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王暖暖
「行啊，嘉逸！」馬春雷豎起大拇指：「沒看出來，夠厲害的呀！學心理學的果然高深！」
王暖暖點點頭，膝頭的手緊緊的攥著拳頭：「她打電話辱罵我媽，逼她趕快讓地方，還因為我一直勸我爸離開她，所以打電話罵過我幾次。要不是離婚的時候法院因為我爸是過錯方，所以把房子判給了我們，蔣忠紅連那都想一併要過去！她多少次在電話里叫囂，說早晚要讓我們母女倆讓出名分，也讓出家來。偏偏我離家在外，沒辦法回去和媽媽一起面對，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別人折磨欺負我媽，我卻什麼也做不了！」
這番話，說中了王暖暖心中最深的恐懼，她嚯的抬起頭看著嘉逸，眼中蘊著水霧：「你讓我怎麼去信任，怎麼去接納？一個女人，一輩子最值得依賴的男人是誰？當然是自己的父親！可是我呢？連父親都是不值得依賴的，我還敢相信誰？」
來到313門口，為了不突兀的嚇著寢室里的女生，程峰和馬春雷只在一邊等著，讓嘉逸去叫門。
「怎麼看出來的？」馬春雷來了興趣：「我和峰哥從這裏看過去，那王暖暖和你說話的時候一直一臉平靜，沒見她有什麼異常啊！」
程峰和馬春雷都知道她所指的是什麼，馬春雷很洒脫的拍拍嘉逸的頭，好像她是自己的小妹妹一樣：「沒事兒，你現在也還有大把的選擇機會，不用愁！看看你雷哥我！我就算回頭重新過一遍，也沒得選。」
「不知道，」王暖暖給出了否定答案：「我很忙，沒空去打聽這些。」
「為什麼要改姓？」
「不為什麼，」王暖暖似乎不願意正面回答嘉逸的問題，選擇了一帶而過：「法律規定，公民有選擇和更改姓名的權利，我只不過是行使自己的正當權利而已。」
「對於煩人的蒼蠅，難道你不會想要拿蒼蠅拍子去消滅它么？」程峰突然插嘴進來，一語雙關的問。
可是嘉逸的一番話聽在王暖暖的耳朵里，卻好像是一個笑話，她譏諷的笑了：「你不用在這裏當情感顧問了，泡在蜜罐子里的人，怎麼能理解別人的感受。你知道這叫什麼嗎？這叫飽漢子不知道餓漢子飢！」
王暖暖抬眼看了看嘉逸，低聲嗤笑一聲：「這個世界上每天死那麼多人，我每個都要驚訝么？」
嘉逸見多說無益，向女孩問了王暖暖打工的手機賣場名稱，道過謝便告辭了。
王暖暖緩緩的說：「如果你的雞蛋臭了，招來蒼蠅，你覺得根源在哪裡？你會怎麼處理？」
「我已經去公安局申請變更姓氏了，」王暖暖說：「也向輔導員申請過，可能還沒有報到上頭吧。」
「誰？」
「可能不行吧！」女孩想了想：「她今天白天在市裡一家手機賣場打工，晚上還有兩份家教，能熄燈前趕回來就不錯了。」
王暖暖微微抿緊了嘴唇：「對不起，我的名字是孟媛媛。」
誰知，她得到的答覆卻是對方冷漠的一瞥。
感覺到了對方的抗拒情緒，程峰看了看嘉逸，嘉逸心領神會，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與王暖暖進行溝通，似乎比程峰和馬春雷這兩個大男人要更適合。
女孩兒有點不耐煩了：「大四，都實習去了，哪有什麼課。」
嘉逸見王暖暖渾身豎起防衛的尖刺，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站起身來，看看窗外，對王暖暖發出邀請：「暖暖，外面那麼好的陽光，這樣好不好，我們倆出去走走，聊聊吧。」
三個人找了一間賓館住了下來，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又一次來到D大找王暖暖。
「暖暖，你父親不能代表全部男人，不是么？」嘉逸開導她。
放下顧慮之後，自然就沒有了負擔，整個人也放鬆了萍多。
