,兩口子因為一點瑣事發生了爭執,男人負氣從家裡跑出去喝酒,等到回到家裡,妻子已經割腕自殺了。女方親屬自然不肯相信,跑來報了案,懷疑是不是丈夫害了妻子,又謊稱她自殺。」
「現在就出發?」
被稱為李大姐的中年女人連忙站起來:「程警官,你好!」
「她說要出去一下,一會兒就回來。」
田陽苦笑:「你想啊,哪個女的一輩子能惹上這麼多人,招這麼多麻煩!臨了還給警察出這麼大個難題的!」
「唔——」她的臉色猛然一變,差點將嘴裏的咖啡吐回被子里,礙於還有三個人在場,王鳳硬著頭皮咽下了嘴裏的咖啡。
這個與蔣忠紅相好過的男人、本案的重要相關人物,讓程峰三人整整折騰了大半天時間。
「你是說,你知道蔣忠紅與其他男人有關係?知道對方是誰么?」這個發現倒是讓程峰有一種出乎意料的感覺,原本他以為,王強在蔣忠紅遇害后那麼久,還能夠被徐洪剛唬騙住,一定是不曉得蔣的變心,當她只是慪氣,所以才肯繼續付給徐大友生活費,以及努力的說服父母。誰能想到,王強對此,竟然是知情的!
王鳳嘆了口氣:「我哥你們不是見過了么?他那個人,一輩子窩窩囊囊的。孟美娟那個表弟你們是沒見過!就是個地痞!野蠻的不行!看他那副樣子,殺人越貨的事,肯定跑不了他!我哥那麼個軟柿子,聽說這個表小舅子已經堵在自己相好的家門口了,你說,他敢去不?」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程峰不理會嘉逸的煙霧彈。
「叫王鳳,」王強在強勢的問話面前本能的選擇了回答,繼而又覺得不高興起來:「你們不是連她都懷疑吧?我警告你們啊,警察辦案也要有證據的!我妹妹是守法公民,你們不可以騷擾她!要查是吧,我給你們提供證據!你們去查我前妻去!全世界就她最惡毒,恨小紅不死,她最看不得我們在一起!你們去查她啊!她嫌疑最大!」
「你怎麼了?」在嘉逸嘭的一聲重重關上車門之後,程峰選擇開口問個究竟。
「我小時候和她關係不錯,後來她十六歲就離家出走了,中間二十多年沒聯繫,後來又在這裏碰到,因為是小時候夥伴的緣故,所以那麼多年沒見也還是特別親近,所以就才又走動起來的。」李大姐有點傷感的抹抹眼睛:「雖然說交情不算深,但是好歹認識這麼多年,現在人說沒就沒了,還不是善終,我這心裡頭啊,唉……」
「我姓程,這位是我的同事,田警官。」
「哦?」程峰一聽有新情況,很興奮:「具體情況你能說一下么?」
「閉嘴!」
「那行。」王鳳盯著餐牌:「服務員,你給我來兩杯咖啡,一個要拿鐵,一個要……這個!義大利特濃咖啡!」
嘉逸勸了兩位老人到屋裡去休息,然後又返回客廳里來旁聽程峰他們對王強的問詢。
嘉逸正在走神,被他嚇了一跳,茫然的搖搖頭:「沒有呀,怎麼了?」
嘉逸看著王鳳的樣子,突然有一種壞心想笑的衝動,她知道這樣很沒涵養,但是看著這個市儈的女人吃癟的樣子,心裏還是覺得有點點卑鄙的愉快。
「啊?!」嘉逸吃驚的瞪大眼睛:「只為了一點點爭執?」
「因為我肚子餓。」
嘉逸無奈的搖搖頭,既然她如此執著,只能由著她了。
程峰看了下時間,雖說幾個人吃的這頓飯是當做午餐處理的,而實際上時間早已是傍晚時分,再看看每個人眼睛下面明顯的暗影,程峰略加思考,做出了決定:「呆會兒,每個人把這些天找到的資料和做過的筆錄都整理好,今天準時下班!」
程峰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你們幾個啊!鼻子比警犬還靈,就是眼神兒不怎麼樣!」
此時此刻王強已經不復之前的怒氣,相反,他垂頭喪氣九九藏書的坐在那裡,痛苦的雙手拉扯著已經為數不多的頭髮。
「王強,請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程峰打斷王強對徐洪剛的咒罵,雖然從言語中能夠察覺王強與徐洪剛之間劍拔弩張的緊張關係,但是眼下最為首要的是了解王強與蔣忠紅本人之間的事情:「你與蔣忠紅爭執的原因是什麼?」
程峰和田陽一起朝落地窗外看。
王鳳聽到這話,臉色驟變:「我怎麼知道!你們問我幹什麼!蔣忠紅作風那麼不好,她跟沒跟別人在一起,你們不會自己去查?幹嘛問我?!」
他的確認讓程峰三人都心頭一突,難道蔣忠紅是最近才剛剛遇害的?
