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冊
大垣
或小袖一卷、駿馬一匹，不過只給買馬錢金幣兩枚等，秀吉一一裁定。深夜，進入新年，屋外城堡內開始熱鬧。但秀吉照舊一心不亂地裁定，直至清晨還未能完，竟然一直搞到中午才結束。這一晝夜行賞人數，竟達八百六十餘人。
秀吉從姬路出發。
秀吉聽到報告興奮地大叫。那叫聲震耳欲聾，足能震倒左右人眾。他興奮的叫聲中，甚至含有一種讚賞勝家壯舉的優越感。
勝家說：
將監逃掉了。但他家人質家屬全被抓到堂木山要塞，拴在面向敵陣臨時樹起的木柱上，按軍法全部殺掉。
秀吉命其中五千人做先遣隊先出發。
「加某某石。」
勝家出動了。
這個秀吉在此戰場的基本戰略方針就在於此。但柴田軍卻根本不上他的當，山上旌旗微風不動。
但秀吉此時卻早已不在大垣城了。
「人數幾何？」
秀吉回到大垣想。他在不影響其他戰線作戰的範圍內，召集所有能召集的將士，準備殺到城下，圍攻岐阜城。但突然天下暴雨，河渡川、呂久川等河堤潰決，大部隊不能靠近城堡，無奈，大軍只好又撤回大垣。
「請問夫君，先做何事？」
「誰要你！」
這一時期，石田佐吉曾向同輩大谷紀之介說：
看到如此意想不到的夜景，瀧川一益大失所望，只能放棄夜襲計劃。這一打擊，使得瀧川完全失去戰意。其間秀吉絲毫沒有放鬆攻城作戰，最後瀧川終於放棄抗戰，拱手投降。
正在高興之時，正月四日，正在伊勢一帶收集情報的密探傳來諜報：
「願受命。」
秀吉方斥候立刻把情況報告給秀吉。
安土城壯麗的天守閣在明智之亂時被燒光。平亂之後，秀吉修建了臨時大殿和櫓樓，把織田家後繼人三法師公接來入住。三法師監護人是信長次子織田信雄，織田信雄現在也住在這裏。
秀吉狂睡一天一夜。
不吃不喝，只是狂睡，帷帳都被寢息熏臭。等他睜開眼時，天已大亮。用當時一個名叫甫庵的人的記錄形容便是：「午後，終蹣跚而起。」他終於從寢室蹣跚出來，直接進浴室，卻並未立刻沐浴，在地上呆蹲良久。但等到他從浴室出來時，全身已經充滿活力。
「那種小城，以後慢慢收回可也。」
但秀吉方並未像將監所想象的那樣對他寬鬆。周圍人對將監日常不滿言行本來就覺得不舒服。因此他們對將監平時也就比較關注。密使走後，將監與其親信重臣們言談舉止發生微妙變化。這些微妙變化，引起周圍人等注意。與將監同守這座堂木山要塞的是近江出身的村木重茲。村木重茲後年被稱作常陸介，其子為村木重成。他是秀吉長濱領主時代以來的家臣，雖為武將，但政治感覺卻相當敏銳。村木重茲此時感到情況不妙。
「中間在何處？」
他發完命令后，便飛身上馬，衝出城門，揮鞭趕馬，狂奔在近江大道上。跟隨其後的，不過數騎。但晚其一程便有十騎，晚其兩程又有五十騎等，狂奔的將兵逐漸連成長龍。
「僵持則變。」
勝家回答說：
「只要攻克此兩要塞，則敵方陣地全體必將崩潰無疑。」
秀吉對左右說。
佐久間說。他派使者前往柴田勝家駐地，請求勝家同意他活動將監。
瀧川一益氣得咬牙切齒，但卻一籌莫展。他會做的只有武鬥。因此，他計劃夜襲包圍龜山城的秀吉軍。
「猴子！」
佐久間盛政堅信無疑。他命令馬上牽來戰馬，飛身騎上，直奔勝家駐地，向勝家作了說明后，請求准許自己開始作戰。
事態按勝家預言發展。
「即將指示，不得先問！」
如此大規模夜襲，卻能在到達中川瀨兵衛要塞山腳下時不被秀吉一方發現，確屬史上罕見成功。盛政軍拂曉攀上要塞，展開激戰。中川瀨兵衛倉促應戰。他手下兵力只有一千，當然不是對手。最後僅剩五十餘人，他還堅持抵抗。側近說：
這一時期，秀吉不得不三面作戰。
「果然是故右大臣親手栽培的大將，名不虛傳。」
秀吉並未把瀧川放在眼裡。
盛政聽后冷笑道：
佐久間知道，這是一個驚人褒賞。十二萬石，超過佐久間盛政本人，在柴田幕僚中，當屬最高俸祿者之一。
盛政手下許多將士都曾經是山路將監部下。他們都認為，將監因頑固守舊，當不能適應新環境，或許心懷抵觸情緒，每日不滿也未可知。
