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三也大為感動，後來他也為光秀盡忠而死。

信長在人才這一方面，表現出近乎貪婪的嗜好。信長只要發現人才，便會掠奪似的納入自己的旗下，光秀也採取了這種方式。

信長也感到不耐煩了。他雖然不喜歡一鐵的執拗，卻也對光秀不理會自己而怒火中燒。

藤孝到了后，信長交代好任務后，接著說道：

「不錯！」

不久，信長去了東部。

（此人說不定是個天才，遠在自己之上。）

什麼都要親力親為，這一點或許是信長的性格吧。然而還不僅僅如此，織田家體力和智力兩者兼備的人當中，信長本人是最出色的。

「既然有了這麼多賢士，內藏助（齋藤利三）就算了吧！把他還給一鐵吧。」

（信長連骨髓都要吸乾淨。）

前面也提到過，光秀的這名家臣齋藤利三，他最小的女兒就是後來成為德川三代將軍的乳母而作威作福的春日局。稻葉正則所作的《春日局略譜》里就記載道：

光秀留在了京城裡。

他抓過光秀的腦袋，揪住他的髮髻狠命朝地上摔去。光秀仰面朝天摔在了地上，掙扎著要爬起來，信長又伸手要去拔腰刀，幸好有人阻攔，光秀才得以逃脫。

「我要與你同生共死。就算殺了我，也絕不放手。」

「十兵衛，你連主人說的話都不聽嗎？」

「把兵部大輔叫過來。」

光秀來到安土城（此時，信長已經在琵琶湖東岸建起了具有南洋風情的日本最大的一座城）參見信長，報告丹波攻略的進展情況。信長對形勢的進展很是滿意。他對丹波人才的採用也十分高興，不停地問道：

藤孝的兒子忠興雖說才十幾歲，這回首次隨父從軍，已經頗具武將的體格。光秀的女兒玉子，後來接受洗禮改名為格萊西亞。玉子比忠興年長一歲，在織田家中以美貌而遠近聞名。

然而，光秀由於愛惜齋藤利三的才能，每次都找借口搪塞過去，沒有聽從信長的指示。雖說時間過了很久，稻葉一鐵卻不肯不了了之，他每次去覲見信長時都要反覆提起。

其實，光秀也想到了這一點。然而，信https://read.99csw.com長向來不喜歡部下插嘴過問人事上的安排。再者，細川藤孝曾是他在足利家的舊同事，來往過於密切容易讓人覺得他們是一夥的，信長肯定會生疑，所以他才忍住不提。

一鐵最初在土岐家門下，後來轉為道三之下，如今則歸順於信長。織田家把思想頑固的人稱為「一鐵」。來自於各國流行的「一根筋」這個詞語，可以想象稻葉一鐵此人的性格如何。齋藤利三不喜歡這個既是同鄉、老丈人，又是主公的一鐵，而輾轉投靠到同是美濃出身的織田家的部將光秀門下。光秀對他很是看重，把他任命為明智家的核心大將，經常讓他擔任先鋒。

倒也難怪。

這裏順便插一句，上面提到的「明智的槍神」中的齋藤利三，與光秀同是美濃出身。

「願不願意來我這兒？」

似乎很是滿意。可見光秀制定的計劃有多麼完美。只是漏掉了一點。

（那個小氣鬼。）

這次交戰的地點長篠設樂原是一座小高原，位於東三河的山谷地帶，交戰雙方的兵力分別為，

然而，齋藤利三逃走後，一鐵卻不肯善罷甘休。他固執地報告了信長。

表現出對對方的極大尊重，甚至包括對降服之人。為光秀的這種態度所感動，欣然表示「如此人品的話」，而投奔于光秀的桔梗紋旗下的有：

「你們結為親家吧！」

「帶上兵部大輔（細川藤孝）一起去！」

就算如此，光秀也不願意放走齋藤利三。

齋藤道三曾經改名為利政。二人名字十分相似，不過道三使用的美濃名家齋藤家的家號終究是奪來的，因此齋藤利三反而是名正言順的美濃齋藤之後。

有證可尋。開戰前，織田家的士兵就感到畏懼，前去窺探敵情的探子們跑回來后，幾乎都是戰戰兢兢地彙報武田軍強大的軍容。

武田軍 一萬兩千人

光秀和藤孝互相對望了一眼，想起了二人志士奔走的時光。自然是沒有異議。

當然，身為總元帥的信長本人也是如此。他甚至比光秀更加奔波，其神出鬼沒讓京城的孩子們都感九*九*藏*書嘆道——

信長吩咐貼身的侍衛。最近，藤孝正式投奔織田門下，住在南山城的勝龍寺城。他經常參加信長的陣列，級別比光秀和秀吉要低一級。

光秀實際感受到了這一點。按照光秀的思路，平原地帶的敵人就像蒼蠅，只要率領大軍鋪天蓋地的襲擊立即就能將他們驅散，可是山地里的敵人就像毛髮里的跳蚤，只能一隻一隻地去殲滅。而且要是這麼做的話，恐怕五年十年都不夠。

