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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第五節

第十七章

第五節

沙夫托回了禮。他端詳著那兩個鐵十字勛帶、冬季戰役徽標、銀制負傷紀念章、地面戰鬥傑出服役徽章、空降兵資格章。於是他知道,眼前這個氣色良好的年輕人原來是個身經百戰的老兵。
李特爾看到他的領花,莊重地敬禮致意:「上校。」
「還是不走運嗎,中尉?」突然他精神一振,「我好像聽見吉普車的聲音了。」
沙夫托連鋼盔都懶得換上,還是戴著他的船形帽。他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支雪茄,叼在嘴裏,派頭十足。他慢條斯理地點著火,然後鑽出吉普車,走上前來,離李特爾還有一兩碼時站住,兩腿分立,打量著他。
沙夫托撣了撣煙灰:「十分鐘,我只能等這麼久。之後我們就攻進來。」
數到十二的時候,他經過了喬安娜·格雷的屋子;九_九_藏_書數到十的時候,他消失在路口的轉角。
「能跑到哪兒去呢?」李特爾看了一眼表,「差二十分鐘五點。最晚六點半天就黑了。如果能挺到那個時候,就可以化成兩三人的小組,悄悄穿過鄉下,到霍布斯角去。這樣應該還有幾個人能趕上接應的船。」
他再次嘗試用野戰電話機呼叫施泰因納。「雄鷹一號,」他用英語說,「我是雄鷹二號。」
她從卧室窗口看著他離開,轉身進了書房。她打開通往秘密隔層的門,走進去,回身掩好,又上了鎖。她走上樓梯,坐在無線電發報機前,從抽屜里拿出魯格手槍放在桌面伸手可及的地方。奇怪,可她的確是一點兒都不感到害怕。她取來一瓶蘇格蘭威士忌,剛倒上滿滿一大杯,外面開火了。
拉槍九-九-藏-書栓的「喀嚓」聲響了起來。沙夫托抬頭看看窗子里,正色道:「好吧,孩子,你自找的。」
李特爾此刻完全不知該作何抉擇。按照正常情況來看,他本應該立即下令撤退;可就像他問勃蘭特的那樣,「能跑到哪兒去呢?」算上自己,有十二個人看守俘虜,拱衛村子。這是絕境。但是阿爾伯特運河和埃本-埃美爾也是如此,施泰因納一定會這麼說的。他突然意識到這些年來自己有多依賴施泰因納,而且這早已不是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問題了。
奧托·勃蘭特坐在小橋的擋牆上,叼著一根煙,滿不在乎地說:「接下來呢?要跑嗎?」
他翻過哈格身旁的腰牆,轉過身,看見喬安娜·格雷的屋子旁邊繞過來一輛吉普車。無線電天線的頂端挑著一條九_九_藏_書白手絹。車上只有司機一個人而已。李特爾從牆後走出來,雙手背後。
「這裏我負責,上校。您得跟我談。」
沙夫托的目光落在小橋腰牆的排水孔里、布倫輕機槍的槍管上,然後又看看郵局,還看到斯塔德利河沿酒館的二樓有兩扇卧室窗被打開了。李特爾客氣地說:「還有別的什麼事嗎,上校·或者說,您看夠了嗎?」
勃蘭特點點頭:「沒錯,可他不在。眼下照我看,估計是要打一仗了。」
「施泰因納哪兒去了·他是把你們甩下不管了還是怎麼回事?」李特爾不做聲。沙夫托又開口說,「好吧,孩子。我知道你手下的人有幾個。如果我把我的人拉過來,你們連十分鐘都堅持不到。幹嗎不現實一點兒,舉白旗投降呢?」
他扔掉煙頭,不慌不忙地把九九藏書它踩進土裡,回到吉普車的駕駛位上。發動車子走了一段時,他伸手拿起野戰電話機的話筒:「我是糖果一號,二十秒倒計時。十九,十八,十七……」
「好的,」他對勃蘭特和奧爾特曼說,「所有人都一樣。動作快點兒吧。」
他摘下紅色貝雷帽,脫下跳傘服,露出了他的一身德國軍裝。他從臀部的口袋裡取出一頂德國空軍的船形帽戴在頭上,又正了正。
「那就涉及到一個重要問題,」李特爾說,「我們要以德國軍人的身份戰鬥。這一點從開始就明確得很。我感覺,現在已經可以脫掉偽裝了。」
喬安娜·格雷從卧室的窗戶里看到了這一切,李特爾的制服讓她的心頭頓生凜然。她注視著奧爾特曼走進郵局。不一會兒,特納先生出現了。他過了橋,朝著教堂走過去九*九*藏*書
「看來,不需要偽裝了是吧,中尉·施泰因納在哪兒·告訴他負責指揮第二十一突擊專門部隊的羅伯特·E.沙夫托上校要跟他談談。」
「我只給你兩分鐘,上校。」李特爾說,「趁我的人沒開火之前趕緊滾。」
沒有回應。他把話筒還給列兵哈格。哈格正匍匐隱蔽在小橋的護牆後面,布倫輕機槍的槍管從排水孔里探出去,射擊角度良好。一堆彈夾在他身旁碼放得整整齊齊。此刻他也脫掉了紅色貝雷帽和跳傘服,穿著德國空軍的軍裝,戴著船形帽,只不過還套著迷彩軍褲。
「中校應該還有別的主意。」奧爾特曼中士說。
「實在對不起,」李特爾說,「是這麼回事兒,我走的時候太匆忙,包裹里忘了帶這麼一樣兒東西。」
「沒錯,但是方向完全不對。」李特爾嚴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