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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沒有呀。在我認識他的這3年內,幾乎還沒有見他外出過!」
「才3年不到?!」克拉默咬了咬下嘴唇,「那麼您是怎麼到他那裡工作的呢?」
「不,沒有,一點沒事……」克拉默不知所措地點燃了一支煙,「我問這些,只是想從中為您的頭兒不合邏輯的做法找找理由罷了。但我現在已經明白,我的猜想一定是錯了,真抱歉。我們現在距離謎底可能更遠了。不過您不必擔憂,我們一會兒在大廳見,好嗎?那麼再見。」
她又跑回浴室梳理頭髮,卻因此沒聽見外面有人敲門。敲門聲更響了,她驚訝地趕緊回到房間,高聲問:「哪位?請進——」
又是克拉維利,克拉默想。他閉上了眼睛。這克拉維利同貝瓦爾德博士有何關係?這兩個人怎麼會有這種荒唐的聯繫呢?
「您又來胡說了!」
「尊敬的經理先生!一把傘可以忘記,一個人總不會被忘記吧!何況是一位小姐,還帶著他正等著用的重要文件!這件事總之有點不對頭!」
微微發出嗡嗡聲的電梯送他們上了樓。一名侍童拉開門,把他們讓進了房間。克拉默扶住房門,讓伊爾莎·瓦格娜先走了進去。這是一個大間,各種傢具上鑲嵌著金線條,床上掛著絹紗和絲綢製成的羅帳,寬大的折頁門外,是一個大陽台。
「這究竟說明什麼呢?」
「真是難以置信!」他喃喃自語,信封在他的手裡抖動。他一下子跌坐在椅子里,兩眼呆望著發信地址。
「喂……喂!是不是貝瓦爾德博士出什麼事啦?」伊爾莎·瓦格娜又焦急地問,聲音顯然在顫抖。
「跟我走吧。我為您弄到了一個好房間,在這樣的旅遊旺季!」克拉默想挽著她去乘電梯,但瓦格娜卻站著不挪步。
「是為您訂購的。」
打開行李后,她洗了個澡。在浴室里那面比牆面小不了多少的鏡子里,她看見了自己的臉,瘦削,蒼白,滿面倦容。這使她回想起剛發生的一件件事:為何來到威尼斯,又如何碰上了像謎一樣令人捉摸不透的機遇,住進了這家飯店,成了天堂里的公主。
「誰讓訂購的?」
伊爾莎·瓦格娜接了電話。但她三句話不離怎麼給她買了件晚禮服的事,克拉默不得不打斷了她的話。
「克拉默先生。」法朗茜絲朝伊爾莎粲然一笑,「他半小時后在樓下酒吧等您。我們得趕緊了,小姐……」
呵,我的老天爺,我餓了!她想。我已將近10個小時沒吃東西了!要是現在在餐廳,我簡直會從我所見到的第一位服務員手裡搶過裝滿食品的托盤來……
這倒也怪了,他想,一邊在寫字檯前的椅子里坐了下來。所有的房間每天都要由清潔工打掃豫次,煙灰缸和廢紙簍無疑也會被倒乾淨……單從掀開的被子和床上放著的睡衣看,已能說明在飯店的夜班職工開始工作之前,曾有人進入過這個房間;更何況煙灰缸里還有吸剩的捲煙,廢紙簍里有那麼多的廢紙!
