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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以前的,也有新交的。還有慕俺名從遠方趕來的。來者不能怠慢,都要請進屋,給飯吃。」猴子說。
信長得知美濃苗木領主遠山左衛門尉(通稱堪太郎)有一女名叫阿雪,麗質聰穎。恰巧左衛門尉夫人是信長伯母,所以阿雪應為信長表妹。信長秘密把阿雪招進城內,作為織田家公主養育。他命人稱阿雪為:
「若欲立戰功,必得招到有能者做家臣。」
猴子在這裏把命運全押在堀尾茂助身上。為該走哪條路爭來爭去,不如跟著這個小孩兒的嗅覺走,把命運全押在他身上更簡單。
阿雪公主從尾張出嫁到甲斐,是信長攻陷稻葉山城后翌年初秋,即永祿八年九月九日。
信玄更加放心。這種情況下,通婚實質上就是給對方送人質。信長為給信玄送人質,為得到信玄庇護,才送來這樣大量的禮物。信玄想到此,覺得信長這人其實挺可愛。在充滿爾虞我詐的這個世界,感到信長可愛的這一瞬間,便是信玄敗給信長的開始。
就在他們進城后,山下廚房著火,山上的守城兵開始混亂。猴子他們趁亂悄悄把城門門閂拉開,站到高處搖動倒拴葫蘆的竹竿給山下弟兄報信。到此為止一切都按計劃順利進行。
信長問這問那,猴子便一點一滴,把武田家情況像武田家家臣那般娓娓道來,順便把武田信玄的戰略地位和弱點,也像親眼看見似的一一詳述。信長通過猴子,身在尾張,卻對甲州武田家情況了如指掌。
「本來么!」
其實就是從長良川邊的懸崖攀上稻葉山。途中有巨岩、斷崖擋路,連野鹿、野豬都不能過去。但若翻過巨岩,就可直達稻葉山城二丸東北角。
「阿雪公主。」
歷代天皇側近女官記錄的《御湯殿上日記》中天正三年(1575)六月二十九日項有如下記載:
猴子還指使西美濃三巨頭向齋藤龍興進言道:
「雖已歸屬織田家,但並不想背叛美濃。」
「吃瓜吃瓜!」
他們中,比如像柴田、丹羽那樣的重臣,所擁有的財產等也極少,自己能養活的家臣也不多。
「像岩石內髒的味道。」
這也是猴子一個令人驚詫的戰法。目的是讓城內集中大量非戰鬥人員吃光庫存的糧食。多年後,猴子在包圍攻佔鳥取城時也採用了這一戰術。
如前所述,藤吉郎手下的竹中半兵衛、蜂須賀小六等即是如此。連堀尾茂助那樣一個少年,其實都是直屬信長的。這種非同尋常的中央集權軍事體制,其結果就是織田家軍事動員異常迅速,戰場上的行動輕快乾脆,而且信長的命令甚至能直接傳達到一個雜役。
「猴子,甲州之事,可知一二?」
半兵衛想自己若有意,要佔這座城,那還不易如反掌?不久以前,自己還是織田家的敵人呢。雖說已歸屬,但還沒幾日,關係也還遠未達到知己知彼的程度。可猴子卻把這座城堡交給半兵衛看守,自己到外邊去做事。由此即可看出猴子超人的膽量和重信。
由此可見,美濃真桑瓜在諸國多受珍重。猴子——藤吉郎年輕時,曾從美濃販真桑瓜到尾張賣過。若干年後豐臣秀吉出兵朝鮮,在肥前名護屋設置大本營隔海指揮戰鬥。有一日,即文祿三年(1594)六月二十八日,秀吉感覺無聊,便召集大名與女官等開化裝大會。他本喜策劃此類活動。會場設在城中空地,來者皆化裝打扮粉墨登場。德川家康裝扮成賣竹筐的農民百姓;織田常真裝扮成苦行僧;前田利家裝扮成高野聖;蒲生氏鄉裝扮成販茶商人;前田玄以裝扮成流浪的胖尼姑;而豐臣秀吉裝扮的則是賣真桑瓜的小販。他頭戴黑色小頭巾,肩背草笠,腰纏土黃色粗布單衣,口喊「賣瓜,賣瓜,賽蜜甜瓜,誰要甜瓜!」出現在眾人面前。眾大名和女官看到眼前這個賣瓜郎,全都傻眼。因為不論怎麼看,都是一個真正的賣瓜郎。
寧寧當初極不習慣,把來人像趕野狗般一哄而走。猴子知道后大動肝火:
信長賞給猴子一句鼓勵的話。這就是信長的做法。及至後來,如果某部將立有戰功,需要獎賞時,信長常順手拿起面前兩三個柿子扔給對方說:
「為何缺一人?」
小一郎說。猴子大笑道:
藤吉郎露出他偶爾才會露出的那種恐怖眼神。人本有一死。他說的並非高深的人生哲學,他說的這話背後,有他地獄般悲慘的記憶。想到自己那些食不果腹的苦難日子,今日為功名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他要說的只是這個意思。
