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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編 遊樂

后編

遊樂

「義昭殿下不喜歡岐阜殿下。所以他與上杉、武田、北條、毛利、本願寺、朝倉、比叡山等人聯手,將他們的勢力聚集到京城,一舉驅趕織田的部隊。義昭殿下最大的後台是越前的朝倉。」
彌平次笑了起來。世上平常的武將都根據利害得失採取行動。只有光秀總是採取形而上的方法。沒想到他反覆理論化的結果,仍然雷同於世上普通的武將口中的利害論。
他喊道。信長手下一向能幹的傳令將校福富平左衛門急忙跪下。
「你們二人就當我手下的力士吧。今天就過來吧,負責相撲活動。」
信長的亡父信秀比誰都崇拜天子,信長很小就知道。不過真的到了京城,信長發現將軍的地位要比天子差一大截。
消息傳到兩人住的村裡,村民們都覺得無比光榮,一路敲鑼打鼓到常樂寺來道謝。於是,近江的街道都炸開了鍋:
「反正也不著急。就在這住下等德川殿下來吧。」
「來了!」
從岐阜出發前,信長發話道:
光秀道。
五日,部隊到了京城。
信長的重臣們隱隱約約感到不安,卻難以揣測信長的心思。
「舉辦相撲比賽吧。去把附近的大力士們叫來。」
「你把這封信帶上。途中千萬別讓人搶走了。」
「松平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請問有何事?」
「那我就出發了。」
「殿下……」
盟友們分別是德川家康、飛彈的姊小路中納言、伊勢的北畠中將、河內的三好義繼以及大和的松永久秀等。
力士們的名字很有意思。
光秀的模樣讓彌平次嚇了一跳。只見他的眼圈發黑,肩膀低垂,看上去像得了什麼大病。
光秀無奈地搖搖頭。
總之,福富平左衛門朝著家康的新城遠州濱松城匆匆地趕去。
「您太有學問了!」
(越是出身卑微沒有教養的人,越是能在亂世中生存。我的主意還沒想好,他早就開read.99csw.com始行動了。他對信長那種唯唯諾諾,我可做不到。)
「彈正忠(信長)那麼說了嗎?那你回去稟告,就說我會儘快做好準備。」
當然,他並沒有什麼有力的證據,只是自己那麼說而已。為了讓此姓氏得到公認,他才故意採取了「經天子批准改姓」的手續。自己不過是三河松平鄉土豪出身的暴發戶,無論是拜見足利將軍或是天子都不具備資格。上一任足利將軍的大名尾張思波氏、美濃土岐氏、三河吉良氏、駿河今川氏等人,歷代族譜都出自於源氏,將軍和身邊的心腹大臣們也不會起疑道:
「看來殿下也有為難的時候啊!」
……光秀的意思是,將會成為決定性的事實。
信長催促道。
「那還不容易。」
(應該有什麼事情。)
對於朝倉家而言簡直是晴天霹靂,他們甚至來不及防衛。
信長並未對義昭採取行動,而是先瞄準了義昭的靠山越前朝倉氏。
於是執行官員們提前出發好早做準備。
「啊!」
「岐阜殿下到了京城后,發現世上還有比將軍更尊貴的人物,那就是天子。」
彌平次卻覺得他像是在哭。
不光是福富一人。
「殿下,您一定很痛苦吧?」
光秀的臉色愈發陰暗。
家康告訴福富平左衛門道。身為使者的福富到最後也沒弄清他們話里的內容。
「這難道不是殿下從青年時就立下的志向嗎?您孤劍奔走天下,不正是為了光復室町幕府嗎?」
「的確不錯。」
信長坐在高欄的後面觀看比賽。他從小就酷愛相撲,竟然也跟著人群為選手們的每一場勝負一喜一憂。
「不錯,可以不送。如果不去報信,加入義昭陰謀的話,我將成為室町幕府建起后最有權勢的大名。義昭殿下也承諾了這一點。毫無疑問。」
