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忍耐一下吧！不用多久，對方就會哭著來求我們了。」

「把主力移到不破的事件這邊來。」

「那倒沒有。不過他還有三個兒子，傳言每個都要出來競選。老二是名律師，去年才回市內開業。」

另一方面，關於不破的案子……則只派出了強行犯搜查三班和特殊犯搜查班在發現他的車子的東山市附近進行調查，並沒有動員到管轄車輛發現現場的東部署。雖然事先向署長和刑事課長知會過了，但是由於牽涉到本部警務課長的失蹤，為了防止走漏消息，並沒有把這件事詿署員知道。

「外國人呢？既然他以前經營過商工會，和一些流動攤販或跳蚤市場應該都會有接觸吧？」

「就算選不上也不用擔心會沒飯吃，對吧？」

「拜託你了。」

「因為縣境四周都已經設下重重的過濾網，所以他還逗留在縣內的可能性也不能說沒有。」

瀧川對藤卷行了一個禮，走出部長室。

「你聽說了嗎？」

「一言以蔽之，就是只有加山陣營被盯得特別緊的意思。」

「讓機動搜查隊派出所有車輛在東山一帶加強巡邏，強行犯搜查班也只要留下一組人就可以了，把二班和三班調過去，盜犯特別搜查班也全部調往東山。」

隔了一秒的空當，瀧川才點了點頭，抿成一字形的嘴角露出遺憾的表情。

「只針對加山陣營嗎？」

手錶上的鬧鈴嗶嗶響了起來。

說的也是——瀧川意有所指地微微一笑。

「找一個知能班的人，查一下你剛剛講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確有其事。」

藤卷一臉嚴肅地把身子往前傾，月岡也把耳朵湊了過來。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但是，從本部知能班的角度來說，卻也等於蒙受到莫大的恥辱。雖然他們後來以從轄區搜集到的情報為基礎，奮勇地深入調查N縣西部的八幡署賄選事件，但是其所牽連的層面卻比他們預計的還要小得多，最後整個買選票事件在金額不到五十萬元的情況下落幕。原本他們似乎就沒有把牽涉到八幡市長的受賄事件放在眼裡，結果就連這條線也不了了之，聽說還有一些年輕調查員在慶功宴的酒會上流下了不甘心的眼淚。

「我當時就覺得……這整件事情有點古怪。」

「沒錯。但是，不破的車子被棄置在東部署的轄區內，而且還是在東山市內被發現的，這點挺令人擔心。」

月岡的眼裡表現出贊同的神色。

沒有絲毫抑揚頓挫的語氣反倒泄漏了月岡的rｅaｄ.９9ｃsw.ｃｏｍ情緒。

「可是……萬一演變成案件的話，那可就不一定了吧！」

警務部的調查到底進行到什麼程度了呢？在面對監察官的追問時，不破的老婆到底說了些什麼呢？提到了四年前的縣議員選舉嗎？……

「如果是寶井先生命令當時身為東部署署長的不破去把加山陣營逼到狗急跳牆……應該是很自然的推論吧！」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瀧川想要抱怨的心情。平常，警務部對刑事部冷淡得跟什麼似的，自己卻得為他們做牛做馬，而且辦案的權力又不是全都握在自己手上，也難怪他會心生不滿。

「根據我後來從牛久保那邊聽到的說法是……」

「加山正的周圍有沒有什麼被列入黑名單的人物？」

派出所警察在大手市郊外的運動公園停車場發現三澤徹是在凌晨一點的時候，從那之後已經過了十四個小時，依照過去的經驗推斷，三澤已經逃往縣外的可能性相當大。唯一令他感到心有不甘的是，三澤被臨檢到的大手市明明就在縣警的腳邊，明明已經動員了整個刑事部的警力去追緝駕著偷來的贓車往東邊逃逸的三澤，明明在與大手市相鄰的柳川市內也已經得到好幾個目擊者的情報，但終究還是掌握不到三澤的行蹤。

「像這樣跟警務各自為政、互相踩線辦案，還真是麻煩啊！」

「被迫上來的加山陣營，最後在危機感的驅使下，終於做出了拿現金去買選票的不智之舉，真可以說是自取滅亡。而事實上的結果也真是如此……」

藤卷又抽出一根煙來。

月岡的眼睛突然瞪大。他是很少會把驚訝的神情表現在臉上的人，可見這件事已經遠超乎他的想象。

「不破警務課長今天沒來上班。」

「喂，我是松原。」

那年當選的新議員——宇喜多一郎是縣內最大的宇喜多建設公司老闆的第三個兒子。寶井在那一屆縣議員選舉的前一年就辭去了縣警的工作，坐上N縣建築業協會專門為他量身打造的第一任專務理事的大位。這兩件事連起來，又隱隱約約地指向了另一個黑幕重重的事實。