「此人果真憨態可掬!」
猴子正在逐步給自己收羅家臣。竹中半兵衛和蜂須賀小六等人的身份屬於藤吉郎推舉給織田家的直臣,以「木下藤吉郎與力」資格附屬在自己的手下,不算他的家臣,屬於一種客居狀態。但他也有幾個用自己的俸祿養活的家臣。一是異父同母弟木下小一郎秀長(後為大和大納言豐臣秀長),一是妻弟淺野彌兵衛。
猴子狂笑,笑得寧寧恨不得用手捂住耳朵。猴子雖用狂笑遮掩自己的尷尬,但他心裏當然多少有些期待。
「年輕時,俺家與太閣大人家是鄰居。沒有高牆,只有木槿綠籬笆,俺常跟北政所夫人隔綠籬拉家常。」
那是猴子的謀略才能。
「其實無用。」
半兵衛看出,這瓜並不是猴子買來的,而是販賣的商品。他甚至看到過現場。半兵衛看到猴子屬下的蜂須賀和稻田手下的野武士,都化裝成賣瓜小販,到稻葉山城下去做買賣。還有人裝成賣菜郎,乾脆就住在稻葉山城下市內。這些舉動,毫無疑問都與猴子的奪城計劃有關。
相互之間自然比較親密,猴子甚至為這比自己年輕兩歲的名門望族的次子做媒介紹媳婦。
「茂助也沒走過這條山路呀?俺們就跟著這小孩兒走,要是走錯了,掉下山溝如何是好?」
證據是,有天半兵衛故意問猴子說:
信玄有能力隨時動員三萬兵力,而且用兵如神,麾下甲州兵能征善戰,以弱兵著名的尾張兵,絕非其對手。信玄有上洛的野心。他目前只因受北方上杉謙信的牽制,不能脫身西上而已。若與北方上杉謙信的關係搞定,武田信玄定將踏平東海道,揮戈西上。read•99csw•com
「還是讓此人立一次戰功吧!」
這次冒險夜襲,他終生未忘。包括猴子在內的八人敢死隊,趁入黑,悄悄趕到長良川河邊,坐上小船出發。時值十三日夜晚,朗朗明月之下,八人盡量不出聲,把船劃到對岸斷崖裂縫處。船駛進裂縫,月光被岩石遮斷,四周漆黑,只能聞見刺鼻的青苔味。
猴子攻城的手段,幾近藝術。
猴子早就看出這點。
猴子被後世稱作「空前絕後的攻城名人」。
「我若有意……」
堀尾茂助像個啞巴,一言不發,他只憑自己感覺往前走。他時不時停下腳步,仰頭看星星,確認方位。
「這些都是傳統武士絕不可能想到的戰法。」
就拿這甜瓜來說,半兵衛早已看出,這裏大有文章。
「孤注一擲!」
竹中半兵衛看著猴子吃瓜的樣子這樣想時,還是猴子僅為尾張織田家墨股城代官的永祿七年夏日。
淺野彌兵衛懷疑地歪一下頭。這年輕人是個面面俱到的實務家,有時過於拘泥小節。
前田利家的夫人叫阿松,是一個非常聰慧的女人,後來號稱「加賀唯靠芳春院(阿松)」。藤吉郎親人不多,他把隔壁這家妻女,當做自己親妹妹般疼愛。猴子成為豐臣秀吉后,曾對阿松說:
封給阿松近江兩千石,做其化妝費用。
信長這樣說,是因為這次進攻美濃,他覺得一定能奪下稻葉山城。像藤吉郎所說的「瓜熟蒂落」,稻葉山城已被藤吉郎謀略得唾手可得。
猴子把自己木下隊指揮權交給胞弟木下小一郎和妻弟淺野彌兵衛。
「把加治田隼人給你做家老。他有眼色,會行事。」
「願意嗎?」
猴子異常注意的,便是在收集情報和推行謀略時,絲毫不要被信長及其朋輩感受到自己的黑暗和陰險。為此,猴子努力使自己給信長留下一種從早到晚無憂無慮、多少有點兒傻相的印象。
「讓隔壁夫人看見丟人。」
「猴子,給你加餉吧?」
「死也要去嗎?」
他們家並不寬敞,要留客談何容易。武士家屋都比較貧窮,這是織田家的特色之一。寧寧很為難,但每次還是想方設法讓來客住下。
猴把作戰計劃仔細說給他們兩個。猴子他們攀登成功后,在山頂揮舞竹竿。竹竿上倒拴葫蘆。看見倒拴葫蘆的竹竿揮舞,立刻衝上瑞龍寺山尾根道,順尾根道一直衝到稻葉山城外城門下。城門從裡邊已把門閂卸掉,只管推開城門猛衝進去砍殺即可。
「一個反常的武士。」
「奇妙的傢伙!」
這種甜瓜叫賣聲,好比美濃夏日風物詩。真桑瓜產於美濃本巢郡真桑村,故稱真桑瓜。原產印度,後傳到埃及,再向東傳入中國,為西域名產。再後來南下傳入朝鮮,據傳應神帝時來自朝鮮的歸化人帶來瓜籽,傳入日本。這種瓜特別適合在美濃本巢郡真桑村的沙地種植,遂演變成該地特產。織田信長佔領美濃后,曾向朝廷進獻過此瓜。
「賣得不錯。目標是大瓜,單等瓜熟蒂落。」
猴子一直用心於此事。
「不就是一死嗎?」
