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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利亞姆覺得這真是廢話一堆,可他沒有說出口來。文森特有時候就會說類似的廢話,比如幹活時帶什麼槍無所謂之類。槍在利亞姆眼裡就是工具,就好像你不能帶著扳手去干木匠活兒一樣。文森特根本懶得去想這個道理,這是他的弱點之一,但他其他方面的優勢可以掩蓋這點。文森特有膽量,也講義氣。他們十幾歲的時候就認識了……那時他們都在給米基·卡瓦納做事。他們也一起干過些小活計,利亞姆覺得文森特已經可以放手單幹,比如這次「保護神」公司的活兒。幹這種事,文森特腦子很好使……也有勇氣掌控全局。
「那個婊子!」
「他死定了,我非弄死他不可。」
「問題不在這裏。」
一時之間,兩人都不說話了。然後文森特開了口:「我要跟諾埃爾談談。」班納曼打開後門,讓文森特走了出去。
文森特站起身,走到班納曼手下人的身邊。「告訴阿爾伯特,把那婊子關到樓上去……他自己最好也別下來。」個頭較高的那人對另一個人點點頭,那人便走進了房子。
沉默良久,諾埃爾說:「你的意思是,就這樣放九_九_藏_書過他們?」
「我說了,諾埃爾已經安靜下來了。不過,可能他惹惱了個把鄰居……可能有人報了警。」
「諾埃爾,是我。」
這條街上,只有這一座房子燈火通明。班納曼本人正站在敞開的前門口,身穿皮夾克,兩手插在口袋裡。
「她跟了我有六個星期了。」阿爾伯特·班納曼說。「我又不知道……就算知道我還是會跟她在一起。我的意思是,你遇上個女人,總難免會有前男友找上門。他們分手……多久了?」
這一次,沉默持續了幾分鐘之久。
「你確定?」
又是沉默。文森特·內勒挪近了一些,臉頰挨著棚屋粗糙的木牆。他把嘴貼近棚屋門,用只有諾埃爾能聽見的聲音低語:「這種時候你可別掉鏈子,老哥……我們還有正經事呢。」
「今晚到底怎麼了?」
文森特轉身穿過馬路,走向利亞姆·德拉尼。他把左輪手槍遞給德拉尼,說:「在車裡等我。」
在文森特身後,棚屋裡傳出兩下敲擊聲。諾埃爾的聲音聽起來就好像啥事也沒有。「好啦,文森特,讓我出來吧。」
「讓我再想想九*九*藏*書。」
利亞姆·德拉尼在馬路對面停下腳步,他站在那裡,手握著一把以色列自動手槍,緊貼在大腿根上。文森特立在離班納曼花園門口幾碼的地方,握槍的手藏在衣袋裡。
阿爾伯特·班納曼扭過頭,說了一句:「你他媽的給我滾進去!」那女人只是站著不動,嚼著口香糖。班納曼轉身對著文森特說:「我不知道她是你哥的女朋友。」
「聽見我說話了吧?你可是花了大把心血的,可不能前功盡棄了。」
利亞姆轉身離開,班納曼領著文森特進了屋子。
「是誰的主意?誰說要去酒吧的?」
「她喜歡玩弄感情,一直都喜歡。」
「要注意策略。」文森特解釋說,「如果我們走在一起,就是個人肉靶子。我們分散開……你可以掩護我,如果有人衝著你來,我就能一槍斃了他。」
「啥也不用你擺平,諾埃爾。」
「我自己擺平,文森特。」
「諾埃爾經常在那裡遊盪。」
文森特在門邊盤腿坐下。這是一扇老舊的木門,飽經日晒雨淋,用搭扣和掛鎖鎖著。
一個女人出來了。她穿著一件厚厚的白色晨衣,兩臂交叉九-九-藏-書抱在胸前。她的頭髮染成了金色,瘦削的臉上一副傲慢的神氣。利亞姆·德拉尼不認識她。
「文森特……」諾埃爾口齒不清地說,「這事不用你管。」
文森特·內勒原地不動。「怎麼回事?」
「她知道。」
他等了片刻,沒聽見答覆,便繼續勸說:「我們來好好談談,你跟我……談過之後你要還是難咽這口氣,我就給你讓開道,你想幹啥都行。」
「我派了兩個手下在裏面看著……我們誰都沒有帶武器。諾埃爾在後面,待在花園的棚屋裡。他已經不鬧了。」班納曼向身後的屋子一扭頭,「進去說話吧。」
「我不知道。」
「別再講這些了。你得出來才成。你和我,咱倆一起離開……利亞姆·德拉尼在路上等著,他開了車來,我們回家,好好談談。」
「諾埃爾?」
「我哪兒也不去,除非……」
花園裡亮著一盞很大的安全燈。班納曼的兩個手下站在院子里。棚屋建在花園的一側,離後門大概有20英尺。一面牆上有扇帶欄杆的窗戶,玻璃是碎的。一個手下點點頭,文森特與他擦身而過,向棚屋走去。
利亞姆一直想離https://read.99csw.com班納曼這個人渣遠點。他暗自推測,如果有人想暗算文森特,應該不會在班納曼家附近下手……阿爾伯特可不情願有誰在他家門口惹事。他們很可能午夜過後再動手。班納曼可能會先忽悠他們兩句,再趁他們回去取車時下手,但也可能不會。做這樣的事挺過癮……不像平時幹活,只要做好準備,依計而行即可。今晚,利亞姆發現自己走路輕快敏捷,雙臂下垂,每根神經綳得很緊。這種感覺,這種無所畏懼的感覺,令他十分驚訝……這是一種過足葯癮般的快|感。
「你的事我必須得管,老哥。你在裏面還好吧……可以出來嗎?」
班納曼的手下從口袋裡抽出手,遞給文森特一把鑰匙。
利亞姆·德拉尼把凱美瑞開到格蘭卡拉莊園,停在離阿爾伯特·班納曼家兩條街的地方。兩人下了車,利亞姆在街道的另一邊,尾隨文森特·內勒而行,與他保持10碼左右的距離。
「你敢把我哥哥鎖起來!」
班納曼從衣袋裡抽出雙手,緩緩地沿著小道走上前來,站在了金屬大門邊。
阿爾伯特·班納曼的住宅位於街道盡頭的拐角處,是一所典型的政府承read.99csw.com建的簡易住宅房,只是在側面多出了一大塊。這批住房已經被政府售出了幾十年,大多數都有這樣那樣俗艷的裝飾,但阿爾伯特·班納曼的房子幾乎擴建成原來面積的兩倍。
「我們,洛琳和我,今天下午參加了一場婚禮。我一個朋友結婚了,在基爾代爾。結果,在回家路上……我們去了西斯科酒吧。你知道那裡不?」
「帶著刀跑到這裏,老哥……你真是太亂來了。」
「沒事的。」
「操!」文森特·內勒罵道。
「不是這麼……」
繼續沉默。
「你冷靜點。」
「我只是想說……警察可能會派車過來打探一番。不管是你還是你弟兄,還是我弟兄,誰都不想在身上有槍的時候被逮住吧。」
班納曼三十八九歲年紀,剛發現自個兒的腦袋有些謝頂,索性趕緊剃了個光頭。這個光頭再加上他粗壯的脖頸和水桶般厚實的胸膛,誰看了都知道大概沒什麼人敢對此人說他不想聽的話。他做著包賺不賠的生意……主要是盜竊汽車和走私煙草,兼收保護費。此外,他和都柏林郊區的鄧德拉姆的朋友一道,是南區四家妓院的後台老板。
他倆單獨站在班納曼家的廚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