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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鯡魚是藍色的,毫無疑問!

第四章 鯡魚是藍色的,毫無疑問!

這時,他們已經到了布魯克維爾小村莊的村外,不遠處就是碼頭路和聯邦大道交叉路口的交通燈了,布茨先生不再說話。稍微等了一會兒,燈就變綠了,布茨先生往右轉了個彎,沿著聯邦大道朝北駛去。
「嗯,」布茨先生說,「『雄的』,也就是公魚,總會跟著母魚的。你把母魚放到那兒,牽著它到網裡去,那公魚以及其他四五十條魚就會從淺灘處緊隨其後,往上游遊動了。到達你布置好的網裡之後,你就抓住它們啦!」
「會的,」這是布茨先生第三次回答問題了,「白天晚上都會,一切都取決於潮水。有些人更喜歡在最低潮的時候捕撈,不過,還是滿潮時魚比較多。」
「可能是吧,」杜納說著轉向鮑比,「今天下午我們可以讓布茨先生帶我們過去,然後教我們如何捕撈!」
「我也不太清楚,」布茨先生一邊說,一邊用手撫了撫花白的胡楂兒,「有些人說,幾百年前,印第安人就經常製作捕撈網了,跟現在人們製作的一樣。也有人說,這種網是三百年前荷蘭人發明的,『scap』(捕撈)這個詞就是來自荷蘭語。不過,究竟是怎樣,也沒人能說得清,估計已經無法查證了。」
「這個名字是怎麼來的啊?」鮑比問。
「我們仔細看看這本航海日誌吧。」仔細欣賞過那些魚叉和矛之後,鮑比說。
就在那一群魚的邊上,一條差不多九公斤重的鯉魚悄無聲息地游著,似乎是魚群的旁觀者,觀看龐大的遊行隊伍呢。
杜納蹚入水中,抓著長長的竹制杆子,布茨先生則通過「提升機」把捕撈網提了起來,然後放到了水中,和剛才那一次的動作幾乎一模一樣。
斜坡下,還有一條土路與他們行駛的土路相交,布茨先生急轉彎向右,穿過老舊的關口,沿著另一條土路繼續向前,這條土路也就是一條比較寬的小徑而已,彎彎繞繞,差不多四百米長。最後,他們來到了一塊停車區域,那兒有一大片丁香叢,意味著以前該地曾有一座房子。
「我們要把這些杆子、網和籃子都從後面拿下來嗎?」杜納問。這時,布茨先生已經拿著那塊木板下了車。
「鐵木或山核桃木,」布茨先生說,「選材一定要硬,而且要柔韌。然後呢,」他繼續說,「我們把『弓』的另一端——看到它是怎麼逐漸變成弧形的了吧——把弧形的一端放到木板下端的孔里——這塊木板是松木——這樣,網就會更輕,更容易操作了。」
「沒錯,他們確實是這麼稱呼的,」布茨先生對他說,「過去這一帶有印第安人,小溪就是他們命名的。實際上,還有一條路直接通往伊登伯勒,就是我們現在說的『碼頭路』,以前,他們把這條路稱為『斯巴斯克小徑』,從河流這兒,穿過布魯克維爾,直接進入馬薩諸塞州。」
「好啦,」布茨先生說,「現在把杆子往網的方向移動,慢慢地,直到杆子在網正上方為止。」
「鯡魚在哪兒?」鮑比站在河灘上,小心地拿著又細又長的杆子和網。杜納把提著的籃子放下,這時,布茨先生也把木板和兩根長杆子放在了石頭上。
漁網底部,漂亮的魚鱗在太陽下閃爍著不同的顏色——居然有十幾條鯡魚,都在撲騰跳著呢!
他匆匆翻到《聖經》前面的目錄,找到馬太福音開始的頁碼,然後又匆忙翻到第十三章。不一會兒,他就找到了,激動地氣喘吁吁:「這是第四十六篇!是關於一個商人的,『當他發現一枚非常值錢的珍珠之後,他就把所有的東西都賣了,然後買下了珍珠。』」
這個時候,捕撈地點已經來了五六群人,每一群人里都有兩三個男性,他們從懸崖那邊划著船穿過小溪,呼喊聲和笑聲在山水間引發陣陣迴音。
「從今天早晨開始,我就一直在想這個,」杜納緩緩地說道,「可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要弄清楚。」
「當然了!」布茨先生又重複了一遍,「我干這行都有四十年了!」
「斯巴斯克是以前住這兒附近的印第安人的名字,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吉爾』是荷蘭語,意思就是『小溪』。」坎迪阿姨說。
兩個男孩懶得再去搬動自行車,他們直接沖了出去,到布茨先生家的時候,都已經氣喘吁吁,說不出話來了。布茨先生看著一段木板,杜納和鮑比則依然在那兒大口喘著氣。
sweet gras and palm frons.Chapter 13, Verse 46.