信長的勢力一下從尾張擴展到美濃。
猴子心地善良,重信講義。半兵衛覺得,猴子的最大特點,也是猴子最大魅力,就是心地善良,重信講義。確實,猴子自己曾對半兵衛說:
也不知翻過幾條溝,翻上最後一座山崖時,天開始泛白。
在墨股城內,猴子用自己獨特的善意口氣對半兵衛說。其實猴子想知道的,是有無秘密通向山頂的小路。如有,那入口在何處。只要知道這些,一切問題便迎刃而解。
「並不知。但知四郎勝賴大人又娶新妻。」
把這個加治田隼人分給福島正則做了家老。他在福島家,稱加治田出雲,食兩千三百二石六斗俸祿。其子為七子助家忠。後來父子一同參加過關原之戰。
在挑選攀登「長良道」敢死隊人選時,猴子最先想到的就是這個堀尾茂助。堀尾茂助是獵師出身,熟悉山道。
然後他們給廚房布置特殊的火藥,使廚房一段時間后自行燃燒。這些辦法,都是正規武士所不會的。猴子和蜂須賀一夥專搞破壞搗亂的這些智慧,也是真正的武家所不屑的。猴子一夥從殺死的雜役兵身上剝下袖標,裝扮成美濃兵,抬著做好的米飯等兵糧,進了外城。
「一個謀略家,沒有武功不行。」
信長覺得這次必勝無疑。因為這次採用了許多以前從未用過的戰術。過去二十年織田家對美濃一味地只採取軍事進攻,而這次,卻有猴子部署的許多計謀在內。
他們家一年四季都有身份不明的來訪者和借宿人。苦行僧、行商人、浪人、行者、木偶師、木匠等,個個都像老熟人似的,推門便進:
「一夜攻下!」
猴子——木下藤吉郎一心想攻佔稻葉山城。對此,半兵衛一直在想:
半兵衛驚訝得瞠目結舌。同時他又想,自己也許可以把此生和子孫的未來都託付給眼前這個人。事實上,半兵衛把後代託付給藤吉郎的結果,半兵衛之子竹中重門日後有緣著作了這小個男人的傳記。
猴子叮囑兩人。他想搶佔獨功。
母衣武士不僅是一種名譽。因為人人皆知:
「能成功嗎?」
「這猴子不可思議!」
「為何那些人事到如今還來糾纏我們?」
「俺先上。」
信長覺得:
藤吉郎照例臉掛微笑,高興地喊道:
眼下白色的晨霧中,能隱約看到冒著炊煙的炊事小房。猴子把青山小助叫到身邊鄭重其事地說:
與常人不同,比如說還表現在攻城謀略上。猴子攻城的謀略與其他武士截然不同。其他武士當然是要用武力攻打。因為用武力攻佔才是武士。可猴子是小商小販出身,他有一套自己獨特的攻城哲學。猴子把自己考慮問題的出發點,放在與日本國內所有武士相異之處。
異父弟木下小一郎皺起眉頭。小一郎是猴子的親生母親與竹阿九九藏書彌生的小弟。性格溫厚,聰慧過人,是猴子的左膀右臂。可惜在豐臣政權末期,年僅五十一歲便死去。他生前在豐臣一族中最有人望,若非早死,豐臣家估計不會那樣簡單滅亡。
信長心裏只有為了奪取天下,如何擴大織田軍團的人數,因此給家臣等的獎賞都簡單且少量。但即便如此,家臣們卻並未表示不滿,那是因為每人心裏都有一個其他武家家臣所沒有的希望:「有朝一日,大人若奪取天下,大家都將飛黃騰達。」
「茂助,路沒錯吧?」
「不過在下並未走過,只是聽人說過而已。」
順便解說一下。加治田隼人因為戰亂,失去主家,成為浪人,後來加盟蜂須賀小六一黨,靠強盜和趁火打劫混世。不過他雖然乾的是亂世的「搗亂事」,但並非無家可歸。他在尾張國春日井郡筱木村有祖先留下的家產。這位攀岩名人如果未遇到藤吉郎,那終其一生也只能是尾張一個「搗亂分子」。豐臣秀吉後來封小姓福島正則為大名時曰:
「咱們還是有緣分吧!」
猴子說,說完突然想起信長突襲桶狹間時的心情。那一戰因有百分之一僥倖,勝利來得容易,反讓信長產生恐懼感,使他在隨後的生涯中,再也不敢抱著僥倖心理實行那種作戰。但猴子覺得,人一生中總應有一兩次賭博。這次秘密攻城作戰,就是自己的桶狹間之戰。
「織田方總有一日要攻打美濃。要防衛美濃,把兵力集中到一處恐不利。」
其他傳統大名,都在領地內實行室町時代以來的傳統封建制度。領地內各地有小名統治當地領土和百姓,在這些小名聯合體的上部,是盟主大名。若有戰事,諸小名便率領家臣們集中到城下,組成軍團。比如美濃即是如此。
「命汝做此事!」
「所以,如今應想法與武田家通婚結親。」
信長命猴子道。在信長看來叫半兵衛來問理所當然。半兵衛有僅憑十數人便奪下這座城堡的魔術師般的經歷。
