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伯特大喝：「你他媽的閉嘴！」

「那你打算怎麼做？」

「我來不是為了這個，阿爾伯特。我這樣跟你沒關係。」

本來低頭俯視著洛琳的文森特轉過身，瞅著阿爾伯特。

阿爾伯特的嘴因憤怒和鄙夷扭歪了。「你這個狗雜種……你來到我家，我好心安慰你，你他媽的卻帶來一把槍？」

文森特彎下腰，用槍頂著洛琳的後腦勺扣動扳機。她的頭部在地上猛地一顫，頓時噴出一攤鮮血，灑在藍色地毯上。

「為什麼是我？」

過了幾分鐘，阿爾伯特·班納曼才恍惚覺得有地方不對勁。文森特在屋外用他的手機打來電話，說他要離開這座城市。「我需要你的幫助……我沒法在這待下去了。」阿爾伯特打開前門，文森特說：「多謝了，兄弟。你真是顆救星……我不會待久的。」

文森特俯下身，用他手中貝爾納代利槍的槍口抵緊阿爾伯特的脖頸，說：「手背過去，趕快。」

「過來，阿爾伯特，躺下。」

「這樣可以了，」阿爾伯特說道，「我來結果她，前屋的書櫥背面拴著一把槍。」

「終歸會過去的，夥計。」他一隻手read.99csw.com握住文森特的手晃了晃，另一隻手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現在多說也沒用，但時間……真的，它能使人忍受痛苦，相信我。」

阿爾伯特身穿暗紅色睡袍，脖子上圍了一條毛巾。他指了指文森特的西裝。「摩門教徒啊，這個真不賴……進來吧。」

阿爾伯特按照吩咐這樣做了，文森特從口袋裡拿出一根塑料繩，將它一圈圈纏住阿爾伯特的手，最後用力拉緊。他直起身，命令洛琳把雙手伸到胸前，她也照辦了，他用另一根塑料繩綁住她的雙手。洛琳閉上眼睛，又發出一聲尖叫。文森特拿起槍托照準她的面頰狠狠一擊，把她打倒在一把寬大的紫色扶手椅上，腦瓜暈暈乎乎，兀自悄聲啜泣。

洛琳泣不成聲。

「兩隻手背過去，」文森特說。

「阿爾伯特……」

「閉嘴。」

「都是她惹的禍。」文森特說道。

「文森特……」

文森特將這座房子的其他地方察看了一遍，回來時阿爾伯特正跪在廚房裡，雙手綁于身後。他背對著通往花園的門，雙手笨拙地搭在門把手上，企圖將其轉動。

「九九藏書趴下。」

「去你媽的，」阿爾伯特喊道，「放開她。」

「趴在地上。」

文森特站起身。「別無選擇。」

「哦，文森特，上帝啊，兄弟，她就是個賤貨而已，就是這樣，這種事情有時會發生，有些人輸了……諾埃爾，他輸了……這很正常，這種事我遇到過，你也遇到過，每個人都經歷過。世上的事情本來就是如此。」

「這……上帝啊，文森特，這說不通啊。」

文森特用槍指著地面。阿爾伯特蹲下身子，毛巾從脖子上脫落。他趴到地上。

「讓她趕緊閉嘴。」

「不必這樣，文森特，我向你發誓……聽著，有些事我們可以……你和我……不論你去哪兒，我都可以幫助你……」

「文森特，我發誓……」

「文森特，你太瘋狂了。」

「你覺得……不論我最後在哪定居……你覺得我會由著你去找我？」

「在這待不下去了，阿爾伯特……除去警察不說，這個城市遲早會變，不是現在。」

文森特的肩膀上挎著一個黑色皮包。他站在門廳里說：「你聽說諾埃爾的事了吧？」聲音裡帶有幾許酸楚。可憐的傢伙。諾埃九-九-藏-書爾·內勒已化作塵土，文森特卻毫髮未傷，他知道該做什麼。他的眼中和嘴角兩側的紋路里全都蓄滿痛苦，肩膀耷拉著，也是因心頭過於痛苦所致。

