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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白夏瓦 第六章

第二部 白夏瓦

閣下,並不需要鬼魂,從墳墓出來,告訴我們這些。
——莎士比亞《哈姆雷特》

第六章

「我看也是海倫那類貨色。」
「不!我不是金髮女人,也沒有易感的性情。」
瑟若,和雨果、法姬夫婦,坐在馬球場邊緣的躺椅上,看著兩隊正進行著激烈的比賽。
「這些女人都在對查禮動腦筋?」法姬說。
「如果你要聽,我還可以告訴你,查禮這人可真是多才多藝,他還能說五種語言,和六種方言。葛瑞吉也稱讚他是個『了不起的傢伙』!查禮的房間里,掛了一張他女朋友的放大照片,我看那個女孩,的確是十分漂亮,可是我並不喜歡。她叫辛西兒,手上戴了一顆巨型鑽戒,查禮說那枚鑽戒是他送的。」
「我看他不會不來,或另找一個藉口之類的事。查禮如果不愛出現在舞會上,就不像查禮了!」
坐在瑟若身邊的法姬,一直沒注意聽他倆談話,這時也興緻勃勃介面:
「他們絕捉不到我的!
這層回憶令她全身都不自在。瑟若不由得說:
這個腦筋不甚清楚的愛麗思,一直絮絮刀刀,說個不停。
「愛麗思姨媽,你真是這樣對他說了?」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華強尼那一隊吧!倒沒有認真看。」
「這麼說,我得收回剛才感激你的話。」
瑟若也不想再爭辯什麼,頹然躺在椅子上。法姬又談起剛才的話題:
「是啊,當他一到這兒,真風靡了不少娘兒們,這倒怪了。他們那個軍團,目前已轉九-九-藏-書往巴勒斯坦,此後還要去埃及,或許去義大利吧!瑟若,你倒沒有注意梅查禮是吧!我聽了很多人批評梅查禮的話,尤其還在打仗的時候,他們覺得他應像其他人一樣英勇作戰,而不是整天被奇德尼太太和洛勃頓那些女人糾纏著。可是我真弄不懂,上級一直很重視他,戰爭過了,他一直留在這兒。現在,他的軍團已移師到巴勒斯坦,或者是什麼還在打仗的地方,許多人還以為,他也一起去了,現在,那種地方也不會太危險了——可是,他還是不願前往,寧可留在這兒。」
「瑟若寶貝,怎麼又不戴印度帽呢?你會被這兒太陽曬焦啦!現在那邊贏了?不!謝謝你,雨果,我坐在這兒就行了!怎麼,印度大君沒有來玩啊?——我看到梅查禮正騎在他那匹馬上。瑟若寶貝,你為什麼不戴著印度帽呢?尤其是四點以前的太陽,可是最厲害的!」
「我真要謝謝你!」雨果的態度親切,把帽子又拉低了些,蓋到他的鼻子上,遮住刺眼的陽光。「你邀我來這兒,真好!」
「卻動不了我的心,
「我看,瑟若小姐也是這麼想吧!」法姬調笑著。「是不是呢?瑟若?」
「是啊!現在好啦!已經不是十三個人,是十四個人了。他答應會來,所以沒關係了。我是有些迷信,有一次,我在騎腳踏車,突九-九-藏-書然覺得四月十五日賽馬會贏。」
「好啦!說真格的,我看你對那位梅查禮好像很有興趣是不是?」
「你?真的?什麼時候看到的呢?怎麼會看到的呢?——如果你不介意我問這麼私人的問題?」
雨果帽簷下的一雙眼睛,睇視著瑟若。
她曾在什麼地方聽過這類談話?
「要我說說你心目中的那位查禮王子嗎?孩子,我看他對女人一定具有免疫力。他一定打過預防針,就像種過牛痘之類的事情一樣。他周邊的女人,對他費盡了心思,使出了各種手段,結果一個個都潰不成軍,無功而退,還得花上好長一段時間療傷止痛。而查禮這個人,不但對戶外運動樣樣在行,室內運動也頗有一套哩!」
愛麗思姨母的丈夫阿丁頓將軍,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邊用帽子搧著涼。他想了想說:「我這個裁判倒是一直在看的。我看華強尼再努力,恐怕還是會輸。至於那個年輕的梅查禮,倒是個很惹眼的人物!」
「你不是的!你是個紅頭髮、綠眼睛、獅子鼻的小傢伙。我常常奇怪,為什麼本地那些小夥子你都看不上!」
「瑟若,我看你別在梅查禮的身上浪費時間了。」
