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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我一出停車場就開始,」梅森咧嘴一笑告訴她。
「我們蜜月的下一步行動,」他說:「是在聖達·芭芭拉的比爾摩飯店。你現在是華生·柯烈蒙太太。我在路上會告訴你細節。還有,順便一提,這部車應該速度快得很。你有沒有超速被逮過?」
「電文呢?」女聲問道。
「你不可以,」他告訴她。「再下去的四十八小時你可以集中你的心思做烙餅。再見。我在趕一班火車,」他在她能提出抗議之前掛斷電話。
「我要扮演什麼角色?」
派瑞·梅森愉快地大笑。「沒有任何一個像他一樣經歷過那一切的男孩是有任何罪的,」他說。「這孩子年輕,他一時昏了頭。你不能因而責怪他。他面對的是一個比他大的男人都會嚇得奔逃的陰謀陷害。」
「謝謝你,伯格先生,」女聲說。
「有,」他說:「你得好好擺出你最好的蜜月態勢,還有不要叫我老大。」
「他在監獄里,」梅森說。
「聯合車站?」她問道。
他點點頭。「辦公室內太熱了——你知道,太多新聞記者、警察、刑警、地方檢察官等等了。我想用一下電話,然後當你收拾行李時我會到車站去。」
「什麼消息?」
「漢密頓·伯格。」
「沒。不過我正在查。」
「有人在玩撲克牌——在艾迪絲·狄瓦被殺害的那幢公寓里。在同一層樓。」
梅森緩緩說道:「你能不能設法向警方打小報告要他們問山姆·賴克斯特他怎麼會坐那部綠色龐迪雅克出門,而開著管理員的雪佛蘭回去?」
梅森投進另一個硬幣打到德瑞克的辦公室去。保羅·德瑞克親自接的電話。
「我想買一部新轎車。價錢多少,全套裝備?」
「昨天晚上好像這案子里的每一個人都去了艾迪絲·狄瓦的公寓房間,」梅森深思地說。「她一定應接不暇。」
「對你個性容貌及能力留下極深刻印象,」梅森緩緩口述道。「顧及最近發生之事可能造成你失業,我很想要你為我工作。我是個單身漢會付你很好的工資。我會十分體貼。請儘早攜此電報來我辦公室我們可以討論一下工資。」
越來越高漲的抗議喇叭聲突然讓她注意到她右方車道的車子正向前流動,而左方她的那線車道就在她的車后,一長列汽車被她的車子擋住,正以現代汽車喇叭最大的能耐表示出它們的不耐煩。
她點點頭,咯咯發笑。
戴拉·史翠特效率十足,完全公事公辦。她的言行絲毫沒有她第一次開車離開車站時所扮演的新娘角色的味道。
「有時候那一套勉強通得過陪審團,」德瑞克指出。「不過,反正,如果你玩對路的話,這對你的小夥子金恩來說是一大突破。」
「我會玩對路的,」梅森鄭重地向他保證。「柯烈蒙的車子呢,你有沒有查出什麼來?」
「好,老大。」
「他將只出現到適當的時機突九_九_藏_書然被召回去,他的蜜月受到很大的干擾。」
她喘息一聲。
戴拉·史翠特開車回辦公室時派瑞·梅森喀喀發笑。「到第五街左轉,戴拉,」他說:「然後直開到聯合車站去。」
「所有你的宴會服裝。你要去住一家豪華的飯店,而我要你好好表演一下——扮演你的角色,你知道。」
「現在,」梅森說:「我要去買一部新的別克轎車,不過我想到一家偏遠的經銷商那裡買。首先我們最好在銀行停留一下提些錢出來。」
「當然,是陰謀陷害。」
「96949。」
「地址呢?」
「啊,有,我馬上備妥各項文件。請問尊姓大名?」
他一頷首。「雖然我對蜜月不習慣,不過我會盡我最大的能力在我們住進飯店和因急事被召回去之間的幾分鐘之內扮好一個彆扭的新郎角色。」
「是的,不過給那小子一點時間他會想出別的來。」
