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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斯利那加 第十三章

第三部 斯利那加

第十三章

瑟若臉一紅,咬咬嘴唇。
查禮看了她一眼,又點點頭。
瑟若沒回答,靜靜的坐著。她的目光迎視著查禮投來的一瞥,他的眼神中,仍在思索著什麼。
瑟若說:「珍納告訴我,去年十一月,瑪莎太太送出求救信號,在這之前,她們住進了南都大飯店。」
瑟若研究著他俯身在搖曳火焰上的臉。她很奇怪,她真是一點也認不出他就是在風雪中遇到的那個人。
「噢!」查禮說:「這事倒有些蹊蹺,我得好好想一想。瑟若,去睡吧,你今天也真嚇壞了,我以後再向你解釋。」
「為什麼這人不等你呢?」
「十二月份,也有個情報員去會瑪莎太太,結果也是一樣,在半途被截殺了!」
又一陣強風吹過湖面,伴著是一陣急雨,雨點像撒豆般地敲打在船窗上。小小的船隻,像一隻受驚的老鼠,在風雨中搖晃著,桌子和椅子也跟著搖來晃去,燭台也滾到地板上,摔進屋子的黑暗中……
「潘瑞爾如果不離開喀什米爾,也許今天還活著,誰知道?可是他還是決定要離開,這一走,就要了他的性命。我們也希望珍納和瑪莎太太留在原地,比較不令人起疑。想不到,她們還是死在喀什米爾。她們在北印度蒐集情報,對我們幫助很大。
「你就躺在那兒。」瑟若口氣很嚴肅,在他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我要問的話不多,我只想知道,你跑到我的船上幹什麼?」
「後來呢?」瑟若緊張地問。
瑟若很感激他的體貼,孩子氣地擤著鼻涕。
「聽著,」瑟若的身子往前傾。「你可看到我眼睛是綠的?」
「是的。」瑟若輕聲回答。
「我不知道。一定有一段路我們錯過沒有遇著。而且,我也沒有在那屋子裡停留很久,不過,該看的我都注意了。後來,我又到樹林間,去偵察是否會發現屍體。起初,我看到地上有痕迹,跟蹤了一段路,可是天氣太壞了,我只好回去,發現側門的門閂斷了。我又進去看看,怕剛才漏看了什麼,可是那間房間里,只是堆著些滿是灰塵的傢具,其餘的什麼也沒有。我從後院的路回到小徑,沒走多久,我就遇到你。我還真被你嚇了一跳。」
過了一陣子,他突然說道:
「是的,潘瑞爾死了之後,我們又派亞吉特去接替,結果也一樣遭到不幸。有好一陣子,都無法和她們連絡,一直到十一月底,珍納曾遣人來。」
「你認為是我餵了牠有麻藥的食物?」
最後瑟若開口了,她的聲音有些遲疑: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瑟若問。
「我不懂。難道你會是——他們組織中的一個——查禮,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把電燈打開好嗎?」查禮說:「我不知道手電筒的電池還能用多久。」
「好吧,我承認,我並不認為這船屋是空的。有人告訴我,有位小姐住在上面。告訴我的人,她的名字叫哈蕊。她還告訴我,你今晚要到南都大飯店去跳舞,午夜之前都不可能回來。介意我抽淤嗎?我該問你一聲的。」
「你說什麼?」查禮大驚。「看來,我們不該在這兒說話,先去找蠟燭。」
香淤燒到查禮手read.99csw.com上,查禮才驚覺,把淤頭在淤灰缸里按熄。
