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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三之十二

第三部

三之十二

若非如此,那麼,為了遵守自己定下的「只救常客和其家人」的規則,我就必須對她棄之不顧。先不說我是不是能做到這一點,不可避免的是我一定會苦惱的。
之後的事我記不太清了。
蒲生先生回答:「我知道了。謝謝。」
我不能救田原君。雖然我嘴上沒說,內心的回答卻很堅定。
我遇上的穿制服的警察里,有一個企圖拿出手槍,但那把槍也對磁鐵有反應,舉在他身前的槍口明顯歪了。或許是因為他的手臂太晃導致瞄不準,雖然他對我開了槍,但也打不中我。
對手動搖之際被我的木刀打中。每打倒一個人,我唯一在意的就是回收磁鐵。
我的常客名單里沒有叫田原的人。
我不太記得救出蒲生先生他們時的事了。雖然我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緊張,但或許也伴有未曾經歷過的興奮。
雖然不知道處於混亂狀態的蒲生先生到底能對眼下的情況掌握到什麼程度,但我還是耐心地囑咐他:「請加油找到車,然後逃跑。」
接著我走進隔壁房間,蒲生先生就在那裡。
它吸read.99csw.com引了對手的注意,並讓他動搖。
和平警察的大樓自然和街上的其他建築沒什麼區別,硬要說的話,就是外觀看起來比其他建築更古老。而這也營造出懷著堅定信念始終屹立在同一處的頑強審判者的威嚴。
我把輕型摩托車停在了北四番町通的公寓停車場,夾在一條東西走向的狹窄過道里。供來客用的停車區域幾乎一直空著,我確認過那裡沒有監控攝像頭。我背著雙肩包,把裝有筒狀武器的袋子扛在肩頭,走在路上。
水野先生醒著。我無聲地把磁鐵貼到電子鎖上,打開了門。發愣的水野先生看到身穿騎手服的我有些害怕,但我半強迫地把他拖了出來,並告訴他:「我是來救你的。」由於戴著面罩,我的真實身份大概沒有暴露。看起來也不像暴露了。
我先找到了水野先生。在二樓,有條走廊上是一整排房間,切切實實地營造出這裏關著人的氛圍。沉重的門上設有小窗,我從外面張望,一個一個看過去。有的人橫躺著,有的人https://read.99csw.com看起來疲勞得像死了一樣,還有的人在房間里走來走去。留意到我在外面后,他們就求助般地湊近,像在訴說什麼似的不停賠罪。
水野先生的腳步踉蹌,思緒也沒跟上,即使這樣,他還是回頭看著身後說:「還有田原君也在……」
從兩邊的房間收回磁鐵后,我走出大樓,沿著來時的路返回,朝著公寓的停車場進發。
我企圖用木刀揍他,卻被他避開。
門開了,我邁出了無法回頭的一步。
我事先在便箋上寫了社長的車停在停車場的哪裡以及車牌號。還寫了大意為「請逃到設定在導航儀上的公寓樓的四〇五室,車上的衣服可以穿,之後的事情我在公寓里留有說明」。
我不假思索地毆打穿著制服的男人。由於我下手毫不留情,所以也不知道他最後還有沒有氣。剩下的男人沒有穿制服,儘管因為我這個突然的闖入者而吃了一驚,卻還是表現出一副盡在掌握的態度。他是既憤怒又興奮吧。
隨後,我大概是忽然犯了所謂的職業病。水野先生的頭髮九*九*藏*書長了好多啊……我凝視著他的頭髮想到,隨即就想罵自己:你也太放鬆了。
審訊室在上面一層。雖然我告誡自己要冷靜,但當我偶然闖入一個房間,看見一名年長的女性拚命地吊在器械上,一群男人正笑嘻嘻地看著她時,這樣的光景還是讓我的大腦瞬間空白。
顯然他對武力習以為常,但磁鐵在這裏也發揮了作用。
對方有一股威懾力,我能感覺到他的氣壓,不禁產生危機感。等我回過神——簡單來說是因為我害怕了——我已經拿出筒狀武器,並按下了按鈕。這是「僅有的兩根中的一根」,我的想法是,在這裏不用還能什麼時候用。
「蒲生先生呢?」
回到店裡后,恐懼在我換衣服時再次蘇醒,我當即蹲下,因為顫抖而站不起身。我留意到攝像頭正在拍攝,於是刪除了監控的數據。之後,一陣疲憊襲來,於是我睡了一會兒。休息時我還在後悔沒能破壞那棟大樓里的監控攝像頭。
我拋出磁鐵,用木刀揍人,然後撿起對方掉在地上的像是橡膠做的警棍打他們。我感覺有人的頭似乎被我九九藏書打爛了。
我走在民居與民居之間,選擇私有道路前進,偷偷摸摸地向大樓靠近。然後在已經倒閉的拉麵店後面脫下外套,露出一身騎手服的行頭,並戴上了面罩。防風鏡則是在快要到大樓時戴上的。
「如果不在這裏,就是在審訊室。」水野先生說。他極度疲勞,多半還神志不清,根本不理解狀況。
我在瀰漫的煙霧中帶著蒲生走到外面。由於聽到蒲生先生衝著隔壁房間里的女性喊了聲「媽」,我便一共解救了三個人。我一邊想著三個人大概還行,一邊又想「還好這位女士是蒲生先生的母親」。
磁鐵的效果超乎我的想象。拆下包裝滾出后,馬上就能吸引對方的注意,再加上如果磁鐵附近有能產生反應的物體——比如貼在牆上的牌子或是緊急出口大門,磁鐵就會狠狠地撞上這些物體,發出聲音,對方也會被聲音吸引。
不可能救所有人。千萬不要妄圖去救所有人。
你這個偽善者!我感覺有人正對著我發怒。這不是在做好事,這是宣傳活動,我對自己說。
我向另一個方向走去,穿上外套,騎上了九*九*藏*書輕型摩托車。
至於大樓後門處的認證裝置是不是能用磁石破壞,我選擇了聽天由命。如果無法解鎖,那我撤退即可。可以說我的準備也就只到這個水平了。
然後就渾然忘我了。走在走廊上,不時會有像是搜查員的人冒出來。雖然會嚇我一跳,但比起對方,我更有心理準備。不管是裝備還是心理,我都已準備完全,能攻個出其不意。
我腦中只有「沒法救所有人」這個教訓。
我心中一陣難受,但沒有理會他們,專心尋找水野先生和蒲生先生。
他們的皮帶上似乎都鑲有鐵牌,我發現我放出磁球后他們就會失去平衡。接著我就乘機用木刀打他們的頭,再用膠帶把他們綁起來。我用這樣的方式連續對付了好幾個人。起初我還有些慌張,漸漸地,感覺就像給店裡的常客剪頭髮一樣,可以按照既定步驟冷靜而熟練地行動了。
之後的事我就不清楚了。可以說我沒有責任心,但我的想法很堅決:該怎樣就怎樣,是吉是凶我都沒有辦法了。
我把便箋和車鑰匙交給了蒲生先生。
我要救的是我剪過頭髮的客人,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