可是儘管一貫的黑面神這一次已經破例溫柔了一回，王暖暖卻不買他的帳。小姑娘依舊是一副冷麵孔，尤其在聽到程峰提起自己父母之後，原本就緊繃繃的面孔上面更是如同落上了一層霜。
「王暖暖，其實我們來，是為了一樁刑事案件，你是法律專業的學生，應該很清楚配合我們工作的重要性，對吧？」嘉逸和顏悅色的坐到王暖暖的身邊，對她進行說服。
「明天？」嘉逸為難了：「同學，我們是從C市過來的，王暖暖今天什麼時候能回來？我們可以等一等。」
「要麼咱們等一天，明天再約王暖暖，要麼咱們去找她，亮出身份，讓她放棄今天的原計劃，配合咱們工作。你們選哪個？」程峰出了一道選擇題。
「我聽說，蔣忠紅曾經打電話騷擾過你母親，對么？」嘉逸問。
「我恨她幹什麼？」王暖暖看著嘉逸，笑著反問hｔtpｓ://reａｄ•９９csw•com。
「難道你對她的死，不感到驚訝么？」嘉逸不放棄追問。
走出女生寢室樓，嘉逸問程峰：「怎麼辦？」
「是嗎？可是不像啊，你看旁邊那個，感覺酷酷的，咱們學校的工人師傅會那麼帥氣？」
「不，」王暖暖抬起頭，倔強的迎視嘉逸灼灼的目光：「你說的不對，蔣忠紅，她不是剝奪我幸福的那個人。」
「我姑姑早就希望我媽離開了！」王暖暖說起王鳳，語氣里滿是怨懟：「她想藉著蔣忠紅的出現實現自己的願望，只不過算盤打錯，到頭來一場空！」
嘉逸看著王暖暖，說出死者的姓名，想看看她會作何反應，畢竟之前的所有人，在聽到蔣忠紅的死訊后，要麼驚訝沮喪，要麼甚至為之高興，而如王強、王鳳所說，王暖暖如果真的對蔣忠紅與王強的婚外情有那麼大的怨氣，現在她聽到破壞自己家庭的人死去了，應該感到高興吧。
「不，」王暖暖抬起頭，倔強的迎視嘉逸灼灼的目光：「你說的不對，蔣忠紅，她不是剝奪我幸福的那個人。」
「可能是來修理寢室桌椅書櫃什麼的工人師傅吧！你看那個又高又壯，一看就是干力氣活兒舟！」她的朋友眼睛瞄了瞄馬春雷。
她的臉色更加蒼白了，眼神有一瞬間的恍惚，流露出脆弱的神情，但是很快，她便重新打起了精神。
「不是人家扭曲，你自己自然災害太嚴重，怨不了別人。」程峰涼涼的回他一句。
王暖暖並不在意，點點頭，和嘉逸一起坐在了湖畔的長椅上。
兩個小女生的議論傳到三個人耳朵里，讓嘉逸笑了出來，而馬春雷則綠了臉。
說到這裏，王暖暖抑制不住心中的難過，哭了出來。
門開了，一個睡眼惺忪的女生探出頭來，一見門外是一個看起來很面生的女孩兒，迷迷糊糊的問：「你找誰啊？」
孟暖暖？嘉逸心裏已經將王暖暖為什麼變為孟暖暖的原因猜到了七八分，但是還是不得不裝作莫名其妙的樣子：「你原來不是叫王暖暖的么？什麼時候改姓孟了？」
得到了校方的許可之後按照學校提供的信息，程峰帶著嘉逸和馬春雷到王暖暖所在的女生宿捨去找她。一路上，校園裡到處都是年輕的學子們，濃郁的青春氣息讓嘉逸多日來微蹙的雙眉也為之舒展許多。
「你不是說你也是D大的么？」王暖暖繃著臉，冷冷的看著嘉逸：「為什麼騙我？是為了試探？」
三個人走在女生寢室的走廊里，一路上引來很多女孩兒的注意，沒辦法，平日里的女兒國，突然冒出兩個人高馬大的大男人來，換誰也會覺得十分突兀的。
離C市不算遠，加上有一條新修成的全封閉高速路相連，三個人只花了2個小時的時間就到達了目的地—位於L市的D大。
嘉逸笑了，有一絲自嘲的意味，她對王暖暖搖搖頭：「你說錯了，其實，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有你的痛苦，別人的生活里也未必全都是甜蜜，只不過，別人的痛處恰好被掩蓋起來，所以你看不到罷了。你看不到別人難過，並不意味著人人都是幸福美滿的，只有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悲的人。」