門童被他搞得不知所措。他心急火燎地推著轉門沖了出去,看見前面格蘭德運河裡停著的第一條小船,顧不得它正在晃動,一縱身就跳了上去。
「這件事整個兒都蹊蹺著呢,寶貝!我馬上會向您解釋的!」克拉默邊說邊往前翻登九_九_藏_書記簿,終於找到了貝瓦爾德的人住登記,「瞧,這裏寫著,佩特·貝瓦爾德博士,柏林達累姆,房號8-10。」
「您自己瞧瞧嘛。請吧。」魯道夫·克拉默又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在這裡能使您驚羡的,不也就是一些人嘛,其他還有什麼呀。他們也和您一樣,從襁褓里出來,最終都要躺進狹長的小木箱里去,佔據兩平米土地。在這之間的整個過程,就是所謂的『生活』,這不該使您感到迷惑!這裏的這些人,有幸能過上他們所嚮往的生活,一部分是靠自己的力量,而另一部分則是因為他們的父母有錢而已。其實這些令人眼花繚亂的東西,伸手就可以抓到……穿上一件晚禮服,稍施脂粉口紅,嘴角掛上自信的微笑,再加上昂首闊步,做出傲然不可接近的樣子,就更有吸引力了……這樣,來自柏林達累姆的伊爾莎·瓦格娜小姐,與這些人世的過客也就沒什麼區別了。」
「本店的住客從來沒有失蹤過!」義大利人像受到了侮辱似的大嚷,「博士先生外出了。他已經預付了房費,說是過幾天仍然要來住的,我們還一直為他保留著房問呢!您覺得這裏邊有什麼蹊蹺嗎?」
「不,沒有……您先回答我的問題。」
他耐心等著81號房間里的人接電話。法朗茜絲正在81號房間里給伊爾莎·瓦格娜的晚禮服縫幾個褶襇。聽見電話鈴響,她趕緊放下了手中的針線。
「但願您能一如既往地避免。」克拉默走近窗戶,望著外面寂靜無聲而又骯髒的運河支流。
克拉默越想越覺得事有蹊蹺,情況可疑,否則就不會引起這一連串的混亂。是不是有人心懷鬼胎故意把伊爾莎·瓦格娜騙來威尼斯?這位貝瓦爾德博士為人如何?她認識這位博士已有多久,怎麼會當上他的秘書的?貝瓦爾德從何處獲得大筆經費,以支持他那昂貴的科研工作,運轉他的實驗室,並支付員工的工資?是不是他表面上雖已不再當醫生而只是一個埋頭科研的學者,但背地裡卻接受某個集團財力上的支持?如果是,躲在這幕後的會是哪些人呢?
「在裏面!」
「這倒有可能!」克拉默朝侍童揮揮手,侍童拉走了箱子。
「啊,不——,小姐。」女服務員把侍童推出房間,隨手帶上了門,「我叫法朗茜絲,戛納人。小姐,克拉默先生交待,讓我伺候您的。」
他乘電梯下到大廳,疾步穿過棕櫚大廳,還沒來得及走出飯店,就高喚叫船了。
「再過一小時,您就不會這麼說了。您還不知道威尼斯流行一條信條吧:在我的圍牆之內,一切幸運都屬於我!從您的癆間望出去,您就能看到這一切了……您的房間是81號。」
「請問還有別的事嗎?」
難道威尼斯又一次會同他的命運聯繫起來?而且又是與一位姑娘有關?
「看到了吧,這就是疑點!瓦格娜小姐是貝瓦爾德博士讓她來威尼斯的,她是他的秘書。您想想,要是有人請誰從柏林專程前來威尼斯,能不為他預訂房間嗎?」
信封上寫著的發信人和地址是:塞爾喬·克拉維利;威尼斯,聖安娜運河畔,巴巴利諾別墅。
他猛地從窗口轉身走回房內,抓起電話,叫接線員https://read.99csw.com接通81號房間。
眼下,伊爾莎·瓦格娜對這個問題仍然無法回答,也根本無法想像情況究竟會發生什麼變化,她希望貝瓦爾德博士只不過是被一樁偶然的小事耽擱了,到明天早晨,他就會出現在她面前,從而使疑團頓時消失,一切都真相大白,人們都捧腹大笑,由衷地慶賀曾造成她內心衝擊的種種憂慮都已煙消雲散,成為過去。
門在他背後輕輕關上,房間里只剩下他一個人。
「這是電話預訂的。」
「您找哪位?」
克拉默把廢紙簍拿上寫字檯,倒出了裡邊的東西。他揀起一個個信封,又展開一張張紙查看……
「我當然要避免一切有損本店信譽的事發生。」
猶豫片刻后,克拉默下了決心。他乘電梯下行,來到了富麗堂皇的二樓。這是大樓的主層,全飯店價格最昂貴的房間和套間都在這裏,還有公爵套間和大理石浴池。過道里鋪著手工編織的紅色厚地毯,像棉花一樣吸去了每一步腳步聲。整個樓面一片寂靜。
「先生堅持要我本人來您這兒?對飯店有特別不滿意的地方?實在對不起了,先生,要是您……」
伊爾莎·瓦格娜淡然一笑。
可以肯定,在早班清潔工打掃過房間之後,已經有人來過這個房間!難道是貝瓦爾德博士本人?如果是他的話,那麼他怎麼又沒去火車站接他的女秘書?他現在又去哪裡了?飯店經理不是說他出門去旅行了?要是他真的又回了飯店,他們肯定是會注意到的!而且,如果那件睡衣已疊放在床上三五天了的話,那些吸剩的捲煙和半簍子廢紙,卻可以肯定是今天留下的!