「矛盾?」王鳳哼了一聲:「那還用問!一定是我從前的嫂子咯!」
在程峰旁敲側擊的安慰開導之後,雖然說還是害怕碰到相關的話題,雖然說還是害怕空閑的時間,但是嘉逸的心裏卻實實在在的感到踏實了一些。
王強哼哼唧唧了半天才又回到正題上:「後來我特意給我女兒報考了一個外地的大學,還是半封閉管理的,反正想回來一趟比較費事,然後我就回家攤牌,要離婚。那時候因為拖的有點久,小紅就已經開始鬧我了,我也有些急了,索性跟我前妻說,我和她過夠了,生活的太累,想要換換活法,房子存款全給她,我凈身出戶!本來以為,她痛痛快快答應不就好了,結果她不但不同意簽字,還查出了我和小紅的事情,然後就更加不同意離婚了,非說要等女兒成家之後才能離婚,不能讓女兒沒成家前就沒有完整的娘家!誰信啊!我還不知道她!她就是壞,就是想拖死我,好不讓我如意!」
「王鳳,今天我們找你,是想和你談談蔣忠紅的事情。」程峰開門見山的直奔主題。
「是這麼回事,年底那會兒,有一次我邀請小紅來我家做客,之前總是我去她那裡,所以我想回請一下,結果她說不能來,因為最近惹了個大麻煩,她不敢出門。」
李英嘆了口氣,繼續說:「遇到她之後,我們倆都很高興,難得分別這麼多年之後還能遇到當姑娘時候的好朋友。我們倆時不時的一起吃個飯,逛逛街,反正我家閨女上大學走了,老伴兒還沒退休,我自己也怪孤單,小紅的兒子不爭氣,和她關係不好,她也經常一個人,所以就接觸的多了起來。知道她和那個當扒手的男人離婚都是我們恢復聯繫很久之後的事了,她說自己和前夫離婚後,去外地做過一陣子傳銷,為了賺錢,也做過那種午夜聲訊台的陪聊,這麼多年也是風風雨雨里過來的。」
「不知道!」王鳳搖搖頭:「其實以前我們和這個人也沒什麼來往,只是知道他是孟美娟的遠房表弟,別的什麼都不清楚。你們去問孟美娟!如果真是那個人乾的,也肯定是受孟美娟的指使!」
「說的也對!」大夥紛紛對程峰的決定表示贊同。
安長埔連忙打開一看:「喲!開葷了開葷了!必勝客啊!」
工作人員有點為難的想了想:「他原來那個家的地址倒是有的,不過離婚後房子判給了他前妻,而且離婚前很久王強就不回去那裡了。不過,我有他父母家的住址,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住在那裡!」
「哪兩種?」
「你晚上有約么?」程峰突然問嘉逸。
「可是,頭兒,不著急查案子了?」馬春雷沒想到程峰會要大家準時下班。
「怎麼了這是?」嘉逸小聲問馬春雷。
那頭沉默了幾秒鐘:「你們想通了沒?我還是那句話,你們要是不讓小紅登門,我就不再回去了!要麼你們接納她做你們的兒媳婦,要麼,就乾脆當做沒生果我這個兒子吧!」
嘉逸靜靜的打量王強。他的身高應該不會超過170公分,微胖,肚腩突出著,頭上已經呈「地中海」狀,但是卻看得出來是一副粗大骨骼。
馬春雷也壓低聲音:「知道自己情人的死訊了。」
王強母親這麼一說,王強立刻痛快的答應下來,說一會兒就到。
「王鳳,你知不知道,蔣忠紅與王強提出分手后,有沒有和其他異性|交往?」程峰問。
「你和蔣忠紅之間發生過爭執,有沒有這回事?」
「峰哥,搞定了!」馬春雷這個時候拉開車門坐了進來。
「我不建議你選擇義大利特濃咖啡,可能會接受不了,不如換一個吧。」嘉逸覺得同時點兩杯咖啡已經很誇張了,王鳳之所以會選擇義大利特濃,也完全是因為它在餐牌上的價格是咖啡中最貴的罷了,於是忍不住開口。
掛斷電話,老太太的神情格外落寞:「讓你們見笑了!我生的這個孽種,自從和那女人在一起之後,就好像得了失心瘋一樣,老婆也不要了,孩子也不管了,父母也不認了!真不知道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孽哦,生了這麼個逆子!」