信長鼓舞自軍一夜攻下城堡,可稻葉山城不愧是齋藤道三構築的東國第一城堡,易守難攻,織田軍雖拚死攻城,卻只攻不落。信長心急,本國尾張已是空城,十日以上在外打仗過於危險。
「失敗了不過一死。」
猴子對信長的謀略能力佩服得五體投地。猴子覺得自己無論如何走不出這步險棋。
這個季節,美濃國本巢郡老百姓人人都肩挑沙地收穫的真桑瓜,頭頂草帽,走街串巷叫賣:
信長用於進攻美濃的兵力是一萬兩千,這幾乎是信長所能調動的所有兵力。大軍在風雨中渡過國境河川,穿過敵國村落。但與以前進攻時不同,這次不但沒有遭遇抵抗,沿途村莊的武士反都帶著自己的嘍啰跟隨織田軍一同進軍。這都是猴子努力的結果。
敢死隊除山道嚮導堀尾茂助以外,另外六人皆為野武士出身:蜂須賀小六、蜂須賀十郎、稻田大炊助、加治田隼人、青山小助、日比野六大夫。他們無一例外都是俗話說的那種破壞搗亂分子,最適合幹這種事情。
「信長獻美濃真桑產著名甜瓜 二個」
「把你那兩手都顯出來!」
一味勸他吃瓜,從不跟他提及攻城一事。也不知此人從哪兒買來的,總之每次帶來的都是真桑瓜。瓜皮濃綠濃綠,剝開咬一口,果香撲鼻,滿口香甜,美味滋潤,令人感動。
「全為猴子所教。」
信長有意給家臣們的意識中播下織田家企圖奪取天下這一希望的種子。特別是在奪取稻葉山城以後,信長特意制一枚「天下布武」的金印,用於公文書等。看到這枚金印印文,織田家所有人,不僅猴子,都把自己那點微薄的俸祿忘到腦後,無不興奮。
信長並未這樣特意命令過他。但織田家其他武將無人能做此事,所以猴子按自己的意圖收集情報。而且猴子以前的經歷和身份,決定了他做此事最為合適。
寧寧很不以為然。首先每見這些人就像看見猴子從前身世似的,心裏極不舒服。
信長如此看猴子,就是因為這點,也正因此信長才能佔領夢寐以求的美濃。所以今後織田家的發展方式,就應該是這一方向。事實上從這一時期開始,信長開始專心搞謀略外交。
半兵衛凝視著藤吉郎。
意思是說把兵集中在稻葉山城周圍,各地就不能機動防衛。應該分散兵力,令駐紮各村各鄉。換個角度說,其實就是要使稻葉山城變成一座空城。
自尊心強至病態的信長,到需要謀略時,能控制自己的自尊心。他心中暗想:有朝一日,終將把你武田家之流像做魚漿一樣全都揉碎。既然有如此野心,所以如今給你舔鞋底都願意。
「年方十八。」
「到底何時才來與自己商量攻城戰術呢?」
「那時位於東海道上的織田家將如何是好?」
「有條小路,叫做長良道。」
「此人非同一般!」
在攻打美濃以前,猴子專心收集美濃方面的情報,如今美濃歸織田家領有后,他又開始收集甲州情報。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愚鈍的齋藤龍興採納了三巨頭的進言。其實這一切都有猴子在背後指使。猴子採取謀略,使敵城逐漸變成一座空城。這才是猴子的奪城計謀。
這次戰鬥,確立了猴子在信長家的地位和勢力。但猴子在這次戰鬥中立下的赫赫戰功,並未給他帶來地位的上升。
「喲,寧寧大姐,」她天真無邪地笑說,「府上客人好多啊!」
「瓜賣得如何?」
不久,城下到處謠傳「大人要選拔黑母衣隊和紅母衣隊」。
「有了。」
「咋能那樣?」
「大人一旦奪取天下,這些人皆會被封大名。」
有一天,信長突然問猴子。猴子故意搖頭,佯裝不知。他這種故裝糊塗的天性,不知道多少次挽救了他的命運。猴子在諜報謀略這種稍不謹慎即可造成人格崩壞的險路上,邊走邊努力使自己表現得陽光開朗。不然他可能早已被信長殺掉。信長自己喜歡搞謀略,但他卻喜歡性格開朗、忠厚老實、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與敵人肉搏、勇猛果敢的家臣。他公開這樣九-九-藏-書說,而且在與那樣的家臣說話時,本不善言笑的信長,也常高聲大笑。
青山小助是猴子在蜂須賀家混飯吃時的大哥,本行是盜賊。
猴子用詩般的語言表現聞到的青苔味。猴子有種江戶時代談林派俳諧般低俗但充滿機智的才能,善說調皮話,喜開玩笑。晚年他用這種感性每日都做大堆乏味的和歌,令側近們哭笑不得。
「真乃非凡之人!」
兩家門第不等,信玄欲以此讓信長感恩。但如果信玄知道阿雪其實不過是美濃一地方武士之女,還不氣死?