「做學問的人有時是會忘記此類事情的……」
「伊爾莎·瓦格娜小姐的房間沒有預訂嗎?」
在愛克賽爾大飯店三樓的房間里,克拉默正與飯店的副總經理面對面地站著。這位瘦小的黑髮義大利人身穿燕尾服,腳上的黑漆皮鞋雪亮,打扮得十分莊重。他彬彬有禮地前傾著身軀,好像隨時準備充當一名新的服務員。
他額頭抵著窗玻璃在沉思著。今晚自他認識伊爾莎·瓦格娜之後,短短几個小時的所見所聞,又從他眼前一樁樁閃過,他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合情理。如果確實是貝瓦爾德博士把他的秘書從柏林叫來威尼斯,那麼他就根本不可能不聲不響地離開威尼斯,而且一走就是好幾天!他總不至於把一個隻身來此的姑娘扔下不管,任她無人陪伴,沒有住處,沒有錢,又不做任何說明和安排吧。這件事肯定有點不對頭,肯定是發生了什麼情況,打亂甚至是破壞了貝瓦爾德博士的計劃,以至使他連通個消息都辦不到。
問題一個接一個冒了出來,在克拉默的腦海里打轉。漸漸地,一個可怕的想法佔了上風:貝瓦爾德博士準是發生了意外的變故,捲入了一場陰謀。這樣的懷疑雖然可怕,卻使他漸漸從紛亂中理出了一些思路。
她匆匆穿上衣服,回到寬敞、華麗的房間,又像在火車站時一樣迷茫了。一個老問題又冒出來佔據了她的腦海,壓倒了威尼斯之夜迷人的吸引力:貝瓦爾德博士去哪裡了?我現在該怎麼辦?
「我找佩特·貝瓦爾德博士,從柏林達累姆來的。」
他掛https://read.99csw.com上電話,心情不安地在房間里踱來踱去。他在想,從在站台上同她說話時起,也許就已開始了我的一次奇遇。但誰又能料想,事情竟然會變得如此複雜,如此嚴重,甚至可以說是如此糟糕呢?
「你們弄錯了吧?」伊爾莎·瓦格娜像小孩似的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件晚禮服,「這不是我的。你們一定是搞錯了房號。」
克拉默搖搖頭。伊爾莎·瓦格娜的回答,與他設想中即將形成的完整情景並不相符,他的思路被打亂了。
「但現在我們卻遇上了!」
突然走進一家如此高檔的飯店,使她有點不知所措。富麗堂皇的大廳里,鋪著錦緞的一組組軟椅,磨得鋥亮的大理石地面和大理石庭柱,大廳深處酒吧台邊鑲著金框的古色古香的威尼斯鏡子,燈光耀眼的綴著慕拉諾人造寶石的枝狀吊燈,還有女士們華貴的晚禮服,以及她們白皙的頸項、修長的手指和手腕上戴著的大鑽石折射出的耀眼光芒,就像一部五彩繽紛的電影在放映,卻又真真實實地出現在她的眼前。當克拉默挽起她的手臂時,她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睜著眼睛做了一個白日夢呢。但眼前的一切並沒有消失,音樂仍在回蕩,耀眼的光線仍從各處反射著,真像身臨其境般進入了一個童話世界。
在8-10號房間跟前,克拉默停住步,回頭觀望了一下。沒有人。儘管知道房間里不會有人,但出於小心,他還是先敲了敲門。又朝走廊兩頭望了望后,他按下了門把。不出所料,門輕輕地開了。裏面的第二道門同樣也沒上鎖。他迅速掩身潛入黑洞洞的大套間,回身輕輕關好兩道門,打開了燈。
他把廢紙塞回簍子,遲疑片刻后,把那隻信封也扔了進去,隨後就小心翼翼地離開了房間。踏上走廊之前,他站在滅了燈的房間門口,從暗中通過門縫朝外觀察了一陣子,隨後才閃身走出門來。
因為沒聽到誰接她的話,她轉過身來。
