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埃爾怎麼了？」她問。

「你他媽什麼意思，把他鎖起來了？」

他打開卧室的燈，開始穿衣服。拿定主意后，他按下了手機號碼，等了很久。利亞姆接電話時文森特問：「你沒喝醉吧？」

「不知道……但可能是班納曼在說謊，可能他在什麼地方抓住了諾埃爾，把他帶到那裡……當作誘餌用。」

手機響起來的時候，文森特·內勒剛解完手爬回床上。此時的他昏昏沉沉，仍有七八分睡意，再加上連續八個月被迫滴酒不沾，乍一放量豪飲，還真有些吃不消。他一時竟忘了把手機丟在了什麼地方。

「不認識。」

「你把他……他現在怎樣了？」

「你跟不跟我一道？」

他壓低嗓音問道：「你是誰？」他穿過房間走出門，沿著樓梯平台一直來到洗澡間。

「阿爾伯特·班納曼。」

「諾埃爾是怎麼回事，跟班納曼那種人搞到一起？」

「我沒事。」

「文森特，他是帶著刀跑到我家來的。」

「文森特·內勒？」

監獄里文森特曾九_九_藏_書經暗自盤算，等到重獲自由的頭一個月，他每天都要睡一個不同的女人，周日要睡兩個。出獄後頭一回晚上出門，在諾埃爾家的聚會上，他遇到了米歇爾·弗洛德。在芒特喬伊監獄，文森特和她那因故意傷害罪獲刑四年的哥哥戴蒙曾是室友。她長得很漂亮，但除了美艷的容貌之外，她更令人傾心迷戀的還是內在的魅力。自他出獄以來，他和米歇爾總共也就睡過一晚，但他卻總覺得他們已經深交多年了。

「文森特，是諾埃爾的事。他在這裏，在我家。」

「你認識米歇爾家？」

「你給諾埃爾打過電話了嗎？」

找凱文·布羅還是利亞姆·德拉尼？

文森特·內勒拿過另一把槍。這是一把左輪手槍，鐵制的槍身光滑閃亮，槍管很短，有著黑色的橡膠槍柄。「口徑22毫米，彈容8發。」利亞姆說。文森特不在乎他用的是什麼槍，只要它能發出「砰」的一響，同時不管他瞄準什麼，都能被槍里射出的子彈穿個窟窿九_九_藏_書。他帶槍幹活也就是那麼五六次，用槍對付別人只有兩次。第一次，他給一個名叫米基·卡瓦納的賭徒打零工，解決了一個跟卡瓦納作對的蠢蛋。他從背後靠近那傢伙，照準他的左耳後根開槍射擊，一槍了事。那個廢物還沒倒地，文森特已經轉身走人了。

「我還不知道。早上再告訴你吧。」

文森特曾給班納曼做過一些小活兒……那時他才十幾歲。他倆從來都是互不買賬。

另一次用槍則是因為口舌之爭……有個蠢貨背後對人說了文森特的壞話，聽的人當真了。後來醫生從他膝蓋里取出了大部分子彈碎片，現在他走路幾乎看不出瘸腿的樣子。這事傳開后，大家都知道他不是好惹的，這一點不必證明多次。

米歇爾的聲音從樓梯平台上傳來。「文森特，你沒事兒吧？」

「帶多少？」

他現在開不了車。萬一被警察逮住，讓酒精測試器亮起紅燈……他們准樂壞了。

「他沒接。」

操。

米基很大方，但錢其實無關緊要。read.99csw.com要緊的是文森特向自己證明，他有本事干出這種事。這是一條界線……一旦跨過它，你就跟那些庸碌之輩不一樣了。它意味著你已經成為一個能夠自主行事的人，而不是一個活在他人世界里的傀儡。最讓文森特驚訝的是，這事根本沒有什麼大不了。他沒有再干一次的那種衝動，但他明白，該下手的時候他完全下得了手。

「行啊，沒問題。」

「怎麼回事？」文森特保持著平靜的語氣。聚會結束時，文森特還以為哥哥除了倒頭就睡以外沒有別的安排了。

他一骨碌滾下床，尋找那條不知扔在哪裡的牛仔褲。他在黑暗中摸索著，耳邊回蕩著不肯稍歇的歡快鈴聲，他不禁回頭看了一眼仍在床上酣睡的米歇爾。各種衣物他撿了扔，扔了又撿，沒留神一隻腳碰到床頭附近地板上的什麼東西，他彎下腰，終於找到了牛仔褲。撿起褲子的時候，手機從口袋裡滑落，鈴聲立刻驟然提高了許多分貝……不可能不吵醒她。文森特拿起手機看看屏幕，剛用大https://read.99csw.com拇指摁下接聽鍵，卻注意到了兩點異常：時間是三點二十七分，呼叫人未知。

「我沒事兒。回去接著睡吧，親愛的。」

「喂？」

「我馬上就過來。」他對班納曼說。

「他還好，我把他鎖起來了，他沒事兒。」

「為什麼？」

「你在家？」

「諾埃爾為什麼……」

阿爾伯特·班納曼？

「我他媽當然要跟你一道。」利亞姆低頭看看他的以色列自動手槍。「你打算怎麼干？」

文森特突然想起昨天一整夜他喝了多少酒。晚飯後看湯米·蒂爾南影碟，期間他金馥力嬌一直喝個不停，影碟放完后他繼續喝。朋友們離開后，文森特叫了輛計程車，從諾埃爾家去米歇爾家，在她這裏又灌了幾聽啤酒。

「他沒事兒。我發誓。他就是瞎嚷嚷。你最好來一趟……我制不住他，你可得讓他閉嘴。等你來了我再告訴你是怎麼回事。」

「你一把，我一把。」

「我他媽怎麼知道？也許我觸到什麼人的痛處了。也許他是受人指使。可能……或者諾埃爾真的帶https://read.99csw.com著刀跑到他的家門口，這也是可能的。」

「文森特？」

他走出洗澡間，看到米歇爾滿臉愁容。他對米歇爾說只是一樁家務事，他得去接諾埃爾。

「還是在老地方。我在前門等著你。」

「也許是班納曼在給我下套，」文森特對利亞姆說。

「出什麼事了嗎？」

「清醒嗎？我要搭個車，還要你臨時幫個忙。」

文森特把地址告訴他。「到了街頭就打我電話，越快越好。把傢伙帶著。」

「你是誰？」

利亞姆·德拉尼說：「要是沒問題的話，我就用那把以色列自動手槍。」此刻他們正坐在利亞姆的凱美瑞汽車裡，沿著米歇爾家所在的街道向前疾馳。利亞姆·德拉尼對槍支的了解無人能及，說起槍來也是沒完沒了。「9毫米口徑，彈容18發。」他說。「這些以色列人，他們喜歡大火力。」利亞姆伸出手指，抹去槍管側面的一塊油斑。他生得又瘦又小，臉上帶著一種緊張的神情，就像永遠在匆匆趕路一樣。

「阿爾伯特？好久不見，哥們。這個時間打電話也真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