「直徑差不多三厘米,」布茨先生對他說,「可能每個網眼都略微有些差異。這個沒辦法避免,你要是自己製作的話,就明白了。」
他們未到客廳,杜納把安妮姑媽常常翻看的《聖經》從餐桌下面的架子上拿出來,遞給了鮑比。緊接著,就聽到鮑比大聲喊道:「太好了,這本就有!不過,你得有個主題,現在你能想起來和那一篇有關的一點具體內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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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覺得他們今天下午會去捕撈嗎?」杜納問。
「不管怎樣,他應該會帶我們過去,至少會在那兒待一會兒的。」鮑比繼續說。
杜納很快就拿到了竹制的長桿,這根杆子一端有大約一米長的魚線垂著,魚線的末端是一個小圈,系在圈上的是一枚安全別針。
杜納從口袋裡掏出隨身攜帶的鉛筆頭,還有便簽九九藏書本,草草抄下了那行字。鮑比忙著看牆上掛著的捕鯨工具,根本沒有注意到杜納在幹什麼。抄完后,杜納把日誌翻回到丟失那頁的前面,然後草草記下了「第十三章,第四十六篇」的字樣。接著,他把鉛筆和便簽本放回口袋裡,合上了用防水布包著的日誌,這時,坎迪阿姨剛好回到了屋子裡。
「就在布魯克維爾的北邊,」坎迪阿姨有些鄙視,「這個你應該知道,杜納。」
「很有可能,」坎迪阿姨說,「但要看是不是滿潮。」
「哎呀,真了不起啊,對吧?」鮑比說,「這要是放在科魯普教授的博物館里,肯定棒極了。」
「這也正是我在思考的。」杜納說。
「這麼看著,感覺吃掉它們真是可惜啊。」杜納一邊說,一邊把手裡的鯡魚舉起來,欣賞著魚身兩側亮閃閃的樣子。
「我哪裡知道啊,」杜納說,「剛才只是猜測而已。喬納斯船長的日誌里說他用自己的貨物換了兩個小籃子;坎迪阿姨又跟我們講了船長帶回來寶貝珍珠的故事。你沒發現嗎,喬納斯船長真正的身份——是商人,明白了吧!不管怎樣,捕鯨船也確實是商船,他就是一名商人水手!」
(大致意思是:去百老匯550號。放開一個錨。是個不錯的生意。我猜。抓住右錨,以防暴風雨。)
「他們還會使用圍網、樁子和刺網。」布茨先生繼續說道。
這個建議確實不錯,不一會兒,安妮姑媽就從廚房門口探出頭,說了句:「還有二十分鐘就到兩點了。」她微笑著,眼睛里閃爍著快樂的光芒,看著兩個男孩匆匆把自行車放回到柴棚,迅速朝她揮了揮手,轉身就沿著馬路朝布茨先生的木工場跑去。
「會一直延續到五月中旬,」布茨先生說,「之後就慢慢遊走了,因此,到六月初,河裡就沒有鯡魚了。」
「斯巴斯克吉爾是從聯邦大道東邊約兩公里處的小山上流出——在那兒就直接從布魯克維爾一路向北了,」坎迪阿姨再一次打斷了杜納的話,「磨坊主小溪匯入斯巴斯克吉爾,最後,隨著斯巴斯克吉爾的水流直接匯入北河。」
「我的老天!」鮑比大口喘著氣,「我想知道那籃子里到底是什麼啊?船長說他所有的投資就換得了那兩小籃東西,一定是很值錢的東西。」
「沒有啊,」杜納說,「這些也是您做的?我是說,杆子和其他東西?」
「布茨先生,」杜納總算平靜下來了,「今天下午您能不能帶我們去捕撈啊?」
「嗯。」杜納回了一聲,陷入了深思。
鮑比抬頭看了看杜納,一臉的茫然,然後小聲說:「你怎麼知道是珍珠的?」
他把網拆開,動作非常嫻熟,然後用捆紮木板和「提升機」的繩子把所有東西都捆在一起。布茨先生手裡拿著網,杜納和鮑比抬著一籃子亮閃閃的鯡魚跟在他身後沿著陡坡往上爬,朝停車區域走去。
「是的,」杜納迫不及待地說,「我們能不能現在去一下布茨先生家,就一小會兒,問問他下午是否可以帶我們去捕撈?」
「好啦,孩子們,」他說,「坐到前面來吧,我們要出發啦。我只有兩個小時的時間。」