變化發生在秀吉一方。而且變化非自然發生，為柴田方先鋒大將佐久間盛政設計促成。盛政並不單是戰場上驍將，他還具有謀略才能。
有時僅為這麼此一句誇獎之話，有時他也會隨手拿起身邊某種信物交給將士，作為日後行賞證據。大部分時候他都是抓起一把金銀賞給有功將士。把金銀裝在行李中帶上戰場，隨時恩賞有功將士，是信長發明的一種行賞方法。秀吉照搬，併發揚光大。但論功行賞是一件非常繁雜的工作，秀吉雖然注意即時行賞，卻還是留下很多未及處理之事。他回城后，馬上著手處理此事。
「余今年六十有二，人生經驗超爾兩倍，身經戰役超爾十倍，經驗豐富。遵命行事即可。」
勝家當即看出盛政意圖，大為吃驚，發出急令：
勢均力敵的兩個大將對峙時，先出手者必敗無疑。耐心等待對方露出弱點，然後發動猛烈攻擊者取勝的可能性大。
「畢竟將監頑固守舊。」
秀吉大聲斥責。秀吉對佐吉賣弄小聰明實在感到惱火。
「美濃大垣城四通八達，天下無雙。」
「如何？廣大武士們，全為三法師公家臣。」
時間已到中午。不等趕到戰場，太陽便會落山。要把夜晚變成白晝，行軍沿途必須遍燃篝火與火把。秀吉親自挑選五十壯士，令飛騎直奔近江長濱。其中二十人的任務是讓沿途村落動員村民起來點火照明。其他三十人的任務是動員沿途村民給急行軍的人馬準備糧草。
「戰場只有一個，賤岳山麓木本城。不得遲到，否則後悔終身。」
將監用手指敲打地圖中間兩座山道。這兩山為https://read.99csw.com大岩山和岩崎山。大岩山由中川瀨兵衛守備，岩崎山為高山右近守備。兩人都是攝津出身大將。當年在織田信長體制下屬於荒木村重，佐久間盛政不甚了解。
瀨兵衛激烈抵抗四小時后戰死。在瀨兵衛激戰時，守備近鄰岩崎山要塞的高山右近，並未出兵救援陷入絕境的兒時以來的朋輩，而是立刻拋棄要塞，撤退到後方木本。他不想做蠻勇瀨兵衛的陪葬人。
「瀧川親出斥候，定有夜襲之意。恐為今晚。」
秀吉在大垣擁有一萬五千將兵。必須立刻把這支大軍投入賤岳前線，決定這次戰鬥勝利的唯有行軍速度。要想出現奇迹般速度，秀吉必須使出絕招。
「果然勝家，寶刀未老。」——原話如此。
如果襲成功卻要馬上撤退，那還不如當初不發動奇襲。若能佔領敵人要塞，當然要以那些要塞作為前線進攻基地，繼續攻擊敵方其他要塞，擴大戰果。這才是兵法常識。若不能如此行動，我也不用來給伯父你說。但他口頭上還是答應了。
「為何？」
柴田軍密使秘密潛入山路將監守衛的堂木山要塞，向山路將監轉達了柴田勝家旨意。山路將監稍事沉默，最後終於說：
然後他進到後殿，見到寧寧，撲到寧寧跟前，撲通一聲盤腿坐下：
「三法師公，請閱兵！」
佐久間盛政帶領這支突襲部隊出發之日是天正十一年（1583）四月二十日，時刻是深夜一點。大軍熄燈滅火，兵士銜枚，草裹馬蹄，銷聲匿跡悄悄行軍。
勝家無嫡子，他耐心對自己寵愛遠勝嫡子的盛政解釋。但在盛政看來，卻只有「伯父老矣」的感覺。
寧寧覺得可笑。這男人嘴上稱自己為「天下無二」，可是卻經常傳來他在轉戰之地到處尋花問柳的流言。但看著眼前沁人心脾的笑臉，寧寧當然無法吝嗇自己的感情。
他也採取了在各處修建要塞，派將士鎮守，進行持久戰的戰術。勝家大軍先鋒部隊是其侄子佐久間盛政，為織田家第一猛將。勝家叮囑佐久間：
佐久間盛政年輕氣盛，再加上對方是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伯父，所以說話間言辭便激烈起來：
秀吉回大垣而去。
「此兩山嶺。」
「鐵馬人生，到此為止啊！」
勝家知道后更加驚訝，為制止盛政冒險，連續五次派出急使。但每次盛政寫的回信都充滿囂張氣焰，根本不聽撤退命令。
秀吉讓杉原七郎左衛門念自己手下將士名，自己對每個人決定恩賞內容，讓祐筆在旁邊記錄。
但不管怎說，目前他只能遵守伯父戰略方針行事。
「今日是元日吧！」
村木重茲為防患於未然，對要塞防守進行了調防。他讓山路將監守備外郭，自己鎮守本營（本丸）。