房間里的設施豪華得簡直難以想像,或許只有文藝復興時代的公爵府中才能擁有,但克拉默現在對此毫無興趣。他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煙草味,混合著俄羅斯香料味與石炭酸味。通往陽台的大落地窗前,掛著厚實的絲絨門幃。床上的被子掀開了一角,貝瓦爾德博士的睡衣隨意地疊放在床單上……這一切似乎表明,這裏的主人隨時都會回來,並將隨即更衣就寢。
克拉默又進一步觀察。客廳的煙灰缸里,有幾支僅吸了一半的美國煙;寫字檯靠牆的一側,立著幾隻捆著皮帶還沒被打開過的箱子;旁邊的廢紙簍里,扔了半簍子的信封和揉皺了的信紙。
「這倒是不太可能,先生。」
「就是嘛!」克拉默走上一步,也不徵求義大利人的意見,就把他夾在臂彎里的旅客登記簿抽走了。
「是我原先工作單位的頭兒介紹我去的。那個頭兒覺得德國的稅收太高,無法進一步發展生產,就把他的化工九_九_藏_書廠搬遷到南美洲去了。這樣,我就去貝瓦爾德博士那兒工作了。」
「早安,小姐!」她用法語稱呼伊爾莎·瓦格娜,又很不標準地說起了德語,「我為您效勞……」
「請說吧,先生,您找哪位?」這位義大利人不停地眨著眼,「我能幫忙嗎?」
「我只是想問您一件小事情。您在貝瓦爾德博士身邊工作有多久了?」
「貝瓦爾德博士經常外出旅行嗎?」
「快3年了。」
伊爾莎·瓦格娜強迫自己相信,今天的經歷只是一場小小的誤會,而且明天就能得到解釋。她這樣安慰著自己,情緒稍稍得到了放鬆,而胃裡感到了一陣刺痛。
紙上只有隨手寫的一些筆記,許多都是他一點看不懂的一串串數字、化學分子式和化驗報告。它們為什麼會被揉皺、拋棄,他無法給自己解釋,也許是因為計算錯了?信封也都是用過的,寫的大多都是寄往柏林的地址。
「您先看完再說話……」克拉默在她的耳畔低語。她點點頭,雙手按住心口,緩緩走上了陽台。
「我想請她接電話。」
「真美呀……」伊爾莎·瓦格娜喃喃自語道,身體倚在陽台的鍛鐵欄杆上,「景色如畫……真像是童話王國,令人陶醉,永遠不醒……」
「這不是『我尊敬的女士』那一套老把戲嗎?您想讓灰姑娘穿上金衣服嗎?」
「拿去吧。」克拉默把本子遞還給他。義大利人連忙接過來往腋下一夾緊緊護住,好像害怕被克拉默再次搶走似的。
在她眼前,聖馬可運河展開了它美麗的畫卷: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映出了萬家燈火,河的右側,可見格蘭德大運河河口,在兩條運河的交匯處——康佑角上,聖瑪利亞康佑教堂的拱頂微微閃亮,那是威尼斯最具童話色彩的一座教堂。遠處,在密如星雲的一大片燈光下,就是著名的麗多環礁湖海岸和瑪拉莫科海濱。暮色里,聖克萊門特島教堂的黑影清晰地映襯在灰濛濛的夜空中。很少有人知道,在那壯麗的大牆後面,隱藏著可怖的景象……那裡曾經是天堂威尼斯城裡的瘋人院。
「他很富有呀。他從母親那裡得到過一大筆財產,此外,他的研究所也為工業界做專業鑒定以及藥物檢驗與分析,在這上頭,貝瓦爾德博士也有頗為豐厚的贏利。」
「但這衣服……」
剛走進愛克賽爾大飯店擺滿棕櫚樹的大廳,三名身穿制服的侍童就立即迎上前來,接過了伊爾莎·瓦格娜和魯道夫·克拉默手中的箱子。
「請稍等,先生。」
他的手臂上搭著一件晚禮服。一名女服務員跟在他身後行了一個屈膝禮,她圓圓的臉龐埋在一頭烏黑的鬈髮里,笑容滿面。
「貝瓦爾德博士出什麼事了嗎?」伊爾莎緊張起來。
「原來是找貝瓦爾德博士呀。」經理鬆了一口氣,「他就住在本店。」
「一切都會搞清楚的,先生。」經理伸出手來,「這登記簿可以給我了吧?」
「住在您店裡的客人都已經失蹤了,您這本子還保什麼密!」
「瓦格娜小姐在嗎?」
經理臉上露出受了委屈的神色。