「嗯，我也這麼覺得。」

「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然而……

語聲未落，辦公桌上的電話就響了。

「這是真的嗎？」

除此之外，藤卷之所以不想正視心中的疑惑，其實還有一個理由，而這個理由就算他再怎麼不想面對，也已經呼之欲出了。

藤卷一邊說，一邊把電話放回原位，九九藏書胸口溢滿了焦急的情緒。

在搜索三澤的行蹤上，已經投入了八十名左右的調查員。其中有四十名是來自於柳川署的警察，而本部除了機動搜查隊之外，還出動了兩組強行犯搜查班和一組盜犯特別搜查班的人馬。

可能是注意到藤卷的說話方式，前腳才剛踏出部長室的月岡回過頭來，靠攏的眉峰充分地表現出他的厭惡，三步並作兩步消失在門口。

藤卷簡明扼要地把情況說了一遍。

藤卷伸手拿出一根香煙，點上火，朝著上方吐出一個煙圈，把波濤洶湧的情緒和思緒整理一下。

現在再來調查這些又有什麼用——月岡的眼神這麼表示。

藤卷直勾勾地凝視著月岡，只見月岡的雙眼泛出微微的凶光，想必是又回想起當時那種受盡屈辱的感覺了吧！

藤卷把屁股往前面移動了幾寸。

藤卷一面把電話放回原位，腦海中一面又浮現出不破的臉來。那是一張籠罩在陰影底下的臉，和正直、誠實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四年前，不破坐上了東部署署長的寶座，同年七月就舉行了縣議員選舉。只有兩個席次的東山選區，除了有保守派的在任議員和新候選人之外，再加上改革派的在任議員，呈現出三強鼎立的局面，彼此之間不停地展開激烈的選舉攻防戰。最後的結果是在任的保守派議員加山正落選。正所謂禍不單行，後來又爆發了東部署介入調查的事件，導致加山陣營的七個市議員全都因為違反選舉法而被警方逮捕。

「聽說在私底下默默支持著加山陣營的市政府的職員們也都被警告不許輕舉妄動。東山本來就是一個政治鬥爭十分激烈的地方，尤其是每到選舉的時候，即使只是一個小小的市政府職員，也會被要求表明立場，非得選邊站不可。因為他們各自都握有數量十分驚人的票數……東部署就是要防止這種事情發生。」

「連盜犯特別搜查班也是嗎？」

東部署所查處的那一起加山陣營違反選舉法的案件，是總額高達七百八十萬元的賄選案件，牽連範圍甚廣，除了逮捕到負責實際進行買選票行為的七名市議員之外，還以買選票的嫌疑將選舉工作人員及市民等四十七人函送法辦——就結果而言，東部署在四年前的縣議員選舉上獲得了空前矚目的成績。

「……我知道了。」

藤卷皺起了眉頭。

「今年七月的選舉還有要出來競選的意思嗎？」

空氣中停滯著短暫的沉默。

「請柳川署再派九-九-藏-書出十名左右的警察協助調查三澤的下落。我也會請警邏隊再幫忙巡邏一下。」

「完全沒有。關於收受現金的消息可以說是零，只有一件在高級餐廳招待樁腳吃飯的舉報和三件在電線杆上張貼海報的警告，僅此而已。」

「繼續說下去。」

「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是，畢竟這還是屬於警務部內部的問題，所以不太可能避開那群警務的耳目進行偵訊。」

「那你知道他去了哪裡嗎？」

「這個嘛……」

不只是為了自己，也為了刑事部以後的新人，一定要守住這個位置才行……光是這麼想，就已經夠居心叵測了。

「早就已經退居幕後了，畢竟他也已經七十多歲了。」

「什麼事情？」

「我一開始不就說了嘛，事實到底是怎樣我也不清楚。只是因為選舉的對手剛好是實力強大的那個宇喜多建設，所以就算加山陣營打輸了選戰，也不能一口咬定就是東部署在背後搞鬼。只不過，加山以市內的商工會及扶輪社為中心，建立起固若磐石的組織，另外還有執政四屆共十六年的實際政績，不管是在報紙還是在民調中心的問卷調查里，加山基本上都是領先宇喜多的，就連我們所搜集到的情報也是這樣顯示的。儘管如此，到了選戰的最後關頭，雙方的選票卻突然不相上下了起來。就算是宇喜多後來居上，但是那數字增加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點。」

「趕快去進行人員的調配吧！」

如果月岡所說的都是真的，不對，就算只是這樣的風聲在組織里流傳開來，警務部也不可能坐視不管。為了避免和業者之間官商勾結的嫌疑，警務部一定會先下手為強，把專務理事這個肥缺雙手奉還給建築業協會吧！過去就曾經因為對旅館業聯盟的內部經理一職產生懷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大權在握的顧問一職給切割得乾乾淨淨。

當他拿起電話，正想要打第三次的時候，月岡敲門走了進來。

「到時候再說吧！」

藤卷瞥了一眼牆上的時鐘。三點十五分了，還不見搜查二課月岡副課長的人影。莫非人稱「小新」的特考組課長一直賴在辦公室里，讓他沒有辦法抽身嗎？

藤卷把身體靠在沙發的椅背上，仰起頭來望著天花板。看樣子htｔｐｓ://rｅad•９9ｃｓw•ｃｏｍ，他心裏那股不祥的預感是真的。他原想反正是自己當上部長之前的事情，所以還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沒看見。