雖然馬春雷已經刻意壓低了嗓音,但是客廳里一共就坐著四個人,王強還是聽到了,他抬眼看看馬春雷,有點惱火,卻又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馬春雷伸手在田陽眼前晃了晃:「夢遊呢吧你?!這夢話說的可真遛!人家嘉逸放著J學院的老師不當,跑來重案組給你當保姆!你覺得現實么?你呀,就趁著嘉逸在咱們這兒的這個月,好好珍惜吧!這好待遇,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啦!」
「這還用問!」王強委屈的提高聲調,忍不住滔滔不絕的控訴起蔣忠紅的負心無情來:「就因為她不願意偷偷摸摸的和我好,我就回家去提出離婚,結果打官司鬧的滿城風雨,誰都知道我背著老婆孩子在外頭養女人,出門就被人指指點點,最後我連單位都沒法兒去,只能躲在家裡不敢出門!後來這事兒被我爸媽知道了,他們也不讓我踏進家門半步,說是我在外面養了個不正經的女人,不能讓我污染了家裡的凈土!我這麼多年攢的小金庫,一分錢都沒給我前妻花過,但是對小紅我可是從來沒小氣過的呀!她想要啥,我立刻就買給她,眼睛都不眨一下!她說想去旅遊,我立刻就帶她去,都沒猶豫過!為了討好她,她爸過生日,我直接匯了2000塊錢過去,我自己爸媽過大壽我都沒捨得給過這個數兒!為了小紅,我自己孩子都不要了,一門心思巴結她兒子,結果呢!她說翻臉就翻臉,甩我的時候一點兒不顧念舊情!我為了她,鬧得好像過街老鼠一樣,親戚朋友沒一個正眼看我的!她憑什麼說甩掉我就甩掉我!」
「警察同志,你們跑我們家來問那個女人幹什麼?!我們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老太太也不高興了。
「不是的,老大爺,」程峰見老人家擔心的臉色都發白了,便安撫他:「是有一個案子,他可能是知情人,所以我們需要找他了解一下情況。」
老太太點點頭,走到一旁查通訊錄,為了讓程峰等人也聽得到對話,她還特意用免提撥打。
嘉逸心裏有一種想要抓過眼前這個男人,把他那肉呼呼的大腦袋敲開來看看,裡頭到底是大腦還是一碗鹵煮的衝動。王強的邏輯實在是讓她感到抓狂。
「對!」程峰從自己的辦公室里走出來:「我剛剛和王鳳通過電話,她希望能約出去談,不想讓警察找到單位去。」
經過了前一晚的休整,第二天一早來上班的重案組成員個個看起來都格外的神清氣爽,甚至包括一夜只睡了四個小時而已的劉嘉逸。
「沒什麼啊,」程峰若無其事的擺弄著手邊的塑料餐牌:「好不容易下班早,所以出來放鬆一下。」
嘉逸雖然覺得她的態度和眼神讓自己不是很舒服,但是依然很禮貌的對她笑笑:「我是J學院的老師,是——」
王強的母親想了半天,說:「他之前倒是給我們留過一個電話號碼,說如果……說有事可以打給他,我們倆自從他跟那個女人跑了之後,就當這個兒子死了,所以也沒想過要聯繫他,從來都是他要來自己就來,所以我不知道那個號碼還好不好用了!」
「那你知道孟美娟的這個表弟叫什麼,家住哪裡么?」
「算了算了!」王鳳轟蒼蠅一樣擺擺手,拿起義大利特濃咖啡的那隻小杯子,興緻勃勃的喝了一大口。
「也就是說,從你哥王強與蔣忠紅在一起沒多久,你就與她相識了,是這樣么?」
「還沒。」
「對,她叫王暖暖,前年放假回家,聽說我哥要和孟美娟離婚的事,那小丫頭也不知道怎麼就打聽出來蔣忠紅的事情了,跑去鬧我哥,後來又跑來罵我,說我助紂為虐!要和我沒完!你們說說,關我啥事!」
「頭兒,求你件事兒唄!」田陽突然對程峰說。
「帶回來了,我倆正研究是直接就做筆錄還是等你們回來再說呢,正好,你們就回來了!」
「你們有王強的住址信息么?」程峰當然不可能輕易放棄王強這個關鍵人物。