她巧妙地閃過一個笨行人,側瞄了梅森一眼。「什麼意思,當我收拾行李的時候?」
「我是說,」她張大眼睛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說:「你想讓它看起來像是真的蜜月嗎?」
梅森衷心地大笑。「天啊,」他說:「蘇斯特那一套不在場證明還沒用爛掉嗎?過去十年中他的每一個委託人都用那一套不在場證明。」
他看看腕表,伸伸懶腰,打了個呵欠,然後,喀喀一笑,走向電話亭去。他查出漢密頓·伯格住家的電話號碼,還有住址,然後打電話給電話公司說:「我想發一封電報,拜託。」
「這件事的教訓,」梅森說:「是:不要跟陌生人玩牌。警方在幹什麼?他們當真嗎?」
「而蘇斯特不在場?」
過了一會兒,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說:「你要發給誰?」
她駕車衝破車陣,停在銀行前。梅森看看表知道還來得及領錢,說:「停在消防栓前面,戴拉,我只進去兌一張支票。」
「蘇斯特當然不在,而山姆不說話。」
梅森走進汽車經銷店。一個有禮的銷售員微笑著走向他。「對新型車感興趣?」他問道。
「發報人署名呢?」一本正經的女聲問道。
「好,」她說:「親愛的,」然後,傾向前去,嘴巴緊壓在他吃驚的雙唇上。然後,在他能動彈之前,她已經一踩離合器,踏上油門,像顆子彈一般飛竄離去。留下派瑞·梅森站在那裡,訝異地眨動眼睛,唇上留著唇膏印子。
「度蜜月?」她冷淡地問道。
「那怎麼樣?」梅森問道。
「我是能設法讓他們問他,不過這不會有什麼用。賴克斯特一直保持沉默。他一直神秘地提到一個可以依靠的人——一個在他離開蘇斯特的辦公室後跟她在一起的已婚婦人,他不願危害她的名聲。」
「有沒有查出任何有關那部雪佛蘭的情報?」梅森問道。
梅森掛斷電話,離開電話亭,站在車站的大門邊抽煙九*九*藏*書直到戴拉·史翠特開著他的車子一個轉彎靠邊,然後梅森的行李堆進摺疊後座里,空間有點不夠。
「柯烈蒙,華生·柯烈蒙,」梅森說。「我在趕時間。我想要一份所有權證書或什麼必要的文件。」
「是的。」
「你有沒有查出他的長相?」梅森問道。
她以冷靜、平穩的眼睛看著他,帶著淘氣的光芒。「那麼這個做丈夫的會是誰?」
她的兩眼停留在他的側影上。她前面的紅綠燈由紅轉黃,又由黃轉綠,她都沒去注意。後面一排車子喇叭齊鳴要她醒覺過來。她的聲音顫動。「你一向認為演一個角色就要演得十全十美,」她說。「一個新婚的丈夫蜜月受到干擾自然嗎?……」
十五分鐘之後,等得不耐煩的梅森,從經銷店的邊門開出一部一塵不染的展示車。他對戴拉·史翠特作了個幾近於無法理解的手勢,她跟隨著他繞過角落。過一條街后,梅森停下來把活動敞篷車上的行李搬到新轎車上。「現在,」他告訴她,「我們一路上遇到第一個室內寄車場就停下來把摺篷車停進去。你開別克。我開摺篷車。我帶頭。當我把車子寄存進去時,你停在車場外頭前面。」
「度蜜月,」他平板地說。
梅森毫不猶豫地簽上該市一家大法律公司合伙人的名字,一家具有財務和政治威信的法律公司,只專門處理最有利可圖的公司和遺產方面的事。
「坦白說,派瑞,你已經有了重大的突破。目前情況看起來對山姆·賴克斯特非常不利。他唯一的不在場證明是當亞希頓遇害時他人在蘇斯特的辦公室里。現在已經知道有人向蘇斯特通風報信說伯格安排挖出彼得·賴克斯特的屍體,因此蘇斯特打電話給山姆而山姆到他辦公室去。」
「那正是你不能做的事之一。如果他們讓你進去見他他會對你說話,而我不想要他說話。不過,反正他們可能不會讓你進去。我不認為我把這個案子澄清會需要多久的時間。」
