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冊
寧寧
「俺可是提著腦袋來的，你可否也提著腦袋答應俺一件事？」
築城工事預定二十日完工。佐久間帶人夫五千。為預防敵軍偷襲，信長同時派去三千護衛軍。這已是織田家目前所能動員的最大兵力。
「寧寧竟然答應了！」
信長說想在墨股建城塞。他還是那樣子，話既少又短。他沒能就墨股的戰略價值說服眾人。
猴子乾笑一聲，趕緊改變話題。
後來道三政權滅亡，小六隻好回到尾張，成為被稱為「岩倉織田」的織田家屬下一個命官。兩年前，岩倉織田被織田信長消滅，小六走投無路，只好又歸屬被稱作「犬山織田」的犬山城主織田家。可誰想到這犬山織田也被信長擊敗消滅，家主織田信清流亡他國（後為武田信玄侍從之一，通稱犬山哲齋）。小六依靠的勢力接連失敗，他只好誰也不靠，落草為寇，自己當起山寨王來。從那以後，他糾合山賊、浪人、強盜、賭徒等，有時搶劫富豪，有時去打掃戰場，剝走死者衣服等，更多情況下是瞅准形勢，看哪方快要取勝，上去幫一把，撈點兒賞錢。
看到這一結局，佐久間信盛大驚，鬧著要剖腹自殺。最後還是率領殘兵逃回清洲城。
「正是奴才帶人所為。」
猴子突然一臉認真地說。聽到猴子正經八百說話，一下喚醒寧寧平時開朗的心情：
等她急忙要卷緊袖口時，狡猾的猴子已把手伸進要害地方。
小六打開木箱蓋，把黃金亮給眾人看。
信長大加誇讚。城建成后，他給猴子封加俸祿百貫，命猴子為墨股城加番。
「從未見過那麼糟糕的婚禮。」
雖然逐漸解圍，但織田方的兵將從上到下都感到不可思議。後來終於知道，原來敵方主城稻葉山城山麓通稱洞山一帶，突然星星點點出現大量火把。敵人以為織田軍奇襲部隊已攻到城下要火燒城堡，所以火速收兵回去應援了。
「猴子，幹得好！」
「真的！說好了。」
「唉，累死俺了！」
就子當時就直覺到：
「猴子似乎非同小可！」
「墨股地理，在下略知一二。」
猴子拾起一根小木棍，在沙地上畫出墨股川地圖，開始細說。
而且，猴子雖喜美人，但對方若與自己是同等家庭出身，或者是比自己更低階級出身的姑娘，那即便你是個傾國傾城的絕世美人，對他也是毫無吸引力的。他喜歡可稱作夫人的那類貴族家公主般小姐，對她們的嚮往和憧憬，刺|激著猴子的性|欲。這種心理狀態與猴子出身卑賤有關。再加上猴子強烈的上進心和強烈的憧憬心。在這點上，寧寧是淺野家小姐，而淺野家雜工傭人，平時都叫寧寧「二小姐」。
「敵人必定接受上次教訓，用心周到。不如先派人偵察。」
準備好材料，在上游加工完成後，九月一日夜晚，所有材料終於裝上船筏，順流而下，直達墨股城塞建築現場。
寧寧答應得痛快，淺野反倒慌張。這寧寧，心裏到底作何打算呢？寧寧是這方圓內有名的美人，不愁嫁不出去。況且年齡還小，也無匆忙出嫁的必要。尾張國年過二十方才出嫁的並不少見。
同為武士，美濃武士打仗更有藝術，更講究。
「藤吉郎兄有意思。」
所以說在猴子所能接觸的範圍內，寧寧就是一位貴小姐。
此時若不自告奮勇，在被猴子激變的這種空氣中，難免會被看成一個只知保命的膽小鬼。
墨股村在距清洲城西北二十五公里處，從「洲之股」字面上便能看出，墨股川支流在這一帶合流，形成Y字形。
雖然每次進攻信長都這樣連聲高呼，但那個道三的弒父逆子齋藤義龍，在猴子結婚三個月前也因宿疾癩病惡化死掉。直接死因據說是中風。
「完了！」
「大胆！」
想當年猴子窮途潦倒，浪跡到小六府上混飯，把小六稱作老爺。他當時從這兒出發去遠州時就發誓，若有一日能出人頭地，一定前來報恩。
「你這鬼猴子的謀士看來便是小六了。」
為此他專門去拜訪蜂須賀小六，向小六借了一些手下，讓他們裝扮成百姓，潛進美濃城下，看到戰事一旦陷入困境，立刻點燃火把救援。
為此猴子提前從信長那裡要來兩千貫錢做賞錢。
信長當下大怒。背插戰旗表示將校身份，猴子作為徒步士兵，僅憑這一條，便是重大身份偽裝。
敵人多次進攻，但都被圍欄所阻。結果雙方只能隔著圍欄互相射擊，用鉛彈應酬。最後鉛彈應酬也不得不中斷。日落前，天氣突變，雷鳴電閃，大雨傾盆。兩軍只好停止射擊，互相對峙著進入夜間。簡直就像老天爺有意保護猴子不受美濃大軍猛攻似的。