「你看來真美,」查禮沉思著說:「我看,你得加件衣服,否則會著涼的。此外……」他又說道:「正好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和你談,你不多穿點衣服,會撩撥得我不能專心工作!」
「沒什麼,」她簡短地說。查禮很有興趣地看著她,可是她卻無意做解釋。自從在白夏瓦第一次看到他,她就有一股強烈的直覺,覺得曾經看過他。
「空屋中根本沒有傳信者,」查禮慢慢地說:「他在路上受阻,到那兒已經太遲了。」
「不!」瑟若說:「快說吧!為什麼你會在這艘船上?」
「我花了一天時間,才抵達洛瓦平弟,發現道路因雪崩封鎖了,還堆積著許多巨石和樹木,有四天之久,都無法通車。所以我只好一路步行和滑雪,這樣在時間上就拖了下來。我一直走到巴巴瑪瑞雪,才找到我們自己人中的一個,是個喀什米爾人,由他帶路,我倆一路滑雪,到了古莫格近郊。他無意間提到有一位中年的歐洲女人,在滑雪時意外死了。他提到名字,我心中一驚,可是我想,在那兒至少還有珍納。
「沒有一個人類知道。」查禮慢慢地說。
「沒電了,」瑟若說:「我想可能是樹倒了下來,壓斷了電線。你有火柴嗎?我去拿蠟燭。」
「當然有些東西知道,這艘船就知道。」
「噢!」瑟若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氣。「我沒想到,我只覺得……」她突然停了下來。
查禮抬起頭,迎向她研判的眼神。他的嘴角帶著笑意,說道:
「我真不明白,為什麼她不自己跑一趟呢?」瑟若皺著眉頭問。
查禮也點了點頭。
一陣風颳了進來,把厚厚的羊毛地毯都吹起了縐紋。船被強風吹得突然傾斜時,又一陣陣的風也颳了進來。就像入睡之前,瑟若覺得這間小房間的每一件傢具,都好像賦有生命。她再度產生幻覺,感到它們彷彿是活生生的,又充滿了神祕的氣味。雖然查禮的目光很穩定,可是她仍然感到有一種錯覺,瞪著雕刻的桌子,破舊的印花棉布沙發,還有便宜的銅製托盤,書桌上一大排滿是灰塵的書籍。這些都曾經面對著瑪莎太太,也凝視過珍納,現在又看著潘瑟若……
「他們約會的地點和信號,就是你看到的那盞紅燈。瑪莎太太收到的商店目錄中,就暗藏著這項消息。當然,這麼做是有一點冒險。可是,在勃特、潘瑞爾、亞吉特三人都遭到不測之後,只好不以口傳方式送出暗號。瑪莎太太和珍納,她們總有一個會在古莫格的夜中,看到這個暗號,或許,也有可能被其他人發現,有人在無人住的小屋中,烹食睡覺。不論是瑪莎太太或珍納看了這信號,她們都會即刻趕來空屋。兩人都是極好的滑雪選手,從旅館滑到小屋,對她們來說,是輕而易舉之事,不可能被人發覺的。」
「可是,那兒一定有人的。我告訴了你,我看過那些子彈洞,還有——地板上的血漬。」
「你一直以為我還在跳舞嗎?如果麥凱少校沒有扭傷,我現在可能還沒有回來。所以九九藏書,你知道你的時間很充裕,以為這船上不會有人。是嗎?你來這兒有什麼目的?」
「我不知道你到底知道多少?為了你好,最好都告訴我,每一樣細節都不要遺漏,從頭到尾……」
「是我的一個挑夫。那一早,我要前往奇隆馬格的滑雪小屋,他就說天氣要變壞了。」
「就是這些了。」查禮簡短地說:「其餘的你都知道了。」
「我想來看看這艘船屋。」
查禮猶豫了一陣子,皺著眉彈了彈淤灰,然後才緩緩說道:
她怎麼會忘了他頰間到下巴的紋路?即使是在黑暗的暴風雪中,她也不該忘了那聲音和灰色的眼睛。那種音調,幾乎是查禮的特色。
「噢!」瑟若氣得說不出話來。「你……你……把手電筒給我!」
「是的,」查禮的眼睛看著垂落的燭淚和小小舞動的黃色火焰。「你可知道,我就是那名傳信者,也就是你在風雪中遇到的那個人?」