「藤兄,在嗎?」
永祿十年(1567),岐阜城改修完成,信長從尾張移居過來,藤吉郎當然也移居到城下分給自己的房屋,照例還是與前田利家又左衛門做鄰居。
「夫君此次如何?」
信長每次看見他就說。猴子早看出來,信長只是說說而已,並無給自己加餉的真意。猴子知道信長經濟頭腦異常發達,從來不願給家臣加餉。
其間,信長給信玄家進獻大量禮物,想方設法投其所好。信玄當初對信長的行為很是懷疑:
猴子問堀尾:
半兵衛其實又很懼怕藤吉郎問及此事。半兵衛被藤吉郎軟磨硬泡,實在無奈,才離開美濃齋藤家,轉而歸屬鄰國織田家。但他並未當織田信長的近臣,而是僅做了藤吉郎的參謀,帶妻子住在墨股城內。既然住在這裏,他知道總有一日猴子要問自己攻打稻葉山城之事。但半兵衛卻很不願被問及此事。不管怎麼說,那總是自己祖輩效忠的美濃盟主的城堡。
「賣得如何?」
「吾未能幫阿松何事,僅賜此地做購買舶來粉黛之用。」
「喲,又左,恭喜恭喜!」
「是嗎?分散兵力有利於防戰?」
慢慢的,信玄也不太懷疑了。不久,信長派本族織田信正掃部助作使者,從尾張專程到甲府提親。
半兵衛知道猴子會採取有趣的手段。對此他從老岳父安藤伊賀守那裡聽到過不少。
信玄說。武田家是源平時代以來的世家,也是足利體制下的守護大名,與暴發戶織田家本來格格不入。
「如今只能由俺先考慮這步棋。」
十九人的名單終於發表。名單里沒有猴子。有佐佐成政、生駒勝介、福富平左衛門等屢建武功的老練武士,前田利家又左衛門在紅母衣隊里也榜上有名。
半兵衛溫和地說。武士只有活著才能建立功名,如果死去將一無所有。比如藤吉郎如果死去,就只剩下孤單的寧寧。有孩子的話,以後也許還會被賞賜一官半職,無子嗣則任何恩賜都沒有。
三巨頭對稻葉山城「城主大人」齋藤龍興進諫道:
總之這一時期,前田家阿松常隔著她所說的木槿綠籬叫寧寧:
「無合適者。」
信玄直搖頭,連應給的回禮都未送,明知失禮也只收不還。但信長照例派遣使者,進貢大量禮物。
「從未見過人吃瓜如此滑稽。」
猴子每次只勸半兵衛吃瓜,一句不提如何攻打稻葉山城之事。
信長在尾張狩獵時撿到一個住在山裡的獵師,名叫堀尾茂助,人雖年少,卻沉著冷靜,其父是岩倉織田家浪人。藤吉郎看上少年的冷靜神態,懇求信長轉讓給自己,做自己的家臣。此少年即為後日出雲二十四萬石大名,堀尾吉晴帶刀先生。
「這兒該你這會偷會摸的了。」
「小一郎,你想想,哪個笨蛋自己試運氣讓別人代替?」
猴子還是織田家的諜報官。
對商人出身的猴子這些奇妙的戰略戰術,竹中半兵衛佩服得五體投地。
信長問從墨股來的半兵衛。信長照例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態度。半兵衛為難地回答:並無他法。如果說了,這不等於出賣舊主家嗎?半兵衛別無多言,退而返回墨股城。猴子也悄悄跟回墨股城。
「無疑是送死。」
亡父信秀以來,為攻稻葉山城死傷無數,卻屢遭失敗。可猴子卻利用他在敵後的日常謀略活動,輕鬆拿下難攻不落的稻葉山城。
織田軍一把大火,把稻葉山城城下可能成為敵人防禦據點的建築物,不論寺廟還是武士莊園,全都燒了。稻葉山城變成一座孤城。他們還在城外設置兩三重砦壘,把稻葉山城團團包圍,滴水不漏。信長還佔領了稻葉山旁邊的瑞龍寺山,作為織田軍的前敵指揮部,與稻葉山城對峙。
日後,信長在征服中央地區,軍事政權趨於安定后,曾對無能的部將進行整頓。在彈劾譜代佐久間信盛無能和怠慢的一文中信長指出:
外城位於稻葉山的一座山峰。城主齋藤龍興本人此時並未在山頂的本丸里,他住在山腳下的公館。齋藤龍興看到山上已被佔領,嚇得屁滾尿流,趕緊開城投降,自己逃跑到近江去了。