這段時間轉戰各地，大小戰鬥不少，但卻一直沒能論功行賞。秀吉要利用這個時間，完成論功行賞這一大事。論功行賞為大將最重要的職責之一。恩賞稍有不公，則軍紀不整，士氣消沉，甚至會出現反叛投敵之人。柴田勝家與柴田勝豐就是一個典型例子。勝豐對自己在柴田家的境遇不滿，最後終於投降秀吉，拱手獻上長濱城。而且恩賞若不及時也會影響士氣，將士們會對大將產生懷疑。秀吉對這類事情，天性擅長。他一般都是在戰鬥結束后當即在戰場上論功行賞。若親眼看到誰立有大功，甚至在戰鬥中都會派侍從去通告嘉獎。
秀吉即便回到自己居城，也與在外邊野戰一樣忙得團團轉。他洗澡后，到外邊吃飯。邊吃飯邊把祐筆及各位奉行叫來，還叫隨軍奉行杉原家次七郎左衛門（寧寧叔父）把功勞簿拿來。秀吉命道：
他對剃著娃娃頭的這個幼童說：
「請轉達伯父大人，猶豫無用，盡可準備明日上京樹旗號令天下事宜。」
他暗派飛腳回姬路告訴寧寧。秘密的。在這一時期，包括自己的居所以及行動，秀吉甚至對自軍將領都保密。一切都得秘密進行。
說完秀吉自己先笑出聲。其實不過是回姬路過年而已。但他叮囑不能告訴士卒。
「不得強攻。」
信孝知道柴田勝家南下消息后，企圖攪亂秀吉後方。他從城裡派出小部隊到大垣一帶村落燒殺搶掠，襲擊守備部隊。他採用游擊戰術，燒殺掠奪后馬上撤回城堡里。秀吉守軍各處應援，疲於奔命。
但盛政聽到這些叮囑卻反應有異。他把勝家這些顧慮，都看做勝家年老氣衰的緣故。他覺得：
「只有撤退。」
「因此，不在後殿用餐，在外邊吃。先洗澡沐浴。」
將監說，唯有家屬一事令人為難。他有七位家屬作為人質生活在後方長濱城內，大部分都在眾目睽睽之下生活。要想解救他們出來，非常不容易。但將監同時說，秀吉萬事寬宏大量，如果小心行事，也許能想方設法解救出來。
「你這老糊塗」一言已到盛政嘴邊，他又拚命咽下去。
作戰部署當即開始。阻止敵方其他要塞的兵力由勝家親自指揮，動員總兵力達一萬兩千人。
「唯利可也！」
「定為瀧川。」
「用情說服將監。」
他更加覺得伯父愚昧。他立刻派人向勝家報告勝利，並說：
「敵人即便攻來，也絕不可迎戰。」
「要不惜一切代價！金銀財寶盡可散去。」
寧寧無言以對。深更半夜，終於回到居城，卻連覺都不睡，還要忙公務？
秀吉把「大垣」說成「大柿」。因為他有一種自己端坐大柿樹頂俯瞰下界的感覺。
「奴才這便通知。請大人安心休息。單等大人起床后再行元日請安之禮。」
「人力挖開。」
紀之介歪頭反問：
「欲在姬路過年。」
他在走廊邊走邊喊。佐吉跟在秀吉後邊，一臉困惑。
「慢條斯理！」
「寧寧，今天饒了俺吧。」
「勝家出北國。」
秀吉在大殿大廳與麾下諸位大名一起拜謁三法師公。秀吉對三法師進言道：
「請便！」
邊挖邊走。
翻過越前木芽嶺，穿過敦賀平原，再爬上山坡，進入琵琶湖北岸山嶽地帶時，他看到斥
rｅａd•９9ｃｓw•com候發來的諜報果然不虛，秀吉在各個山頭皆建有要塞，湖風吹得旌旗獵獵。「可以，當然可以。」
瀧川一益是一個純粹的軍人。除軍人以外，別無所有。他從無自己分析局勢，判斷自己將來走向的能力。以前無此能力不會有問題，萬事只要聽從信長最高指示即可。但信長死後，他必須自己決定自己的行動方針。這才是造成他不幸的最大原因。他不是自己思考，而是採取了一切「聽權六的」方針，把所有難題都交給勝家思考決定。對他來說，以前信長的地位，如今只不過是被勝家取代而已。他並不是自己決定加盟勝家集團，他其實未做任何深思熟慮。他僅僅是盲從於勝家頭頂那個「織田家首席」家老的光環而已。況且他本與勝家關係不錯，還有更為重要的一個理由是，他嫉妒秀吉。他從關東逃回伊勢時，秀吉已消滅光秀，制壓了京都。
秀吉的腦袋，手腳，連舌頭都陀螺般飛速旋轉起來。在秀吉一生中，其言行像今天這樣充滿光彩的日子並不多見。秀吉從這一急報中能清晰可辨地看到架在自己頭上的彩虹的光輝。但秀吉用力拽了拽臉上的皮膚，雙目緊閉，拚命想把這光輝的彩虹從自己腦中消去。一定得消去。他比誰都更知道戰爭是由無數偶然的斷片組成，他比誰都更知道只有能把這些斷片有機地撿拾並組合，有機地結合到自己的戰略方針和戰術中，勝利女神才會向自己微笑。秀吉目前決不能去關注彩虹之類。他知道自己若去關注彩虹，那到手的勝利定會從自己手指間漏掉。
