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兼職正好是搬家，所以有點害怕，不過沒事。」鏡子里映出他瞌睡的臉。

「有一點？」

「可如果沒有收到那件羽絨外套，那個流浪漢說不定就會因為不堪寒冷而拚命地去找工作。幫助不熟的人，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做到的。」

「方法是什麼姑且不論。」

「沒、沒這回事啦。」

「你在說什麼？」

「算是好人嗎……我覺得有點接近自我滿足。因為，你又不可能一輩子照顧那個流浪漢，如果真的想要幫他的話，首先應該為那個流浪漢找份工作吧。」

「我聽說回收瓶子是有其意義的。有些人的立場是這樣的：『回收再利用塑料瓶是徒勞的所以我不做，但玻璃瓶會去做。』我爸爸能理解這reａｄ.9９ｃｓw•ｃｏｍ些人——從理論上。但是，爸爸他……」

三天後，根據錄像裝置的設定，這段視頻被刪除了。

「我不太懂這個。」

「鷗外君，你沒事吧？你看起來很累。」

「沒事。」學生說完后，移開閃爍的目光，似乎是在在意攝像頭的位置。他的眼睛下面出現了黑眼圈，雙頰也消瘦了。

三把並排的理髮椅上，只有正中間那把上坐著客人。

「我這裏的客人之前也說過這個。說是再利用塑料瓶花費的石油啦電力等成本反而是浪費能源什麼的。」

「是嗎？」

「我爸爸就是。當然，他的譴責也沒錯，我並不打算指責爸爸。只不過，假設，即使真的有很環保的回九*九*藏*書收方法……」

「理髮店這種就是服務他人，很了不起啊。」

「但是，現在我們說的不是這種意義上的。而是單純地做了好事而被注目，然後卻被這麼說。比如有人看到有小孩掉進河裡，他想『如果能救他，我或許能成為英雄』，於是他跳下河救了孩子，結果就是偽善了。」

牆上的日曆翻到六月。

「鷗外君才了不起。研究強力磁石也能為他人造福。」

「好人啊。」

「到頭來還是什麼都不會做，對吧？」

「不管是捐贈還是別的什麼。比如說，如果向一個缺錢的人伸出援手，就不應該被稱為偽善吧？再怎麼說也該是『不那麼偽善』。」

「有一點。」

「不是有一種說法叫回收再利用嗎九九藏書？說是對環境好之類的。我老家盛岡的街道上也有對這方面很熱心的阿婆，很努力地回收塑料瓶。但是，也有一種說法，說回收再利用很多時候有反效果。」

「鷗外君，你有好好睡覺嗎？臉色很差哦。」

「原來如此，還有這樣的人啊。」

「鷗外君，你真是在思考很複雜的事呢。」

「至少要幫自己身邊的人嗎？」

「是的。所以我想，嚷嚷著『偽善偽善』的人，其實只是不爽那些在做『看起來是好事』的人吧。」

理髮店裡的攝像頭正在拍攝。

「即使有一天真的找到了這樣的回收方法，我爸爸也什麼都不會做的。毫無疑問。而那個阿婆多半會做吧。雖然我也不能斷言誰對誰不對，但我會覺得，像這種毫hｔtpｓ://rｅａd•９9cｓｗ.coｍ無顧忌地說出『你以為你做了好事，但其實都是徒勞』的話的人，其實只是為了正當化自己嫌麻煩的心理而找個理由而已。」

「啊，被當成偽善了吧？」

「唔，只要給我錢，誰的頭髮我都剪。」

「鷗外君，之前那場大暴雨，沒事吧？」理髮師穿著時髦的開衫，一邊動著剪刀一邊問。他的妻子在後面整理毛巾。

設置在面臨四番通入口東側牆上的監控攝像頭呈半圓形，鏡頭會在裏面定時轉動，以全面拍攝整個理髮店。

「啊，是的。啊，似乎關西那邊很夠嗆。」

「我想，實際上確實會有浪費的部分。所以，也有人批判那個阿婆，說做這種事是徒勞的，反而對環境有害。」

「你思考的事很複雜呢，鷗外君。不過九_九_藏_書，這是有勇氣的行為吧？就算因此而被視為英雄也沒什麼問題吧？硬要說的話，在人前對老人和藹可親，平時卻折磨老人的兩面派倒會被說成偽善。」

「這是針對錶面上為自己捐了很多而得意，實際上卻要求有回報的情況吧？還有那種為身處困境的人做事，卻反而給對方造成麻煩的。」

「這是國家該做的事。」

「剛才那個大暴雨啊，似乎還有地區因為暴雨而被困。我看新聞里說，有高中生棒球手們遠道趕去幫忙打掃被水淹的人家。還有男性偶像團體帶著物資前往，卻被批為沽名釣譽。」

「像是聽到東面有人迷路就帶著地圖趕過去，知道西面的地鐵里有盲人就去攙扶，北面如果有流浪漢挨凍就去買廉價的羽絨外套送去。」

「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