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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警長急得直嘆氣,在長沙發椅上靠近克拉默的地方坐了下來。
「聖芭芭拉河碼頭。摩托艇就在那邊等您。」
「要是事情果真如此的話,大師……」
「也許吧。也許……但這是誰乾的呢?等一等,您別再提克拉維利的名字了!」
「我絲毫不會搞錯的,你放心。我的處境雖然糟糕,但你的處境也不妙!」
「您有個懷疑對象吧,大師。」他客氣地對克拉默說,「我知道,我知道您指的是克拉維利。請問,您能告訴我為什麼要懷疑他嗎?」
「做好準備。」
這天夜裡雖然又悶又熱,他卻覺得很冷,像是渾身的血都變涼了。他就這樣靜靜地坐在黑暗中,出神地凝望著對面的房牆,聽著樓畔運河的水聲和乞丐們低沉的叫喚聲。當第一支曼陀鈴曲子奏響時,他的鷹臉上閃過一絲笑意。他舒坦地往後一靠,把頭枕到椅背上,閉上了眼睛。
這手帕隨風飄舞,還沒落進河水時,就被守候在巴巴利諾別墅大門外的一名乞丐發現了。手帕落到河裡,他馬上跳上小船劃了過去,伸手將它撈了上來。他兩手捏著手帕的角,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心裏好生奇怪。見上面有字,他就隨手把它擰乾。但這一下,卻把手帕上的字全都弄模糊了,貝瓦爾德博士生死攸關的求救信,這下子變成了一大攤無法辨認的墨跡。
「真是不走運!」克拉維利說。
「是的,再過一小時,您就會看到結果了。只是我還有一個請求。」
「您就放心吧!」克拉維利感到受了侮辱,「我畢竟是個講信譽的人。」他昂起頭,沒再言語就離開了閣樓。
「來吧,讓我們飛出這圍牆……」這句歌詞倒深有意義,克拉維利心裏邊哼邊想,不由咧開嘴笑了。好可惜呀,博士在頂樓上卻聽不見這美妙的音樂呢……
「運氣不錯!」他自語道,「但願它會被人發現,並送到警察手裡……」
既然還是去遲了,那麼就不必再責備自己了——他已經明白了自己的過錯。但是,在急不可耐地闖入愛克賽爾大飯店採取行動時,又把事情弄得一團糟,這無疑是個悲劇,簡直能讓人的心都碎了。所以,克拉維利一直在對自己生氣,卻又想不出一點辦法來挽救他那操之過急的行動所造成的後果。那時,當他瀕臨絕望、急得幾乎要發瘋時,他把飯店總經理巴內塞擊倒在地,想尋找他的保險箱鑰匙,他其實已經知道,事情已經沒救了。正是出於這種不明不白的絕望心理,事情發展到了採取暴力毆打的地步……但他確實沒有其他的選擇……這是人在絕望時的必然舉動……
事到如今,還剩下三種可能:一是伊爾莎·瓦格娜落進他的手裡,只要她送上門來,要摧毀這樣一個女孩子的意志,想必不是難事;二是貝瓦爾德博士為年方7歲的克拉萊塔這孩子的命運著想而動了心,軟化下來,不再固執己見;三是——想到這最後一種可能性,連克拉維利自己都不由打了個寒戰——讓貝瓦爾德博士同帕特里克森與達柯爾一樣死去。但這樣,他主宰世界的夢想也將隨之被葬送,房地產中介商克拉維利的生活,就將一如既往地延續下去:深居簡出、四平八穩、受人尊重……平平淡淡地在這座神奇的城市裡過日子。
「我今天還將給您送來一個九*九*藏*書新的病例,也就是您的『私人診所』的第3號病人,一個孩子,博士。一名年方7歲的女孩,名叫克拉萊塔·瓦爾柯妮。她患的是淋巴肉芽腫。」