他走進銀行,兌了三千美元現鈔,塞進口袋裡,回到車上說:「我們到商業區外的一家別克經銷店去。我這裡有一張名單。我們來看看,富蘭克林有一家,正是我們想要的。」
「當然。」
「山姆怎麼說?」
「在那種情況下,他可能會選擇因蔑視法庭罪入獄而博取新聞界大量的同情,」梅森說。「還有沒有什麼?」
「他們正在地方檢察官的辦公室里問他話。」
「歐夫利在婚禮過後一小時內離開倒是有點奇怪,」梅森緩緩說道。
「那麼,冒一下險可能比較好。」
「我無法證明是同一部雪佛蘭,」德瑞克說:「不過有兩個人注意到一部護板凹陷的老雪佛蘭停在艾迪絲·狄瓦的公寓前,大約十一點時。一個目擊者記得它因為他說就在它後面停著一部新別克,而他注意到兩部車子的對比。」九_九_藏_書
「我比較喜歡展示車,如果你們有那種型的展示車,」梅森說。
「廣告!」她不屑地叫道。「我要道格拉斯。我要去找他。我要見他。」
她急駛過去,巧妙地避開其他車輛,停靠在聯合車站前。
「是的,」他告訴她,「帶著一大堆行李。」
他付過電報費,看著電報發出去。
「好,老大,」她說。
「要記在你的電話帳上嗎,伯格先生?」
「不。你留在車上。我來開另一部車走。」
「蜜月什麼時候開始?」她問道。
「請告訴我電話號碼?」
「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想要任何情報了?」
「要我進去嗎?」
長途電話與閣下紐約同仁交談告知企業受包含影響閣下提議之合併計劃甚劇條款之新法令威脅。閣下務必儘速前來。請由聖達芭芭拉包機飛往洛杉磯趕首班東行泛陸飛機。為免此舉外泄已以閣下化名購妥機票敬待閣下抵達
「我想是。何坎警官正全力進行搜查。你確實是避開了,不是嗎,派瑞?」
「就歐夫利而言,他沒有嫌疑,」德瑞克說。「警官已經查證過他的說詞。他大約差十分鐘十一點時離開。十一點過五分或十分他回到家裡。這給了他亞希頓遇害事件的完美不在場證明。亞希頓就在十點三十分左右遇害。有四五個人可以證明歐夫利待在艾迪絲·狄瓦的公寓里至少到十點二十分,而有一個人看見他在差幾分鐘十一點時離開那幢公寓。女管家大約十一點十分看見他進他家門。」
「閉嘴,」她告訴他。「我想整理一下我的思緒。去它的罰單。」
「查出了一些,」德瑞克說。「我查出華生·柯烈蒙買下了一部別克轎車而且以他的名義申請了州政府的執照。牌照號碼是3D44116。我還查不出引擎和車身號碼,不過我們會查出來的。他投保了全險,國際汽車保險公司。」
當梅森從口袋裡抽出錢夾開始數鈔票時,他驚訝得中斷下來。
「噢,算了,」她以奇妙的哲學說,眼睛迅速回到馬路上,看見了綠燈,「我後面那些可憐的魚兒怎麼會知道我是個剛出發度蜜月的新娘?」她一上檔,猛踏油門,車子飛越過十字路口,在後頭那些抗議的駕駛完全醒覺到他們抗議的對象已經離去,而他們自己反應的遲鈍才是阻塞交通的原因之前,她已經駛過大半條街了。
「歐夫利可不可能在離開艾迪絲·狄瓦的公寓房間之前敲碎了艾迪絲·狄瓦的頭?」
「那就是到目前為止他所說的?」梅森問道,對著話筒露齒一笑。
他掛斷電話,看看腕表,走進一家專門供應旅客需要的經銷店裡,買了幾個手提袋,幾件衣服,然後回到車站去。他到電信局服務處,發了一封給華生·柯烈蒙的電報,由聖達·芭芭拉的比爾摩飯店轉交。電文如下:
「狄爾瑪·皮克絲莉,read.99csw.com華盛頓東街3824號。」
「你是說……他跟你連絡上了?」
「這是很自然的事,」德瑞克告訴他,「當你考慮到她一直在說她知道山姆·賴克斯特的事時。這種事會傳開的,你知道。