「事實上並不是這樣的吧？」

「聽說失蹤的可能性很高。」

藤卷轉過身，走到放在辦公桌上的電話旁邊。他想要打個電話給倉本生活安全部長，請他把警邏隊再借他用一陣子。

「是的，那我就先下去了……」

「加山正現在在做什麼？」

月岡輕輕地點了點頭，終於知道自己被叫到這裏來的原因了。

藤卷心不在焉地點了個頭，把香煙放進嘴裏，伴隨著煙圈沉重地吐出一大口氣，真難抽。

藤卷和月岡四目相交。

瀧川用了拐彎抹角的方式回答，但是已經呈現半放棄狀態的表情卻怎麼也掩飾不了。

「事實到底是怎樣我也不清楚。但是根據我後來打聽到的消息，東部署在選舉期間似乎一直都對加山陣營窮追猛打。」

「簡單地說，目前還不知道他到底是人間蒸發還是被卷進什麼案件了，對吧？」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具體的配置要怎麼安排呢？」

「看樣子情況越來越不樂觀了……」

藤卷倒吸了一口涼氣問道：

月岡巧妙地避開自己下結論，而是一動也不動地盯著藤卷的眼睛。

「什麼事？」

「他沒有來我這裏哦！」

藤卷當時是大手中央署的署長。月岡則是和現在一樣，隸屬於本部搜查二課，職位是智慧犯搜查班的班長。那是個專門調查瀆職、詐騙、違反選舉法行為的智囊團隊，俗稱知能班。

N縣建築業協會專務理事……

「不知道，所以我才叫你過來。」

「我們部門的月岡在你那裡嗎？」

「因為我們事前並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沒來上班？」

月岡深知這種事情是不可以做筆記的，所以非常專心地聆聽，一動也不動。等到藤卷的說明告一段落，他自己也在心裏整理一番之後，終於開口說道：

藤卷閉上了眼睛。

可以說是目前縣內待遇最好的肥缺。只要在那裡待上個五年，這輩子就可以不愁吃、不愁穿了。如果因為這次的事情，導致這個肥缺泡湯的話，智子想必會捶胸頓足吧！

「辛苦了……請坐。」

但也只能等了。

在藤卷的腦海中，從剛才就一直浮現出一個做事一板一眼，態度十分強硬的男人的面孔。

「這我要查一下。」

一一臨近選舉，各地縣警部底下的轄區就會到處去搜集違反選舉法的情報向本部報告。本部將這些情報ｈtｔpｓ://ｒｅａｄ.9９ｃｓｗ.com經過仔細分析之後，會把能帶來最大利益的違規案例挑出來，交給知能班去處理。所謂「能帶來最大利益的違規案例」有兩種：一種是據分析屬於非常惡劣的違反選舉法行為，顯然跟「上頭」脫不了關係的案件；另一種則是在調查違反選舉法的過程中，可以順便搜集到當地瀆職情報的案件。

原來是搜查二課的課長，人稱「小新」的松原新一打來的。

藤卷無言地點點頭，催促他繼續往下說。

心裏突然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因為再過兩年，那個專務理事的大位就輪到藤卷坐了。椎野本部長在去年年底就已經詢問過他的意願：「在警務部的再就職計劃表上，對你作了這樣的安排，你有沒有意見？」藤卷當時的回答是：「我十分樂意。」

牛久保是當時東部署的刑事課長。

「我知道，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最好也能夠由我們這邊直接問她幾個問題。」

「倒沒有什麼特定的人物。不過，因為他以前曾經營商工會的緣故，所以似乎有幾個賣假藥一類物品的傢伙跟他走得還挺近的。」

你可以回去了——藤卷用眼神向月岡示意，站了起來。才剛把聽筒拿起來，一陣急驚風的聲音就衝撞著耳膜。

那就是前縣警刑事部長——寶井力。

「月岡……為什麼東部署可以單槍匹馬地立下那個大功呢？」

「完全沒有嗎？」

「那是由監察官負責的。」

語氣里充滿了懷疑。

「我不知道。」

生活安全部長辦公室的電話一直佔線，隔了幾分鐘又打過去試了試，結果還是一樣。藤卷百思不得其解地歪著頭，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把那個沉默寡言的倉本和用電話聊天這種行為聯想在一起。

藤卷把香煙摁熄，壓低了聲音說道：

「對。由於老大和老三都只是上班族，所以最後應該還是會由老二出馬吧！」

藤卷背對著電視機，把身體縮成一團。

「我聽說知能班對東部署立下的這件大功勞事前完全不知情，這是怎麼回事？」

藤卷又吐出一個煙圈，把香煙摁熄在玻璃煙灰缸的正中央。

藤卷抱著手臂沉思。

「他們並不是故意要給本部難看，而是在調查那個選舉餐會的時候，無意中打聽到好像有現金介入其中，試著深入調查之後，就一個接著一個把市議員的名字給揪了出來……」

「趕快去查就對了，知道嗎？」

「我知道了。」瀧川把便簽紙拿在手裡，站了起來，但是突然又彎下腰來看著藤卷，「不破課長太太的筆錄做得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