信長果然眼饞,讓他們出售給自己,並支付了相當金額https://read.99csw.com的費用。
光秀笑起來。
還有叫做大刀、正權、長光、宮居眼左衛門什麼的,尤其是那個眼左衛門,眼睛果然大得讓信長暗暗吃驚。
雖說是個郎中,半井家由於身為天子的御醫,官位頗高,再加上也為將軍和富豪們把脈,收入豐厚。他的房子也相當大,但畢竟比不過大寺院。
「我嗎?苦啊!」
光秀滿臉痛苦之色。像光秀這樣崇尚古典的人,本期望各國的武士能在將軍與幕府的統治下形成井然有序的政體,不過這也終究是期望而已。目前的局勢根本與期待無關。
「就因為如此,我在寫信前才無比煩惱。」
「大家都聚到京城來。」
「殿下,發生什麼事了?」
「藤吉郎充其量也不過是個小卒出身,哪能和殿下您相比呢。」
另外,一向喜歡雷厲風行的信長,此次卻下令道:
信長酷愛茶道。尤其是對茶具著迷。
留守京都的光秀接到這項命令是在前一天。
這些茶友們馬上就聚齊了。
「明智光秀還不想就這麼消失。」
「驢庵,給我看看你的茶具。」
驢庵馬上派人傳信給堺一帶的茶友們,讓他們帶來自己的寶貝家當給信長觀賞。
(為何要待在這種鄉下?)
就連士兵們也沉不住氣了。
如今這裏叫做安土。
光秀苦笑道。
(到底什麼用意?)
重臣們以為。他們已經習以為常了。
便猛地抬起了頭。他早就預料到了會有今天。
「上京!」
彌平次靠近一步。這個敏感的年輕人頓時明白了光秀的立場和心境。
光秀心下無奈。
預賽中選出的精英們,隨後在長樂寺里進行了決賽。
看罷,他喃喃自語道:
只是,信長下令部隊出發卻是在二月二十五日。離大典尚有一個多月的富餘時間。
——又去京城拜謁將軍嗎?
最近,家康開始自詡——
他似乎很中意常樂九*九*藏*書寺(安土)一帶的風水,後來又在此建了安土城。
「平、平!」
日子定在,四月十四日。
「春天到了。大家慢慢行軍吧!」
不僅僅是預料,他早就做好了行動部署,就等著確切消息傳來。
(是嗎?)
很快就到了四月,織田家的大名們悉數聚集在京城,十四日這天,將軍館舉行了盛大的落成慶典,還請來了能樂師們表演。
信長這麼一說,光秀才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驢庵是畿內地區屈指可數的茶道專家,他收藏的茶具多為稀世珍品。
信長發話道。
信長只是一聲令下而已。
他不得不計算起利害關係來。
「不用緊張。岐阜殿下早就察覺到義昭殿下有此一舉了。你這次要帶的密信便證實了此事。」
叫做百濟寺鹿和百濟寺小鹿的是兩兄弟,實力很強。
部隊便慢慢悠悠地向前行進。這個男子的想法總是變化莫測,讓人無法捉摸。
光秀百思不得其解。
「您要是一開始就這麼說,鄙人二話不說就去岐阜了。」
「殿下反正也不是織田家的歷代老臣。而且,常言道,一身不侍二主。您想好了擁立足利還是織田,為其中一人盡忠就行了。不必多慮。」
要說起來,將軍義昭的存在就像是光秀的一件作品。他付出了多年的心血,才把他推上將軍的寶座,有了今天室町將軍的榮華富貴。如今,他卻要親手摧毀這座自己建起來的樓閣。
「那就別送了。」
隨軍出行的光秀一面攻打敵城,一面感到心驚肉跳。
光秀說。
「岐阜殿下遲早會甩掉義昭殿下,直接擁戴天子的。那樣更足以讓日本萬民臣服於腳下。」
信長長時間在此逗留,讓群臣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一直到了三月也不見他要動身。當然也不急著進京。
(這麼多年一直在戰場上拼殺,的確是應該休息了。偶爾玩樂也不為過。)
……光秀也不得不承認,read•99csw•com將軍的權威時代已經是一去不復返了。
「只是見面?」