他們繼續往後翻看日誌,直到把整個行程看完才放下。兩個男孩都嘆了口氣,忍不住推測在喬納斯船長那個時期出海捕鯨的種種離奇經歷。
「嘿,你怎麼了?」鮑比很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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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您,坎迪阿姨!」他們異口同聲地說道,坎迪阿姨這時已經進了廚房。
「嗯,」杜納若有所思,「我覺得坎迪阿姨會借給他的。這些東西確實應該在博物館里展出,因為那兒曾是喬納斯船長中意的地方。」
「我也要感謝您!」杜納說。
杜納和鮑比朝房子里喊了半天,可怎麼喊,都沒有人回應,估計,安妮姑媽在他們出去之後也出門了。確定安妮姑媽不在家之後,杜納突然轉向鮑比,對他說:「你不是特別了解《聖經》嗎,那你告訴我怎麼樣才能找到喬納斯船長在他日誌里寫的『第十三章,第四十六篇』啊?」
現在潮已經漲高了,成千上萬條鯡魚也成群結隊地出現了,都在順著湍流往上游遊動。水裡幾乎全是鯡魚,密密麻麻的,鮑比試了一下,幾乎手一伸到水裡就能撈到。透過水麵,鯡魚的藍色脊背清晰可見,空中偶爾會出現一道銀色的痕迹,那是有魚躍出了水面。
「絕對不會有人比我知道的更多了,」坎迪阿姨說,「至少過去確實如此。現在我是不捕撈了,不過,捕撈日那天除外。每年的捕撈日我都參加,我的兩個兒子開車帶我過去!」
「我不知道她的《聖經》是不是你說的那種,」杜納說,「就在這兒,客廳里就有。走,咱們去看看。」
布茨先生在卡車的後面放了一張漁網,四根細長的杆子,每一根直徑不足三厘米,大約兩米長,還有兩根更長的,一根是竹制的釣魚竿,末端系著短的釣魚線和一個手編籃子。他們看著布茨先生,什麼都沒問,因為他們清楚,時機合適的時候,布茨先生會向他們解釋這些東西的用途的。
「嗯,」布茨先生說,「首先,我們要做四根杆子,也就是我們說的『弓』,然後把四根杆子分別固定在網的四角。看到網的每個角上都有線圈了嗎?」沒等他們回答,他就繼續說道,「我們稱之為『半環』,九九藏書『弓』有缺口的一端要用鉤子固定在『半環』上,就像這樣。」
「天哪,我以前真的不知道,它們竟然這麼漂亮呢。」鮑比一邊幫布茨先生把網裡的鯡魚挪到它們帶來的手編籃子里,一邊感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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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布茨先生呼了一口氣,緊鎖的眉頭也舒展開了,「一從聯邦大道上下來,我就很高興。若不是萬不得已,我真不想在那條路上開車。」
「對,每年都有,」坎迪阿姨說,「他們會挑選滿潮的那天,也就是鯡魚開始遊動兩個星期之後,那個時候它們最為活躍。村莊里的人都會前去,不過,現在和過去相比,人少了很多,可我還是會去,我剛才就說了,只要還活著,我就會讓兒子開車帶我過去。」
「我有沒有進行過捕撈?」坎迪阿姨一邊模仿著鮑比,一邊不停地點頭,眉頭也皺到了一起,「孩子,」稍後,她對鮑比說,「往三十年前說,鯡魚只要出現,我可都是第一個去捕撈地的!」
「當然!百分之百!」布茨先生說,「它們要到上面更加平靜的水流中產卵。不過,它們沒辦法做到像鮭魚那樣游上瀑布,但是,沿著湍流而上,對它們來說,卻是輕而易舉的。按照法律規定,人們是不可以在湍流中捕撈的。」
