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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對方在聽什麼牌,大概看得出來吧?」
一回到家,由紀夫便聽從鷹的指示,撥了電話到多惠子的手機。因為鷹說:「你要是沒趕快和多惠子報平安,人家還在擔心你,擔心得不得了,搞不好會病倒哦。她現在一定還在哪裡瘋狂地找你耶。」
「碰。」叫牌的是葵,一邊拿回悟打出的牌。
由紀夫一聽,終於忍不住回頭罵道:「我都追到途中了,是你突然冒出來,我才不得不陪你下公交車耶!」
用完餐后,一如平日,所有人像是等待物資配給似地排成一列等洗碗,鱒二當然也是其中一員。等所有人洗完碗,鷹立刻拍了拍手說:「好啦!來打麻將吧!」
「既然會有人要搶,表示那個公文包里應該是裝了很重要的東西。」鷹說:「會不會是麻藥還是槍枝之類的?」
「不認識,可是我們在賽狗場的時候,看到他和富田林先生交談。」
好比母親知代問勛晚餐想吃什麼,勛會揮著手比出「ト、ン、カ、ツ」(炸豬排)。
「你這傢伙!居然懷疑人家的孩子,算什麼嘛!不要毀了小孩子的未來好嗎!」鷹當場頂了回去,但最後還是瞞不過,由紀夫和鱒二落得以旗語比出「ゴ、メ、ン、ナ、サ、イ」(對不起)的下場。
「別說那麼多,來打牌了!而且由紀夫,你也得向我們交代一下今天的冒險才行哦。」鷹一邊擊著掌,一邊坐到電動麻將桌旁。
「這種年頭,沒有手機就跟不上時代嘍。」班上某個非常惹人厭的傢伙語帶自滿地對鱒二這麼說,容易受影響的鱒二一聽,立刻哭喪著臉跑來抓著由紀夫求救:「由紀夫!我們陷入危機了!」
由紀夫家本來就人口眾多,幾乎每餐都會準備絕對足夠的分量,臨時增減一、兩個人並不成問題,尤其今天可是全家烤肉大會,青菜和肉愛烤多少就烤多少、沾上醬料愛吃多少就吃多少,彈性更大了。
「咦?真的嗎?」葵偏起頭,「到那邊再打點?那她的套裝怎麼辦?我很難想象她會每天穿同一套衣服耶。」
悟伸手摸了張牌,「認識的人嗎?」
「因為沒辦法現場拿手旗起來揮嘛,你們大概比一下手勢我就知道了。」
「完全不知道目的何在,何況那個公文包又馬上轉手給另一個男的,連人帶包上了計程車帶走了。」
「That's 男人。」由紀夫故意頂回去。
「真的發生了。」由紀夫點著頭,腦中一邊思量著自己剛打出去的牌。這手牌還算不錯,卻不到聽牌的地步。背對客廳而坐的由紀夫,右手邊以逆時針方向算去,坐著的是悟、鷹、葵,鱒二則是待在由紀夫身後的客廳沙發上探頭觀戰。「由紀夫,你一直等不到牌哦。」他已經完全把這裏當自己家了,「好久沒看你打牌,湊牌技巧還是跟從前一樣嘛。」
「你在那邊就得到啊?」
「諸位請便。」由紀夫回道。鱒二立刻尖銳地回了一句:「由紀夫,你這樣很不合群哦。」
由紀夫的手沒伸直,只見他以手臂微微地動作,小幅度地比出旗語——「カ、エ、レ」(滾回去)。
「不如用旗語代替吧!」
「數學的分數搞定了嗎?」
「為什麼一副施恩於我的態度?」
「我不管,反正你欠我一份情就得還。」
「和你爸講過了嗎?」由紀夫問道。
「那是從前,現在狀況不一樣了。」悟平靜地說道。
「那,女朋友搞定了嗎?鱒二。」葵望著他問道九九藏書
「你說跟不上,到底是跟不上什麼?」聽了鱒二一番轉述的由紀夫,跑去找那個同學,語氣強硬地出言質問。對方半眯縫著眼,一副瞧不起人的表情說:「會跟不上情報信息啊。沒有手機,就無法與情報接軌,而唯有掌握情報的人,才能控制整個世界。」聽到這番鏗鏘有力的言論,由紀夫也不禁慌了手腳,覺得大事不妙。咦?真的嗎?會無法與情報接軌嗎?