「如此看來，織田家確是一個草創期的大名。」
猴子全心投入到這一作戰中。
「因此，」猴子說，「你一定得立功報恩。這可是決定你終生命運的大事。俺可是提著腦袋接下來的。」
這是一個誰都可以想到但誰都沒有想到的建築法。
「啊，原來是你啊！」
美濃方派出槙村丑之助率軍八千，正午從稻葉山城下的井口出發，三點多到墨股附近，隨即開始對猴子的圍欄發動激烈進攻。但猴子卻沉著冷靜，他未覺意外。
在這點上，藤吉郎是個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不論你說什麼，他都會給你一個機智幽默的回答，有時甚至能把你逗得捧腹大笑。而且因為經歷豐富，吃過苦頭，所以也很風趣。總之，很有意思。
「大胆！」
墨股城突出在敵地。所以總有一天會遭敵大軍攻擊。信長對猴子的防禦能力並未寄多大期望。
又右衛門有些不能忍受。雖說這門親事是淺野又右衛門自己給寧寧提起的，但那是礙於猴子的情面，沒有強求寧寧之意，他要寧寧自己決定。他萬沒想到寧寧張口便答道：
寧寧回答：
信長開懷大笑。如此看來，猴子是為了能指揮那些烏合之眾，才把自己裝扮成一個將校模樣的。
「何事？」
「再說與俺聽。」
「你就用紙制戰旗指揮人家？」
同時也給蜂須賀小六新封五十貫俸祿，命為猴子的與力，共同駐守墨股城。猴子做到戰前給小六的承諾。
九九藏書「為何那樣做？」
他騎馬在陣中巡迴，同時命令後方工事照常進行，不能中斷。
「真刀實槍正面進攻絕對戰不勝美濃！」
拂曉時他們突然殺進敵陣，美濃軍一時摸不著頭腦，抱頭鼠竄。這些野武士軍像趁火打劫一樣，各斬敵人首級后迅速逃回圍欄。美濃軍被濕地所阻撓，無法追擊。
這就是猴子的計劃。從籌建到建成大致共須二十日。
他曾對小六如此說。猴子似乎天生就知這個道理。猴子還讓人夫和守軍高聲唱歌。
幾日後，信長又外出鷹獵。作為負責服侍信長身邊雜務的小人頭，猴子當然有機會跟信長接觸。
新娘寧寧天文十七年（1548）生，剛滿十三歲。但因身材強壯，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大。
佐久間沒聽猴子的介紹，也沒要猴子的地圖。他在幾乎完全沒有當地地理知識情況下出發，結果慘遭失敗。
又右衛門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信長又派柴田勝家去築城。與上次同樣，護衛隊還是三千。
「噢，野武士有野武士的辦法啊！」
信長很佩服。猴子還想吹的是，不但認識，自己本來就是來自那個社會。
猴子把小六家描述一番：小六家宅第外觀氣勢宏偉，一副地方豪紳莊園模樣，裡邊還有排房。廚房總是放著食盒，領內流浪漢若飢餓，任何人隨時都可進來吃飯。無家可歸者隨時可到他家去，睡在他家堆雜物的庫房裡。想賭博的，隨時可到他家開的賭場去碰碰運氣。
圍欄前方都是濕地淺灘，雨後行動困難。襲擊后敵人跑動時會滑倒，而自軍穿上草鞋則不會滑倒。猴子得意洋洋，說戰鬥常就是靠這些細小區別決定勝負。
「小六是個不幸之人。」
落山的夕陽對信長和他的殘兵敗將來說無疑是希望的太陽。只要拼到日落，就能摸黑渡過木曾川，逃回尾張。
「啊哈……」
有騎瘦馬來的，也有坐轎子讓手下抬來的，還有手持一槍單身一人來的。
這傳說似乎使蜂須賀家特別感到難堪。大正時期，他們委託歷史學家渡邊世祐博士論證蜂須賀小六不是大盜，而是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武士。渡邊博士費儘力氣，根據他們的要求，頭頭是道地論證了蜂須賀小六是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武士。本書寫至此，突然想起此事。但其實即使小六是個大盜，也並非不名譽之事。
「不是壞事。昨日俺們老爺說了，要招安你。」
「總比以前受苦好。」
猴子終於娶到媳婦。
信長果然陷入苦戰。
猴子也恢復到平時的猴子，說話間他拉過寧寧的手。猴子這個不經意的小動作，因為從小一起玩兒，所以寧寧不經意也把手伸出去。但她大意了。