「何止是他！你想象不到那個時候，我和媽媽是多麼的無依無靠，所有的人都欺負我們，好像背叛家庭的不是我爸，而是我們兩個一樣！」王暖暖想到曾經的事情，情緒變得有些激動。
幸運的是今天王暖暖似乎沒有外出打工的安排。但是當她看到嘉逸，又聽程峰說明身份之後，臉色可不怎麼好看。
「你找暖暖啊？」女孩揉了揉眼睛：「她不在哦，你明天再來吧！」
「那不就得了！」王暖暖聳聳肩：「我爸就是那枚臭雞蛋，蔣忠紅就是蒼蠅。蒼蠅固然可惡，但是最根源的問題在於，我爸這枚雞蛋已經臭了，即便沒有蔣忠紅，也會有其他的蒼蠅來叮。所以，我們家只要把臭雞蛋丟出去，蒼蠅自然就不會再出現，我又何必對一隻蒼蠅耿耿於懷呢！」
王暖暖對她姓氏的忌諱，嘉逸前一天就有所領教，所以現在對於她的反應就一點都不奇怪了，但她還是需要王暖暖來給他們一個答案：「可是我們從校方的檔案上看到你的名字明明就是王暖暖。」
「因為她的介入，你父親王強離開了你們母女，不是么？」嘉逸故意去戳王暖暖的痛楚，試圖讓她的情緒出現波動：「如果不是她，你父親王強不會堅持要和你母親離婚；如果不是她，你父親也不會對你不管不顧；如果不是她，你這個年紀，應該像其他女孩兒一樣，恣ｒeaｄ•９９csw•coｍ意的享受青春，而不是為了學費生活費，跑出去辛辛苦苦的打工賺錢。這些，難道不值得你去恨她么？她難道不是那個剝奪你幸福的人么？」
「一片鹽鹼地，當然顆粒無收了。」程峰介面說。
「她保研了，當然不用實習，趁這時候抓緊賺研究生學費呢。」女孩兒有點不耐煩了。
程峰好笑的搖搖頭：「這丫頭！」
嘉逸搖了搖頭：「就算重來，我也不會做同樣的選擇了。」
正巧這時候，她們走到了一個人工湖附近，秋日的艷陽下，碧綠的湖水因為微風而漾起漣漪，配上岸旁栽種的垂柳，別有一番情調。
有說有笑，三個人來到了女生寢室樓，與舍管阿姨打好招呼，做了登記之後，徑直朝王暖暖所住的313寢室去。
「蔣忠紅。」
王暖暖沉默了。
聽完她的一番話，嘉逸心裏忍不住對王暖暖產生了一絲欣賞，不管其他方面，單純去看一個人的話，她覺得王暖暖是個聰明的女孩兒，並且很機智，只不過，對於她的年紀來說，有點理智冷靜的過了頭，讓人感到有點不安。
「你好」，嘉逸微笑養對女孩說：「我想找一下你們寢室的王暖暖。」
嘉逸被逗笑了：「不會吧我覺得春雷人很好呀，一定是那時候你身邊的女生都還幼稚……擇偶觀不成熟！」
嘉逸點點頭：「你說的沒錯，這個小姑娘比她的年紀要成熟，很懂得掩飾情緒，只不過有時候人的身體會根據大腦中的情緒做出一些本能的反應。剛才我在她拒絕承認自己是王暖暖並自稱姓孟之後，故意繼續叫她王暖暖，她不自覺的抿起嘴唇，說明她對我的行為感到反感和不耐煩，而當我故意追問她為什麼會改姓的時候，她的手瞬間握緊，這種肢體語言表現出她對我問話的內容感到氣憤，或者緊張，也或者二者都有。她可以壓抑自己去做到面無表情，但是細枝末節卻泄露了內心的情緒。看來王暖暖對父親出軌的事情，還是怨恨很深的！」嘉逸嘆了口氣：「不過這種事換成是誰都會無法釋懷。」
「沒沒，我說的是事實，」嘉逸呵呵一笑：「不過呢，她是孟暖暖。」
「你們找我到底有什麼事？」王暖暖微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幾個不速之客，對於自己好不容易盼來的一天清閑被人打擾感到很不開心。
嘉逸看看程峰，得到了他的默許后，對王暖暖說：「我們來找你了解情況，是因為一起刑事案件，而這起案件的死者，與你父母有著很深的淵源。」
嘉逸趁機開導她：「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思想和感情是不會遺傳的，我知道，你父母的事情對你的傷害很大，但是他們是他們，你是你，他們的婚姻失敗了，並不意味著你也會繼承這樣的不幸啊！所以不要封閉自己，試著敞開心扉，去信任和接納別人！」
