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按住了信長的手。

「道空。」

「嗯。」

道三自言自語地說。確實是太寵她了。

濃姬有這份把握。雖然到處有人說父親的壞話，然而父親對自己的寵愛，卻是不容置疑的。濃姬相信父親對自己的愛，勝過相信任何神仙菩薩。

「來者何人？」

「不要。」

道三把視線轉向了庭中的櫻花樹。

道空問道。道三這才注意到自己根本無話可說。

只見他身材高大卻略顯瘦削，鼻樑挺直，膚色雪白。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有道理。）

「您應該叫他岳父不是嗎？」

確實是最佳的選擇。

「蝮蛇想要我的命。」

「沒有見面的必要。道三殿下一向詭計多端，恐怕要對殿下下毒手啊！」

「打算在聖德寺怎麼處置您女婿？」

在當時可以說是中型城市了。

（就像砍枝條一樣殺了信長嗎？）

阿濃在信長的懷裡甜甜地笑著。

青山伏地跪拜，信長轉身進了裡屋。

信長問道。

「太好了。」

信長笑了。他想戲弄一下濃姬，伸手到她裸|露的肌膚上撓痒痒。平常濃姬總是咯咯地笑個不停，這次卻說：

「如果你不能明白，就別這樣。」

「蝮蛇。」

「不對。」

共有七百戶人家。

「信長答應見面了嗎？」

「你這個蠢貨。」信長瞪著他，「聽著，如果是紅色的，說明一半腦袋是禿頂。你為何不報告說一半是禿頂，一半是剃光了的呢？」

林佐渡守只好怏怏地回了末森城。夜裡，信長告訴濃姬：

信長很罕見地發表了一番長篇大論。

信長卻不以為然。

「道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

「正因為我明白，才要去富田的聖德寺赴約。我喜歡蝮蛇。」

「那頭皮是青色的嗎？」

「阿濃九*九*藏*書，我並不是要討論人數。」

濃姬雖然也明白這一點，但總歸是不喜歡父親每次都被叫做蝮蛇。

「她有沒有說什麼？」

道空並未領會道三的意思，只是搖著頭。雖然見到了濃姬，她卻只是笑眯眯地，幾乎不怎麼說話。

隨後，道空又用修飾語問他「地點選在哪裡好」，信長開始不耐煩了，站起來說道：

他忽然想到，馬上叫了一聲：

信長吻住了濃姬。他一直喜愛擲石子玩水，卻沒想到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讓人興奮不已的玩具。

「是嗎？」

濃姬身體劇烈地抖動了一下：

「沒有。」

而這個通報消息的下人卻從未跟隨過信長去獵鷹或是擲石子，自然無從知曉他的習性。

「是的。」

這種地方在哪個國家都有。

道三以為她會問起自己的健康或是生活起居等。

視線也朝著其他方向。

使者道空從織田家告辭后，信長的重臣中有人提出反對：

「我太貪玩了。」

下人不禁點頭稱是，然而又覺得實在是可笑。這點小事至於計較嗎？

不過，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心理活動。

「什麼意思？」

「歸蝶好不好？」

青山與右衛門吃了一驚，正要為那人說情，信長卻大聲喝道：

「把那個人賜給末森的勘十郎吧。」

「我不要那個人。」

「阿濃，見面的日子定在四月二十日了呢。」

（呆瓜殿下，又在裝瘋賣傻。）

「那是自然。婚禮那幾天，您幾乎都不在座位上。」

他似乎根本就沒看見跪拜在眼前的美濃使者堀田道空。道空心下不悅，他微微抬起臉，心想：

意思是讓給分家后的弟弟作下人。

還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什麼事？」

今天的富田莊由於木曾川九九藏書河流的改向被徹底淹沒。對信長和道三兩人都具有紀念意義的聖德寺，如今被移到了名古屋市內。

青山囁嚅著勸他，信長撓著頭皮，不耐煩地呵斥道：

道三想藉此分析信長的愚鈍程度。

對信長來說，比起岳父大人或是道三殿下，蝮蛇的稱呼更加響亮，也包含著自己對他的尊敬。

富田莊里有一座一向宗（凈土真宗即本願寺）的大廟叫做聖德寺。附近有數不清的小寺和擁有門徒的其他等級的寺廟，住持是由攝津生玉庄（如今的大阪）的本願寺直接派遣的。

「不錯。看起來很健康。」

道空差點就要啞然失笑。

「我怎麼不記得？」

他又想，蝮蛇倒是有這種溫柔的雅興。

信長不禁笑道：

話音未落便拂袖而去，離開了來自美濃的這個能說會道卻不知所云的禿頭。

「禿頂是嗎？」

他對著道空喊道。

道空拜見信長后，又去看望了濃姬。

「富田」這塊土地，在地理上雖靠近尾張，在戰國年代卻是中立地帶。

他身後跟著持刀的小廝，便服未換就登上了坐台，面無表情地坐下。

「我要是被蝮蛇咬了，不正是合了你們的心意了嗎？」

「他只是說——我知道了。其他什麼也沒說。」

美濃和尾張的國境上流淌著木曾川。

這是一棵名為「養花天」的老樹。樹榦上有一處被剛剛砍斷的痕迹。被砍下的枝條，已經越過木曾川送到了信長手裡。

「所言極是。」

「就像派你去偵察敵情，你看見了敵軍，馬上跑回來報告說，『敵人來了很多人』。光說很多人可不行。應該報告『武士有幾十名，步兵有幾百人』才行。看見來人的腦袋，光憑一句『禿頂』可不行。我不喜歡這種表達不準確的人。九九藏書」