瑟若臉一陣紅,身子往後一靠。
查禮點點頭。「去年五月,我們收到從斯利那加的求救信號,那是我最好的朋友交給我的。我們派出人,到繆耳和她們聯絡,可是他還沒到目的地,就在途中發生了車禍,喪生在路途中。」
抬起頭,發現查禮正凝視著她,嘴角隱隱有笑意,那雙眼睛,深不可測,看不出他在想什麼。瑟若這才發覺,她身上只穿了一件滾花邊的薄紗睡衣,頓時又羞、又惱、又窘。
她也詳詳儘儘說道,當時是怎麼把珍納的那封信燒了。查禮一直坐在沙發扶手上傾聽著,眼神十分專註。等她說完了,放在膝間的雙手,仍顫抖不已,相互緊握著。
瑟若笑著說:「我才被你嚇壞了。我想,在小屋中聽到的聲音,一定就是你了!」她靜坐了一會兒,接著又說:「那麼——不可能還會有誰知道了。」
「快說下去嘛!」
「可是,怎麼……」瑟若發現自己問不下去。
查禮又吐了一口煙圈,望著她沉思。在回答之前,他輕輕彈了彈淤灰,顯然在考慮。過了一陣子,他像是下了決心,坐正了身子說道:
他站在那兒,低頭看著不穩定的火焰,瑟若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地說:
查禮好奇地看著她,卻沒有再逼問她。他落坐在沙發上,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細長的金色淤盒。她搖搖頭,他就自取了一根淤,在蠟燭上引了火。
突然,風停雨歇,肆虐一晚嘈嘈的夜,突然安靜下來,只有湖水輕拍船身的聲音。細細的雨絲落在樹梢、湖面,遠處有隱隱的雷聲……
「我知道。」查禮說:「我也看過了。」
「是啊,」查禮說:「如果對方不採取行動,暴風雪一來,信號燈就看不見了,而且我也會趕上,所以對方決定,儘快誘到珍納。總之,珍納才是他們主要的目標。她一死,以後不管有多少情報人員上喀什米爾,也無濟於事。珍納身上有槍,或許那些子彈孔是珍納射的。」
「你只覺得什麼?」查禮好奇地問。
山谷間一片靜謐。在這片沉寂中,似乎也沒聽到腳步聲。可是,船身突然動了一下,彷彿有腳步,已經輕輕行走在踏板上,然後是非常輕的聲音,觸九-九-藏-書碰在餐具室的門上……
「這裏,」查禮說道:「有條手帕。」
「你!」瑟若十分吃驚,但是她的聲音依然很低。
「還沒到林間小屋,我已看到雪地上的痕迹,門是開的,看來也不需要鑰匙了。我察覺一定有什麼地方有導火線。不需花太多時間,我發現裏面是怎麼回事了,也明白何以瑪莎太太和珍納會發生意外。我看到小屋中那盞信號燈,這就是一切的導火線了,這件事,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急雨敲窗,外面的狂風一陣緊一陣地吹,燭光閃爍,火光映著格子窗和細工木雕的天花板。小船屋在搖晃著,不斷的聽到吱吱嘎嘎的響聲。
「或許對方原本有意這麼做,」瑟若說:「後來發生了什麼事,使他們無法下手?」
「亞吉特死了之後,我們就想以滑雪俱樂部做掩護,好派人上去支援,假裝是個熱愛冬季運動的滑雪者,上去和瑪莎與珍納連絡。這人在天黑之前抵達,即將取得最機密的情報。在他到達的第二天,他會找個僻遠的地方,和兩個女人取得連繫。
「去年,我認識住在這船上的女孩,她叫羅珍納。」
她看到查禮躺在沙發上,把拉吉抱在懷中,一面吐著煙圈,煙圈一圈圈飄到天花板。
瑟若的臉紅得泛著玫瑰色,不自覺脫口而出:「告訴我,後來怎麼了?」
「不,牠吃了麻|醉|葯。」瑟若突然睜大了眼睛望著查禮。「是你乾的?」
「不!」瑟若耳語著:「結果那個傳信者怎麼了?也被殺了,是嗎?」