稻葉山城及其城下井口町,被信長命令改稱「岐阜」。從這一時期開始,猴子在織田家勢力大增。但如前所述,這並非因為他立下戰功褒賞而來。他在織田家地位的增高,是因為他的其他才能被信長賞識。
「猴子有謀略之才,不可不用。」
比猴子外交嗅覺更為敏銳的信長,當然更是如是想。信長甚至暗想:
「茂助,相信你。」
「謝絕褒賞!」——猴子如此回答的背後,有著如上織田軍團的特殊情況。即使沒有褒賞,不增加俸祿,但只要取得信長的賞識,便能得到大量與力,也就便能指揮大部隊。
「賞你這個!」
賽蜜甜瓜。
不久,寧寧開始理解藤吉郎的目的。藤吉郎是要從這些三教九流那裡得到外國的情報。猴子特別注意收集有關甲斐武田家的情報。
阿松晚年也曾懷念說九*九*藏*書
「誰家有美貌麗質之女?」
「噢,原來僅是想通婚?」
但信長沒搞這一套。他把家臣們全都集中到城下居住,家臣們的領地和百姓由織田家派奉行管理。家臣們幾乎不參与自己領地的日常事務。全部的土地和百姓,都在信長的直接統治和支配下。這種體制,說是封建體制,還不如說是中央集權體制。織田家的家臣,不是其他大名家的那種「小名」,而純粹是信長的奉公人。他們只不過是為信長而戰的職業軍人而已。
「有來借宿的,我即使在墨股城,也要想法讓其住下。」
「無可奈何。」
「瓜熟蒂落」,就算沒有多少教養,既能如此一語雙關,猴子也算是一個了不起的才子。
老臣林通勝問。信長說:
「藤吉郎果真能幹!」
「足下之心情,感同身受。攻城之法等,不說無妨。」
「這才是藤吉郎的魅力所在。總之與常人不同。」
「猴子,把半兵衛叫來!」
這些計謀,應用「謀略」一詞概括。
堀尾茂助一言不發,只用力點頭。出身山間,少言寡語,為其生涯特徵。他一輩子與人同坐,從來不說閑話,直到年老,連對子孫都從未講過自己的經歷和武功。後來豐臣秀吉在指定豐臣家家制時,封他為「中老」。「大老」是政治職務,「奉行」是行政職務,介於「大老」和「奉行」之間的「中老」,是裁決職務。豐臣秀吉認為堀尾茂助憨厚老實寡言少語,裁決事情好壞不會有錯,因此選他做「中老」。
出發時,信長對將兵們大喊。信長每次出擊作戰時,都會喊出當時最能抓住人心的口號。比如桶狹間作戰時,這個沒有任何信仰心的人脖子上卻掛著大念珠,騎在馬上高舉長槍,大喊:弟兄們,把腦袋交給老子!——永祿七年這次進攻美濃,信長下定死心。迄今信長攻打美濃的歷史,全是一部悲慘失敗的歷史。信長自己開始攻打已十年,每次都被擊潰。如果從亡父信秀時算起,尾張攻打美濃已超過二十年。花費如此長久的歲月,吃了如此多的敗仗,可是他還不放棄攻打,單憑這點,就足以說明信長精神異常強大。
猴子指示他如此這般。能被重用,小助興奮異常,馬上便消失在晨霧中。未過片刻他便回來,給大家分發燒糊了的米飯。米飯上有星星點點的血跡,顯然是小助把廚房雜役都殺了。猴子低頭一聲沒吭,把飯上的血跡用手摳掉,抓起白飯便吃起來。猴子有一個奇妙之處是,他厭惡殺人。晚年糊塗后此性格多少有些變化,但在他奪取天下那一時期,這是他最大的特徵,也廣為世間所承認。因此,他的許多敵手因為知道猴子這一性格,便放心投降他。這次他特意派青山小助去殺炊事雜役,就是不想自己直接下手殺人。
「到底是大人,做事漂亮!」
此為後話。
半兵衛故意如此問,就是想套出猴子的計劃。聰慧如猴子,馬上就聽出半兵衛的言外之意。
「上。俺去上!」
意思是說那種小山路,大軍不可能攀登。有是有一條,但並無什麼戰術上的利用價值。半兵衛解釋說:
但猴子卻並不提此事,他只是喜笑顏開地跟半兵衛侃侃談笑。邊談笑,邊在心裏祈念,即使隻字不提,半兵衛你若有情有義也應覺察出來啊。當然他的這種心情,半兵衛早已看出。
半兵衛有意不說出口,只是旁觀猴子的舉動。對半兵衛來說,這可是少有的好戲大戲。
「這甜瓜其實有戲。」
誰要甜瓜!