還是回答道：

道三在鷺山城裡會見了從尾張回來的堀田道空。

「噢，我嫁到這裏來時，他是領隊。」

「哪裡不對？」

道三的美濃鷺山城朝西南方向四里。

道空先是把盛有櫻花古木枝條的三方台進獻給信長。

「那這樣好了。」

「為什麼這麼說？」

「這可怎麼辦？」

道空點點頭。他也有一個女兒，嫁給了同為齋藤家的家臣。不同的是，都在同一城裡居住，只要想見隨時都可以見到。這一點要勝過道三。

「以後的事就和與三右衛門商量吧！」

他心裏卻在想，倒是經常聽說，蝮蛇喜歡櫻花。

「岳父道三想和女婿殿下您見一面，不知如何？」

「不，是紅色的。」

（是不是禿頂有什麼關係？）

信長微微一笑。

「把花插起來。」

濃姬是織田家的媳婦。同時也是人質。一旦信長在富田的聖德寺送了命，織田家的家臣們便會馬上殺了濃姬抵命。

「還沒想好。」

「不過阿濃，蝮蛇就算犧牲掉一兩個女兒，也會實現自己的野心的。」

信長穿過走廊，來到小書院。

濃姬聽了多少有些不高興。滿口稱自己老婆的父親為蝮蛇，總是不太禮貌吧。

從信長的尾張名古屋城向西北方向四里半。

道三氣得說不出話來。同時他又感到很失落。

應該再也找不到這樣的地點了。

「聽說叫做堀田道空。」

善於察言觀色的信長自是看在眼裡。

「噢，沒什麼事。」

道三的表情像個傻孩子。

虛歲二十歲的信長，興趣總是放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前來稟報的下人心想：

道三苦笑不已。

平時跟隨信長一同去獵鷹的貼身孩童們習慣了信長做事的方式，就算信長不一一叮囑也能理解他https://read.99csw.com的想法，可以說合乎他的節拍。

「歸蝶讓我給寵壞了。」

「和蝮蛇見面之日，或許就是我歸西之日。」

青山害怕極了。如果還說情的話，恐怕這位呆瓜殿下會撲過來擰斷自己的脖子。

「您的岳父大人、我的主公山城入道在鷺山庭園中極其喜愛櫻花。特意讓我帶來給您欣賞。」

就連勘十郎那邊的家臣林佐渡守都特意從末森城趕來勸阻道：

「什麼？」

也就是說，是路過之地。

「照我說的去做！」

「那個禿子在說些什麼？」

當時的大名子弟，從小就與父親分隔兩地。或是住在其他城裡，或是寄養在家臣家裡，有時會住在同一座城裡的不同房子里。自然感情就很淡薄，送作女婿或嫁出去、充當人質時就不會有牽絆，就算大名之間發生摩擦，異死他鄉時也不會太過悲傷。這也可以說是一種體制。

他撫了撫自己的臉，笑道：

濃姬心下點頭。雖然無法用語言形容，不過父親道三和面前的信長，兩人身上似乎有某種相通之處。

信長似乎聽不懂道空的話。出於禮貌，道空的語言、態度都用上了修辭和裝飾，信長不明白他到底想說什麼。於是，他把老臣青山與右衛門叫到跟前，小聲問道：

信長滿臉都是對濃姬的歉意。這個年輕人也唯有在濃姬前面，才會做出這樣的表情。

那天信長在葬禮上擲了一把香粉就走了，自然不記得參加者的臉孔。

「屬下遵命。」

「來的是何人？」

「什麼？美濃蝮蛇派來了使者？」

說個題外話。——

「只有一個女兒。我父親只有我這麼一個女兒。」

於是，這裏蓋起了供拜佛者們使用的旅館和祭祀用品店等，由於擁有「守護不入」（治外法權）的特權，美濃、尾https://read.99csw.com張兩國的商人紛紛攜帶各種商品來此自由買賣，此地便帶上了商業城市的色彩。

這個呆瓜殿下一點兒也沒有長進。

只是看著左右，高聲喊了一句：

「他怎麼說的。把他的原話學給我聽。」

「我一生下來，家裡人和老臣們都圍著我轉。不過比起他們，我更喜歡蝮蛇。」

「這個閨女，越來越像信長那傢伙了。」

想起來確實不是好事。越想越是割捨不下。

「您父親大人葬禮時，道空也參加了。」

下人面露不悅之色，退下了。

「是呀。」

堀田道空卻苦笑道：

「我懂了。」

這個年輕人在以自己的方式訓練手下。

「那我也會沒命的。」

「父親年事已高。他想看一眼自己的女婿，聊以慰藉。僅此而已。」

它不從屬於任何一個大名的行政管轄之下，也沒有任何一個大名能在這裏動武。

（但是歸蝶是我親手養大的。）

「名叫堀田道空，是美濃山城入道殿下的重臣。此人腦袋極圓。」

「還算你識相。」

前來燒香拜佛的人自然是絡繹不絕。

他馬上叫來家臣青山與三右衛門。

「阿濃，阿濃。」他在走廊上邊走邊喊，到了濃姬的房裡，說道，「蝮蛇派使者來了。」

「阿濃好像無所謂嘛。」

（我這是怎麼了？）

「不是，剃了頭髮而已，不是禿頂。」

信長點頭不語。連謝謝都不說一句。

「對方可是蝮蛇啊！」

會面的地點要放在美濃和尾張的中間，於是，兩國的重臣決定選在富田的聖德寺。

接著道空開始口頭誦讀來意，大致內容是：

「是嗎？」

青山在他耳邊如此這般解釋了一番，他才恍然大悟。

「我知道。殿下凡事都要求準確，所以我告訴你只有一個。另外，我父親絕對不會把我置於危險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