「啊，同喜同喜啊！」
勝家說。計算一下山路將監反水對戰局將會帶來的影響和結果，便能知道這並不過分。
「以玄蕃及山路將監之流的器量，怎可度秀吉之腹啊？」
但勝家同時囑咐道：自己對將監一人早有耳聞。他雖對現狀不滿，但並非懷戀舊主，而是因性格保守所為。因此僅用人情義理要想說服他回歸舊巢或不可能。他妻子七人都在秀吉處當人質，今若反水，倒向柴田方，那他七位親人當然都會被殺。寧可丟掉七條親人生命，亦要歸附舊主柴田，若無相當有利條件，僅靠人情義理，他不可能答應。
「按武士名順序念！」
恰在此時，湖北山嶽戰線發生異變。
「是否出征？」
事實如此。全日本六十余州，在如此大雪嚴寒之際，能像勝家這樣出兵征戰的，絕無僅有。
旁邊侍女低頭竊笑，寧寧也聽得臉紅。
他命令全軍，當晚點燃篝火，把伊勢全域照耀得像白晝一般。
紀之介如此表現他所理解的秀吉戰略。秀吉製造北、東、南三條戰線，親自坐鎮連接三處的三角形中心，用自己做魚餌，要把柴田勝家從北邊引誘出來。
秀吉率大軍先到京都，朝見天子。在京都僅停留一日，翌日凌晨就出現在近江大街。大軍穿過琵琶湖畔，一路北上，傍晚進入安土城后，秀吉才下馬。
「可不是嗎？」
此時秀吉最為困難的是這一萬五千將兵不在一處。將兵大部分被安排在各處攻打岐阜城。秀吉必須使這些分散的將兵一聲令下，迅速轉為進攻大軍，急速賓士賤岳。
「秀吉不在前線。」
「直至天亮？」
「必勝無疑。」
他所說每一個理由都能令盛政動心。其中最為重要的情報是：
「不得轉來大垣城！」
盛政覺得，直至攻下賤岳要塞，秀吉都不會趕來。因為秀吉還在美濃大垣城。大垣城距此四十五公里有餘，即使他放下攻打岐阜城一事不管，要趕到此地也應是明日。而且即使趕到，人困馬乏，也不可能立刻應戰。在此期間，只要攻克賤岳要塞，佔據有利地形，定能取勝。
盛政意圖當然不是要在此借宿，他是要以此為前線基地，明日向賤岳敵方要塞發動進攻。
在寶寺城休息一晚，天還未明，秀吉便起來，入廁小用，然後照例到院中用拳頭砸開石臼里的冰洗手。
「俺便是風。」
因此需要借用三法師公權威。只要採用依據三法師公之命指揮諸位大名這一形式，秀吉搖身便成為織田家正統派。首席長老柴田勝家以及瀧川一益，以及信長三子織田信孝，同時則成為非正統派。
「聽好，還有一點。」
「天助我也。」
要達到這一目的，當然得採取動員所有兵力，一在作氣，消滅對方的戰法。因為如果戰鬥拖長，北陸大雪融化，柴田勝家勢必出兵救援。若真到那種地步，秀吉將陷入北邊柴田和南邊瀧川兩面夾擊的危險境地。
提議放棄要塞，突圍逃命。但中川瀨兵衛根本不聽，他大喊：
此時正是二月末，勝家所在的越前應該還被大雪封鎖。
勝家還叮囑道：攔腰砍成功后，不得佔領敵地，應迅速撤回。勝家最為擔心的是突襲大軍被敵人包圍，成為孤軍。若陷入絕境，勝家勢必要出動救援。若真到那時，柴田出動救援的全軍，將像剝掉貝殼的貝肉一般，成為秀吉一方上好獵物。
當然他從未當秀吉面叫過。
不僅計劃，作為身經百戰的野戰指揮官，瀧川一益為親眼偵察敵情，僅帶隨身數騎，出城偵察。他的坐騎是一匹黑色彪馬。他雖化裝，身穿便服，但他那像懸崖峭壁般冷峻特異的容貌，任何一個雜役兵都能看出是瀧川一益左近將監。
但勝家大叫：
「俺要睡了。」
「似為將監大人。」
這一時期，他控制了京都的朝廷；迫降了美濃的柴田家傀儡織田信孝，掌握了岐阜城；平定了近江，把琵琶湖北岸山山嶺嶺建成要塞，阻止北陸柴田勝家南下。
秀吉本來尖削的下巴頦像利劍般更加尖銳。他橫眉立目，用令自身都驚訝的速度及準確性連續發出必要的命令。
「眾弟兄可暢懷痛飲。廣告城下民眾，俺已回城。」
佐久間盛政覺得：
「侄兒明白！」
勝家命令全軍：
秀吉命令：
但這一些都被將監覺察。事到如此，只能逃向柴田一方。他選出幾個膽大心細的家臣，讓他們秘行到長濱，想方設法
九*九*藏*書救出自己家屬。在中尾山陣地舉行的軍議會上，勝家三番五次如此強調，但年輕氣盛的佐久間盛政卻無論如何不能理解。