「看你這話說的！」馬春雷樂了：「好像自己是個小老太太一樣，你不也才從這個時代走過沒多久么！咋啦？懷念啦？有沒有重溫一遍的慾望？」
他的無心之語聽在嘉逸的耳朵里，卻不由的與前一天的尷尬聯想在一起，這讓她不由的感到不自在，偷眼看看開車的程峰，卻見他專心開車，沒有任何表情當下放下心來，或許昨天陸伶的話，他根本沒有聽見或者沒當回事吧！
程峰和馬春雷又遠距離的觀察了王暖暖一會兒。在此期間，王暖暖一直忙個不停，能夠感覺的出來，這個女孩子有著超乎年紀的堅韌。雖然忙碌讓她顯露出一些疲倦之態，但依然對每一個顧客都努力的端起微笑。
嘉逸見她這麼問，也拿自己的娃娃臉當起了掩護：「對呀！你不認識我了嘛？我前段時間還去你寢室找我朋友呢！」
王暖暖淡淡一笑，並不受程峰誘導：「如果是蒼蠅，我會。但如果是人，我當然不會。法治社會，誰也不能草菅人命，不是么？」
女孩的反應讓嘉逸一時之間竟然有點拿不準了，畢竟她沒見過王暖暖本人，只是看過檔案上的照片，可是眼前的這個女孩長的與孟美娟有七分相似，讓她沒辦法相信，面前的不是王暖暖。
「我們找她有比較重要的事情」，嘉逸故意迴避了女孩的問題：「她能提前回來么？」
「這些咱們恐怕要明天亮明身份之後才能知道答案了！」嘉逸聳聳肩，愛莫能助的攤開雙手：「她對從王暖暖到孟暖暖的事情諱莫如深，我才試探的問了幾句，她就已經表現出了緊張和不耐煩。」
「那兩個人是幹什麼的呀？怎麼進了女寢呢？」某女生經過他們身邊時小聲問自己的朋友。
「你之前有聽說過蔣忠九九藏書紅的死訊么？」嘉逸對於王暖暖的平靜感到很詫異，雖然前一天的觀察，她知道眼前的這個女孩子比同齡人善於掩飾情緒，但是畢竟她也不過是個剛剛成年的女孩子，為什麼對於破壞了自己父母婚姻的女人已經死去的消息，她竟然如此平靜，這種平靜，未免有些詭異。
誰知道，王暖暖在聽完嘉逸的話之後，只是平靜的點點頭，對她說：「那你想知道什麼就問吧。」
「要不要拜師學藝，讓嘉逸教你幾招啊？」程峰嘴上打趣馬春雷，心裏對嘉逸剛剛的分析也是十分讚賞。
嘉逸自然不會因為一句否認就放棄，她不為所動的繼續黏著人追問：「不可能，我怎麼會認錯人呢！難道你不是313寢的王暖暖？」
對於嘉逸的說辭，王暖暖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鄙夷的神色：「那又如何？就算在最好的時光最好的年紀，和一個男人守在一起，難保他不會中途做逃兵，既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我又何必去自找麻煩！」
嘉逸輕輕拍著王暖暖的後背，安撫她的情緒，一直等到她的情緒有所平復，才又問道：「你剛剛說，你的姑姑、姑父也幫著蔣忠紅一起逼迫你母親離婚？」
到了樓下，嘉逸立刻跳下車，好像車座上藏了條食人魚，隨時會咬她一樣。
今天的嘉逸，上身一件駝色短款外套，下擺是娃娃服一樣的散開設計，下身是一條淺灰色牛仔褲配及膝深棕色皮靴，頭髮黑亮柔順的垂在腮邊，整個人看起來幹練中又帶著女性的柔美。
「我不是王暖暖。」女孩兒說。
王暖暖不語，但她的神情已經不復之前的冷漠疏離，而開始流露出傷感和脆弱。
果然，王暖暖留意到了嘉逸，她走過來主動同嘉逸打招呼：「你好，請問你需要幫助么？想要選哪款產品，我可以為你做一下指印。」
見嘉逸心思已定，程峰和馬春雷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去消除王暖暖的抵觸，也只好點頭答應，先回車子里去等待嘉逸。而嘉逸則與王暖暖一起走出了寢室樓。
「所有人指的是誰？」