「嗯,當然,」杜納一邊說,一邊忙著弄壁爐里的火了,鮑比則站在屋子中間,看著那一排已經銹跡斑斑的刀刃,充滿了敬佩和興趣。
「這兒!『珍珠,寓言,馬太福音,十三,四十五。』就是這個了,杜納,《新約》的第一部分!馬太福音,第十三章,第四十五篇!」
「那是『提升機』,」布茨先生說,「由椴木製成,所以不太重,不過,足夠結實穩固。看著,」他一邊說,一邊把笨重的網拉了起來,並往水邊挪動,「我要弄個引子了。」
「哎呀,真是抱歉,坎迪阿姨,」杜納有些不高興,「我——」
「好啦,」布茨先生髮話了,「我覺得該結束了,孩子們。你們都抓夠了嗎?」這個時候,他們的籃子都要往外溢了。
「那座橋,也就是布魯克維爾北邊約三公里處,聯邦大道旁邊,你知道吧?」坎迪阿姨問。
「哎呀,它們確實是藍的,根本不是紅的!」杜納驚呼。
「那個呀,」布茨先生頭都沒有低下,就說,「名字就如它的模樣,是一塊木板啊,捕撈網的一部分。一會兒到地方之後,我會給你們示範怎麼使用的。」
「再往壁爐里放些木柴,讓火大一些,杜納,」坎迪阿姨說,「這兒冷。你知道怎麼放吧?」
這一段到此結束。
「謝謝您的美味巧克力蛋糕和牛奶!」鮑比說。
「知道,」杜納說,「這個我確實知道。」
「天哪!」杜納說,「我們把網扯起來,趕緊抓一些吧。」
「好,我們到啦,孩子們。」布茨先生一邊說,一邊關掉了發動機,拉上了手剎,他環顧四周,「真奇怪,這兒沒什麼車,我猜大多數捕撈的人稍後就會到,他們過來之前得先忙完手裡的活兒。」
「嗯,我們在坎迪·巴爾內斯阿姨家裡看到過一個!」鮑比打斷了布茨先生的話。
「什麼時候?」杜納問。
幫安妮姑媽收拾好之後,也才一點鐘,他們倆迫不及待地想去捕撈,似乎根本等不了一個小時了。安妮姑媽在廚房,忙著用繩子編毯子,她看著杜納和鮑比在房間里轉來轉去,簡直像河面上的兩隻水蟲。最後,她忍不住說:「我的老天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倆趕著去北極呢。你們出去再把自行車清理一下不好嗎,今天早晨一定把車子弄髒了吧?」
「怎麼會這樣?」鮑比問。
「好的。」於是,他們就把日誌拿到了舊馬鬃沙發上,肩並肩地坐了下來。兩個男孩慢慢翻看,仔細研究著裏面的字,有寫錯的,有的墨跡已經模糊,很難辨認了。
「人們也會捕撈其他的魚嗎?」鮑比迫不及待地問。
「我好像是不知道,」杜納可憐巴巴地說,「您看,安妮姑媽根本不關心這個,我還從來沒參加過捕撈日呢。」
二十分鐘后,布茨先生的車就已經停在安妮姑媽房子前面了,他說:「你們倆跟安妮女士說一聲,我會把這些鯡魚腌在滷水里,然後熏制、浸泡,弄好了再給她。」
「看到了嗎?」布茨先生說,「引子就是引子。」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此刻老先生也非常開心。
「今年的捕撈日是在下個星期四,」坎迪阿姨說。她盯著杜納看了看,然後說:「你不知道嗎,杜納?」
他話音剛落,杜納和鮑比就看到了十幾條鯡魚從水裡側身而過,銀白色的肚皮一閃一閃的,接著,兩個男孩按照布茨先生說的,「盯著」水裡,果然看到了成千上萬條藍背鯡魚遊了過去。
「他們晚上會捕撈嗎?」鮑比問,「我們在佛羅里達的時候,都是晚上去捕蝦的。」
「捕撈!」安妮姑媽重複道,「哎呀,我從來沒有去過!那行,快去快回!午飯馬上就好了!」
這個問題一出,真像是開閘放水,一發不可收拾了,兩個男孩一股腦兒地把自己的問題拋出,甚至語速、音量都一致,真像是兩把機關槍啊。
「嗯。」杜納還是同樣的反應。
read•99csw•com「當然了!」布茨先生說,「你沒見過我織網嗎?」
「斯巴斯克吉爾在哪兒?」杜納迫不及待地問。