彌平次答道。
「要盡量熱鬧」這一命令,也傳達到了織田家的盟友們那裡。
「彌平次,」光秀開口道,「你要我甩掉織田,擁立足利家是嗎?」
臨時舉行的相撲大賽中,一名叫做木瀨藏春庵的大力士被選為頭領。木瀨精通相撲之術,他積極地向近江的各村派出使者,在街頭豎起布告牌,到處募集選手。
這回的旅館沒有選在往常的妙覺寺。
「岐阜殿下玩得好不開心啊!」
「身體有恙嗎?」
信長的盟友「三河」殿下原名松平家康,去年改名為德川家康。他為了改名特意請信長做中間人,通過將軍得到了天子的批准,可以說費盡了心思。要知道,改變自己的姓氏並不至於要得到天子的許可。
那時候京城的氣候也轉暖,舉辦慶祝落成的大典再合適不過了。
消息一直傳到鄰國。適逢戰亂的高峰期,信長的舉動想必給路過的行人們留下了無比深刻的印象。
「我要住在驢庵家,趕緊準備吧。」
「都怪我不幹脆。」
「這樣您就得捨棄掉幕府之夢了。」
「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我也只能選擇岐阜殿下。」
「去遠州濱松。」
信長瞞過了所有人。
「實在不行我就把它燒了。裏面是什麼內容呢?」
常樂寺便是坐落在此的一座巨大的廟宇。僧侶們用的房屋眾多,正好用作軍隊駐紮。
彌平次起身離開了。
「這一帶的春色真美啊!」
直到三月四日,信長才從近江常樂寺動身。
「哪裡。我的缺點,就是不能像藤吉郎那樣,幹什麼都不猶豫。」
信長進屋坐了下來:
信長每當途經此地進京時都不忘欣賞美景。
很快他們就發現,信長是真心實意地想在此遊山玩水。
「到了京城要辦將軍館的落成大典。要盡量搞得熱鬧一些。」
這天夜裡,明智彌平次光春被叫到光秀的房read•99csw•com中。
「而且,岐阜殿下比我想的還要厲害。如果他只是像越前的朝倉義景那種程度的蠢貨,那麼義昭殿下也會順其自然當上將軍,室町幕府也有可能重新實現。岐阜殿下卻不一樣。」
一刻鐘后,彌平次挑了十名勇猛的騎兵,朝著岐阜進發了。
(原來,琵琶湖畔和京城的遊樂都是為了掩人耳目。)
他覺得倉促得很。只好立刻去了半井驢庵家中進行準備。
「這是密信。你把這封信交到岐阜殿下手上時,我多年的夢想也就破滅了。」
「就算是失敗了,也不枉在這世上走了一遭。」
很快,信長就到了。
(這個人怎麼哪兒都想住呢?)
(為何要住在一名郎中家裡呢?)
而是個人的家中。此人是京都的郎中,名叫半井驢庵。
「還好。彌平次,有個差事勞煩你,今夜就出發去一趟岐阜城吧!」
「去見德川殿下。」
岐阜城裡,信長正在看那封密信。
安土鄉位於琵琶湖的一個大湖灣邊,水鄉的景色聞名遐邇。
家臣們也有所鬆懈。
其他的河原寺大進、橋小僧、深尾又次郎、鯰江又一郎和青地與右衛門等人中,鯰江和青地尤為突出,信長把他們叫到高欄下稱讚道:
自己乃源氏的後代。
家康也到了京城。
織田部隊緩緩地過了琵琶湖的東岸,行軍的第二天在常樂寺紮營住宿。
(跟著那個只會耍小聰明的義昭將軍,我也會一起完蛋。)
「義昭殿下成不了大器。」
也就是說:
「義昭殿下想要謀反。」
幾天後,他離開京城沿著琵琶湖畔急行北上,進入越前向朝倉方面的手筒城發起了進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下。距離能樂表演才不過十天。
「嗯,事情我以前就告訴了德川。快去。」
信長的重臣們無一人能懂。
彌平次的本意並不是說捨棄織田、跟隨足利對光秀更為有利。他只是覺得,人倘若能實現自己年輕時的心愿,該是多麼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