猴子也機靈。直覺也告訴他，信長想起的就是那事。
「敵人接近後用鐵炮阻擊。絕對不能出擊。」
「噢，是嗎？」
「承蒙厚愛，心甘情願。」
小六快成人時，尾張國內織田家宗族亂立，領地勢力條塊分割，兄弟反目，日夜抗爭。
猴子喜歡寧寧，不光是喜歡她的性格，更嚮往她出身高貴，看中她超出常人的機智。猴子有一個毛病，極喜美人。二十六歲了還喜歡美人，說明猴子對人待物極端執著。要真跟人比，寧寧也許說不上多麼漂亮，但至少在猴子所能接觸的範圍內，寧寧是當之無愧的美人。
寧寧低頭忍不住笑出聲。寧寧一笑，猴子也被逗得哈哈大笑：
那馬也不知來自何方，是一匹快脫|光毛的老耕馬，四條腿又粗又短，更奇怪的是跑起來像狗。猴子是一個吃老爺家剩飯的身份，但他卻像家臣般隨身帶有五六個身份不明的人。
逃回城堡，信長久久思量那火把，最後還是想不出是何人所為。
「這是黃金！」
小六再次驚訝得雙眼大睜。就算駿河府今川家那樣如雷貫耳的守護大名家，也從未聽說過一個足輕小人被提拔成武士，更不用說剛當上武士的人會被任命為大將。
新娘便是猴子一直心懷鬼胎的那個淺野又右衛門家的養女寧寧。此時猴子虛歲二十六，雖說是再婚，但也算晚婚了。
美濃軍終於放棄圍城，翌日午後即撤回稻葉山去了。此後城塞在沙洲上日漸增高，美濃軍再也不敢輕易來攻。
「請容在下向諸位解釋兩句。」
這次戰鬥，猴子被允許騎馬參戰。但並不是封給他「騎士身份」，而僅僅是同意他這步兵騎馬而已。
婚禮在桶狹間戰役后第二年，也就是永祿四年（1561）舉行。當時藤吉郎（猴子）按身份還不能騎馬，他還只是一個步兵。而且更為難的是他沒有自己獨立的房子，他還跟別人一起住在排房。小者們擠睡在一起的排房，當然無法舉行婚禮，更不用說做新婚洞房。
對藤吉郎來說也是好事。因為他在織田家孤身一人，有事只能靠淺野又右衛門，所以他本也想把關係拉得更近。藤吉郎雖是個以誠實憨厚為名的青年，但同時他的所有想法又都城府極深，相當有政治眼光。
「此為橋頭堡。」
信長似乎也感到這點，他曾專心研究過美濃人戰法。織田家有幾個美濃人。信長娶齋藤道三愛女時，有一個從美濃陪嫁來的傭人叫福富平太郎。齋藤道三被殺后，信長把逃來的道三遺臣亦悉數收下。遺臣中有一人叫福富平左衛門，是一老練武人。信長從他們那裡打聽到許多美濃武士的傳統戰法和齋藤道三發明的新戰法。越聽他們介紹，信長越明白本國武士的通病：
「小六是個不幸之人。」
眾人不由皺起眉頭。確實，猴子竟然也有出席評定會資格了。但以末席身份，不顧場合發言，雖在織田家，也沒有前例。
信長極端厭惡盜賊地痞，所以織田家領內實行嚴刑酷法，偷人一錢都會被判死刑。
猴子說，小六是個沒落地主。但何時開始沒落不得而知。
小六覺得猴子最大的優點就是性格永遠開朗。在敵人多次重圍中，他還能高聲大笑，鼓勵守軍和人夫。
準備材料七日；
信長當初看見時心裏不滿，怒目側視。等到了戰場附近，竟發現猴子背上插有戰旗。
「汝竟敢如此犯上九_九_藏_書！」
「正是！」
養父雖想不明白，但寧寧自己卻是明明白白。對寧寧來說，世上再無第二個人能像這幾乎每日都見的藤吉郎兄更與自己一拍即合，說話有趣了。寧寧天生聰穎機智，她不喜歡無聊的人。
「當真？招安俺？」
「年紀四十左右。性格溫和，遇事深思熟慮，曾參与美濃和尾張無數小戰，要論渾水摸魚確是一把好手。」
猴子在敵軍的喊殺聲中邊跑邊想。信長後來成長為一個堪稱天才的軍事家，但當時他還只知狂沖猛追打肉搏戰。對眼前出現的這一美濃年輕軍師擺出的魔法般的兵陣，他當然不可能想到，也不可能知道。猴子當然也不例外。
應設置前線基地。戰爭本來就沒有一次決定勝敗的（一次決定勝敗的極為少見），都是在一進一退過程中，促使戰況逐漸對己方有利，最後伺機一鼓作氣戰勝對方。為有利於進退，應在戰場附近修築便於進攻的前線基地（城塞）。失利則退而守之，視敵情有利時則及時出擊，或以該城塞為誘餌，引誘敵方進入本國大軍包圍圈，誘而殲之。若能有這樣一座城塞，則能視情況上演無數好戲。
就在天快要變黑時，戰場突然出現了不可思議的現象。包圍織田軍的那些兇惡的美濃兵，突然掉轉馬頭，往稻葉山城方向撤去。
「奴才年輕時流浪四方，求吃討穿。」
「能建成嗎？」