「這猴子兇猛啊！」
突襲部隊由佐久間盛政指揮。兵員數達八千之多。作為奇襲用兵力，在戰爭史上也算規模少有。
剛開戰不久瀧川便失去戰意。想當年信長在世時，自己多麼英雄好漢。然而本能寺事變使得自己所管的關東地盤土崩瓦解，自己被小田原的北條追趕，九死一生從上州逃回。自打那時以來，他開始對萬事失去自信。或者說，如此英雄好漢，其實並無獨立自主的能力，他在前半生所取得的英名，無疑全都是因信長存在而生。
勝家這一看法，也通過第六次急使傳給盛政，但盛政乾脆再不回信，與勝家斷絕了通信。
但眼前此人確實太能幹。如此拚命，只能被看做是一種狂人。
秀吉把六萬大軍分為三路，一路狂奔，直指伊勢。
佐吉搶過話頭問。
勝家叮囑道：突襲中間要塞，經過前線要塞時，一定要留下足夠的阻擊兵力。因為若途中遭遇襲擊，全軍將陷入混亂，難免潰敗。
他派出幾百名傳令員，命令各地各隊直接疾馳賤岳戰場。
「無數將兵將擁滿通往近江的大道。所有將兵必將不顧一切，風馳電掣。因此要讓沿線百姓大聲加油。讓他們不斷向將兵大喊：這是兵糧，請隨意帶走，隨意帶走！士卒們無裝兵糧容器，令他們用戰袍包裹，無戰袍者可用手巾包裹。如此大量的士卒，其中肯定不乏貪慾之徒，也會有伸手多拿成倍兵糧之人。命百姓可成倍給他們兵糧。如此大量士卒，其中也不乏粗心之人，或以馬草囊袋當兵糧抓取。若有如此之人，則讓百姓殷勤勸說，此為馬糧，若用儘管帶走。」
「伯父大人，頑固不化。」
秀吉無奈，決定從前線撤軍。撤軍時，他召集守將們，給他們詳細叮囑今後的注意點。然後他把胞弟羽柴秀長小一郎叫到身邊，耳語道：
「不可！」
「賞其備前打造大刀一把。」
「汝之戰功，親眼所見。」
他邊洗手邊喊小姓石田三成。佐吉從走廊跑來，不聲不響地蹲伏在秀吉面前。
他自稱是風。風無形無味，來無影去無蹤，神不知鬼不覺。
秀吉曾說：
「莫若趁此機會攻陷岐阜城為妙。」
但秀吉聽到她問話后，笑得幔帳都晃動起來：
勝家不知如何是好。若再年輕一些，勝家會大罵一聲，對這一提案不屑一顧。但如今自己確實已老，在有血緣關係的年輕人面前，首先感到年齡已不饒人。而且他看到眼前佐久間盛政年輕氣盛，也頗覺可愛。他表情終於鬆弛：
帶來這場突變的山路將監逃進佐久間盛政陣地后，費盡口舌，鼓吹道：
但為迫降，如今必須像猛獅般發動激烈進攻。為此，秀吉像要把伊勢全國挖個底朝天似的，發動大量礦山人夫，挖掘領內所有大城小城。秀吉六萬大軍，只是守衛著這些人夫挖洞砸城。
第一戰線為伊勢。第二戰線是美濃岐阜。秀吉派出約五千人馬包圍織田信孝盤踞的居城。人馬駐紮在岐阜城周圍，把信孝緊緊封鎖在城內。勝家即使辛辛苦苦走出雪地，可是信孝被完全包圍，也不可能協同他作戰。
「寧寧，寧寧！只想趕緊上寧寧床！」
「小聰明。紀之介果真如是說？」
街道從大垣城旁關原分為三路延伸。向東可到岐阜，北上可達湖北賤岳，南下可抵伊勢。無論何地發生事變，都可從此地迅速趕到。
秀吉跌跌撞撞跑回寢室，倒頭便睡。寧寧幫他脫下衣服，給他換上新內衣，秀吉還是沉睡不醒。寧寧幫他換上素絹睡衣。剛換好，秀吉眼皮動了一下，臉上稍露笑容：
此時，東部戰線突發異變，盤踞在岐阜城的織田信孝開始活動。
「也好。但有條件……」
這是天正十年（1582）十二月秀吉最大的心愿。播州姬路是其居城。他如今只想回到姬路城後殿，忘掉一切，大睡三天三夜。這一時期，他的肉體實在過於疲勞了。
伊勢瀧川一益情況有變。
他還是嚴命即刻撤退。勝家最後終於無奈地說：
做完所有能做之事，返回天王山寶寺城時，已是臘月二十九日。天氣寒冷，淀川河灘的蘆葦都被大雪凍住。由此推測，北陸大雪應比往年更大更深。寶寺城院中洗手石臼中的水都已結冰。此日清早，秀吉敲開冰，在石臼里洗手。僧侶說，今年冬日比往年更加寒氣凜冽。
「無妨，敵情絕對會發生變化。」
「這猴子！」
秀吉方防禦陣地，重前線與後方，要塞等也堅固。但中間防禦薄弱，薄弱得像紙一般。
「如此必勝無疑。」