不一會兒,服務員把兩個人點的東西逐一送上來。
「巧克力的,和草莓的。」嘉逸想到自己的奇怪習慣,忍不住笑了起來:「每次心情很好的時候,我就會想要叫草莓聖代,換成心情不怎麼好的時候,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要巧克力口味的。」
嘉逸抿嘴:「可能是吧,不過對於我來說,不總喜歡,只不過是個人怪癖罷了,我只吃兩種口味的聖代。」
程峰雖然不明白她怎麼了,卻清楚的感覺到這姑娘現在的情緒已經綳到了極點,看看也的確沒有什麼需要同王強追問的東西了,便叫馬春雷慢走一步,記好王鳳的聯繫方式,自己九*九*藏*書跟著嘉逸先行一步離開了王強父母的房子。
對馬春雷和安長埔交代好工作,程峰帶著田陽、嘉逸趕到與王鳳約好的見面地點——萊茵河咖啡屋。
「我快要瘋了,」嘉逸試圖用深呼吸來平定自己的情緒,卻收效甚微:「我怕我再對著那個王強坐一會兒,我會抑制不住自己。我真是受夠了那個自私自利的男人!從頭到尾,開口是他自己的感受,閉口是他自己的利益。他對身邊親人、妻兒的傷害呢?他都不覺得自己虧欠了別人,傷害了別人,人家對他的好,他可以不管不顧,到頭來卻給自己找了一百個另覓新歡的理由!而別人對他的好,反而成了罪過!現在,新歡死了,他考慮的還是自己的利益!他到底有沒有人心,有沒有人性啊!」
「我就不明白了,和她相好的人是我哥,你們不去問他,問我有什麼用?」王鳳臉色不快的抱怨。
「我們想要找你談一下關於你和蔣忠紅的事情。」
「你上個月是在哪裡見到她的?」程峰心頭一亮,如果蔣忠紅上個月還活著,那麼破案的難度就會相應的降低很多了。
嘉逸冷眼看著王鳳喋喋不休的述說自己侄女王暖暖的種種不是,說那孩子如何沒有教養的指責自己,如何蠻不講理的阻撓父親的離婚。嘉逸突然覺得王鳳很好笑。一個孩子如果會心甘情願自己的父母婚姻解體,那反而奇怪。王鳳縱容哥哥王強與蔣忠紅大搞婚外戀情,自己不以為恥,反倒侃侃而談數落起王強的女兒,自己的親侄女來,這樣的狀況,真是讓她感到哭笑不得。
這時候,服務生把王鳳點的咖啡端了上來,王鳳的注意力立刻從談話轉移到了飲品上。她叫住要離開的服務生:「這兩杯怎麼差這麼多?我都要大杯的!」
「很為難?」
「你侄女?」
「上個月。」
「矛盾……」王鳳略加思索:「要說矛盾,也就是後來蔣忠紅把我哥甩了那件事唄,別的也沒啥啦,我哥啥事兒都依著蔣忠紅,他哪可能跟她鬧矛盾啊!」
「簡訊息啊!」王強回答:「她上個月還回我的信息,說我一天不說服我父母接納她嫁進來,她就一天不見我呢!」
「什麼全毀了?」馬春雷有點受不了王強:「把話說清楚。」
田陽笑道:「你們倆還用猜么?我看一定是王鳳沒錯了!你們自己看,整個就一女版王強么!」
老太太的火氣騰的就上來了,張口剛要訓斥,王強父親響亮的咳了一聲:「你讓他來!就說是談那個女人的事!」
「這個案子現在還是雲遮霧繞,沒有一個清楚的頭緒,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程峰雖然也想要今早破案,但是他卻有自己的安排:「幾天趁著之前的調查已經結束,還沒有進行接下來的走訪,咱們都好好的整理總結,養精蓄銳。這個案子就好像一個迷宮,所有線索都是一團麻,這種情況下,我們走的快,未必走的准,與其盲目的誤打誤撞,莫不如在邁出下一步之前,好好把握偵查方向。」
「具體說說你和蔣忠紅的事情吧。」
但是,她覺得程峰那個黑面神似乎看透了自己,好在他什麼都問追問,只是任由她縮在自己的殼裡面。
程峰幾人一進辦公室,就看到田陽和一個中年婦女正在說話,田陽看到程峰,站起身來作介紹:「李大姐,這位就是我們重案組的組長,程峰。」