她從侍童手臂上取過衣服,像托著一件貴重的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到了床上。這是一件白色的緞質連衣裙,上面還綉著金花。
「嗨,先生,這是本店的內部read.99csw.com機密!」經理急得叫了起來,想從克拉默手裡奪回登記簿,但克拉默閃身躲開他,迅速後退了幾步。
「沒有呀。這位小姐您不是已經親自陪來了嗎?您是我們的老客戶,她不用預訂也能入住。」
克拉默又搖搖頭,幾乎失去了再問下去的信心。這些情況同我的猜想沾不上邊呀,他想。我所選擇的澄清問題的思路看來並不對頭。這位貝瓦爾德博士的情況,看來並無可疑之處,一切都是那麼合情合理,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可是,他怎麼突然又變了卦,甚至把自己的秘書都忘記了呢?
「我要找一個人。」
一大堆廢紙即將清理完畢時,克拉默看見了一個貼著義大利郵票的信封,寫著的收信人就是貝瓦爾德博士。翻過信封一看,他騰地從椅子里站了起來,彎腰湊近燈光,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寫在背面的地址。
在我之前,也有人像我這樣離開了這房間,他想。是塞爾喬·克拉維利嗎?他來這裏幹嗎?
克拉默迅速拉開櫥門。裡邊的衣架上,整齊地掛著幾件上衣;一旁的幾格擱板上,有條不紊地堆放著襯衣、內衣和手巾,另幾格里還擺著鞋襪,旁邊的浴室里還有剃鬚用具……沒有任何跡象可以表明,這套豪華套間的住客已經出門旅行。
「沒了。但此事請您暫勿聲張。」
魯道夫·克拉默停住了腳步,站在窗前凝視著樓外黑沉沉的運河。貝瓦爾德博士住的是8—10號房間,他想,在他的房間里,或許能找到什麼線索。很難想像,貝瓦爾德莫名其妙地外出旅行時,會把他所有的東西全帶走。如果我的猜想正確,問題就有可能迎刃而解了。
「您引人注目是因為您太漂亮了……」
「再問您一個問題。他怎麼會有錢辦一家私人研究所呢?」
「我找一個人!」克拉默慢條斯理地說,口氣卻很強硬。
這裏只留下了她一個人。魯道夫·克拉默不知什麼時候已悄悄地離去。
「求您了,我們換一家飯店吧,」她悄聲說,「這裏不適合我。我在這裏太引人注目了。」
一名侍童走進門來,深深一鞠躬。
克拉默先去了總服務台,同飯店經理協商要一間窗戶朝向格蘭德運河的房間,伊爾莎怯生生地藉機觀望著四周的一切。
在他的人生經歷中,威尼斯曾經給他帶來過一次災難,但那已是10年前的事了。在這座美麗如畫的城市裡,除了一個人之外,再沒有其他人知道,為什麼他每年都要來到威尼斯,並坐船去那些默默無聞的小運河,遠離這座珊瑚礁城市的那些被印上明信片的五光十色的大街,遠離旅遊者的喧鬧。他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其中的緣由……今天,他又回憶起了往事,一切都歷歷在目,像是剛剛發生,好像他正隨著租乘的貢朵拉停留在一座古老的住宅跟前,抬頭觀看著那房子牆面上別具一格的裝飾……
「什麼?」副總經理瞪大了眼睛望著克拉默。不,他不像是喝醉了,他想。克拉默先生是本店的常客,每年都至少來店一次,但我們從來沒有見他醉過酒。他是對愛克賽爾很有感情的老客戶了,為人又和氣,從不像有些客人那樣會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要求,11年來從未對本店的服務有過任何的不滿。可今天,啊,天哪,他是怎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