「您真幽默,大師。但我現在幽默不起來。先是這位貝瓦爾德博士失蹤,然後又是這樁突發的襲擊案子……」
「正是這樣,大師。」
「您明天就能看見了。」
「那麼我就沒法幫您了。」
「不!別再提到克拉維利!」
警官轉身離去,招集他的手下一起離開了飯店。
「那麼你呢?」
「您必須拿出您的葯來,博士!您不能犯下謀害一名無辜兒童的罪行。因為您明知自己能救她而不救,就等於謀殺!」
這時,從大廳入口處的旋轉門裡走出一位衣著講究、臉色黝黑、風度翩翩的男子。他往大廳里掃了一眼,同守衛在這裏的一名警察說了九句話后,就朝棕櫚樹下的這幾個人走了過來,一邊還抬手朝他們這邊打了個招呼。警官一見,立即站了起來。
這一情景,貝瓦爾德博士當然無法看見。但他明明白白地感覺到手帕已被風從探針頂頭吹走,猜想它已漸漸飄遠。
「沒有。」
「可不是嘛!正因為如此,所以您現在除了先把手帕送去辨認字跡之外,就不好再做其他事了。其他事情全由我們來辦。」
這時,塞爾喬·克拉維利仍然沒上床。今晚這幾個小時中所發生的一切,既緊張又激動,使他的神經直到此時依然興奮不已,無法平靜下來。他在大圖書室里來來回回地踱著步,在窗口停下,若有所思地凝視著黑沉沉的運河,然後又回到房間里,喝了兩杯威士忌,玩起了轉動大地球儀的遊戲:他使勁地轉動地球儀,然後又突然叫它「煞車」停住,觀察他的手指所點的地方是哪個國家。這是獨裁者的一種遊戲,他要把全世界玩弄于股掌之中。
「是的。要是您能唱女高音,我就要讓您像阿依達那樣引吭高歌了:像勝利者般歸來……」
「我去哪裡找你?」
他繼續捶擊,不斷撬出碎木片,骨鑿在木板層中越打越深。突然,一記重鎚之後,骨鑿打了個空——打孔成功了!貝瓦爾德博士一鼓作氣,又使勁把孔掏大了一些。他終於看見了一小塊滿天星星的夜空。他感覺到了從洞口湧進來的新鮮空氣。他又能重新深深地呼吸這新鮮空氣了。他本來已將窒息,現在又重新點燃了生命的希望,他滿心喜悅,激動得發抖,深深地享受著這新鮮的空氣。
貝瓦爾德博士掏出手帕,用墨水在上面寫了幾行大字:
「證據呢?這手帕是在他那裡發現的?」
「1點45分,準時到。」
然後他又爬上椅子,把手帕塞進孔,又用一支探針頂了出去。一陣微風吹來,捲走了手帕,它飄飄蕩蕩飛過屋頂,飛過樓房的前牆,飄進了聖安娜運河。
「我嘛,會有一架私人飛機在威尼斯郊外等我。等到您自由后與警方取得聯繫時——如果您頭腦簡單,真想這樣做的話,我也不反對——我早已上了天,往某個地方飛去了。」
飯店大廳里的訊問已經結束了。警官們和飯店的客https://read.99csw.com人們都已累得精疲力竭;飯店大門外的路上,警察們仍在堅守崗位,在愛克賽爾大飯店周圍築起一道封鎖線,不斷地在大聲呵斥著,擋住想擠進飯店去的人群;被趕進大廳接待櫃檯裏面的飯店服務員們,此時已被允許回到他們各自的崗位,重新開始正常工作,其中最主要的一項,就是為客人們送上種種名酒,以便讓他們迅速恢復精神。
「我的天哪,」伊爾莎結結巴巴地說,「如果一切順利……如果他不殺害貝瓦爾德的話……魯道夫,你是怎麼打算的呀?」
他爬下椅子,跑進診療室,又拿了一把鎚子和骨鑿。
「塔琪奧!」他大聲說道,「你來這裏幹嗎?前面那個騙子我們都還沒有查明是誰,已經夠煩了……」
「這手帕上用墨水寫過字。手帕落進了水裡,字跡洇開了。你們警方的化驗室還有辦法把字跡辨認出來嗎?」
「他謀殺了我的妻子!」
「咱們怎麼干,大師?」