她把拉吉塞給他,並從他手中拿走了手電筒。隔了幾分鐘,她換了一件式樣保守,深綠色的絲質長袍,光腳上也加穿了一雙摩洛哥的綠拖鞋,臉上略施脂粉,金紅色的鬈髮也用梳子梳理過了。
「她倆雙雙亡故,照理,是不該有人會知道林間小屋的祕密了,無論如何,我又到了林間小屋一趟。此外,在回到巴巴瑪瑞雪之前,我也急需有一個休息的地方,我也不可能住在古莫格其他地方,或是到滑雪協會去。因為道路受阻,遲來一步,結果無法達成任務。看來,我也等不到完全通車,已經有那麼多人死了——
「你再說一次。」查禮突然說。
瑟若覺得好笑。「要我再說——我簡直要瘋了?」
瑟若用顫抖的聲音低聲耳語著:「如果不是你,那一定是另外的人乾的。看來,這人今晚想到船上來。」
映著燭光,瑟若眼中閃著光,嘴唇的線條剛毅不屈。
「不,我是指葛瑞吉和華海倫。你一字一句,把詳細情形告訴我。」
「我不知道對方怎麼會發現訊號方式的。」查禮神情憂鬱,「我指的是小屋的燈火,一定是什麼地方把祕密洩漏了。因為那燈火是陷阱,珍納不知道,忙趕了去。」
查禮沉默了一陣,他看來既疲倦又憂傷,最後他說:
「我沒有那麼好打發,」瑟若堅定地說道。「除非你告訴我緣由,否則,你該知道,我是絕對不會去睡覺的。」
「是啊,假如對方知道了這麼多,為什麼不等我來,也把我一網打盡呢?他們顯然知道,另有一個接頭的人,馬上就會來,至於這人的確實身分,https://read•99csw•com就不知對方明瞭多少了。我就想不通,為什麼他們不等我來,把我也擊斃了呢?就像他們對珍納做的一樣。」
「這是拉吉。」瑟若說。她蹲下來,撫摸著牠一身柔軟的毛。「我剛才都忘了牠了,可憐的小東西。剛才碰到你,我嚇得把牠丟在地上,當時真嚇死了。」
她述說著,聲音干啞恐懼。原以為這些記憶,都隨著珍納的死亡離她遠去——但她仍清楚記得,滑雪小屋在陰影中輕輕掩上的那扇門。在藍色滑雪道,憷然發現了珍納的屍體。還有她私訪松林間小屋……點點滴滴,記憶深刻,恍如昨日。雪地的痕迹,空屋中黑暗中的寂靜,空冷的房間,充滿了潮濕的氣味、淤味、線狀火藥,還有一股令人難忘的怪味道。她告訴他,那屋子牆上有子彈孔,地上有血跡。還有暴風雪中遇到的那個男人。最後,在白夏瓦接到了珍納的信。
「我很容易認出你,因為你有一頭紅頭髮。」
「牠怎麼了,病了嗎?」
「我能儘力的也不多,」查禮冷靜地說:「我被安排上喀什米爾去蒐集情報。我們已經很久沒法子和瑪莎太太聯絡,還有她名義的表妹——珍納。看來,祕密暗號在風雪中根本看不清,能見度太低,這實在很失策——
「後來我又緩緩前行,在森林中,砍斷倒下的樹枝,闢出一條路來,然後再掩埋我的行跡。我有一把林間小屋的鑰匙,然後我會住在那兒,直到天完全黑了,我會點一盞燈,那盞燈就在我的行李中。還沒到林間小屋,我就遇到一個苦力,他是在旅館中負責採薪來燒柴火的工作——他背了一大捆柴,坐下來略事休息,他向我要一支淤抽。同時他告訴我,有一位中年的歐洲女人死了,此外還死了一位歐洲小姐,死法都十分相似,他認為一定是有邪靈作祟,這時我才知道珍納……」
「一年以前,」查禮開始慢慢說道:「我們之間有位情報員,接到一個字的指示,可是卻沒有其他暗示。這個字很少用到,那表示事情已經非常緊急,必須儘快著手。」
查禮也蹲了下來。
「是的!」查禮有些不安,很快介面說:「透明濃綠像橄欖石,像玉,像翡翠,散佈著金色的光暈,染著朝露的晶瑩,真是可愛!」