秋日里的艷陽天，屋外的天氣著實可愛，暖暖的太陽照在身上，讓人體會不到一絲寒意，微涼的秋風拂過，又帶走了太陽的燥熱。因為是上午時分，大學里的學生們有課的忙著去上課，沒課的或許還沒有起床，所以校園裡少了些熙攘熱鬧，多了幾分靜謐。
「他們倆的事情，我沒什麼好說的。」王暖暖面無表情的說：「現在社會上離婚率這麼高，這種事情應該不值得你們大老遠從C市追過來問吧？」
「你要是這麼說就不對了，人和人是不同的，就算有的人對感情的事情太過於輕率，有的人定力不足，但是依舊還是有很多人是有責任感，重感情的呀！」這番話，嘉逸說的很真誠，她是真的為王暖暖那種對感情的悲觀情緒感到心疼，這個年紀的女孩，不是正應該恣意的享受著戀愛的喜悅么？而眼前的這個姑娘，卻因為家庭的變故，早早的對感情失去了信心，嘉逸不忍見她如此消極。
按照王暖暖的室友提供的名稱，他們很快找到了那家手機賣場。這是一家大型賣場，有三層樓，門前巨大的音響不停的播放著宣傳廣告，還有穿著手機形狀充氣衣服的宣傳人員在門口走來走去，扭啊跳啊的吸引顧客。走進店裡，這裏的生意還真是比較火爆，到處都是擁擠的人群，給他們尋找王暖暖帶來了一定難度。為了不引人注意，他們不能夠通過賣場的負責人找出王暖暖，而只能根據在D大學生檔案里看到的照片來進行尋找。
嘉逸讓程峰和馬春雷在一旁等著，自己則朝王暖暖身邊靠了過去，佯裝在尋找某款手機，卻又找不到的樣子。
「根源自然是臭雞蛋了，」嘉逸回答：「解決辦法就是扔掉臭雞蛋。」
「那咱們走吧！」馬春雷爽快的一揮手：「再不走，我就要被那幫小女生當史萊克了！」
掛掉電話，嘉逸忽然不知道該對程峰說什麼好，剛剛陸伶那句話說的那麼大聲，自己聽筒的音量又一向很大，這下好了，被程峰聽到陸伶的胡說八道，他會不會當自己是個討厭的花痴女？剛剛分手就立刻瘋狂的想找下家。
「你呢？」程峰問嘉逸。
「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嘉逸不解。
這麼一想，嘉逸心裏踏實下來，忍不住覺得自己有點草木皆兵……太過多心了。
嘉逸不回頭，胡亂擺擺手，衝進樓里。
果然，嘉逸的話讓王暖暖原本靜如死水的臉上發生了變化。
王暖暖情緒的流露，讓嘉逸鬆了一口氣，只要她不再封閉情緒，那麼于公于私，嘉逸
九九藏書都感到樂觀。
L市不算大，但人口密度卻不小，三個人來到位於市中心鬧市區的某商業街上，正值中午，街上人頭攢動，一派繁榮景象。
「你看，我就說我不會認錯吧。」嘉逸微笑著：「你剛剛說你不是王暖暖的時候我都嚇到了，你幹嘛不承認自己是王暖暖呀，明明就是嘛！害我以為認錯人了呢，好糗！」
嘉逸和王暖暖兩個人都沒有開口說話，但是一邊陪著王暖暖靜靜的散步，嘉逸的大腦卻在快速的運轉中。身邊的這個小姑娘是個心思很深的孩子，並且對警察的到來有著很深的戒備，這讓嘉逸不得不去想辦法，化解她的抵觸情緒。
王暖暖看看嘉逸，搖搖頭：「對不起，你可能認錯人了！」
「你父親為了離婚，對你們母女做過什麼？」嘉逸誘導王暖暖。
第二天醒來，嘉逸覺得自己最近的日子過的實在蹉跎，雖說失戀，但也不能灰頭土臉不顧形象呀。
帶著這樣的顧慮，嘉逸只好悶聲不響低頭吃飯。
「好啊！只要嘉逸別收費太高，讓我負擔不起就行！」馬春雷湊到嘉逸旁邊，神秘兮兮的補充一句：「尤其要教教我女人心理學，我這一門不及格很久啦！」
嘉逸毫不猶豫的說：「我贊成等一天，不過，今天咱們應該去王暖暖打工的地方，提前從旁觀者的角度，觀察一下也好！這樣的情況下王暖暖表現出來的往往會更加真實，而我們直接亮明身份，她或許會以一種偽裝人格面對我們。」
「回去好好休息！」程峰招呼她：「明天早上我來接你，去L市找王暖暖。」
「她外出打工了？」嘉逸有點意外：「她不用上課么？」