兵力若能壓倒對方，則可踏平敵人，一往無前。但如今己方兵力少於敵人，只能採取陣地戰，堅守要塞，等待敵情變化。
「姬路啊！」
如果上浴衣做如此歪頭狀，就像一個少女：
紀之介說。佐吉佩服紀之介分析有理，他把這一看法原封不動轉達給秀吉。秀吉稍微扭頭思索，然後笑道：
伊勢主城是長島城。秀吉放火燒掉城下市街，把長島城變成一座孤城，然後安排大軍團團圍住，但並不進攻。他進攻的重點是龜山城和峰城。他一邊發動烈火般強攻，一邊發揮他攻城名人的才能，運用土木工程，要把城堡從根基挖倒。他在城堡周圍設置嚴密柵欄，使守城將士無一人能逃出城。並用青竹編成密不透風的竹排，擋住從城內|射來的箭頭，發動幾千礦山人夫向城內挖坑道。同時還用大鐵鎚、鶴嘴鎬等敲砸猛挖石牆。
天還未明，秀吉就下了天王山。他們一行經過山崎街道（西國街道），出攝津池田，到尼崎，停下吃晚點的午飯。隨後行軍速度風馳電掣。當晚在花隈宿營，翌日早上未明又出發，趕天黑已到姬路。因為已派人通知，為迎接長期野戰的城主回城，城內到處燈火通明，人們前後忙亂，興奮異常。
他搖搖晃晃站起身來，長伸一個懶腰。城堡內各處都擺上酒席，不知何處飄來悠然ｈｔtps://ｒｅａd•９9ｃsｗ•ｃｏm小調。
瀧川一益心裏永遠擺脫不掉這種意識。不管怎麼說，在織田家舊家老序列中，自己是排在他猴子前邊的。因此他一直耿耿於懷。
「去告訴小六，即刻出發。」
勝家絕望。他自言自語：
「定可取勝。」
諸位大名因為本是織田信長家臣，所以受到三法師檢閱，非常感動，眾人的正義感由此得到滿足。可是他們這六萬將士，其實早已預見到將來並不是為眼前這幼童三法師奪取天下，而是為秀吉奪取天下。他們正是因為預見到這一未來，才心甘情願加入到秀吉麾下，接受秀吉指揮，一起戰鬥。他們的正義與實利，在非常微妙之處融合在一起。
但此地處於兩軍一觸即發的最前線，所以重茲故裝不知，茶會託病未去，同時派人急報後方本營。時期微妙，後方也無意打草驚蛇，只是暗中加強對山路家屬監視。
臉上笑容還未完全消失，秀吉便又死亡般沉入夢鄉，搖也搖不醒。不過寧寧本無夫君要她饒恕的那種慾望。她嬌怒道：
在經驗豐富的勝家看來，如此些許變化，便丟開要塞，外出作戰，相當危險。搞不好非但不能給敵人以打擊，反而會被敵人所利用。勝家覺得還是應按既定方針，繼續堅守，保持對峙。
盛政問會發生何種變化。勝家回答說：
長濱城一半沉在琵琶湖水面之下。將監家臣們準備好船，計劃趁天黑從湖上幫助逃脫。計劃幾乎成功。但船剛出水門，就被巡邏船發現。他們拚命逃跑，結果還是被抓。與此同時，身在前線的將監帶領五百家臣人等逃向柴田一方。
為速報大垣，秀吉在大道各所安排快馬。僅快馬還不放心，又並設用狼煙傳遞敵情的通信系統。
發完所有指令，已是下午二時左右。這一系列命令被傳到部隊后，各路大軍開始飛奔賤岳。最早出發的是四點左右，晚的也在五點左右。
將監答曰：
接受請安，也是領主一個需要體力的活動。這一整天，秀吉得接受所有住在姬路的家臣們賀禮。前來祝賀的武士人等在城下大街上排成長龍。他們堵塞了城門，擠滿了城內，一直擠到接見大廳，一個接一個向秀吉頂禮膜拜。秀吉也不斷向他們點頭，大聲回禮：
兩人當然展開激烈爭論。
佐吉不明白，秀吉為何要投身到多面作戰這種超越人間能力的繁忙境地。其實他如此感嘆，更是想向大谷紀之介問出秀吉作戰意圖。紀之介遠比佐吉具有戰略眼光。
「此賞並不高。」
「大雪奈何？」
盛政想方設法策反敵將。他把秀吉方前線將領全部考察后，認為「山路將監可行」。他把眼光投向這位新加入秀吉陣營的將領。
但秀吉猛搖頭顱，大聲命令：立馬出征。而且這次出征不是小股部隊，而是集中所有兵力，發動總動員。秀吉本意是要利用此機會攻下伊勢，消滅瀧川一益，砍掉北方的柴田勝家這支翅膀。
「今日一戰，眾目睽睽。」
秀吉提高聲音：
這一情報屬實。勝家實在不能忍受中原日益惡化的形勢。二月二十八日，他發動武士、足輕、人夫等所有能動員的人力物力，挖開道路沿線深雪，出動了大軍。大軍綿延數里，在大雪原上沿著一條深深雪溝蜿蜒前行。