回到實驗室,他重新登上椅子,再次開始捶擊。捶擊聲輕快而密集,迅速消失。現在,他要在天花板上鑿穿一個洞了。先是泥灰紛揚,然後成塊地脫落,最後露出了一層木板。木板間沒有空隙。這上面該是油氈了,他想,否則就不好解釋,這捶擊聲怎麼會有這樣空洞的迴響。木板,油氈,再外面,就是天空了……
「靠近房子。」
「可誰能擔保支票是真的呢?」
「在哪裡?」克拉默突然又問,像是故意不說完整的句子。
「我臨走前,會把支票放在您面前的。」
「那麼我的2500萬美元呢?」貝瓦爾德嘲笑地問。克拉維利頻頻點頭。
「你給我住口!」貝瓦爾德怒不可遏地大吼。
塔琪奧怪模怪樣地笑了笑,一口潔白的牙齒在枝形水晶吊燈下突然一亮。
「知道。」
「您不認為其中有什麼聯繫嗎?」
他真是瘋了,警官暗忖,這大歌星帕蒂雷,精神有點不正常。嗬,天哪,要是這事傳開的話……
「從天而降。」
「你又干蠢事了,就像你闖入我女秘書的房間去偷盜一樣,幹得既外行,又愚蠢。你有個嚴重的缺點,克拉維利,你太沒有耐心!」
「就是拿出證據的事。至於『我們』嘛,就是塔琪奧與我,以及他的乞丐們。」
「住口吧,克拉維利!你滿口的仁愛,真叫我噁心!」
塔琪奧候在一旁,看著他們都走了,這才又走上前來。
克拉默看了看手錶。
「有一頭耗子將鑽出洞來,企圖從淺水中逃走。」
離開這房間時,他不禁搖了搖頭:克拉維利居然準備了這麼完備的一間手術室,一切必要的器械都準確無誤地配置齊全,莫非是想展示一間樣板手術室?
他已把貝瓦爾德博士從床上叫了起來,此刻面對著他坐著,情緒頗為激動。
來音樂了,他腦中閃念。如果沒有音樂,我的生活會是什麼樣子呀!我可真是個奇特的人呀……我可以殺人,過後又靜聽普契尼的音樂。這是一種類似於暴虐狂的瘋魔……但它已深深地浸透了我的骨髓,有了它,我就感到舒坦,幸福……read.99csw•com
「行。到時我一切準備就緒,先生。」
「算您聰明!但您不知道吧,我已經答應了潘特洛西教授,明天中午再給他幾支針劑,因為我說您那時候能從佛羅倫薩回來了。」
「可這是為什麼呀?」
貝瓦爾德點點頭,臉上露出了些許笑容。
「很突然嗎?」
現在,警方的這些勞而無功的繁瑣工作已十分令人遺憾地失敗了。克拉默曾經對他們預言的結果,已得到了證實:沒有人看見任何異常情況,所有的人都能提出自己不在作案現場的證明,誰都沒有作案的嫌疑,警方同樣也無法指出誰有作案的動機。
「孩子我已到手了,博士。明天一早我就去把她接過來!她的父母都是窮工匠,聽說我願救治他們的孩子,都對我感激不盡呢!這是他們的獨生女兒。她的母親一聽說我會讓您來治療克拉萊塔的頑症,立即就給聖母供上了兩支大蜡燭……」
「它飄進了運河,先生。」塔琪奧報告說,「我想……」伊爾莎·瓦格娜接過手帕一看,角上綉著P.B.兩個大寫字母。P.B.就是佩特·貝瓦爾德姓名的縮寫!她渾身一顫,把手帕還給了克拉默。
「這隻是向警方提出的一個請求,一個完全不同尋常的請求,而沒有其他要求:請你們耐心地守候。你們警方應該是獵手,而我們將去充當敲山震虎的圍獵者,把獵物準確無誤地圍趕到你們的槍口前。」警官嘆息一聲回答說:「這是不合乎法律規定的,大師。不過,既然您想干,那您就干吧!我就當不知道,什麼也不知道!如果不成功,我可就只能把您給抓起來了……您知道不?」
「這手帕你是在哪裡發現的?」警官轉過身去,對著乞丐王塔琪奧叫道,「快說!快開口!要不我就以涉嫌謀殺的名義逮捕你。」