王強對馬春雷的反應有點莫名其妙:「我確定啊!」
王強母親的話是在感慨自己的苦楚,卻也讓在場的嘉逸聽得心有戚戚焉,她暗自嘆了口氣。這世上,負心人最是冷漠。為了一己之私,什麼親情友情,什麼昔日的山盟海誓,統統可以不管不顧。背叛者只管新歡,卻不問舊愛,只顧著自己滿心快活,卻不睬被自己傷害過的人今後該如何過活。
「那倒是!」安長埔吸吸鼻子,把盒飯袋子拿過來聞聞:「我是不是太餓了?怎麼聞著盒飯都有一股子披薩味兒呢!」
似乎察覺了她的困窘,程峰開腔了:「餓了就快點吃東西,別光顧著耍貧嘴!」
馬春雷和安長埔隨聲附和著,嘉逸尷尬的抿抿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為什麼叫我出去吃飯?」
李英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搖搖頭:「這個我還真不知道,因為打從我老伴兒知道了小紅的那些事之後,就不讓我總找她了,所以後來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哼!他不來更好!」王強母親提到兒子便一副氣鼓鼓的樣子:「他不來我還好過些,來了反倒要被他氣死!」
王鳳想了想:「孟美娟和蔣忠紅有沒有直接衝突過我是不知道了,不過她有個表弟,倒是去找過蔣忠紅的麻煩!」
電話是通的!這讓程峰鬆了一口氣。
「不過話說回來,」王鳳補充道:「我建議你們好好查查孟美娟還有她那個表弟!那次鬧完蔣忠紅跟我講過,說孟美娟那個表弟可凶啦,說要是蔣忠紅不離開我哥,要是我哥不要孟美娟她們娘倆兒了,他就要卸了我哥的腿,要了蔣忠紅的命!」
不同於王強母親對蔣忠紅死訊的反應,王強的父親顯然想的更多,他的神情變得異常緊張,聲音都有些發顫了:「警察同志啊,那個姓蔣的死了,跟我兒子沒關係吧?我是個老革命啊,跟著新四軍南征北戰了那麼多年,一輩子沒做過虧心事,最失敗的就是沒教育好我兒子,讓他變得那麼道德敗壞,丟下老婆孩子去和別的女人跑,要是這個不爭氣的兒子還干出殺人放火的事情來,我真的沒臉活了!」
這些天來,她始終在迴避,雖然事情已成定局,她連掙扎的機會都不曾有過,但是,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去真正的面對即將到來的改變。
聽到程峰的話,王強抬眼看了看他,一副老大不情願的咕噥出一句:「不說行么?」
馬春雷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一句問話,竟然惹來這麼大的反應,忙解釋:「您二老別生氣啊,不是說你們和她有關係,是蔣忠紅遇害了,我們需要向你們的兒子王強了解一下情況。」
程峰不想因為一杯飲料的事情讓王鳳對接下來的問訊產生抵觸情緒,抬手叫來服務生:「你想喝什麼,請便吧。」
「去找王鳳?」
「你和蔣忠紅關係怎樣?對她了解么?」
「蔣忠紅有沒有跟你說過她近期的事情?比如說和她一起生活的人之類?」程峰見這個李大姐有點光顧著懷舊,啟發性的向她提問。
王鳳說到這裏,情緒似乎有點激動,她的呼吸變得有點粗重,握著咖啡杯的手指也因為力度加到而關節微微發白。
這時候嘉逸也回來了,一進門剛好打斷了李英的講述,她歉意的笑笑,坐到一邊去旁聽。
「你有證據么?孟美娟和蔣忠紅有過衝突?」田陽問。
「你和蔣忠紅是怎麼認識的?」程峰問。
過了大約半個小時,門被打開了,一個看樣子已經足有五十多歲的微胖的謝頂男人走了進來。
「如果你懷疑蔣忠紅另有男人,為什麼還要堅持留在她那裡?」
「你最後一次見到她是什麼時候?」
「怕影響孩子高考?」
王強臉刷的漲紅了:「她這半年多都不肯見我,回復我的簡訊都是春節之後我好不容易求來的。」