由紀夫回房裡,攤開下周三考試範圍的日本史課本,開始溫習。
「那就看『認識』兩字怎麼解釋嘍,也是可以解釋得很下流呀。」鷹不懷好意地笑著說:「譬如從心靈的每一個角落,到身體的每一寸肌膚,全都『認識』。」
「沒問題沒問題,只要跟裏面的人說我非得帶著你們在身邊就成。這對你們來說也是很好的社會經驗吧,那兒可是完全未知的世界哦。」
「本來以為是加班加不停,沒想到卻是出差。我看一定不單純哦。」由紀夫從冰箱拿出罐裝果汁,故意朝著沙發那頭大聲說道。
「小孩子可以踏進麻將館嗎?」
「去麻將館試試看吧。」躍躍欲試的鷹大聲說道:「終於讓我發現必勝法了!」得意得不得了。現在想想,他所謂的「必勝法」,說穿了根本就是詐賭練習,而且是很傳統的作弊手法,也就是所謂的「抬轎子」,以暗號將敵方的手牌狀況通知同夥。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之際,牌桌也眼看著擺好了。
「我當然知道。」
「我想她會處理吧。」
「我視力很好的。」
「看吧。」葵聳了聳肩,「你是『沒怎樣』星人喔,沒、怎、樣星人。都不像人家鱒二會找父親商量事情。」
只見鱒二慌忙放下舉著的單手。
由紀夫與鱒二覺得非常好玩,將所有旗式學過一遍之後,就爭相練習將父親們出題的文章迅速轉換成旗語。四位父親剛開始可能只是出於半好玩的心態,但和由紀夫與鱒二一路練習下來,四個人也都記住了旗語,還不時應用在生活中。
「把公文包掉包?」悟挑著眉感嘆道:「原來現實生活中真的會發生這種電影般的情節啊。」
「不用啦,他今天剛帶團登山回來,好像和學生一起去聚餐了。」
「那樣就真的太戲劇化了。」由紀夫板起臉。
「啊就沒怎樣啊。」
記不得第一個開口的是勛還是鷹,只記得四人旋即達成共識,開心地說:「好啊好啊,這麼做是最好的!」還一臉認真地試圖說服由紀夫:「要傳達情報給身在遠處的對象,打旗語也是一種很有效的方法哦。」現在想想,他們當時恐怕是一邊忍著笑一邊半開玩笑地說這些話吧,但還是小學生的由紀夫卻跳進了陷阱,開心地答應了:「原來如此,好像很好玩呢!」
「拜託不要。」由紀夫只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鷹和葵頓時笑眯縫了眼,爭先將剛烤好的肉夾給鱒二,「是嗎?來來來鱒二,多吃點!」鱒二更是來勁,「哎呀,各位爸爸永遠都是這麼帥氣呢!」
葵則是故意問自己店裡的女客:「你知道旗語嗎?」邊說邊利落地打著旗語,緊接著問對方:「你看得出來我剛才在說什麼嗎?」等女客一臉訝異九-九-藏-書地回道:「怎麼可能看得懂嘛!」葵便說:「其實呢,我剛才說的是——」接著說出一串光是說出口都教人臉紅心跳的甜言蜜語。其他三位父親都說:「那一招要是葵以外的傢伙來耍,只會立刻冷場吧。」
悟沒回說對還是不對,只是淺淺地笑了。
「還問我怎麼了?」由紀夫掃興不已,開口道:「我是想,我之前去廁所那麼久,不曉得是不是害你擔心了。」
由紀夫一臉心不甘情不願地坐到了麻將桌旁,雖然掛心考試,其實他也想聽聽父親們對於今天那起掉包事件的意見,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喜歡打麻將。
「怎麼?為什麼我聽牌了,你們還笑得出來?」
「總而言之呢,由紀夫,你今天害我們為你操了那麼多心,就有義務向大家報告發生了什麼事,這可是國民的三大義務之一耶。」
「不用了不用了,反正他現在一定是在吃今川燒啦。話說回來,謝謝你們招待我一起吃晚餐,那我就不客氣了!」
「哪裡不一樣?」
「你打了旗語吧?」由紀夫苦笑著說道。接著,想起了當年。
「『那個』是什麼?」