王暖暖的聲音有些顫抖，此刻的她已經逐漸流露出這個年紀的女孩應有的脆弱模樣：「可是，我真的怕了，我父親外遇之後，他的冷血無情，他帶給我母親的痛苦，還有親戚的一些醜態，都讓我害怕，我不想冒險重蹈覆轍，我不想將來也面臨同樣的折磨。」
「喲，嘉逸今天打扮的夠漂亮的呀！知道的你是去跟警察查案，不知道的以為赴約會呢！」馬春雷隨口和她開著玩笑。
「對不起，」王暖暖對嘉逸搖搖頭：「我並不常在寢室里，所以沒印象。」
「你……」嘉逸愣住了。
「你要是這麼說，我就不同意了，」嘉逸故意說出相反的觀點：「我覺得校園裡的戀情是最純真的，很寶貴，你為什麼不好好把握呢？畢竟這個年紀這個時光，可是一去不復返的喲！」
嘉逸對程峰和馬春雷說：「我和她單獨談談，你們倆回車裡等我吧。」
在向母親吐露實情之後，她心裏著實輕鬆了一些，一塊石頭落了地，現在也開始覺得自己應該有朝氣的去過好自己的生活了。
程峰讚賞的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警察的頭銜，有的時候會讓事情變得簡單，但是有的時候也會給查案帶來障礙，通常兇手會在警察面前刻意的偽裝自己，即便是一般的案件相關人員，也會因為心裏有顧慮而對事實進行掩飾。」
「我昨天應該已經告訴過你了，我的名字是孟暖暖。」王暖暖對嘉逸的稱呼皺了皺眉頭。
吃過飯之後，程峰送嘉逸回家，一路上也是默默無言。
「暖暖，你告訴我，」嘉逸拉起王暖暖的手：「在你心裡頭，是不是對父親外遇的事情很無法釋懷？」
嘉逸對小姑娘的情緒不以為意，微微一笑：「為了確認你就是我們要找的人嘛！」
「年輕真好！」她發著感慨：「無憂無慮，只管讀書學習，痛快的玩樂，談輕鬆浪漫的戀愛多幸福！」
想了想，她還是決定開誠布公的與王暖暖溝通，於是拋開之前在這個女孩兒這裏碰的軟釘子，直截了當的問王暖暖：「你恨蔣忠紅么？」
嘉逸打量著王暖暖，這個女孩兒長的很像她的母親孟美娟，一樣大大的眼睛，圓潤的臉蛋，皮膚白皙，身穿手機賣場的制服，頭髮整齊的紮成馬尾，臉上粉黛未施，看起來是一個很清純的女孩子。
「放心，」嘉逸回他一個笑容：「一個小女孩兒罷了，她還能吃了我不成！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你們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嘉逸怎麼會這麼容易就讓她走開，她仔細的打量著王暖暖，佯裝出一臉努力回憶的樣子：「我看你好面熟哦，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但嘉逸眼裡的笑意出場了她，程峰很快看出端倪：「你騙我們倆的吧？」
「你們想要我配合，起碼也要先告訴我，你們為什麼要來了解我的家事吧？」王暖暖反問嘉逸。
好好的一頓飯，因為陸伶電話里大呼小叫的一句話而變得尷尬起來。
王暖暖九*九*藏*書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也站起身來，率先走出寢室。
「改姓了？」馬春雷一愣：「隨她媽媽啦！可是不對呀，咱們在學校的檔案上明明看到她是叫王暖暖的呀！」
「走吧，」程峰覺得觀察的已經差不多了，多停留也沒有意義：「咱們去找個地方住宿，明天再好好的和這個小姑娘聊聊吧。」
「啊？」兩個男人果然上當，同時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要不，等明天吧！」馬春雷有一副軟心腸：「反正局裡那頭有那兩個小子盯著，檢驗科也不會那麼快出結果，沒聽剛才那小姑娘說么，王暖暖打工是給自己賺學費呢，唉，不容易啊。」