「那個姓蔣的死了?」老太太一聽這話,重重的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活該!那種女人,死了才好!」
「什麼事?」
「來啦,嘉逸!」田陽見嘉逸從外面走進來,和她打招呼:「稍等一下,一會兒咱就出發!」
「不過這個王強也真是讓人牙痒痒!」馬春雷探頭過來:「你們猜怎麼著?跟他要了王鳳的聯繫方式之後,他死乞白賴的,非要讓我把他前妻的信息也記下來!沒錯,王強的前妻咱們是要找,可是也沒有他這樣兒的啊,自己出軌鬧離婚,回過頭來還跟有仇似的反咬一口,你說,他長的到底是啥心呢?!」
「有人能夠證明你這期間的行蹤么?」
程峰挑眉看了看她:「謝我什麼?」
「你這不爭氣的東西!」
「峰哥,那呆會兒怎麼安排?」說歸說,鬧歸鬧,工作可是不能耽誤的,吃完遲到的午餐,安長埔便詢問起之後的工作安排。
嘉逸從頭到尾冷冷的聽著王強的講述,越聽心裏越覺得一陣陣發涼。
「有啊!」李大姐立刻點點頭:「我問過她,怎麼會跑來C市的,小紅說,她早年的時候因為做陪聊,比較能說會道,到海南那邊作了幾年生意,結果她空手套白狼,坑了一個藥商幾十萬被人發現了,那個老闆發話要僱人殺她,嚇得她家也不敢回,就跑到一個熟人都沒有的C市了。我跟她重逢之後發現她和一個男的住在一起,我以為是她再婚的老伴兒呢,還跟她說,這個男人可不怎麼樣,長的太不上檯面了!結果小紅說,人家是政府樓里的人,工資好幾千,上班下班小車接送,我還想,也行啊,不管咋說,條件好也成,哪知道根本不是她老伴不說,還是個有老婆孩子的!這以後我才知道小紅給人家當第三者了。我老頭兒知道了以後,就不願意讓我再和小紅經常來往了。」
「你這樣做難道不知道自己是在縱容一場婚外情么?」嘉逸看著王鳳說起自己如何幫助王強躲避妻子實現搞婚外戀時還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心裏就感到一陣陣的氣悶。
「你有個妹妹吧?」程峰覺得關於王強與蔣忠紅之間的事情也聽得差不多,沒有必要繼續挖掘,於是把話題轉移到了徐洪剛提到過的另https://read•99csw•com外一件事上。
王強愁眉苦臉的回答道:「我倒是想!可是她有別人了!不跟我了!」
王強沉默的點點頭,卻始終耷拉著腦袋。
「見鬼了!難不成這個王強人間蒸發了!」馬春雷有些惱火:「你們的工作人員無故不來上班,難道你們都不過問的么?」
「嘉逸,」馬春雷扯扯嘉逸的袖子:「你還好吧?怎麼了這是?」
一支煙很快就抽完了,王強又點燃一根:「後來我沒轍了,一邊死活不肯協議離婚,另一邊天天鬧我,要我給名分,我能怎麼辦,想回家來想想辦法,結果我爸媽一聽說,就把我給趕出去了。最後實在沒有別的辦法,我只能起訴,這下好了!一上法庭,鬧的滿城風雨,親戚朋友同事都知道我外頭養女人回家鬧離婚的事了!我當時壓力有多大,你們都想象不出來,但是為了小紅,我都扛下來了!我就不明白了,現在滿世界多少男人外頭有小蜜二奶的,為啥就我鬧這麼狼狽!這離婚官司,一打就是兩年,第一次法院說我提出的感情破裂證據不足,我等了一整年才第二次起訴成功,總算是把婚給離完了。」
「頭兒,我們倆今天可有大進展!」一邊走安長埔不忘獻寶一樣的向程峰彙報:「我和田哥又對蔣忠紅身邊的朋友進行了一遍排查,她身邊凈是些牌桌上的麻友,沒什麼關係太親近的人,不過最後還真被我們找到一個和蔣忠紅私交多年的人!」
程峰放下手頭的菜單,接過嘉逸遞過來的飲料、甜品菜單,笑了:「沒錯,這個比較適合!」
一聲清脆的關節聲讓王強猛然間停了下來,他循聲望去,正看見馬春雷臉色不郁的一邊瞪著自己一邊捏著拳頭,當下住了嘴,不吭氣。