首先,猴子沒有接受因戰功而應得的加餉。
信長對人事以嚴格著稱。這次人選就是他獨自一人決定。人選很難,預定二十人,最終只發表十九人。
下船后開始攀岩。一起來的蜂須賀黨徒加治田隼人家信,是一個人人佩服的攀岩名人。
半兵衛一直抱著這樣的感情。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猴子好像早已看出了他這種微妙的心情,只是隔三差五給他送來甜瓜:
猴子對近江開始感興趣。信長若想上京,近江是必經之地。
寧寧常這樣想。他們家隔壁住的是織田家世傳家臣前田家。前田家主人名叫前田利家又左衛門,通稱犬千代,名震四方,功勛卓著。
「看在上總介忠厚老實面子上。」
「俺替兄長去。」
猴子主子織田信長終於決定攻打美濃稻葉山城。永祿七年(1564)八月一日天未明,信長率大軍,頂風冒雨從尾張小牧城出發。
猴子聽說后馬上跳過綠籬,到前田家給前田道喜,但心中當然多少有些失落。墨股城因為失去戰略意義,城塞已被拆除,猴子也被免去城守職務,他現已無任何惹人注目的職務。
猴子覺得信長無論如何不能與武田信玄硬碰硬地對著干。織田家除儘可能討武田信玄歡心以外,別無他法。
話到嘴邊,猴子沒敢說出口。他知道如果說出結論,一定會激怒信長。信長只要從猴子這裏得到情報足矣。至於應該做何決斷,那就是遠比猴子賢明的信長自身的工作了。
信長開始對猴子刮目相看。幾乎可說信長的戰爭觀從這次攻陷稻葉山城開始發生巨變。到此為止的信長,只是一個打仗時揮軍猛進、勢如破竹、窮追猛打的大將。當然他也用過謀略。不僅用過,他還曾跟岳父齋藤道三學過不少謀略,都盡量用於實戰。但那些所謂謀略,與武田信玄和上杉謙信相似,都只不過是戰術上的謀略而已。
猴子只能繼續專心搞自己的諜報活動。從這時起,來訪猴子家的莫名其妙的行者中,近江來人多起來了。
猴子只是含笑不語。他甚至說:
猴子吃瓜的樣子,快活無比。
是被踐踏滅亡,還是委曲求全,臣服武田信玄?
猴子每次都天真爛漫地邊吃邊說:
然後讓阿雪故意多次大搖大擺到城下去遊玩,使得滿城人人皆知織田家有一漂亮公主。
信長想出主意。他馬上行動。首先應搞到一女。信長家沒有與勝賴年齡相仿的幼|女,他想悄悄找誰家一女養在城內。
「弟兄們,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跟俺沖!」
說完毫不在乎地便帶人出發。實際上這次偷襲,換別人也不行。猴子從小走街串巷,穿山越野,所作所為差不多就是這種破壞搗亂之事。所以這次行動對猴子來說,不過重操舊業而已。
「此事絕對不可泄露半點風聲!」
猴子也攀著岩石往上爬。一九-九-藏-書行八人終於爬上斷崖,然後便跟著堀尾茂助的嗅覺,摸黑前行。
連猴子夫人寧寧都這樣想。作為淺野家的養女,武家日常生活樣式等寧寧從小就知道。但與猴子這武士在一起的生活,卻不像其他武家那樣嫻雅質樸。
信長打心裏佩服猴子的異才。而猴子此時並未在後方當參謀,他在前線騎馬馳騁。他不只是一個謀略家,他還是一個實戰家。
「汝未積極攻打石山城(本願寺)。若武力攻之不能,則應用謀略對敵。然汝並未使用謀略。若謀略不知,本可問吾,汝亦未問。」
半兵衛還說:
信長睜大眼睛,像一下子覺醒了似的。
「這小人,搞什麼鬼名堂?」
「僅數人則可一試。不過若僅有數人,即使翻山進入城內,結果也只能是被殺而已。如何?」
信長不像其他大名那樣,把家臣諸將每人養肥。這與他特異的軍制有關。
小一郎和彌兵衛指揮的藤吉郎手下首先衝進城門,接著柴田勝家的先鋒隊也一路砍殺衝進城門,很快便佔領了外城。
但作戰時比如柴田卻能指揮三四千人。其實那都是從信長那裡借來的。借來的那些人便是「與力」。
「能吃應時之物,真賽神仙吶。」
他腰纏繩索,手抓岩石之間的草木,挺身攀登。
猴子如此一客氣,信長便再也不提這事了。因此猴子還停留在他原來的五百貫上。當然他手下人多少都得到一些賞賜。
半兵衛心想。猴子本來既無門第亦無武力,他一無所有,他唯一的財產就是這種憨厚。正因為有這種憨態,他猴子才被信長收下,才能人模人樣屹立於世。半兵衛終於也被猴子這種新鮮欲滴的憨態所迷惑,他終於心軟:
「有何方法?」