猴子把帶回的首級全部送給信長，然後固守圍欄內，加緊築城。當日傍晚，城塞外觀幾乎完成。
信長瞅准這機會，在齋藤義龍死後三十日，便舉兵侵入美濃，在美濃的森林里與美濃兵上演了一場遭遇戰。結果還是慘敗而歸。
信長興緻大漲。促使他改變對猴子看法的理由是，猴子雖然只是一個拿葫蘆的小人頭，但其身後卻有一個成百上千人的特殊社會，更重要的是關鍵時他能調動那些人。織田家從未有過這種奇妙的人物。
「俺發誓，一輩子對你好！」
因此，最初三日三夜，猴子沒有受到敵人襲擊和騷擾，不但深挖護溝，建設圍欄，並且還築起兩千間長的圍牆外觀。從外邊看似乎城塞已經建成。
猴子同時率領兩千野武士進入建築現場設下防線。材料到后立刻開始設置柵欄，三日三夜后，多達五萬根木材的柵欄完成，同時也挖成了深達兩丈的護溝。
猴子高興，也讓寧寧高興。
最終他還是下不定決心。這個慣以獨裁著稱的人，這次卻少有的招集眾議。
「這傢伙！」
淺野又右衛門說：
猴子似乎享受著這種指揮官之間的交談。猴子對小六說的意思是，單去夜襲定會失敗。
猴子被信長這一巴掌打得頭暈目眩。但猴子此時如果垂頭喪氣，就一定會被認為他對信長懷恨在心。
「那廝，莫非在開戰前，就能把西美濃一帶武士盡皆收買籠絡？」
信長一說，僵持不下的紛紛議論就有了結果。老臣們紛紛自告奮勇道：
「你是大將？」
「噢，是猴子啊。」
「幸運的傢伙！」小六想。
「俺有一想法。」
明治中期蜂須賀茂韶侯爵曾任貴族院議長，也是一個外交通，他在當年的舊大名中特別受明治天皇寵愛。有天這蜂須賀茂韶與明治天皇閑談，天皇有事途中出去。他在等天皇回來時無聊，看到桌上煙草盒中有自己從未見過的珍奇煙草，便順手拿起三四支，裝進自己口袋。
尾張兵是東海地區最弱兵團，而美濃兵卻以勇猛揚名天下。他們特別擅長小部隊作戰。自古美名遠播，近年經過齋藤道三訓練更加勇猛，尾張的弱兵弱將怎會是他們對手？
信長把這方案給佐久間信盛和柴田勝家看后，兩人都連連搖頭。柴田勝家嘀咕道：
「給老岳父（齋藤道三）報仇！」
寧寧低首，一言未發。雖說跟猴子很熟，也很說得來，但如今是新郎和新娘的關係，性質完全不同，寧寧不由自主，緊張得全身哆嗦。
排房 十棟
就在眾人沉默之時，最下位末席傳來發言聲。聲音之大，震動滿屋紙格子門。發言的是猴子。他本來聲大。
猴子就這樣從信長劍下逃掉，順勢逃到後方去了。猴子有一個計謀。
「但有一條，織田家武士一個不用。」
其他人還有松原內匠助、青山新七、加治田隼人、日比野六大夫、河口久助、長江半之丞等黑社會中無人不曉的老大們。一個個面目猙獰，目光銳利。
「正是。」
美濃方採用了更為巧妙的戰法。
「發生何事？」
「廢話少說，趕緊道來！」
淺野又右衛門雖然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但他還是不能理解寧寧所說的奧妙。「有意思」指的是「有趣」，還是「滑稽」？愛女難道僅用這一條來選自己的終身伴侶？
進攻前，一貫少言寡語的信長卻罕見地虛張聲勢。連吃敗仗，對他的自尊心打擊不小。連吃敗仗不光是他信長，其實從亡父信秀時開始，織田家像活塞運動那樣不斷進攻美濃，但每次都被擊退，從未勝過一次。
信長總是用行動表現自己的想法。猴子覺得這一巴掌，是要自己保守秘密。信長是一個很難伺候的大將，周圍人得多長几個心眼兒，不然理解不了他的行動。
小六笑出聲。家臣中還沒有形成有勢力門閥，所以這種破格之事才能做到。另一方面，也說明信長主將性格確非一般。
加工木材八日；
美濃主城稻葉山城主接到這一消息，馬上就要派大軍去攻打。軍師日根野備中守制止道：
婚禮前夜，又右衛門再次問寧寧是否真心愿意。
「機會來了！」
眾人沉默不語，竟無一人站出來自告奮勇去築城。
「你想想……」
淺野又右衛門把一間平房改做他們的新房。婚禮就在這間新房舉行。
正如猴子所說，世上少有蜂須賀小六正勝那般主家運不好的人。
圍牆 兩千間
「外行外行！」
人夫們亂作一團的哭叫聲，動搖了柴田勝家的軍心，織田軍終於全線崩潰，大敗而歸。
箭樓 十座
「這次絕對要攻下稻葉山城！」
信長騎馬奔來，拔出劍便要砍猴子。猴子若不跑掉，當下就會被殺。