布茨先生駕駛著車子爬上山頂,然後又沿著一條長長的陡坡下來,山腳下是一座混凝土橋,大約四十六米長。上橋之前,布茨先生踩下了剎車,然後伸出手,因為道路上車輛太多——兩個方向都有高速行駛的車子,他一邊打手勢,一邊把車轉向右邊的土路,這條路與聯邦大道剛好成直角。
「是啊,漂亮,很漂亮,」布茨先生說,「人們會用鯡魚的鱗片製作人造珍珠,你不知道嗎?魚身的兩側有不同的顏色,看到了沒?」
「夠了沒?」鮑比小聲咕噥著,「我覺得根本不夠啊!不過,咱們最好還是停下來,因為再捕撈的話,就沒有地方放了。哎呀,世界上再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好玩的了!我們還會再過來的,對吧,布茨先生!」
「你都說過一遍了。」鮑比看也不看杜納,說道。
「那他一定那麼做了!」鮑比小聲說,「一定用貨物把珍珠從土著首領那兒換了回來!可是,珍珠呢?」
「哦,沒什麼,」杜納說著,朝鮑比咧嘴笑了笑,「剛才我在想別的事情。我覺得布茨先生會帶我們去的,除非他有工作要忙。」
「算啦,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可做了一件大好事,」她立刻說道,「我自己都不信。」坎迪阿姨對此就這麼兩句評價。
「嗯,」鮑比若有所思地說,「如果安妮姑媽有字母——字母順序索引版《聖經》——哎呀,太拗口了,說不定能在裏面找到呢。」
「是的,都要帶著,」布茨先生說,「那兩根長的最好我來拿。」
接著,鮑比站起身,又開始觀看牆上的捕鯨工具了,杜納繼續翻看日誌後面的空白頁。
「您抓到鯡魚后,會把它們怎麼樣?」鮑比問。
「這張網是您自己做的嗎,布茨先生?」杜納眼睛瞪得很大。
「它們真能沿著湍急的水流而上嗎?」鮑比大氣都不敢喘。
「為什麼會這樣?」杜納也滿是疑惑。
現在,河水流動的聲音已經不絕於耳,他們三人沿斜坡走了大約六米,到了斜坡的頂部,再向下就是鵝卵石的水灘了,一切都已經近在眼前。
此時,杜納渾身都忍不住發抖,不過,還在按照布茨先生的指導一步步做著。竹制杆子的一端到達網上方的兩個「弓」之間時,布茨先生用手緊緊握住了「提升機」,然後把網提出了水面。
坎迪阿姨走在前,兩個男孩緊隨其後,他們到客廳的時候,寬大的石砌壁爐里依然有些小火苗沒有燃盡。
鮑比慌忙翻到安妮姑媽那本《聖經》的最後,找到字母P那一部分,然後慢慢搜尋,直到看到珍珠這個單詞為止。接著,他大口喘著氣,說:
「坎迪阿姨告訴我,那張紙不小心被撕掉了,不過,她沒有詳細說到底是怎麼回事。」杜納只說了這些,沒有告訴鮑比昨天坎迪阿姨說起這個時臉上的憤怒。
他把弧形的一段插到「弓」上之後,網稍微往下垂了一些,不過,邊緣被拉得很緊。然後,他又拿起那根四米長的杆子,在有缺口的一端用一段比較結實的繩子繞了兩圈。繩子的兩端穿入了木板頂端的空隙中,把長杆子和木板連在了一起,不過,它們中間還留著十五厘米左右的空隙,方便活動。
「天哪,您是怎麼把它們放到一起的啊?」鮑比問。
「哦。」鮑比應了一句。
「很高興你們那麼開心,孩子們。」布茨先生微笑著,然後發動了卡車。
「當然了!」布茨先生許諾說,「下個星期四大家都會來的,那天是捕撈日喲。如果期間我們不過來,就那天過來。在這一帶,捕撈日也是很大的節日了!」
幾分鐘后,老舊的卡車就上了碼頭路,顛簸著朝布魯克維爾駛去。鮑比發現卡車地板上有一塊木板,於是就彎腰看了看。這塊木板大約十厘米寬,二十厘米長,一端漸漸變窄,呈錐形。錐形那端有一個直徑約一厘米的孔直接穿透木板,另一端有兩個孔,交錯著分別穿透木板的兩面。鮑比盯著木板看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內心的好奇了。