他認為敵人一定會想方設法把己方將士從要塞中引誘出去，所以絕不能中敵方之計。
「出發即出征。不許反問！」
「大人自置死地，自作魚餌。」
秀吉狂喜。
「如此命令百姓們：米飯蒸好后，空草袋不可扔掉。只需把空草袋一分為二，蘸上鹽水，用之裝填米飯。馬草亦照此不誤。為區別兵糧，馬草袋上插上樹枝或紙張做記號。所有兵糧草袋，全部放到沿街自家門口即可。」
一段時間以來，秀吉一直不在前線。秀吉為攻打岐阜城，早已回到美濃，短時間內不可能指揮這條戰線。
備用馬背上馱上大量金錢。秀吉把這些先遣人馬和足輕以上將領集中到城門內瓮城中。他手握青竹，敲打地面命令道：
「瀧川那人，」秀吉其實早已看透瀧川，「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其負隅頑抗也僅為此意義而已。他絕非深思熟慮后加入柴田陣營。故若答應保其性命，定會降伏。」
所剩秀吉軍，從秀吉現有勢力來看，少得令人感到意外。守軍以秀吉胞弟小一郎為總司令，其麾下有桑山重晴、中川瀨兵衛、高山右近、堀秀政、小川祐忠、山路將監、木村重茲等七員將領。他們雖都並非大將身份，僅為小頭目，但個個精於野戰，充滿朝氣，能征善戰。總兵力前後方共兩萬五千左右。
「大人有一口吃掉三人之意。」
對有人他說：
第二路大軍由侄子孫七郎秀次指揮，穿越大君田。
先遣將領蜂須賀正勝問。秀吉應指示行軍方向，他先深吸一口寒氣，然後吐出來道：
山路正國將監本為近江長濱城主柴田勝豐家老，在此戰役開始前加入秀吉陣營。因主人勝豐投降秀吉，他自然隨主歸屬秀吉一方，隨即便被派到這山嶽戰線最前線。但將監應該不滿意自己如今的地位。柴田方聽說，他本來反對主人投降秀吉。
有人建議：
在秀吉基本佔領伊勢時，北方突然傳來驚人急報：
「中川瀨兵衛不過一介武夫。高山右近多思多慮，優柔寡斷，不能應對突發事件。」
此日午後，秀吉在大廣間接受城內上下新年請安。
「勝家這廝，終於出洞。」
「火速撤軍！」
勝家肯定每日眼睜睜看著大雪，頓足捶胸。秀吉抓住勝家被大雪封住這一段寶貴時間，拚命活動，為開春后的決戰做好一切準備。所有這一切他都不讓別人做，而是自己跑前奔后，親自活動。
第一路大軍由胞弟羽柴小一郎指揮，穿越土歧羅。
秀吉自消滅光秀以來六個月，雖指揮基地設在京都南部天王山寶寺城，但他並未在那裡常駐，秀吉像陣風般在京都、近江、美濃各地刮來刮去。他在馬背上立案，在馬背上發布命令，在馬背上睡眠。
「召集沿途各地豪紳大戶，令他們開倉蒸飯。馬草九*九*藏*書拌上麩子。大米所用幾多，全憑百姓自己申告，戰後賠償十倍。」
「此道理俺也明白。然因自作魚餌，竟如此繁忙……到底何意？」
秀吉居所一直必須保密。不論對北陸敵人，還是對美濃敵人，或者對伊勢敵人，都得使他們感覺到秀吉就在自己附近。若讓伊勢瀧川一益知道他秀吉已回到遙遠的西國，瀧川說不定會冒險進攻，踐踏近江一帶。
「好，好。其實俺此後直至天亮，公務纏身。」
「告訴將監，若願歸附我方，封賞越前丸崗城十二萬石。」
勝家的老經驗此時顯靈。
「只因我方勢力薄弱。」
將監並且解釋道：
萬事喜歡熱鬧的秀吉，進城后馬上指示。
勝家答道：
「並不可知。」
秀吉突然忙活起來。他立刻從伊勢出發，進入近江，前往湖北，指揮加固以賤岳山為代表的山嶽地帶要塞和陣地，並增派大量人馬。然後他掉頭疾馳美濃，進駐大垣城。他要把大垣城作為指揮三方面作戰的大本營。
「幼稚啊！」
對有人他說：
秀吉一眼看出瀧川一益意圖：
「睡覺為先！」
他這句自言自語都傳到盛政耳中。但身在前線的盛政照例冷笑一聲：
「大人竟能日理萬機，多面作戰，實在令人佩服！」
「這猴子心狠手辣啊！」
他同日就在美濃大垣城接到盛政突襲中川瀨兵衛要塞的情報。盛政拂曉發動突襲，上午十點左右佔領要塞。秀吉兩小時后的中午便接到這一事變情報。他事前準備的急報通信體系，使之成為可能。
佐久間盛政不解。他覺得萬一敵情不發生任何變化，則如何是好？他把自己的疑問投向勝家。
秀吉踢一腳廊檐，進到后屋，興奮地喊：