「去你媽的！」阿爾伯特抱著雙腿轉動，想要掙扎著從地上站起來。他剛剛抬起膝蓋，文森特就瞄準他的腦袋開了一槍。

阿爾伯特無言以對。他的脖子朝旁邊歪了幾十度，揚臉瞅著文森特，嘴裏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阿爾伯特脖子伸得老長，他那碩大的禿腦袋湊近文森特，嘴裏同時說：「我來幹掉她。」

「哦，上帝啊，阿爾伯特，上帝……」洛琳掙扎著用力站起身，雙手綁在胸前，笨拙地挪著步子。她剛走出客廳門口兩三步，文森特就抄起貝爾納代利照準她腦側猛砸過去。她頓時被砸暈過去，作聲不得，重重地一頭栽倒在地上。

文森特·內勒一身西裝……文森特待洛琳禮貌有加，他在遭到警察四處搜捕時上門求助，並說諾埃爾已死，都柏林沒有任何值得他留戀的地方，文森特用手摸摸他那幾近光禿的後腦勺。阿爾伯特·班納曼心底里從中覺察出些許異常。因此，當文森特從背九九藏書包里抽出一個大傢伙對準阿爾伯特時……他反而覺得是一種解脫。而退到窗邊的洛琳則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

文森特點點頭，目光有些游移不定。

「很抱歉，阿爾伯特。」文森特直起腰，站了起來。他直視著阿爾伯特的眼睛。「如果你處在我的地位，你知道該做什麼。」

洛琳又發出一聲尖叫。

文森特站在離阿爾伯特那張揚起的臉只有兩英尺的地方，接著欠身湊近他說：「你覺得我會離開這兒，離開這座城市……你覺得我會滾到其他任何一個地方？開始一種新的生活……你覺得我明知這個婊子正在都柏林招搖過市，還能這麼一走了之？」

文森特搖搖頭。阿爾伯特蜷起雙腿，使自己處在半蹲狀態。「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文森特……沒必要這樣。」

阿爾伯特慢吞吞地走過來，厚實的脖頸上肉綳得緊緊的。他雙膝跪地，身子前傾，緩緩垂下腦袋。「你知道我別無選擇，」他說，「一個傢伙要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換了你會怎麼做。」

「阿爾伯特……」洛琳的聲音帶著刺耳的哭腔。

洛琳尖叫一聲「阿爾伯特！」文森特又把槍口轉向她，https://read.99csw.com她扭過頭，躲開槍口，蹲下身子，再次厲聲尖叫。

「幫我把它拿來，」阿爾伯特說，「留一顆子彈就行了。我來掩護你。想想看，文森特……讓我來，我擔著。就算咱倆一起干，我也同樣擺脫不了干係。你離開，我收尾……她消失。我再編幾句話哄他們……就說誰都知道她到處流浪……又去了另一個什麼地方，那麼咱倆誰都不用再為這事兒犯愁了。」

客廳里，洛琳從扶手椅上站起來。她身穿一件印有精美花卉圖案的晨衣，乍一看見文森特，立刻變得局促起來。她雙唇微啟，彷彿話到嘴邊，但又覺得不說為好。文森特說：「他是個好人，諾埃爾是個好人。」洛琳說：「他是個很好的夥伴……我們在一起時很快樂。」文森特點點頭。

文森特單膝跪地，他的臉更加貼近阿爾伯特，聲音變得很低。「你以為我會每天早晨醒來后，繼續過自己的日子，做所有那些通常該做的事情，夜裡把腦袋擱在枕頭上睡覺……其實我時時刻刻都知道那頭母牛正在到處溜達？諾埃爾已經化作塵泥，而那頭母牛還能自在逍遙，就好像從來沒有過他這個人？你以為我能受得了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