「那不是我哥么!一輩子活到這麼大歲數,好不容易找到真愛,咱得多體諒不是?」王鳳說完這話,似乎被程峰洞察的眼光看的有些不自在,又補上一句:「還有就是,每次我哥帶蔣忠紅去我家,都給我點兒補貼。」
「你哥哥王強平時與蔣忠紅關係如何?」
「嘉逸,說什麼吶?誰面癱?」馬春雷一頭霧水。
回到警局,才一進大門就看到安長埔從大門外頭提著兩個盒飯匆匆走進來。
或許是膽怯,她已經習慣了原本平穩的生活,習慣了原有的生活格局,以及既定的生活軌跡。她害怕被人追問,被人同情,也不願意看到原來規律的生活突然被拆分成支離破碎,再重組出一個陌生的框架。所以她一直沉默,把所有的都放在心裡面,執意去維持生活的原貌。
「是又怎麼樣?!」王鳳眼睛一瞪,一副蠻不講理的樣子:「犯法么?!」
程峰搖搖頭:「問題就出在這個完美的人生上頭!因為從來都是春風得意的人,她沒有面對困境和挫折的承受能力,所以,在和丈夫吵架,並且被丈夫打了一個耳光之後,這個女人就認為自己的人生里充滿了絕望,婚姻走向了滅亡,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於是悲憤之下,就選擇了自殺。事後,她的父母和丈夫都很悔恨,丈夫悔恨自己不知道妻子心理上的不健全,不該與她爭吵,因為他還是深愛她的。而妻子的父母則悔恨自己不該在女兒成長的過程中幫她擋掉所有的困難和挫折,以至於如今她連一點點婚姻中再正常不過的爭吵都無法承受。」
王強頹唐的喃喃自語:「全毀了,全毀了……」
王強啞口無言,氣悶的坐在沙發上,耷拉著腦袋不吭聲,完全一副窩囊樣。
「所以,今天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明天田陽和我去找王強的妹妹王鳳談談,雷子和長埔你們兩個調查與蔣忠紅有過矛盾衝突的藥商和那個叫董斌的人!」
「不知道,我就是猜的!」王強憤憤的說:「我和她在一起那麼長時間,我還不知道她!她離不開男人,離不開男人的錢,我和她在一起那段時間,我的小金庫被她颳了個精光,連工資卡都被她收去,我抽包煙都要回來跟爹媽討,但就這,她都沒想過和我分手,後來我離婚拖了那麼久,好不容易離成了,她又不急了,我一說去結婚,就推三阻四!後來乾脆找茬轟我出去,不讓我住在那裡!那個房子都是我買的!憑什麼我自己花錢買的房子,我卻沒資格住!後來我就去找她算賬,她理虧,怕我,就把她那個狼崽子給叫回來,我沒辦法,只好收拾幾件衣服走人。結果我從掛衣櫃里找到了一件四十六號的襯衫!我是穿四十二號的,她那個不爭氣的兒子穿四十號,除了她又找了野男人,還有什麼可能!」
「你這小子!饞瘋了吧!」馬春雷哈哈笑他,但是隨即也使勁聞了聞:「哎?奇怪了,我怎麼也好像聞到了呢?!……嘉逸,你笑什麼呢?頭兒,你沒聞到?」
程峰的話讓王強無言以對,儘管還是不願意,但是他總算是沒轍的選擇開口了。
「我們也很久沒見過他了,差不多都快兩個月啦。」年邁的王強父親嘆了口氣:「我這個兒子現在基本上不登我們的門。」
嘉逸沒有理睬他的問話,只是氣鼓鼓的瞪了被嚇得愣住的王強一眼,兩隻手緊緊的攥著拳頭,指關節發白,整個人因為努力控制著情緒而微微顫抖。
「剛剛不是還吃了披薩……」
「欸,好!」李英一副老實人面相,乍來警察局,感覺格外拘謹:「我和小紅自小關係不錯,她是那種特別精明的女人,從小就知道做什麼會對自己有利。她家條件不好,媽又死的早,她爸給她找了個后媽,其實我們都覺得她后媽人還不錯,但是她就是和人家關係處不好。等到中學畢業,小紅就輟學跑了,一跑就是好多年,一點音訊也沒有。一直到有一年她回來探親,我才又見到她。她回老家探親,穿的用的,都是高級貨,大家都好奇她在外面怎麼發的財,但是怎麼問她也不說。又過幾年,她嫁人了,帶著丈夫回來見娘家人,我們倆私底下聊的時候,我說她,小紅啊,你這個男人嫁的可不怎麼樣!這她才跟我吐了點兒實話。」
