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理解這種感覺了。」維里克笑了，伸出手說，「你一定就是德弗林先生了。格雷女士跟我說過你要來。」

話雖如此，那些教堂本身卻總是能讓他享受到一種美學意義上的愉悅。他喜歡那種冷冰冰的聖潔感，他說那是歲月的氣息。教堂里可以找到貫穿人類生命的歷史感。而當他推開聖母瑪利亞及眾聖徒教堂的大門時，這裏果然不負所望。

由於身為愛爾蘭共和軍一員，利亞姆·德弗林多年以九_九_藏_書來一直被各種聖禮拒之門外。即便他在西班牙內戰中站在共和派這一邊，也無濟於事。當然，如果想找，總能找到個把古怪的老神父，同情共和軍的事業，願意忽視人性的弱點。不過，德弗林從來不曾為此煩心。因為他並沒有這種需要，長期以來就根本沒有。

「怎麼說呢，這裏早晚會有需要你救贖的靈魂的，神父，相信我。」德弗林笑了笑，「我得走了。再會。」

「需要幫九九藏書忙嗎？」

「當然，不過即便我告訴你，你也一定不會相信。不如這樣說吧，利亞姆·德弗林跟天主教堂在某些問題上互相看不順眼很久了，但也一直相安無事。」

「但是我不會這樣置之不理的啊，德弗林先生。」

他身後的門響了，腳步聲漸漸地靠近。他扭過頭去，看到維里克神父朝他走來。德弗林站起身道：「您下午好，神父。」

「是因為我是愛爾蘭人嗎，神父？」德弗林笑道，「我九-九-藏-書知道也有一兩個愛爾蘭人不是。有個叫烏爾夫·托恩的傢伙就不是。」

德弗林握了握他的手：「她是個好心人。」

「我明白了。」這陣子，他們給維里克裝的鋁製假腿讓他感到很難受，今天也不例外。所以他勉強笑了一笑，說道：「我們這裡會眾的規模很小。望彌撒的時候從來沒有超過十五或者二十個人。交通工具短缺，晚上的時候大家要從遠處的農莊里趕過來實在是困難，所以你能來大家都九_九_藏_書會歡迎的。懺悔時間表在外面的牌子上。」

「沒什麼。我只是看走廊那邊過去了一個小夥子，穿著猩紅色的長袍和白色罩衫，手裡提著聖水。我在想我有沒有這種榮幸。」

他走到門口，維里克神父叫了一聲：「德弗林先生。」

「對不起，神父，不過這種事兒我已經很長時間不做了。」

德弗林嘆了口氣：「明白，神父。您這樣的人啊……永遠是這樣。」

維里克皺皺眉，立刻鄭重道：「我能問問這是https://read.99csw.com為什麼嗎？」

「改天吧。我有的是時間。」

維里克心直口快道：「我猜，你是天主教徒吧？」

「看看吶……」他輕輕地說，帶著一種精神上的愉悅環視四周。他用手蘸了一些聖水，機械地在自己身上畫著十字。

德弗林拉開門，轉過身：「我在呢，神父。」

真的是美輪美奐。時間停止了呼吸，期待下一刻的奇迹。熠熠閃躍的燭焰、聖龕前深紅色的燈光，他坐在最前排的長椅上，交疊著雙臂，品味著愉悅的鄉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