當時父親們究竟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與考慮,由紀夫至今仍不得而之。他們看上去並不反對買手機給他,但不知怎的卻提出了完全無濟於事的提案。
「知代不可能搞外遇啦。」葵微微蹙起眉。
「幹嘛這麼凶嘛。」
「我看你又沒在擔心啊。」
「帥氣的大人幾乎都在麻將館里哦。」鷹大言不慚地回道。
「所以公文包被掉包的,就是那個西裝男嘍?」葵再度確認。
「來烤肉嘍!」緊接著冒出來的是鱒二,一手拿著手機「和你爸講過了嗎?」由紀夫問道。
「那東西還在嗎?」鷹的眼中閃著光芒,彷彿小孩子突然想起某個被束之高閣的玩具。
大家吃得正開心,「好懷念吶——」葵與悟出聲了,似乎都很高興看到久違的鱒二。
「沒想到這東西意外地記得很牢呢。」葵笑著說道。
「原來如此。」葵苦笑。
「什麼東西不單純?由紀夫。」葵皺起鼻頭。
「現在?在家裡念書啊。怎麼了?」
「無所謂啦,告訴我你今天跑去哪了?我就好心聽你講吧。」
他嘆了口氣后,頭也不回地高聲喊道:「喂,鱒二。」
「已經不想要?什麼意思?怎麼回事?」
「你幹了吧?」
「還好啦。」由紀夫頭也不回地應聲,一面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手牌上,一面對自己默念——就是這樣,再來一萬和四萬就搞定了吧。
「有魔鬼氈的那個……就那條大力帶呀。」
一回到家,由紀夫立刻纏著母親知代買手機給他。
「打旗語本來是船員之間在使用的通信方式,日本海軍將編碼改為日語版本,也就是我們現在要學的片假名旗語。」悟負責說明,而負責教兩人五十音的旗式及其組合的則是勛。
「我幹了什麼?」
由紀夫回自己房間打家用電話,待接訊號聲之後,「喂?」多惠子接了起來。
「那裡很好玩嗎?」聽到由紀夫這麼問,鷹撇起嘴一笑,「堂堂的大人們一臉嚴肅地湊在一起,當然好玩呀。」
「也只看得出大概啊。」由紀夫老實地應道。當時他才和父親們學習麻將規則沒多久,剛弄清楚什麼是「役」和「點數」而已。遠比撲克牌或電玩要繁雜的遊戲規則,以及飄浮著「大人的遊戲」的危險氣味,對由紀夫而言都新鮮不已。
read.99csw.com著不斷消失、不斷被消化的烤肉,由紀夫不禁有些擔心,開口問說要不要先把勛的份留起來。
「呃,是我,由紀夫。你現在在哪?」想到這還是第一次透過電話和多惠子對話,不知怎的竟有些緊張。
「你還是辦一支手機比較好吧?像今天這種狀況,要是你有手機,馬上就搞定了啊。」
由紀夫察覺方才三人的視線不是在自己身上,而是他後方的鱒二。而且鱒二從剛才就不知道在後面窸窸窣窣地幹什麼,由紀夫倏地轉過身說:「鱒二,你幹了什麼好事?」
「沒怎樣啊,沒事沒事。」鷹回道。悟和葵也說了句:「沒怎樣啦。沒事。」說完便旋即垂下眼。
「你告訴他們我在聽的牌,對吧?」由紀夫挑起單邊眉瞪著鱒二。
「葵爸講出這兩個字,聽起來不會覺得下流,但是為什麼鷹爸一講出口,就感覺很低級呢?」鱒二悄聲吐了一句。
記得那是由紀夫和鱒二讀小學中年級、也就是小四時候的事,當時班上同學開始有人帶手機來學校。
「我已經不想要手機了。」
「好!那就用那個吧!」葵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麼。
「ㄨㄢˋ ㄗ˙(注音符號)。」鷹笑嘻嘻地回道,接著壓低聲音問由紀夫:「你在聽的是萬子嗎?」由紀夫當然不可能回答。
「這是集團犯案啦!」鱒二難掩興奮語氣,「整個集團有計劃地犯案,太帥了!」
「嗯,剛打完電話。」鱒二說:「我一跟他說我要在你家吃晚餐,他超開心的,因為老爸本來就很喜歡由紀夫嘛。」
「等一下,這算是道歉嗎?」多惠子的語氣突然變得強硬。
「我要怎麼告訴他們,我又沒講話。」