「勝家被大雪困在北陸。」
他一直打到僅剩側近數人，最後退進本丸，慌忙脫掉鎧甲自殺身亡。中川瀨兵衛在參与討伐明智軍時，最早襲擊天王山，扭轉了戰局。但他嘴不幹凈，從來不叫自己從前的同輩秀吉「筑前」，而是不屑地叫：
勝家回答說：
「妖魔鬼怪都不怕！」
作為後殿主人，寧寧想問秀吉是先洗澡呢，還是先用餐，或者先聽守軍司令小一郎彙報情況。
「那，元日請安何時為好？」
秀吉喊得聲都嘶啞。次日，近鄰城主們與地方武士以及寺廟僧侶及神社神官等也都趕來賀年。秀吉對他們也都高聲道謝，大喊同喜。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請即刻攻打。」
佐久間盛政神妙地點頭答應。其實他內心卻早已拿定主意：
「不可理解。」
這一舉動，驚動了山路將監。山路覺得自己的事情可能敗露，因此行動變得亂雜起來。他想毒殺重茲，假惺惺邀請重茲喝茶。重茲表面答應，但在他正慎重觀察之時，將監手下有人密告，他遂知道將監反水一事確實無誤。
得知這些景況，身在長島主城的瀧川一益，幾乎虛脫，只能茫然：
但自此以後秀吉卻再也未提及自己的作戰計劃。秀吉本喜自吹自擂，但這次卻慎重有加。這一時期，秀吉感到自己心中的計劃未免過於微妙，所以他不但未用語言表達出來，也毫無要表達的意思。沉默不語的秀吉臉上，顯出一副與他一向陽光的表情極不般配的抑鬱陰影。秀吉雖盡自己最大可能做好一切準備，但對方也並非等閑之輩，所以勝負並不能樂觀。
「伯父果然老矣。糊塗至此。」
「敵人若有風吹草動，火急速報大垣。」
「正月定回姬路。」
秀吉一心等的就是這個消息。秀吉曾向瀧川的伊勢勢力範圍派出使者活動，展開強大的外交攻勢，把本屬織田信孝部將的伊勢龜山城主關氏和峰城主岡本氏拉到自己一邊。但在秀吉回到姬路期間，伊勢龜山城發生叛亂，家老們佔領城堡，拉下歸依秀吉的大旗，聲明回歸瀧川一益陣營。
再說秀吉。秀吉親率自己掌握的機動隊，從大垣出發，出現在這一戰場。他用盡手段，挑逗勝家軍。
「果然一個勝家！」
第三戰線為琵琶湖北岸的山嶽地帶。從越前北庄出征的柴田勝家，必將通過這條山道南下中原。而秀吉卻必須阻止勝家南下中原。他計劃在這北岸山間隘路設埋伏，阻止勝家，消滅勝家。秀吉早已在沿途各山修築簡易要塞，派軍進駐。現在應火速增援。
秀吉告訴他應集合的將士以及要一起帶走的人名。需要集合的人數意外地很少，只有不足七千。
將監還畫出詳細地圖，一一解說秀吉一方防禦陣形，指出防禦薄弱地段等。
盛政聽后興奮異常。當時這種戰法被稱作「攔腰砍」。當敵人布有縱深陣地時，避開前鋒，深入敵後，奇襲敵方中間薄弱環節。這種戰法在日本人傳統戰術思想中並沒有。但當此戰法在戰國中期出現后，迅速在武將之間流行開來。年輕的佐久間盛政被強烈吸引的，正是「攔腰砍」這一詞語所具有的新鮮語感。
佐久間盛政成功了。
「此事……」勝家聽后顯出不快表情道，「還是不做為妙。」
「柴田與瀧川亂世擾民。今發大軍，只為教訓懲罰此二惡。」
「請看！」
勝家說：對戰一事，雙方僵持不下時，對方定會發生某種意想不到的變化。只能靜心等待，若看到其變化對己有利，則迅速發動猛攻，定可取勝。如今唯有互比毅力。
「佐吉！」
「兩軍相峙，異變常生。」
「喲，天下無二，夫君回來了。」
佐久間盛政問：
「將在外，不由帥。」
「為何只守不攻？不可理解。」
他停頓一下又說：
第三路大軍秀吉親自指揮，穿過安樂，直入伊勢。
翌日，秀吉在城堡下曠野上舉行閱兵式。為閱兵，特臨時搭建了閱兵台，秀吉抱著三法師登上閱兵台，他高高舉起三法師道：
唯有利，才能使戰國時期人動心，而絕非人情義理。柴田勝家作為亂世梟雄，對這一條深有體會。
秀吉想。至少這種寒冷天氣，給了秀吉可以稍事休息的時間。
「只要誘敵出洞，便是勝利。」
「請問進軍何方？」
「今日一戰，上下疲睏不堪。請容不撤，在奪得要塞中就地宿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