「你要是願意,就放回去吧,杜納,」坎迪阿姨說著微微一笑,「你們確實該學學如何捕撈,真的很有意思啊。」
「過來,到水邊來,」布茨先生說,「你們仔細看,就能看到啦。因為春天河水漲了,水不是太平靜,所以要盯著,注意離岸邊一米左右水變深的地方。」
「我會的!」杜納堅定地說,「謝謝您讓我們看喬納斯船長的東西,坎迪阿姨。」
「這網眼有多大,布茨先生?」鮑比問。
壁爐的火旺了,杜納趕緊湊了過去,坎迪阿姨說:「好了,孩子們,我得幹活兒了。你們自己看吧,不過,別用手摸啊,也不要拿下來。」她說完便走到柜子跟前,打開櫃門,拿出了防水布包著的航海日誌,就是前一天給杜納看的那本,「看完那些東西,你們可以看看這個。我現在去忙啦。」
到安妮姑媽家的廚房之後,他們驚訝地發現,居然已經十二點了,安妮姑媽正忙著準備午飯。「拜託!」她說,「我還以為你們倆不回來吃午飯了呢。你們一直都在坎迪阿姨家嗎?」
「好啦,孩子們,」她說,「你們看得怎麼樣啦?」坎迪阿姨坐在壁爐旁邊的一把老式搖椅里,長長舒了一口氣,「天一亮我就開始忙,到現在都沒停下腳。」她說。
「坎迪阿姨,他們在斯巴斯克吉爾的九*九*藏*書哪個地方捕撈呢?」
「你的拼寫和老船長的真是不相上下啊。」杜納緊繃著一張臉。
「他們為什麼會把那種網稱為『捕撈網』呢,布茨先生?」杜納又問道。
然後,布茨先生和兩個男孩一起沿著陡峭的小路小心向前,慢慢來到了河灘,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凝視著湍急的水流。他們眼前的河面差不多有十五米寬,因為水流在此轉了個彎,水面相對比較平靜。對面是一座峻峭的懸崖,大約三十米高,樹木繁茂。從上游流過來的河水一路奔騰,衝擊著大塊的岩石,時不時激起水花,噝噝作響。可是,到了下游,水流的力量就弱多了,水面也變寬了,到懸崖腳下時,水流已經完全耗盡了力氣。河灘差不多有十米寬,三十米長。
「哦,我的天哪!」鮑比說著,眼睛都瞪大了,「你覺得他會願意嗎,杜納?」
「他一定也看了不少《聖經》呢,」鮑比繼續說,「你看,他的日誌里一直都有引用《聖經》的內容。」
「那些短的是魚叉,」坎迪阿姨對鮑比說,然後指著牆上,「那根最長的就是捕鯨矛了。還有,那根,你看,那根他們稱之為『流浪桿』……」她把前一天對杜納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我還以為是磨坊主小溪呢。」杜納說。
「我們去的地方,人們除了抓捕鯡魚,還會抓捕別的嗎?」杜納問。
「對了!」鮑比說,「你覺得布茨先生真的會帶我們去捕撈嗎?」
「嗯,我們來此地的目的就是這個!」布茨先生說著俯下身子,把網在鵝卵石上鋪好。
(大致意思是:船上的所有交易貨物,所有投資都已經交給首領。換得兩小籃香草和棕櫚葉。第十三章,第四十六篇。)
「『弓』是由什麼做的,布茨先生?」鮑比問。
「看吧。」布茨先生邊說邊蹚著水往岸上走,把網放到鵝卵石上,然後把鯡魚從網裡取了下來,「這就是我們的引子,也就是誘餌了。是帶魚子的呢——我的意思是說,它是一條母魚,肚子里滿滿都是魚子。杜納,把另外一根長桿給我,就是竹子的那根;你現在最好也穿上靴子,因為你得負責對付這個引子。」
「謝謝您,布茨先生,」他們齊聲說,「今天——今天下午真是太棒啦!」
「要是坎迪阿姨不說,我還不知道他們把這條小溪稱為斯巴斯克吉爾呢。」杜納說。
他們沒有再討論這件事情,鮑比繼續研究起了魚叉。過了一會兒,他又轉過身來,可腦袋裡思考的內容已經完全不同了,於是,他又拋給坎迪阿姨一個問題:
布茨先生拿著那條二十厘米長的鯡魚,泛著乳白色的魚身兩側和銀色的肚皮在陽光下亮閃閃的,這時,只見布茨先生把安全別針掰開,輕輕地從鯡魚鼻子里穿了過去,然後扣上別針。不一會兒,這條鯡魚就被他放回到水裡了。