「兄長千萬不能死。」
兩家私交很深。前田利家若不是與藤吉郎住隔壁,他就不會有後來成為加賀前田家鼻祖的命運。
如果去,十有八九是送死。其冒險程度,肯定超過義經當年「鵯越逆襲」。
順便解說一下,木下家與前田家有一種奇妙的近鄰關係。在清洲、小牧、岐阜,都隔牆而住。前田利家也曾對猴子說:
而猴子的做法卻完全相反。他從開始到最後,全用謀略和策略,實際戰鬥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在評價武勇這點上,世間還相當保守。猴子也極想在槍林彈雨中建樹戰功。但他矮小體弱,並無刺殺對方身體的能力。
「織田家最大敵人,當屬甲州武田信玄。」
愛操心的蜂須賀小六多嘴問。猴子擋住小六話頭:
賣瓜,賣瓜,
自家主人出身本不光彩,聽到有人這樣說,寧寧心裏總是不舒服。她曾當面責備猴子:
「娶過來吧!」
每當此時,竹中半兵衛都不禁覺得:
「猴子,好好乾!」
寧寧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
「萬一尾張織田信長攻來,應把城下町人們連人帶錢都集中到城堡內來。城下町人的財富,就是大人您的財富,不應留給敵人。應連人帶財全都集中到城內來,有利於防守。」
半兵衛終於開口道:
「計劃如此這般……」
「多大?」
「信玄若要吾舔其鞋跟,吾亦心甘情願屈膝低首,舔其鞋底。」
母衣武士是允許肩披母衣上戰場的武士。任務是大將直屬使番,負責警衛信長身邊,幫助信長判斷戰況,既是將校刺探,又是將校傳令,身兼數職。因此當然要選武藝高強、精於戰術的武士。以前織田家沒有此等職位,此次移居岐阜城后,信長趁機新設。據傳一共要選拔黑母衣十人、紅母衣十人。
藤吉郎說,那些人俺將來都有大用處。
猴子與前田利家意氣相投。前田利家對藤吉郎的身世也沒有絲毫偏見,他從未鄙視過藤吉郎,所以藤吉郎對利家非常有好感:
信長雖心知肚明,但他從未說出口。而猴子自己,做夢也未想到自己竟能改變信長的戰爭思想。不但沒有如此想,他反倒覺得信長竟有如此新穎的戰爭思想,自己只能拚命配合。此二人之關係,便是如此微妙。
「豈敢。區區小事,豈敢論功。應給猴子俺的那份兒,還是留給大人吧。」
「本人從不騙人,從不害人。貧賤如我,最大資本僅此兩點而已。」
信長雖以吝嗇著名,但給朝廷只進獻兩個甜瓜,也未免有點兒太過小氣。
「咱們兩人親如兄弟!」
由此可見,信長不但極為重視謀略,而且其謀略才能,在同時代武將中也無人能出其右。但即使謀略家如織田信長,大規模運用謀略作戰也是從永祿七年這次進攻美濃前後開始的。這時期與開始重用藤吉郎時期相吻合。當然也並不能由此便說是藤吉郎教給信長這種全新的戰略戰術。此時兩人關係比較微妙。信長因為得到藤吉郎,才開始意識到這種新的戰略思想,並採用和實踐這種新的戰略和戰術。藤吉郎也正因為得到信長這個不受傳統武門思想束縛武將的賞識,才能充分發揮出自己的戰略戰術才能。總而言之,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兩人完美的合作,才誕生了這種全新的戰略戰術思想。
安藤伊賀守,就是前邊提到過的那個西美濃三巨頭之首。三巨頭是安藤、稻葉、氏家,他們被猴子說服,已表示願歸附織田家。不過他們表示歸附,還屬機密,稻葉山城那邊還不知道。
猴子害怕別人多嘴,影響堀尾茂助走山路的嗅覺。
猴子一心撲在這件事上。信長到底何時才會需要猴子的這些信息呢?
「以前的同夥?」
話雖如此,猴子卻有著深謀遠慮的才能。如果猴子不是一個心地善良、重信講義之人,那還不知會是一個如何充滿欺詐、謀略、陰謀的惡棍。猴子具有一個惡棍所可能有的所有陰險才能。但猴子卻把這些陰險才能,靠自己自然天成的心地善良和重信講義兩個品性,完全轉化成善意的智慧。
在重信講義這點上,比如如墨股城他就拜託給竹中半兵衛,自己幾乎不在城裡。
信玄對這門親事很熱心。他親自接見織田家使者,親自看好訂婚日期,還親自給織田家派去武田家使者。信玄給「尾張的鄉里小兒」派去使者,這可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