信長一邊與一鐵保持距離，一邊為他的頑固感到好笑。他答應道：「知道了，我會讓光秀把人還給你的。」之後他每次見到光秀都要提及此事。

「我要更勝一籌。」

光秀和藤孝在丹波的活動頗有成效，幾乎半個丹波國都向織田軍示好，光秀領兵三千集結在洛西一個稱為桂的地方。藤孝也率領三百兵馬趕來匯合，兩支大軍一齊前往丹波路，包圍了東丹波的龜山城（龜山、現今改名為龜岡）。

（太難下手了。）

之後，織田家的威武、光秀的聲望，再加上藤孝的家世，這三大要素動搖了山國的國民，他們爭先恐後地歸順到門下。

後來聽到此番情景的光秀也不禁想：

光秀生來謹慎。他暫時不採取過急的軍事行動，而是派出大批間諜去調查山谷中的小豪族們的性格、能力、相互的利害關係以及姻親關係。

光秀則專註于外交工作。這也是信長的方針，信長認定殘酷的戰鬥也是外交的一部分。光秀雖說有陽奉陰違之處，然而不知不覺地也開始忠實地履行起信長的指令。

鐵炮是三十年前首次來到日本的新式武器，無論是其作為機械的研究上，還是運用的研究上，光秀都堪稱日本第一。當初，信長接收光秀時，其中也有欣賞其作為鐵炮專家這一理由。

他並不解釋理由。

「春日局，幼名福。齋藤內藏助利三的末女。母親乃稻葉刑部少輔通明之女也。」

與四方交戰的多條戰線上都能看到信長直接指揮的身影，攻打河內時，信長甚至衝上前線，直接指揮著第一線的步兵們作戰。

隨後，他又從織田軍的射https://read.99csw.com擊隊一萬人當中挑選出三千名神射手，讓他們在柵欄里分作三列，等待武田軍最拿手的騎馬隊發起兇猛的進攻。果然不出所料，騎兵們如同怒濤般直奔柵欄而來時，信長首創的「一齊射擊」這一戰術將他們打得潰不成軍。

織田、德川軍 三萬八千人

而在此期間，光秀未去過丹波一次，而是轉戰在織田家的各條戰線上，每個地方停留的時間不超過三個月。

不僅信長這麼認為，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最優秀的人才要最大限度地使用，是信長的用人方式。信長對自己極其苛刻，其次則是對秀吉和光秀。

信長在三河的長篠與武田勝賴的大軍交戰，將這支被稱作日本最強大兵團的已故信玄的大軍摧毀得體無完膚。

光秀對這種戰術當然信心十足，然而信長此番在長篠上演的「三列輪流一齊射擊」這一構想，光秀卻從未曾想到過。按照信長的做法，在戰場這一空間里，一千發子彈得以無間斷地持續射擊。

（以前確實約好過這件事。）

細川藤孝作了一首詩來慶祝朋友與自己的成功。

他坐守京城，派人前往丹波籠絡各地的大小豪族們。就在此時——時值天正三年五月底，光秀接到了一條駭人聽聞的消息。很快得到了證實。

他對利三說：

鄰國京都的孩子們都戲稱此地有「山裡的猴子」，這裏的山谷地形複雜，遍布著大小豪族，而且這些小豪族們的共同特點是偏狹而頑固，與外界隔絕。

光秀感到了挫敗。換做是筑前秀吉，這種挫敗感立即會發生質上的轉變成為敬畏感，之後也會加以模仿。然而對光秀而言，只會造成自信心無止境地減少。——結果，光秀卻不能將其率直地化解為對信長的敬畏——倘若能化解就輕鬆了——而是被對方像一座金銅佛像般地重重壓倒，幾乎就要失去信心。