「我不知道。」杜納看上去也是一頭霧水,滿臉的疑惑和為難,「鮑比,有些事很古怪,我雖然答應安妮姑媽不去跟著別人瞎摻和,可現在真的沒辦法啊。不管了,我得讓你也摻和進來才行!我……我……」
「我很樂意這麼做,杜納,」坎迪阿姨說,「你什麼時候想來,就和鮑比一起過來。」
「你們倆都別客氣啦,」坎迪阿姨和他們一起來到了房子的側門。她伸手去轉動門把手,想把門打開,可是,門卻沒有開。「哦,」她說,「我都忘了,這扇門是鎖著的,你們得從廚房的門出去了。」
「哎呀,」坎迪阿姨高聲說,「那你是應該試試了。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什麼比看藍背鯡魚在斯巴斯克吉爾產卵更加刺|激的了。滿潮的時候,就是捕撈的最好時機,到時候會有成群結隊的鯡魚游到斯巴斯克吉爾,它們銀色的肚皮閃閃發光——有時候,鯡魚會特別多,斯巴斯克吉爾整條河裡都是,人們甚至把手伸進河裡就可以抓到——它們會迅速游到清澈平靜的地方,這樣就可以產卵啦。」
「哎呀,你問這個幹什麼呀?」鮑比說。
「對了,坎迪阿姨,」鮑比的聲音里充滿了興奮,「我想知道,喬納斯船長用自己的貨物跟那些首領做交易,換回的兩小籃東西是什麼呀?您知道的,日誌里提到——」
「昨天坎迪阿姨跟我說,他只讀過《聖經》,」杜納說,「我昨天看到一頁紙,大概就是在這兒,很是不解。你看。」他指了指,然後,兩個男孩一起讀了讀寫在上面的字:
「聽著,」布茨先生說,「杜納,你拿著這根杆子往我這邊來,離我差不多一米的樣子。把鯡魚放到水中,做出你要抓住它,但又不想把它拉上來的樣子——我是說,至少要讓鯡魚覺得你是這個意思,保持這個動作,一直到我把網布置好為止。」
「您說什麼?」杜納和鮑比同時問道。
「珍珠!」鮑比聽到這個,更加興奮了,「說不定他藏在哪兒了!」
「它們產卵要多久?」杜納問,「我的意思是,它們到北河產卵會持續多久?」
「所以我覺得它們才會被放在這兒啊,」布茨先生的話很有哲理,「現在咱們抓緊把手編籃子裝滿,我還得趕回去呢。本來我想讓你們實際操作一下怎麼捕撈的,可是,傍晚我得去品德勒先生的店裡幫忙。」
坎迪阿姨在廚房門邊和他們揮手告別,兩個男孩上了自行車,離開了車道,然後,沿著碼頭路朝安妮姑媽家騎去。
兩個男孩臉上都露出了笑容。他們謝過布茨先生,匆匆趕往安妮姑媽家去吃午飯。雖然杜納和鮑比https://read.99csw.com早餐吃了很多煎餅,後來又吃了一大塊巧克力蛋糕,喝了一杯牛奶,似乎午飯吃不下什麼了,可他們每人還是吞下了三塊三明治,兩大杯牛奶,而且看上去一點兒也沒有勉強。
「是的,」布茨先生回答說,「確實如此,他們會用不同種類的網來捕撈不同種類的魚。長袋網是用來——」
他們沿著斯巴斯克吉爾小河岸邊向前行駛了差不多三百米,從剛剛開始長新葉子的樹枝底下穿過之後,斯巴斯克吉爾小河閃閃發光的水面就已經出現在眼前了,水流汩汩向前,慢慢匯入了北河。
「我也不知道這個詞從哪兒來的。」布茨先生說。他把網放下,然後提起腳上穿著的高筒防水膠靴,幾步就蹚到了水裡,慢慢把網放到水中。這時,只有木板、「弓」的頂部以及上面系著的金屬捕撈許可證可以看到——這個許可證本來就應該露在水面的。沒一會兒,布茨先生就把網拉了起來,兩腿之間穩穩地放著「提升機」,網裡面已經有一條活蹦亂跳的鯡魚了。
「後面一頁不見了,」鮑比說,「或許在最後呢。」他迅速翻著紙張,看了看日誌的最後,這時,杜納把前一天坎迪阿姨跟他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就在那座橋往東一點點,」坎迪阿姨說,「斯巴斯克吉爾河岸的一邊有一片鵝卵石水灘——你只要沿著泥土路往前,快到那座橋的時候就是了。車子差不多都可以開到水灘上的。」