「什麼漫天大謊?」多惠子的聲音明顯地開朗了起來,由紀夫連忙一語帶過這個話題:「有機會再跟你說。嗯,總之,抱歉害你擔心了。就這樣。」
「什麼?不要怪到我頭上啊!」
「我要說的是,富田林先生和那個惡質律師男應該只是巧遇吧。」
「所以呢?那個換走公文包的人,目的是什麼?」悟問。
由紀夫有點在意,不曉得勛這趟登山是否一切順利。
「幹嘛?」
「你現在還不需要啦。」母親回道。但由紀夫不肯放棄,再怎麼說,被情報社會排擠在外,實在太恐怖了。「那你去和爸爸他們商量。」於是由紀夫跑去麻將桌邊,焦急地對四位正在打牌的爸爸說明手機的必要性。
「由紀夫,下星期就是期中考了耶。」
「就是你害的。」由紀夫邊罵邊摸了張牌一看,差點驚呼出聲,因為他湊到牌了。「聽牌。」由紀夫叫牌之後,將手牌最右端的牌擺橫,打了出去。
「當時富田林先生也在賽狗場里,不曉得和那個公文包有沒有關係喔?」葵忽地嘟囔道。
「打就打。」於是鱒二過去坐上由紀夫的位置,一看手牌,旋即抱怨道:「噯,由紀夫,幫你接下去打是無所謂,可是你這手牌在聽萬子,大家都知道了不是嗎!」
「不要啦。用那種東西,要是和女孩子綁在一起就算了,和大叔緊緊貼著,很不舒服耶。」聽到由紀夫這麼說,葵大大地贊同:「哦,看來你也懂事了嘛。」
「她去出差了哦,今天出發的樣子。」悟一邊拉上客廳的窗帘一邊說:「下午她打電話回來,說要去九州島,快則十天,慢則兩星期。行李她說會在那邊自己打點。」
嚼著飯的鱒二差點沒把飯噴出來,「悟爸,那是小九九藏書學的事了吧?分數我現在當然會了啊。」
「那傢伙呀。」鷹介面,「看上去就不是什麼善類。」
後來買手機一事就這麼不了了之。只有一次,那位非常惹人厭的同學又跑來挑釁:「哎呀,你們還是沒手機呀?」由紀夫與鱒二面面相覷,接著由紀夫比出「ヨ、ケ、イ、ナ、オ、セ、ワ」(要你管),兩人登時爆笑成一團,那位同學卻看不懂他們的暗號,落得掃興不已。鱒二還曾對心儀的隔壁班女生比出「ス、キ、デ、ス」(我喜歡你),對方當然沒能接收到他的心意;至於由紀夫,在隱約察覺旗語根本無法取代手機之後,自然對旗語也慢慢失去了興趣。
「完全不行啊。葵爸,要怎樣才交得到女朋友呢?」
「我在猜啊,媽會不會是發現了比回家還有趣的什麼呢……」
至於由紀夫想待在自己房裡卻被那條大力帶綁縛著坐在麻將桌前的次數,更是多到數不清。
接下來大約半個月的時間,練習打旗語成了由紀夫與鱒二的固定功課,每天傍晚下了課,由紀夫練完籃球后,鱒二就會來到由紀夫家,兩人在客廳拿著手旗上下揮舞反覆練習。
「納稅、勞動,還有向家人報告。你說對吧?悟。」
「葵爸,我會有女朋友吧?」鱒二一副吃燒肉也會醉的模樣說道。煙霧籠罩著由紀夫一家的餐桌。
「當然會有呀,放心吧、放心吧。」葵邊說邊動筷,夾起網架上的肉片刷烤著。
「為什麼那麼有把握?媽可是有四劈的紀錄耶。」
「富田林啊。」悟咬著牙念了一遍,「好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
「喂鱒二!你剛剛打了什麼!」
「富田林先生去賽狗場,好像是為了找人復讎哦。」由紀夫說出他在賽狗場廁所聽來的消息。一聽到富田林匯錢給佯裝是太郎的詐騙歹徒,鷹瞪了大眼,「那麼老掉牙的詐騙手法,怎麼會上鉤啊!」悟和葵也訝異不已。
「那不然你來代打啊。」
「好像很帥氣呢!」鱒二一副心神嚮往的語氣。
「知代到底怎麼了呢?」葵擺好晚餐的筷子之後,瞥了時鐘一眼。
「來來來!開動吧!來烤肉吧!」鷹一走出廁所就意氣風發地大喊。
「你該不是想說,可能有了男人吧?」葵像小孩子似的噘起嘴。
「我家的孩子就是不合群啊。」葵故意開玩笑。
「就是啊,很擔心呢。」多惠子說「擔心」的語氣聽起來一點也不擔心,由紀夫反而差點笑出來。「這麼擔心,還有心情念書喔?」
「嗯,就是那個一副惡質律師模樣的男人。」由紀夫邊說邊舍牌。