「好主意。警察應該隨時準備出擊……這就需要演習了。」
「請您先把手帕送去鑒定吧。」克拉默見警官要發火,就連忙擺手,「要是我告訴您這手帕是從哪裡來的,那您又要說別再提……」
「您別搞錯了您現在的處境,博士!」
警長尷尬地笑了。
「沒有。」
他的一心裏仍窩眷一團火。他操之_過急地採取了迫不得已的行動,然而還是遠遠地落後了一大步。
「大師——」警官求助似的看著巴內塞。他在這裏的所見所聞,已徹底推翻了他對「大歌星帕蒂雷」的美好印象。一名大歌星竟然與一個乞丐為伍!這簡直令人不可思議。
「噢,是找您的,大師。不過——」警官欲言又止,張口結舌地看著乞丐王塔琪奧親密地與大歌星帕蒂雷握手,隨即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濕手帕。克拉默接過手帕,小心地展開觀看。上面滿是墨跡,顯然曾經有過字,但已被水泡模糊了。
「請您在格蘭德運河的兩個出口處各用若干貢朵拉布下屏障……」尤其是通往齊奧嘉的出口。您的警艇嘛,則請您安排在那裡巡邏。一定要把聖安娜運河的后出口封鎖住。其餘一切,由我的乞丐們去做。」
克拉默沉默不語。他神情嚴肅,正在緊張地思考。伊爾莎看到,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種她先前從未見read.99csw•com到過的神色,那是一種交織著仇恨與歡樂的目光……
「一切都會準備好的,先生。」
「但這手帕偏偏又同他有關!」
皮埃特羅·巴內塞依然蜷縮在那張扇葉棕櫚遮掩著的沙發椅里,用藥棉在冷敷他的左眼。此刻眼圈已腫脹起來,一片青紫,眼睛一點都睜不開了。魯道夫·克拉默和伊爾莎·瓦格娜坐在他邊上,正在吃麵包片。這是警長給大歌星吉諾·帕蒂雷提供的特別優待,為此,他還特許廚師長短時間離開審訊現場。
他掃去落在地上的泥灰、木屑,整理好房間和工具,匆匆回到手術室,調和了一些石膏,又回到房間,登上椅子,補好了房頂上的孔。現在,如果不是十分仔細地看的話,誰也不會發現這裏曾經被鑿穿過一個與外界取得聯繫的洞。
曼陀鈴的樂曲聲中,和入了一把吉他。傷感的旋律在他耳畔回蕩。這是威爾第的作品,是《茶花女》!克拉維利想。這活潑可愛的小妓|女好生可憐,競死於肺結核……
「我們現在不談人生哲理,博士!我需要您的葯!為了隔壁的兩個女病人,為了教授,為了千百萬癌症患者……」
「您說的『其他事』和『我們』,是什麼事?是誰?」
「這倒是個好主意!」警官尖起手指接過手帕觀察起來,「這是誰的手帕呢?」
「我在克拉維利的巴巴利諾別墅。被關進了閣樓。快來救助。貝瓦爾德。」他用德文和義大利文寫了這幾句話。
「據我們猜測,是貝瓦爾德博士的。」
「您想怎麼辦呢?」
「我知道。我那小瓦格娜是個訓練有素的聰明姑娘。你去突然襲擊,無異於用長矛對風車發起進攻!我簡直不敢相信,你竟然會採取這種堂吉訶德式的行動,克拉維利!」
「您挺有把握呢!」
「請說吧,大師。」
「用音樂。」
塔琪奧退到邊上。克拉默把手帕遞給警官。警官撅起了下巴。
「那就還是沒證據!」
「至於我的警艇嘛,我就只當是碰巧一樣,按您的希望做好安排。我將布置一次突然的演習。」
貝瓦爾德博士被激怒了,他怒氣沖沖地來回走動著。
「這樣的事虧你也幹得出來,你這個惡魔!」他吼叫著。克拉維利卻不動聲色,只是點頭。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自己採取行動。」
