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會主席米拉提大姐恨鐵不成鋼地說：「你們這些女同志啊，平時在酒桌子上，一個比一個唱得好。到這會兒，一個比一個蔫巴……」

還有一部分勁兒挪到了胳膊上，因此每一場排練下來，胳膊累得抬都抬不起來。

深沉睡眠只維持了十秒到十五秒鐘。男女聲開始共同附和女領唱的二聲部時，睡眠盡頭出現了一絲微弱的曙光。第二個夢九-九-藏-書的情節仍進行得如火如荼。夢的內容好像是在洗蘋果，洗完一個又一個洗完一個又一個……第三段的過門奏響了，如同在記憶中被奏響。蘋果還在不慌不忙地洗著，一個蘋果紅一些，還有一個不太紅。這時，女聲的一聲部壓倒了男聲的二聲部，我邊洗蘋果邊清晰地分辨著男聲那邊出現的細微差錯，一個同志又跑調了。頃刻間男女聲開始齊合尾聲，女聲323起，男聲171起，很好，九_九_藏_書完美無缺。架子鼓黑管小號電子琴等一切配樂逼到近旁，震耳欲聾。我睜開眼，精神煥發地「啊」出最後一個音符，響亮乾脆地結束了此曲。

那麼腹腔為什麼會震動呢？因為指導老師說，唱歌不能只有嗓子用勁，於是我就把勁兒挪到肚皮上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平時上班可從來沒打過瞌睡啊！

總之說的是打瞌睡——那股困勁兒，簡直不給人一點點商量的餘地！說來就來了，當頭一棒。每九*九*藏*書當男聲部那邊「啊——」地齊聲進行到二聲部時，我也開始「啊——」地發矇了。

第一段在男女合唱中結束。當第二段的過門以感情升華狀態激烈奏響時，那股瞌睡勁兒也排山倒海、勢如破竹地逼將過來。我束手無策，立刻九九藏書垂下眼瞼，停止一切行為，只剩嘴巴一張一合地跟著大家對口型。

女領唱出場，激越昂揚的女高音回蕩在練歌大廳。這時我的第一個夢趨於尾聲。微微睜開眼睛看一看教練，確定一下安全感，立刻又被洶湧而至的困意揪住脖子后領，拋向漆黑無底的懸崖。我掙扎著抓住懸崖邊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但稻草畢竟只是稻草，加之上面又被當頭狠踹了一腳，瞬間徹底墜入了意識的深淵。

我大約就是最蔫巴的一個了吧？不知九_九_藏_書為什麼，平時精神蠻好，一到大合唱的時候，就開始打瞌睡。幾乎每天下午同一時間都會站在同志們中間，就著迫在耳邊震天響的架子鼓、黑管、小號、電子琴的進行曲旋律，以及一百多號人聲嘶力竭的大合唱——小睡一覺……還邊睡邊點著頭。為此，站在左右的同志們都奇怪壞了，這樣也能睡著啊？

大約因為腹腔震動，氣血下行，涌注丹田，導致上部的大腦缺氧，所以……

總指揮馮老師劃出最後一個休止動作，讚許地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