但僅憑這一條，一般人是不會願意嫁給猴子的。藤吉郎幾乎每日都來逗寧寧玩兒，但有時得上戰場，有時要跟老爺出去打獵，https://read.99csw.com因此就有不能來的日子。藤吉郎來不了的日子，寧寧像丟了魂兒似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等到藤吉郎回來，又來淺野家說笑時，寧寧才能恢復正常。
猴子吹一聲口哨，奔著信長馬屁股直追而去。
信長用腳跟踢一下馬肚，揚鞭而去。
「多管閑事！」
但信長自己卻莫名其妙。
小六苦笑一下，但心裏卻很佩服。
「猴崽子竟也參列？」
寧寧對這次糟糕的婚禮耿耿於懷，直到後來被授予「從一位北政所」后，晚上還常把侍女們叫到一起提及此事。寧寧沒有架子，常把自己的缺點和失敗當作笑料說來逗人笑。
小六不敢相信。迄今為止，自己一直幫信長敵人，他不敢相信信長會招安自己。但猴子卻用力點頭：
「讓全員穿上草鞋！」
這表明猴子終於被列入織田家士藉。「士」上戰場時可以騎馬，可以戴頭盔穿鎧甲，可以率領幾個家臣，雖然只能坐末席，但也能列席織田家的各種宴會和各種商討會，報酬不再是口糧大米，而是俸祿。猴子的俸祿是三十三貫，屬最下級將校。
所以當藤吉郎來提親時，寧寧「啊」了一聲，意外地要跳起來。她當初也確實覺得有些不像話，但冷靜地深思片刻后，又覺得若能每日和藤吉郎兄在一起，這一生不是會每天都快樂嗎？
「海東郡蜂須賀村。該人姓蜂須賀，名小六。」
「寧寧喲……」猴子嬉笑著，像哄小孩似地說，「從今兒開始，咱們玩兒別的。」
在此期間，為從外圍支援猴子的行動，信長率大軍駐紮小牧山，以吸引敵人注意力。
猴子說。自己不像那兩位家老，目前只是一個三十三貫俸祿小武士。連家臣都沒有幾個。即使信長派給自己將士，那些將士每人都比自己身份高，如何指揮得動？所以織田家正規武士一個不用，只用蜂須賀小六麾下這些野武士。要說自己是大將，也就是這些傭兵的大將。
「意氣消沉，仗就打不下去了。」
小六讓人抬來一個極重的木箱。金子是信長給猴子用來籠絡這些黑老大的資金。
「兄弟們到出人頭地之時了。戰功大的人本官一定推薦給老爺。另外斬將校首級一個賞錢二百，斬普通首級一個賞錢一百。」
「討厭的傢伙！」
猴子看著新娘子羞答答緊抱著的肩頭，心滿意足：
猴子說出了一個意外的條件。
「知道知道，俺從此洗手不幹。」
「啊呀！」
「願嫁藤吉郎兄。」
「總之，還是因為年輕啊。」
「酒囊飯袋！」
「噗嗤……」
信長明白了。在遠處點火把佯動作戰這種不太光明正大的小聰明，伊賀和甲賀一帶山寨王愛用。的確是地方武士的慣用伎倆。
「有點兒意思！」
信長不得不用鞭抽打一下猴子肩膀。當然得敲打，因為自己還未說是否要招安小六。
猴子隨意答應：可也。然後又道：
這次敗仗的翌日，猴子出清洲城，去海東郡蜂須賀村找小六。
信長來不及多想，率領已四分五裂的殘兵敗將，一溜煙逃回尾張。當年織田信秀有次攻入美濃，也被當時還健在的齋藤道三打得只剩下織田信秀一人單槍匹馬逃回尾張。這次慘痛大敗，堪比那次。
信長開始時不時到墨股一帶去打獵。
當時，武士們最為關心的總是「運氣」。一個武士，無論臂力如何過人，武藝如何高強，戰功如何卓著，但若運氣不好，總有一天會沒落。
猴子本來常從這蜂須賀小六隻言片語或一舉一動中接受很多啟發，這次更是被教會了黃金的價值。環視四周，所有人看到閃亮的黃金后，臉上表情都頓時大變。如果只用語言，要把這些歪瓜裂棗表情一齊搞到這個程度，談何容易。
美濃方翌日便覺察到尾張軍的行動，第三日即在大垣城集結襲擊大軍。美濃軍集結兵力六千，由長井飛彈守、長井隼人、槙村丑之助三將指揮。美濃方先派出主力長井飛彈守部隊從西邊夜襲。佐久間信盛發動全部三千兵力在河畔迎擊，擊退長井部隊。看到長井部隊後撤，佐久間指揮全軍追擊。但他萬沒想到這才是美濃軍的陷阱。美濃軍長井隼人和槙村丑之助部隊趁機偷襲工事現場，打散人夫。人夫們你爭我搶跳上筏子逃命，沒跳上筏子的許多人掉入河中被淹死。工事現場也被搗毀，材料都被扔到河中漂走。
信長寄予期望的是猴子的其他才能。
