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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早上,文森特聽到諾埃爾翻身的聲音,便開始打雞蛋做早飯。哥哥醒來的時候,文森特已經做了幾個蘑菇煎蛋卷。面對面在餐桌旁坐下時,諾埃爾說:「我都知道。」
阿爾伯特說可以。
「什麼意思?」
他說:「今晚見。」
那些日子,諾埃爾身上多出許多贅肉,頭上多出許多白髮,走路的步伐少了輕快的活力。他眼邊生出許多道皺紋,讓他看上去蒼老了十歲。
「我們談談吧,明天有時間嗎?」
阿比大街的美食廣場瀰漫著各國料理的香氣……土耳其、義大利、墨西哥、中國,都有。文森特琢磨著,早知如此,真該把三明治扔了,去買些更美味的東西嘗嘗。
「你的臉怎麼回事?」
「至少你現在沒事了。」
「昨晚我做了蠢事。不用安慰我。」
米歇爾莞爾一笑。「洛琳……是個沒有繼承權的帕麗斯·希爾頓呢。我認識她姐姐。」
文森特愣住了,叉子還沒送到嘴邊。
米歇爾停下腳步,面對著他。「你跟諾埃爾,是不是有read.99csw.com什麼事要辦?」
文森特問:「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諾埃爾又搖起頭來。
趁諾埃爾去沖澡的當兒,文森特給阿爾伯特·班納曼打電話說,「但願正常……沒捅出什麼婁子吧,嗯?」
「算啦,他們也是恪守本分,要攔著我,護住那狗雜種呢。」
過了一會,諾埃爾說他沒事了,不是嗎?湯米·蒂爾南的碟片……昨晚看得挺開心的,對吧?
兩人的感情迅速升溫。一開始文森特還有些發怵,不知該在什麼時候、用什麼方式告訴她自己是認真的,甚至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後來他忽然明白,她也是認真的,雖然從未有所表示。
他咧嘴一笑。「你可不會那麼容易就擺脫我。」
「今晚見,」她說。
「我不想知道那麼多。」她的眼睛又大又圓,就算今生都像此刻一樣凝視她的雙眼,他也不會覺得時間足夠。「我只是想知道,你會不會突然消失不見,十年內音訊全無?」
「那是……」
「我給你https://read•99csw•com沖杯咖啡。」
「那個婊子跟諾埃爾同居過一年多。」文森特說,「他那時被她弄得神魂顛倒。被她甩了以後,他完全成了一個廢人。」
「現在我心裏清楚,當時我是醉得昏了頭。做出那種事真是太蠢,太蠢了。可能會把一切都搞砸。那個班納曼,他是個狗雜種,但那女人比他還要壞。」
米歇爾·弗洛德只有四十分鐘的午餐時間,所以文森特·內勒約她在阿比大街的美食廣場見面,從她工作的理髮店到那裡只需要步行五分鐘。他邊吃三明治邊跟她解釋昨天半夜離開的原因,把諾埃爾、棚屋和那個曾經與他同居的賤人的事都告訴了她。
他們沿著阿比大街走了一段路,文森特說:「你今晚有空嗎?」
「我這邊沒有。」
米歇爾看看表。「我該回去了。」
「當時只是……我在西斯科酒吧,他們走了進來,我一看到他們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那個女人在向我炫耀。她帶班納曼去那裡不會有別的理由。班納read.99csw.com曼那種人通常是不去西斯科的。他倆離開之後……天哪,他倆走時那種輕飄飄的樣子……那個婊子,她甩了我,把我像擦屁股的廁紙一樣甩了。」
她平素向他偎依過來的那種姿態往往能令言語變得多餘,此時就是這樣。他們緊緊相擁,文森特閉上了雙眼。「我會沒事的。」他說,「我保證。」
她依然神情嚴肅。直到一列嘈雜的輕軌列車隆隆駛過,鈴聲叮叮噹噹地響了一路,她才開腔。「這對我很重要。已經很久沒有什麼事情能對我這麼重要了。」
凌晨快到五點的時候,利亞姆·德拉尼才把他們送回諾埃爾的家。諾埃爾已經筋疲力盡了。
諾埃爾懶得睜開眼睛,只是點點頭。文森特在諾埃爾家的沙發上睡到了天光大亮。
「我們明天能談談嗎?」
諾埃爾搖搖頭,慢吞吞地走進卧室。文森特幫他脫掉夾克、鞋和牛仔褲后,他隨即蜷成了一團。文森特瞪眼看著諾埃爾右邊臉頰上的一塊瘀青。
「那幫雜種。」
深色長發,藍色大眼睛九*九*藏*書,燦爛的笑容,就連心腸最冷酷的漢子也會為之傾倒。雖說身上的深藍上衣和灰色長褲是理髮店的普通工作服,米歇爾依然如同雜誌封面的美女一樣光彩靚麗。
「她是個潑婦,人老珠黃的潑婦。這誰都知道。他現在怎麼樣啦?」
文森特只說了句:「他很好,沒事兒,」但昨晚那齣戲鬧的,是禍是福還很難說啊。
諾埃爾摸了摸文森特指著的地方。「不知道在哪弄的……看樣子,班納曼那幫小兄弟下手挺狠的。」
「電話里,你跟他說什麼有活兒要干。」
「沒有啦……是正經事兒啦,不是……」
「不管我做什麼,」文森特說,「我要是冒險的話,肯定是值得的。」
諾埃爾今年32歲,年長文森特6歲。文森特還在上學時,他就已經在芒特喬伊監獄坐了兩次牢。諾埃爾是天生的汽車專家,駕駛汽車堪稱神乎其技。他能用晾衣架打開車門,超車,衝刺,滑行,手剎一打就是180度的旋轉,如果他來了興緻,還能緊挨著一排燈柱或者停放的汽車疾馳而過。https://read.99csw.com從前,諾埃爾晚間娛樂的理想方式就是偷一輛快車,繞著居民區轟轟隆隆地開上一圈又一圈,直到有人報警為止。每當警車出現,車頂的藍色警燈不停旋轉,諾埃爾就會耐心等著,任由發動機加速空轉,讓警察以為他已經無路可逃。然後,等到警車駛近,警察能看清他的笑容,他就會沖他們豎起中指,然後將油門一踩到底,自此一場追逐戰便開始上演了。
「臉怎麼了?」
只要坐在方向盤後面,警察永遠也抓不到他。倒是有一天晚上,他塞了一口袋廉價興奮劑剛剛溜出一家藥店的後門,立刻被警察逮了。那次他們把他往死里揍了一頓。開始時他還拚命招架,真是自討苦吃。結果他躺在馬特醫院里打了十天點滴才蘇醒過來,還被指控盜竊、襲警和拒捕。
「諾埃爾……」
「我知道,我知道,我再也不會輕舉妄動了……罷了。」他似乎開始自言自語。「知道那婊子在那兒可著勁兒地風流快活,更他媽叫我難受。」
「你知道啥了?」
「你臉上有塊青斑……就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