光秀想道，並前往戰地參見。信長聽了光秀的說明后道：

他不說光秀也能猜到。細川家是在足利中期的賴元之後連續好幾代守護丹波的大名。雖然在當地沒有居所，而是立足於京城的行政廳而九-九-藏-書持續了好幾代，然而到了戰國初期，波多野氏的勢力在當地抬頭，由此細川家與丹波斷絕了關係。這裏的細川家與藤孝的細川家雖說並無血緣關係，家號卻同出一門。如果藤孝去了丹波，一定就像美濃有土岐氏、尾張有斯波氏、三河有吉良氏一樣，以「從前的大人」身份而備受尊敬。政治工作當然容易開展。

沒想到，信長倒自己提出來了。

四天王又兵衛、並河掃部助、萩野彥兵衛、波波伯部權頭、中澤豐后、酒井孫左衛門和加治石見等人。

光秀分別將他們起用為侍大將級別，其中對四天王又兵衛尤為重用。

然而，武田軍深得已故信玄的兵法訓練，據稱極其強壯，一個騎兵可以抵上其他國家的四五名騎兵。要論兵力的強弱，織田家的母體尾張軍向來被看作是弱兵。因此，就算是人數相差三倍，從實力而言不過是相當而已。

（得想想辦法。）

包括對方的長相、特技、喜好什麼的，大大地滿足了自己對別人的好奇心。隨後，他又說：

四天王又兵衛準確的家號應為四方田，又稱作但馬守。打起仗來無人能敵，很早以前就與光秀門下的明智彌平次光春、齋藤內藏助利三一道被稱作「明智的槍神」。

光秀人在京都，心裏卻在琢磨著。

「什麼樣的人呢？」

他曾經投靠在美濃安八郡、擁有五六萬石領地的曾根城城主稻葉一鐵門下，擔任侍大將。一鐵的稻葉家和齋藤利三原本是同族，利三甚至娶了一鐵的女兒為妻。

正是由於這種想法，他才能忍受信長屢次對他施加的侮辱。然而，長篠一戰卻從根本上動搖了光秀的自信心。他第一次對信長產生了畏懼。

就連光秀聽到武田軍雄赳赳氣昂昂、驚天地泣鬼神的英勇，都不禁為之動容。

然而，此時的信長卻早有了破敵的主意。他從岐阜出發時，就下令所有的步兵們都扛上一根木材和一捆繩索，到了當地后立即在預定戰場上搭建巨大的柵欄，有的地方甚至安裝上木門。

光秀鄭重道謝，同時覺得信長的脾氣真是難以捉摸。信長為人處世很尖銳，擁有洞悉九九藏書一切的觀察力，一旦發現紕漏便會毫不留情地指出來，甚至有時會追究到家臣數十年前的事情而逼其切腹自盡，或是驅逐出去。如此冷酷無情之人卻有一處盲點，他似乎認定家臣們永遠都不會背叛自己。否則，他怎麼會願意讓曾經同是幕臣的兩家結為親家呢。

信長在河內戰場時，光秀攻打丹波的計劃做好了。

光秀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禁不住全身哆嗦起來。絕不是單純的喜悅，也許是恐懼。直到今天，光秀都不喜歡信長的思想和作風，對他的才能也私下裡認為：

信長將光秀的才能用到了極致，就連光秀自己也頗為自得。甲州信玄之子武田勝賴入侵美濃，光秀剛被派過去與其對峙，卻又被調到大和指揮多聞山城的防守，隨後又轉戰河內攻打三好黨的城池，瞬間又轉身一同攻打大坂的本願寺，期間還負責處理京都的市政，忙碌得無法用語言形容。

丹波如今屬於京都府和兵庫縣。面積大約二百方里。

信長頓時勃然大怒。他跳了起來：

他埋下了心結。

（根本想不到。）

（不可掉以輕心啊。）

丹波也有不少人才。無論是早前歸順的、還是中途稍有反抗之色的，包括抗戰的人在內，光秀都會用他慣用的口吻問道：

織田殿下難道是天狗嗎？

「多謝您的成全。」

光秀採取了速戰速決的戰術，三天三夜攻陷並安置了俘虜后，在向信長彙報戰勝消息的同時，以此為據點展開了對丹波的攻略。

（要去彙報一次。）

（這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是那個信長嗎？——）

光秀暗想。首先，信長知道丹波在半個多世紀前曾歸屬細川家管轄這件事，就足以讓他吃驚。而且，信長能用人用到如此極致，也讓光秀刮目相看。

當然，在採用這些降服人員時，需要事先徵得信長的同意。信長也都痛快地答應了。明智軍團實力的壯大，有利於信長的統一大業。

光秀又擺出那副半死不活的臉孔，開始絮絮叨叨地找著借口。

信長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