小六吃驚。佐久間、柴田不是都率幾千護衛軍去的嗎？沒錯。猴子點一下頭，伸手往自己臉上打一巴掌。攤開手一看，手掌上有一攤血和一隻死蚊子。
這次作戰從永祿四年（1561）七月二十一日未明開始。織田軍越過木曾川河田淺灘，進入美濃平原。經過艱苦奮戰，終於把兵鋒推進到距稻葉山城四五公里之處，但卻中了美濃方竹中重治半兵衛巧妙的「十面埋伏」之計，信長軍連退路都被截斷。
順便提一下，蜂須賀小六大盜傳說（《甫庵太閣記》）古已有之。特別是江戶後期創作的《真書太閣記》使這一傳說廣為流傳。《真書太閣記》中首次出現盜竊回來的蜂須賀小六在三河矢作大橋上與藤吉郎相遇的情節。這一併非事實的情節作為繪畫題材非常有魅力，後來《繪本太閣記》把此情節擴大，使之更富有戲劇性，從而更加廣泛流傳，幾為社會常識。但此常識卻使舊阿波藩主蜂須賀侯爵家倍感難堪。
「尾張武士打仗都不用頭腦。」
在圍牆剛建成當日，猴子受到敵人襲擊。
「啊，老爺是否想招安小六？」猴子故意麵露喜色。
「是否發動一次夜襲？」小六對猴子像對將領那樣恭敬地說。
「哪兒弄來的？過分！」
那個Y字的V字部分是一個小沙洲。猴子得意忘形所說的就是要在這沙洲上建城塞。信長也曾這樣想過，但他一直懷疑：
現場組建九日。
信長陷入深思。
小六順手拽下一把身旁松針，塞進嘴裏嚼。就這一個小動作，瀟洒自如，足顯小六沉著冷靜，可以信賴。小六知道猴子最近被提拔為武士，他也替猴子高興。
如果用後世戰術用語就應如此解釋。但信長開門見山便說出結論。
「寧寧，好奇怪啊，娶你后便拿俸祿。你可是個福女呢！」
猴子合上自己的https://read.99csw.com短小雙手便拜。說到小，這個人確實很小。他平時自稱身長是「五尺余」。
在這個五短身軀上，頂著一張碩大無比、布滿皺紋的臉。僅憑這一副滑稽相，人都恨不起他來。
野武士們悄悄出發，很快接近敵人陣地。這種偷襲，他們比正規武士更擅長。
行至萱原時，信長突然拉住馬韁叫出聲。直覺告訴他，當時猴子給自己身上插紙制戰旗，很可能與那些火把有某種關係。
佐久間向國境出發。
在墨股應該構築的建築物有：
「啊，壞……」
「……」
這便是世間所謂的「墨股一夜城」。建築順序是先集中人夫修築圍牆，然後豎起箭樓，最後建築收容兵馬排房。實際上工事開始三個月後排房才建成。
「跟猴子干吧。」
小六恢復到沉穩表情，邊聽邊點頭。猴子的意思，這次好像不要正規武士，而要用他們這些野武士的才智。
「明白了。」
他想給佐久間介紹一下當地地理情況和地形等。但佐久間卻大怒：
織田軍三方陣地全被擊破，最後中軍也被擊破，信長不得不親自提槍肉搏。而且殿後部隊也被擊破，想去求援都無法聯絡。信長只能靠肉搏突出重圍，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他拚命刺殺，一直殺到日落。
「從何處弄來那些無賴？」
「噓……」
事實上，隨著秋深夜長，猴子幾乎從墨股城內消失。他化裝成一個流浪者，走遍西美濃的村村鎮鎮。
信長騎在馬上低頭問。
「莫非墨股建基地一事，老爺早已深思熟慮？因此害怕被人知道泄露風聲？」
入贅不是要他當養子，只要新郎把鋪蓋卷搬到新娘家去住即可。對淺野又右衛門來說這樣也好。寧寧雖說與自己沒有血緣關係，但又右衛門對她比對自己的親女兒還好，他本來不忍心寧寧住到擠滿小者的排房去。
信長生氣照例是覺得猴子太顯能。不過如果僅是這一個理由，這一巴掌還是顯得太重。
猴子像惡作劇被大人發現的頑童，用手搔搔頭，一下就跑掉了。他邊跑邊伸手從背上扯下戰旗，三下兩下全撕掉了。原來那戰旗是用紙做的。
出發之前，猴子登門拜訪佐久間，拿出幾張自己手繪地圖道：
信長把眾人招集到清洲城評定所。信長兩邊是前輩家老柴田勝家、佐久間信勝、林通勝等元老就座，下邊按身份高低就座。
猴子的意思是（考慮到信長名譽，他不願明說），迄今為止信長攻打美濃的基本戰法全是錯誤的。這裏距戰場太遠，每次都得率大軍長驅而入，被迎頭一擊后又不得不長途跋涉逃回。
城塞既已建成，當然就得準備攻城。攻城需要守城軍十倍以上的兵力，而且也需要雲梯等裝備。