瑟若告訴他了。她就坐在那張舊沙發上,想來珍納也曾坐過這張沙發,也曾在這艘船上。也許,珍納也曾面對這搖曳的燭光。燭火跳躍的光影,曾映在她蒼白的臉上。當她敘述時,往事歷歷,又像回到眼前。彷彿,又看到珍納手槍的寒光,月夜下荒無人跡的走廊,驚異瞥見泥雪中一排排腳印。她彷彿又聽到珍納在奇隆馬格滑雪小屋說話的聲音,看到她的身影,滑過雪原,飛逝到黑森林里。似乎又一次看到山谷中一點紅色的燈火。
「知道什麼?」
「不,我幹嘛要這麼做呢?」查禮不耐煩地說。他打開拉吉的眼瞼,研究了好一會兒。
查禮手電筒的燈光打在地板上。
查禮把拉吉放在沙發墊上,站起身,在小客廳里踱來踱去。最後又走回來,站在瑟若面前,很不悅的看著她,不安又煩亂地拿著香淤。
瑟若抱read.99csw.com起拉吉,兩人走到客廳,找到一個老舊的銅燭台,上面還插著兩根葬兮兮的黃蠟燭。點亮了蠟燭,小客廳又再度看得清楚:擠滿了一大堆過時的傢具,破舊、華麗、冷淡又無趣味。就像瑟若入睡以前看到的情景。所有的傢具,都像在瞪著她,令她緊張。
瑟若深吸了一口氣,查禮迅速抬起眼:「你也認得她,是不是?上次你燒掉的那封信,就是珍納寫的,我一看就知道了。我們調查過你,你曾到古莫格滑雪,就住在珍納隔壁。後來你到這兒,住了珍納的船。你持有船租的收據,那是珍納給你的。如何?我說得不錯吧?瑟若?」
「是的,」瑟若干啞的聲音低語著:「是的,這艘船知道。」
瑟若又從頭到尾,把詳細情形娓娓道來。……
他頓了一下,皺著眉。瑟若問:
「如果第一晚她們沒來,那麼這個報信者會繼續留下去。」查禮在前面的蠟燭旁停了下來,突然說:「蠟燭很快會被風吹滅的。」
「如果遇到暴風雪或其他的事故,無法看到燈火呢?」瑟若問道。
「他是誰?」
「知道那樁祕密。瑪莎太太、珍納她們雖知道,可是都死了。所以,不會再有人知道了。」
「真抱歉,瑟若,我不知道有人在船上。別哭,親愛的,現在沒事了,再沒什麼好怕的了。」
「謝謝。我的意思是,你看得出我的眼睛是綠的,你當然也知道這船上有人,否則你也不會從窗子爬進來了。」
查禮這才抬起頭,一瞬間,好像完全把瑟若忘了。
瑟若說:「當我到林間小屋時,是你隱藏在裏面嗎?」
「也許是暴風雪的關係吧,」查禮說道:「我想來想去,只有這個理由了。他們可能在小屋中,等了我一、兩天,後來因暴風雪來臨而作罷。」
「布拉基也是這麼說。」瑟若低聲插嘴說道。
「我敢說,牠是吃了鴉片,不妨事的!」
「是的,還有勃特少校……」
兩人都沉默了,不久,燭火也被吹滅了,彷彿有一種邪惡的氣味,深深滲入了這屋中的陰影中。
「查禮,我全告訴你了,你有什麼想法?我真不懂,我實在怕極了。是的,我害怕得要命!難道,對方是反英人士乾的?……會是印度的恐怖分子?都不像。在滑雪小屋就有人出來竊聽。後來,葛瑞吉又想要我的船,又有人託了船商經紀人來跟我商量。今天早晨,華海倫也來過,說她的朋友想要住上這艘船。到底怎麼回事?——我簡直要瘋了。」
是的,現在是沒什麼事好害怕的了,瑟若馬上知道了這一點。在古莫格,雪夜中夜半醒來,她的心頭充滿了恐懼、困惑、懷疑。現在查禮在這兒,她是安全的。好久好久,她一直靠在他的肩膀上,讓自己完全放鬆。突然,她推開了他,覺得有些靦腆。
「瑟若,我只能透露一點,不會比珍納告訴你的多……」查禮站了起來,再度在一塊華麗但已經褪色的羊毛地毯上踱著步,雙手插在褲袋裡,皺著眉頭,看著地板。
過度緊張激動,瑟若忍不住流出淚來。查禮擁抱著她說道:
「我不知道這是你的船。」查禮說:「我也不曉得會有人在船上,今年的空船屋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