「她說之前她收了一個建材公司的人幾萬塊錢的好處費,答應那人幫忙通過她那個相好的男人,讓那家建材公司在棚戶區工程裡頭投標成功,結果好像是她相好的沒把這事兒辦成,她又沒把好處費退給人家,所以那個給她錢的人就惱了,三天兩頭打電話騷擾她,威脅要是不把錢吐出來,就卸胳膊卸腿!和她相好的男人被她給轟走了,兒子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根本找不到人,所以她每天躲在家裡不敢出門,生怕人家害了她。小紅說那人特凶,我當時也沒在意,該不會真是這個人乾的吧!」李英唉聲嘆氣,十分後悔自己當初的不警覺:「我要是早點意識到,勸小紅報警,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了呀!」
王強僵硬的點點頭。
「對,就是她!」王鳳點點頭:「你們自己想啊!因為蔣忠紅第三者插足,我哥和孟美娟打離婚,不要她了,她一個快五十歲的人,這個時候被自己丈夫甩掉了,誰還會要她!她能不恨我哥,能不恨蔣忠紅么!要我說,嫌疑最大的就是她!」
「這是誰告訴你們的?」王強突然抬起頭看著程峰:「是不是小紅的那個狼崽子說的?他最不是東西!這幾年,我養著他媽,供著他,連他親爹都是我花錢養著的!他在我和小紅之間一點兒好作用都沒起!成天不幹別的,就會回來跟他媽要錢,不給就問我要,我要是也不給,他就威脅我,又是要打又是要罵,再不就說要鼓動小紅甩了我!」
「你怎麼這麼大的反應?」程峰被她戒備的樣子逗笑了:「我怎麼覺得,你剛才噼里啪啦說的那一堆,並不是單指王強這個人呢?」
「問完了么?」嘉逸的聲音里透著異樣,眼睛看著程峰。
對於態度蠻橫的王鳳,嘉逸只能壓著心頭的反感,繼續旁聽。
田陽有點受不了了:「如果你覺得這裏不合適,之前大可不必約我們來這裏,要不,我們開車送你回單位吧,咱順便在那兒談就好!」
聊的差不多了,李大姐卻在臨出門前突然想起一個重要信息來:「對了!去年年底的時候,我聽小紅說過,她惹了大麻煩了!」
「沒什麼,就是看看你有什麼安排沒,沒有的話就叫你一起吃個飯。」程峰換好便裝:「走吧!」
辦公室的工作人員的答覆卻是:「我們這就是個臨時單位,棚戶區改造工程已經完工,我們也馬上就要各回各的單位恢複原職了,王強為了個老小姐鬧離婚的事情搞得沸沸揚揚的,他自己也沒臉回來上班,反正也快要散了,所以也沒人真想過要找他回來。」
李英的形容,讓田陽和馬春雷都忍不住快笑了出來,尤其是馬春雷,在見過王強本人之後,更加能夠想象李英所描述的畫面。
「我的天吶!」馬春雷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兒:「我說,你能不能聽懂中國話?我們問的是見!見懂么?用眼睛看到才算見!」
「你和蔣忠紅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李英謹慎的想了半天:「好像是一家叫什麼奧城什麼的公司,那個人的名字叫……叫董斌!對!就是董斌!」
「那這樣就不會引起懷疑么?王強頻繁的到你家去,他前妻不會懷疑或者一起去?」嘉逸始終覺得王鳳所說的這個理由聽起來很牽強。
「你好,李大姐是么?你是蔣忠紅的……?」
又一個小時之後,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坐在了一間環境很雅緻的小餐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