「就是去滑雪俱樂部前一天,杜潔蕊想去借馬鐙還是什麼的,我們就一起去了。杜潔蕊是個可愛的女人,不是嗎?」
「海,愛麗思姨母來了九_九_藏_書,她這回又要來問我,怎麼不戴印度人的帽子呢——老天,包那種頭——又要問到底那邊贏了,我根本沒留意。」
「咦!結果沒賭,那時也沒錢。不過,有時我真有些迷信就是了!」
瑟若大笑。
那次雨果摔傷了,無法和大夥一道去奇隆馬格,結果一行人成了十三人,因此珍納才補了上來。
「什麼啊?寶貝?」
「雨果也是這麼說!」瑟若答道。
「來啦!來啦!瑟若,我們快走吧!」
三人魚貫繞過塵土飛揚的馬球場,將軍的座車正等在路旁。
「嗯,」雨果沉思著想了一會。「有一位暢銷女作家就說,金髮而易感的女人,是最熱情的,常把自己獻給自視甚高的英雄。」
「我看啊,」阿丁頓將軍站了起來,對著瑟若:「你姨媽說得太多啦!在她還沒說出更不該說的話之前,我們還是趕快走吧!愛麗思,現在已經過了六點了。再過兩個鐘頭,你第十四個客人就要來了。」
「好啦!」雨果說:「別再評三論四了。」
「愛麗思!」阿丁頓將軍不耐煩了。
「噢!我倒沒期望他參加舞會,只希望他能來吃晚飯就行了。至於舞會,是不是十三個人就沒有人會在意。瑟若,我坦白對他這麼說,查禮不會在意的。你別多慮,他是一個很有禮貌的年輕人。我真不敢想像,為什麼那麼多女人,都想不擇手段擄獲九*九*藏*書他。像克勞利太太、吉德奈太太、奇德尼太太,還有些叫什麼來的,還有傅瓊恩,洛勃頓的女人。」
「現在都五點多了!」瑟若說:「而且,我也沒有那種帽子,就是有了也用不著。你自己也沒戴啊!」
「這倒提醒了我……」愛麗思突然插嘴。「差點忘了一件事,我邀了梅查禮今天晚餐,就是俱樂部的慈善晚會。我想,多一個人總是好些。今天喝了茶,我寫名單才發現是十三個人,最好多一個人湊數。這一點我也對查禮說了,我必須再邀一個人才行!」
馬球場邊正停著一輛汽車,一位灰髮的圓胖婦人,正從車中鑽出來。身上穿著一襲花衣絲質衣服,朝著他們方向迎面走來。
「是啊!」瑟若勉強笑笑。「這我也注意到了。」
「就是他,」瑟若沉吟著說道。她的目光,一直盯在騎在馬上玩馬球的白色身影,一面喃喃自語:「真是白夏瓦最迷人的男人。」
瑟若一聽,覺得很不是味道,脊椎都涼了。
「你有沒有告訴他,你邀請他只是因為後來發現是十三個人的緣故?」
「不止是多霧,還有暴風雪。我還記得有一回,你母親和我,到我們的外祖父家去,他家在溫徹斯特,一路上,暴風雪不停的吹著。我在內衣外還多穿了件羊毛背心。咦,哪一隊贏啦?寶貝。」
「結果呢?」雨果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
「我說得九_九_藏_書不錯吧!」
「因為,我認為他們沒有我欣賞的魅力和個性。」瑟若洋洋得意發表著高論。「有些人脾氣雖然很好,可是一點也不性格。拉吉!別老是在我腳邊嗅來嗅去!」她彎下腰,抱起一隻黑色和黃褐色的小臘腸狗,那隻小狗,正在她椅子邊叫鬧著。「告訴我!我是不是有一股潛藏在心底的熱情,為什麼我要為那個梅查禮浪費那麼多的感情和時間?」
「噢!我原不指望你……」
「垂著餌的鉤在我眼前,
「大概是吧!這幾個星期,我簡直對他使出渾身解數,可是一點也沒有效果,我不由得想,他是有意在拒絕我,失戀的滋味也是一種有益的體驗吧,我也不忌諱坦白告訴你。」
「瑟若這回真認真了?記得我年輕的時候,有一首歌唱道……」將軍沉湎了一陣。「記得有一段是這樣的——
啊!對啦……
「噢!以前倒是戴的。這兒太陽熾熱,尤其你又是從漢普夏……」
「姨媽,我真希望你能忘了又冷又颳風、霧又濃的漢普夏!」
「別打岔。我原要說,像你這種結過婚的標淮丈夫,不像會到這種地方來的。如果你娶的不是法姬,也許又另當別論。」
「親愛的,客人只有十一位啊。你、我、瑟若就佔了三人,可不是?再見,法姬!再見,雨果!你倆有空時,一定要來看看我們,大家一塊喝幾杯,好嗎?……噢!今晚要來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