「捕撈?」布茨先生不再看那塊木板,想了想,然後說,「好的,咱們看看是否可行。」他把手裡的鋸放下,走到工作台邊,拿起了報紙——《里弗頓公報》。瀏覽一番之後,他說:「今天下午兩點是滿潮。你們兩點之前到這兒,我帶你們過去,剛好咱們能趕上滿潮。別忘了穿高筒防水膠靴啊,杜納。」
「哎呀,你就別擔心我啦!」鮑比小聲說,「在我看來,咱們好像要開始一段很美妙的時光啦!」
「會的,」布茨先生又說,「有鯉魚、鰻魚、白鱸、黃鱸、鯰魚、鱘魚等等。不過,一旦鯡魚過來了,河裡就被擠滿了,就不會有其他的魚了。明白了吧!」
「布茨先生,鯡魚什麼時候開始遊動啊?」鮑比都要喘不過氣了。
「珍珠!」杜納忙說,「不管怎樣,先試試看再說了。」
「好的。」兩個男孩說。杜納又拿著引子來到了小溪里,布茨先生也再次把網沉了下去,等杜納慢慢拉著引子往回遊的時候,布茨先生就準備收網了。這一次,他們又逮到了二十多條漂亮的小傢伙,長度從十五到二十厘米不等。
「那您肯定非常了解了!」鮑比說。
「布茨先生,那是什麼?」他問。
「是,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坎迪阿姨打斷了他的話,「在那句話之後,他還寫下了《聖經》的某章某篇的序號。對此我們都猜了好多年,可是,沒人猜得出。還有傳言說他從南海那邊帶回來了很多珍珠——可是,根本沒人見過啊。」
「哦,」坎迪阿姨說,「首先呢,你要把魚放到滷水里,或者浸泡,或者熏制,或者剁成塊兒,準備做『所羅門·格倫迪』——這是一道菜,裏面還要放洋蔥和不少香料。需要的時候,就可以在熏制之後,將其晾乾,這樣,就成了『紅鯡魚』了,只是,現在人們吃的不多了。」
「您把那根長杆子叫什麼?」杜納一邊按照布茨先生的指示,拿著木板和長杆子一端,一邊問道。這時,布茨先生正忙著捆紮呢——既要緊緊捆住木板和長杆子,又得在中間保留十五厘米左右的空隙。
「通常呢,在四月一日那天,會有少量的鯡魚在河裡遊動,」布茨先生說,「然後,大約兩周時間,它們就開始成千上萬地出現在河裡了。沒人知道它們從哪兒來以及產卵之後將要去哪兒,」布茨先生深吸一口氣,繼續說,「其實啊,它們並不是真正的鯡魚,只是這一帶的村民喜歡這麼稱呼罷了。它們是鯡魚大家族的一員,但真正的名字是擬西鯡。不對,我覺得這也不對。到北河產卵的鯡魚和它們屬於同一家族,只是個頭兒更大。」
突然,杜納身子挺得僵直,就像獵犬發現了獵物一般——他看到了日誌的最後面單獨記著一行字。內容如下:
杜納和鮑比簡直驚呆了,高興地大聲歡呼,聲音傳到了高高的懸崖,回聲震蕩著整個山谷。
「哦,不是,」坎迪阿姨乾脆地說,「你是該好好了解一下這附近的小溪了,杜納。你——」
「您有沒有進行過捕撈,坎迪阿姨?」他問,「多蘭在乳品倉給我們看了捕撈網,可是,他沒有時間——」
杜納和鮑比一言不發,完全被眼前水流的壯觀景象驚呆了。
「他們每年都要慶祝捕撈日嗎?」鮑比問。
他們把網裡的鯡魚挪到了籃子里,然後,布茨先生說:「你們知道嗎,他們會把更小的鯡魚當作沙丁魚來賣。當然,沙丁魚也是鯡魚家族的一員,可是,小鯡魚並不一定是沙丁魚。我也時不時看書,了解了不少關於這方面的知識呢。」
「嗯,可以問問他,」杜納說著便站起了身,「我現在可以把航海日誌放回到柜子里嗎,坎迪阿姨?」
杜納現在知道了,他之前看到的確實是真的——科魯普把通往側廊的門鎖上了。對此他確信無疑,因為如果是坎迪阿姨鎖的門,那她一定會在裏面上鎖,鑰匙也會留在門上。可是,這完全不可能,因為從城鎮回來之後的這一小會兒,她一直在客廳里,還帶著他和鮑比看魚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