「這是他的手帕……」她幾乎說不出話來,「這裡有他的名字,瞧,P.B.,我見過這手帕。」
「咱們這就開始,羅貝托。我要你在幾分鐘內準備好一艘摩托艇,必九-九-藏-書須是快艇,有甲板的那種;另外還要一套船工服裝、一件披風、一隻有黑色鬈髮的發套、一名開摩托艇的好手、一把琉特琴。我還需要你手下最好的登高能手、威尼斯最勇敢的男子若干人,以及由貢朵拉和小船組成的小部隊,分散到各處,把守住所有的運河支流和每一條小溪口,封鎖它們通往所有大路小巷的通道。我需要工具、梯子、長槍和短槍。」
「那結果會怎麼樣呢?」
「您讓他過來。他是來找我的。」克拉默平靜地說。
「那我們就不好辦了,大師。」
塔琪奧朝伊爾莎鞠了一躬,壓重地走出了玻璃轉門。
「好吧。那麼您明天就寫一封信交給我,把您的女秘書叫來。」克拉維利邊說邊站了起來,「然後,就把分子式交給我……這樣,一個小時之後您就可以自由了,可以去治療您的癌症病人、成就您拯救人類的大事業了。」
貝瓦爾德博士等待了半個小時,直到他確信克拉維利確實已回到了樓下。然後,他走進了與病房相鄰的那間實驗室。病房裡,兩位女病人已經熟睡,貝瓦爾德給她們服了一些他僅有的可以減輕她們痛苦的葯——嗎啡。
「要是我們無緣無故就去搜查他的住處,他會起訴我們。我們的法律,大師您知道……」
克拉維利坐下后,往自己身上裹了一條毛毯。
來到實驗室里,他取出一把叩診用的小錘,挪動桌子,又架上一張椅子,登了上去,小心地開始捶擊這間沒有一扇窗戶的房間的天花板。捶擊聲顯得低沉而微弱,似乎在泥灰層上面只有薄薄的一層木條,然後就是油氈或瓦片了。泥灰紛紛脫落,他沒有捶到硬實的牆體或其他什麼堅硬的材料。一切順利。
「您那漂亮的小妞把文件夾鎖進了飯店的保險箱!」
「有證據嗎?」
克拉維利心緒不寧。他上樓去了自己的辦公室,踱到大陽台上坐了下來。樓下的乞丐們立即注意到了這一情況,隨即派出一人給塔琪奧送去口信:他又坐在陽台上了,我們又要奏樂、唱歌了。
克拉默朝塔琪奧眨眨眼。塔琪奧心領神會,朝正瞪大了眼睛望著他們、弄不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的警官咧開大嘴笑了一笑。
「對,在他家旁邊,聖安娜運河裡。」
「滾開!」貝瓦爾德沉下嗓子說,「我不聽你說了。」
克拉維利因為自己的行動遭到失敗,此刻只好聽任貝瓦爾德博士冷嘲熱諷。他點了支煙,兩眼望著捲煙頭上灼亮的火光,面不改色地保持著嚴肅的神情。
此時,他想到羅貝托·塔琪奧曾經對他們說過,凡是發生在克拉維利家門口的事情,無論大事小事,都不能放過。那麼,這塊從天而降的手帕,當然也要立即報告啰!於是,他就立即重新拿起槳,奮力地劃了起來,迅速往格蘭德大運河方向駛去。
貝瓦爾德博士停止了進一步擴孔。他明白,要把孔擴大到能鑽出去一個人是不可能的,也是沒有意義的,因為誰也不知道屋頂外面的結構究竟如何,是平是陡,又是否能站得住人。而且,還有一點他也十分清楚:這幢樓房很高,想從房頂上往聖安娜運河裡跳下去,根本就不可能。但是,從這個孔里,可以向外發出一個信號,而且,如果運氣好的話,這信號或許會被人接到。
「在水裡?有誰看見它從巴巴利諾別墅里飄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