「我還得準備考試耶。」由紀夫嘗試做最後的抵抗。
至於鷹,當然是想辦法將旗語應用在賭博上頭。他突發奇想,發現可以在打麻將時,透過打旗語將敵方在聽的牌傳達給同夥,便把由紀夫和鱒二牽連了進去。由於麻將牌不出筒子、索子、萬子、字牌四種,鷹指使由紀夫和鱒二偷看敵方在聽的牌種,再偷偷打旗語透露給他。
「話說回來,各位爸爸都沒變呢。」鱒二拍著馬屁,「永遠看起來那麼年輕!」
「嗯嗯,對呀,我們可是擔心得要死,當然有權利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葵重重地點了個頭。
葵燦爛地笑了開來,「鱒二就是個性坦率這一點最可愛了,哪像由紀夫,就算問他『怎樣?有沒有女朋友?』每次都只應說『沒怎樣啊』。」
「不過由紀夫,你為什麼不去追那個偷偷換走公文包https://read.99csw.com的傢伙呢?」鱒二出言責備,「只要查出那傢伙的去向,真相不就水落石出了嗎?」
「現在有你在呀。」由於悟與葵異口同聲地回答,由紀夫嚇了一跳,害臊旋即湧現。「知代絕對不會做出讓你傷心的事的。」
片假名旗語主要是透過旗式詮釋片假名的書寫筆順。例如要表達「イ」,就得先打出斜線「/」旗式,接著打出縱線「|」旗式,連續動作就代表了「イ」。當然,這樣並不足以表現全部的五十音,因此像是「ス」,就得先發「—」,再發「|」,最後將兩面手旗舉至頭上比出「、」,這一連的旗式串起來,正是書寫漢字「寸」的筆順,而「寸=ス」,也就等於打出了片假名「ス」。
「鷹,你念得出來是哪三大義務嗎?」
就結論來看,將旗語應用在麻將上是個失敗的嘗試。由紀夫與鱒二進到麻將館,一副沒事人的模樣坐到鷹的敵方背後,到此還一切順利。但是牌局開始后,兩人一看出敵方在聽的牌,手便詭異地動來動去,可疑到了極點;而且不知是否由於偷偷摸摸的手勢比得不夠明確,鷹看錯了好幾次,敵方當中一人終於忍不住開口詰問:「喂!你是不是教小孩子幹什麼奇怪的勾當!」
「由紀夫,雖然我不清楚詳情,你是去賽馬場,然後突然消失了是吧?這樣不行啦,比起念書準備考試,應該先和大家解釋清楚吧。」鱒二的語氣咄咄逼人。
「小學的時候,我很想要手機,跟爸媽講了以後,被他們的漫天大謊騙得團團轉,從此我就對手機一點興趣也沒有了。」
「怎麼不叫鱒二爸爸一起來吃呢?」
「那個西裝男身邊帶著葵的女人哦。」鷹笑道。
「她在忙工作。」悟很難得地有些激動。
由紀夫一抬起頭,發現三個父親都望著自己,而且不知為何面帶微笑。
烤肉大餐結束后,鱒二精力充沛地喊道:「呀!真是太好吃了!」一邊把鼓鼓的肚子當太鼓「碰碰」地拍著。看他那副爽快模樣,由紀夫不得不懷疑,鱒二之前在那邊叫說「人家不想一個人嘛」,其實是想說「人家想吃晚餐嘛」。
「牌技還不錯嘛。」身後鱒二又開口了。
「可是你根本沒擔心我耶?」
那是幾年前,鷹還是勛不知從哪裡弄來的一條帶子,聽說原本是用在搬運大型紙箱時的輔助工具,外形宛如羅馬數字II,上下的橫杠往左右拉得長長的,而那兩條長橫杠就是帶子,帶子前端附有耐拉力驚人的魔鬼氈,一旦將兩端粘起來,得花相當大的力氣才分得開。他們常拿那東西來限制由紀夫的行動自由,先將帶子披在自己背上,接著從由紀夫身後抱住他,再將兩端帶子環住自己和由紀夫,一粘上魔鬼氈,雙方的腰部與胸部登時被縛得緊緊的,成了個硬湊成對的雙簧搭檔。某個情人節夜裡,勛就曾拿那條大力帶綁住由紀夫,兩人就這麼坐在椅子上,任由勛逼問:「給我說!巧克力是誰給的?」由紀夫和母親知代吵架時,鷹也曾祭出那條超強帶子伺候,「你要是不道歉,我是不會放你走的哦!」
「她不是我的女人,只是認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