「我們來是想了解一下你父母的事情。」對方畢竟是個小姑娘，程峰對王暖暖的態度顯然要比對其他人進行調查時溫和許多，並不想繃緊面孔嚇唬她。
「我爸，外頭那個野女人，還有我姑姑和姑父。」王暖暖恨恨的說：「我爸那時候一天到晚不回家，我在這裏上學，心裏著急又回不去，拚命的打電話求他回心轉意，可是他就是不肯，到後來，因為我指責他外遇，他就徹底翻臉，從此之後一直到現在，都對我不聞不問。你知道么，我們家的房子還在還貸款，他跑了之後，我們家只剩下媽媽的收入來維持生活，要還貸款，要繳各種費用，餘下的她自己維持生活都不是很寬裕，加上我媽媽她身體不好，被這件事一折磨，就更大不如前，而他呢？在外面和那個蔣忠紅花天酒地，任由她予取予求！」
終於，他們在二樓的一個櫃檯附近認出了身披綬帶、手捧宣傳單的王暖暖，她正在面帶微笑的為身旁顧客做著導購介紹。
「咱們在這兒坐一會兒怎麼樣？」嘉逸心頭一動，對王暖暖提出要求。
這種狀態是嘉逸所樂見的，于公，王暖暖卸下心防有利於進一步獲取信息，而於私，一個人的負面情緒一直深鎖心底不是一件好事，能夠宣洩出來，有益而無害。
嘉逸的一番話，句句都狠狠的戳著王暖暖的傷疤，說的她自己都感到於心不忍，如果不是工作需要，她定然不會忍心在這種境遇下，去傷害這麼一個年輕小姑娘的心。
「第一個新聞，」嘉逸擠擠眼：「她不是王暖暖！」
嘉逸的話一說出，她細心的看到王暖暖捧著宣傳單的手收緊了一些，同時也疏離的對嘉逸說：「不好意思，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還有工作要做。」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哦，我想起來了！」嘉逸好像恍然大悟一樣：「你是王暖暖吧！」
「D大的環境還真是不錯！」嘉逸環顧四周，笑盈盈的對王暖暖說：「這麼浪漫的環境，一定成全了許多戀人吧！暖暖有沒有交男朋友啊？」
「有沒有搞錯？！太過分了吧！」馬春雷湊到程峰跟前抱怨：「憑什麼我看起來就該是修理東西的，你就是帥帥的酷哥？這幫小女生，審美觀太扭曲了！」
嘉逸說出自己假意尋找的那款手機的名稱，孟暖暖想了想：「哦，那一款是在三樓，你從這邊上去，然後右轉就能夠看到專櫃了。」說罷又打算去給其他顧客導購。
嘉逸快速衝上樓，進房，關門，然後懊惱的盯著一旁牆上掛著的自己與陸伶的合影：「伶伶，你這個臭傢伙！今天被你害慘了！我要是被那黑面神當作花痴女看待，我第一個就找你算賬去！」
「你自己沒問題吧？」程峰不太確定。
於是，等到程峰和馬春雷看到整理妥當、打從家裡出來的嘉逸時，不能不說感到眼前一亮。
王暖暖抽噎著，輕輕點了點頭。
嘉逸沒料到王暖暖會是這樣的反應，一下子被她的話嗆住，也沉默了下來。
「暖暖不用實習么？」嘉逸刻意把王暖暖的名字叫得熟稔親切，不想讓不相干的人起疑。
畢竟是女生寢室樓，平時是不許男生進來的，馬春雷和程峰二人今天顧及到王暖暖畢竟是個學生，不想給她的生活造成太大影響，因此沒有穿警服，而是身著便衣，這樣一來，不出示工作證件沒有人會猜測到他們的職業。
「你也是D大的？」女孩疑惑了，同時停下了離開的腳步。
王暖暖似乎覺得嘉逸這個問題有些交淺言深的意味，但見嘉逸期待的看著自己，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我不相信感情。」
女孩這才注意到嘉逸身後還有兩個男人，她不解的皺起眉頭，一邊瞟程峰和馬春雷一邊對嘉逸說：「暖暖今天要到熄燈時候才能回來呢，你們是她親戚？」
「怎麼樣？」嘉逸回到程峰和馬春雷身邊，馬春雷好奇的問。嘉逸的行事方式與他迥異，這讓他很好奇嘉逸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