他們與上次一樣採取了夜襲戰術，兵分三路，分頭進攻。柴田勝家吸取上次教訓，不輕易出擊，謹慎應戰。但卻突然聽到背後人夫們驚叫哭喊，後來竟亂作一團，不可收拾。柴田派人去看，方才明白原來人夫們看到美濃襲來，都想逃回尾張，卻找不到一條船筏。其實美濃在夜襲同時，派輕兵潛入柴田後方，悄悄把船筏纜繩割斷，順流放走。
但實際可能並沒那麼高。又右衛門兒子彌兵衛（後為長政，藝州淺野家家祖）剛滿十三歲，身高四尺八寸。猴子跟這少年站一起時身高相差不多。如此看來，猴子的身高至多145公分左右。
猴子慷慨激昂之勢，已遠超無禮，堪比粗暴謾罵。眾人怒髮衝冠，可是信長卻巧妙接過猴子的話道：
眾人皆想——不是，是猴子自己想。但如果遭如此白眼便畏縮不前，那好不容易得到的這一身份和地位也就失去意義，與從前饑寒交迫的日子沒有多大區別了。
美濃軍看到城塞建成，大為吃驚，也大為失望，只能望城興嘆：
信長並非從心裏生氣。證據是就在娶寧寧不久，猴子便被提升成騎士。
猴子佩服得五體投地。先給對方亮出金銀財寶，強烈刺|激對方后，再說要辦之事。
寧寧急忙對自己說。
「嘿，沒想到。」
「不在這墨股築城，就不可能取下美濃。不能取下美濃，也就不能走近江路。不能走近江路，也就不能上洛。」
木柵欄 五萬根
「想直搗美濃心臟稻葉山城，談何容易！」
防禦敵人進攻也不用前兩次那種野戰出擊方式，而是最初先構築木柵欄，柵欄周圍挖兩丈深護溝，護衛隊採用守城方式，只在柵欄內防戰。如此一來，既能增強防禦能力，又能在戰鬥中繼續建築城塞。
猴子停頓一下，開始述說自己多日來一直思考的作戰計劃。猴子本來擅長策劃立案，如果說是小六之類給他出謀劃策，猴子只能幹笑。
「何事？」
天皇回來發現煙草少了，大笑道：
「俺娶了個好媳婦。」
「啊，是啊，從今日起，藤吉郎就是郎官，自己就是娘子了。」
小六正要出門，與猴子碰個正著。猴子拉小六衣袖，把小六叫到沙丘背面。兩人隨地坐下后，猴子認真對小六說：
「還是入贅到俺家吧！」
猴建議說，先把所有材料按設計圖準備好，運到墨股川上游，然後用船運到現場，只在現場拼裝即可。
「且說打美濃一事……」
蜂須賀村在一片寬廣的原野中。這個村景色的特徵是森林多，還有各處河川泛濫后留下的沙丘。古語稱沙丘和沙地為「須賀」，所以尾張地名中有「須賀」的村落都是水田少、旱田多。
「不過，對方可是美濃軍。戒備森嚴，四處設有伏兵。」
「但也應該伺機出擊。」
這段時間，信長常暗想，猴子簡直是一個籌劃天才。
美濃十日左右按兵未動。派人偵察，結果發現與上次幾無區別。柴田勝家只是把護衛軍分成三隊，分別警戒西邊和北邊。方法也極簡單，只是晝夜交替，從時間上消除了警戒空白而已。
「不read.99csw.com過俺們爺不喜盜賊。」
「何事？」
信長不等猴子說完，一巴掌便打將過來。猴子正忘乎所以地講述自己的策略，嚇得怪叫一聲，仰面倒地。
齋藤義龍死後，其子齋藤龍興繼位。但龍興年幼，還無執政能力。
按當地習慣，酒宴擺了整整三日，還有不願回去的。藤吉郎和寧寧兩人單獨對面時，已是結婚五日以後了。
「哈哈，咱們一輩子相親相愛，白頭偕老！」
總之還算是一次可圈可點的婚禮。
猴子認為只能先攻打兵力薄弱的西美濃。而要攻打西美濃，就只能在國境的墨股（墨俁）河中建設城塞。
「所言極是！」
「所以認識了那些三教九流？再告訴本官，小六是個何等人物？」
不管如何被信長罵被信長打，如今總比以前好。
小六從猴子首次指揮的這次戰鬥中，就看出猴子是一個幸運的人。
「本臣願去！」
猴子故意垂頭，做出一副痛苦狀。其實這次進攻美濃時，猴子覺得很難取勝。他當時就想，最後若不得不撤退時，怎樣才能把損失減到最小。
信長亦有同感。這是一個久經征戰和築城的人不可能想出的辦法。但自古老將不會想出新戰法，所有新戰法幾乎都是不受前例束縛的大胆外行想出來的。
「尾張人果然無能。」
小六點了點頭，帶猴子返回府上。很快從蜂須賀小六府上飛出許多信使，奔向四面八方。傍晚日落前後有人開始趕來，及至夜晚，領內歪瓜劣棗頭頭腦腦都帶人趕來。
「該死的猴子，凈認識些怪人！」
猴子分給小六二百兵，後半夜悄悄打開柵欄。
「大胆，竟敢教俺！」
藤吉郎用手捶著肩膀，興沖沖地說。這猴子的笑容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動人之處。
但信長卻不吸取教訓，在這次敗戰兩個月後，又集合兵力準備進攻。信長能集中起來的兵力本來只有對方的一半，僅三千人左右。這次他孤注一擲，連領內各個城堡守軍都集中起來，總算東拼西湊了八千人左右。
「啊，日落了。」
「這就是所謂的兵法啊！」
猴子對這些職業軍人腦子開始產生懷疑。這些人不會思索，僅靠勇氣和運氣衝鋒陷陣。
猴子當年是個行商人。信長期待他像買賣東西那樣，給敵人講清利害，讓他們知道來這邊有利可圖，把西美濃一帶變成無人的曠野。
「這辦法不僅可對付野武士，或許還可用到世間所有人身上。」
所以他一直沒能下定決心。主要原因是墨股已被美濃佔領。要派兵派人夫在敵占區修建城塞，太過冒失。
「哈哈哈，不輸先祖啊！」
「那平房其實只是一間草棚。」寧寧晚年對侍女們說，「沒有榻榻米，地上只鋪著白木板。木板上鋪些稻草，稻草上鋪一張薄草席，便算是新房。僅此而已，就算結婚了。」
十面埋伏，用後世軍事用語說相當於縱深陣地。不過這次縱深陣地非同一般，騎兵、步兵全軍埋伏，埋伏地包括叢林、丘陵背後、村落、土坎等所有能埋伏的地方。伏軍單等敵人攻入陣地后，便截斷退路，迎頭痛擊，然後再從左右兩側攻入敵陣，最後包圍殲滅。
「墨股之重要性不言自明。不用老爺多慮，唯有捨命築城。我織田家不惜身命之人絕不會一人無有。」
小六很器重猴子，唯一不滿的是覺得他太粗魯隨便，見到前主人小六也「你你我我」沒大沒小。但雖然隨便，可是說話卻並不傲氣，對人深有感情，特別知道體貼人。甚至可說小六萬一患上惡行潰瘍，猴子會毫不猶豫用嘴去吸出那膿血。
「難道以前奴才沒有跟老爺說過嗎？」
寧寧結婚禮服據傳是用信長當左義長時的幌子布拼接而成的。不過這是流傳於尾張的《祖父物語》一書中的描寫。如果真用信長當左義長時的幌子做禮服，寧寧未免太可憐。
眾議最後選定家老佐久間信盛承擔築城任務。佐久間信盛是一個愛發牢騷，缺乏智謀之人，但也有膽大心細、遇事多慮的一面。
其實信長提拔猴子最主要的目的，是在蜂須賀村的那些野武士身上。他要讓猴子擔任這一特殊工作，就得給他一個織田家「士」的身份。當然猴子也明白信長的目的。正因為他明白信長的目的，所以才故意把自己與這股特殊勢力的特殊關係灌進信長耳中。
小六正因為知道猴子的性格，所以雖然對猴的沒大沒小有些不滿，卻也並不放在心上。
出發前猴子拍著每個人的肩、背，鼓舞道：
持有這一觀點的，不止小六一人。當時武士們都希望儘可能在強運的將校麾下效命，想多少沾一些強運之光。
小六雙唇自然裂開。織田家家風既如此自由開放，那像自己這種有前科的，也應該有施展才能的空間。
猴子在織田信長面前的越位行為，最近有些讓人看不過眼。
主要人員除小六外，還有小六一個拜把子兄弟稻田大炊助。這稻田大炊助，因為與小六關係好，後來成為阿波德島二十五萬七千石蜂須賀家最大家老，而且以家老身份，享有淡路島一萬四千五百石領地，作為淡路洲本城城主世代繼承，直至明治。明治時還被授予男爵爵位。
猴子也知道這道理。因為一味防戰，將使士氣消沉，戰鬥力也將隨之減弱。他對小六說。
河對岸是美濃安八郡。墨股川滋潤著美濃和尾張國境田野，流逝而去。後來濃尾平原河川發生變化，墨股川變成一條小河，但在信長時代的當時，站在岸邊觀望對岸美濃，只能從浩瀚的水面看到渺茫的對岸。
猴子大聲說。眾人都恨不得捂住雙耳。對他們來說，不快之事，莫過於此。昨日還是賤人一個，沒有武功半點，單靠老爺酒後狂言便獲得武士身份。一入士籍，不分場合就膽敢聒噪發言。
就是這一瞬間的思考，使寧寧答應了這門親事。如果再仔細考慮一段時間，單便憑猴子那條件，寧寧可能就不會同意了。
信長進攻美濃時，像碰上彈簧一樣被擊退。猴子當時也跟隨大軍越過木曾川，同樣，跟隨敗兵抱頭鼠竄逃回尾張。
其實在戰鬥打響前，猴子就去向蜂須賀小六借了上百個小六手下的地痞，讓他們穿上百姓衣服。
相反鄰國美濃卻在齋藤道三指導下，建成近鄰少有的統一藩國。小六家在尾張，卻過河到美濃去給道三效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