「亞希頓牽扯相當深,」德瑞克說。「刑警開始認為他竊取了賴克斯特大部分的錢。這對你有任何特別的意義嗎?」
德瑞克緩緩說道:「好吧,反正你自己知道你在幹什麼,派瑞……給你個小小情報。我從警察局聽來的。警方正計劃為道格拉斯·金恩緊急召開聽證會,同時叫山姆·賴克斯特作證。到時候他們會問他兇案發生的時候他在什麼地方。警方會給賴克斯特機會選擇說出那個女人的名字來或是因蔑視法庭罪而入獄。」
「你不認為道格拉斯是有罪的吧?」
梅森微微一笑,然而不發一言。
「不。她在救護車抵達時死亡。她的頭骨斷裂。救護車抵達前不久就死了,不過什麼時候挨棍子的是另一個問題。她可能立即死亡。她可能昏迷一兩個小時然後死亡。他們無法確定受擊的時間。警方現在知道結婚的事了。他們問到了彌爾頓的口供,而歐夫利也已經告訴了他們他所知道的一切。婚禮就在十點左右舉行。玩牌的幾個傢伙去幫忙慶祝。他們在那裡十五或二十分鐘,然後他們離開。歐夫利說他大約差十分鐘十一點時離開。」
「你沒有必要一路收集罰單,」他說。
梅森點上一根煙,遞給她。她接過手去,而他自己又點上一根。「抱歉,」他說:「要你做這種事,戴拉,不過你是我所認識的人當中我唯一可以信任的。」
銷售員喘一大口氣,然後調整一下自己,面對情況。
「而且你想當真的蜜月一樣過?」
「我不能老待在辦公室里,」梅森咧嘴一笑。「現在是下班時間,不是嗎?」
「男的呢?」她問道,車子滑行在紅燈前停住。
「我可不可以引述你的話——你知道,萬一有人……」
「不可能,她十一點時還活著。她敲過那幾個玩牌的傢伙的門,想借火柴。」
「其中有個玩牌的人,看到報上謀殺案的消息,認為身為一個市民有義務向警方報告有關牌局的一切,還有關於一位神秘的紳士闖進去加入牌局,說他是隔壁的住戶的事。當時差不多正好是警方出現的時候,這個人認為那個傢伙可能跟罪案有關。警方讓他看所有主要涉案人的照片,然後,查對過他的描述之後,把你的一張照片拿給他看,他立刻指認出來。」
「我有一個。」
「說出來。」
「兩口手提箱,」他說:「外加一個輕便的飛行皮箱,如果你有的話。」
「是的。」
「他們知道艾迪絲·狄瓦被殺害的確切時間嗎?」梅森問道。
「不再要了。就你來說,這個案子已經終結了。進一步的調查只會製造麻煩而已。」
「是的。我想你應該知道這件事情九九藏書一下。不過,還有另外一個奇怪的發展。這個傢伙又指認出另外一張照片——山姆·賴克斯特的照片。他說他大約十一點十五分時在走道上見過山姆。他們讓他跟賴克斯特面對面而他作了肯定的指認。」
「新娘。」
她猛打方向盤,在車子滑行左轉時弄得輪胎吱吱叫,朝聯合車站駛去。
「那麼,不用再查了。把華生·柯烈蒙像燙手山芋一樣丟掉吧。把你的人手召回來。告訴他們不要再去查他。你幹得很好,保羅。現在你可以去睡一下了。」
梅森駛過了幾段市區,然後轉入一處寄車場。幾分鐘之後,他把寄車單塞進口袋裡走出來。
「今年沒有。」
「他不會在那裡待多久,」梅森鄭重地向她保證。「不要試著跟我連絡。我不會在我辦公室里。一有任何新的發展我就會打電話給你。不要對新聞界發表任何聲明,萬一有記者要訪問你的話。他們想拍多少照片都好姿勢任由他們去拍,在你的烙餅餐台後面,或是在店門前。如果你演對了,你該會為溫妮烙餅店打很多廣告。」
梅森聽見一個報童的喀喀笑聲。他有點羞怯地咧嘴一笑,把唇膏印子擦掉,然後大步朝電話亭走過去。
「湖濱西路3297號。」
「我想也是。警方逮捕山姆了嗎?」
「有很多情報給你,派瑞·」他說。「你要在電話中聽嗎?」
「他什麼都沒說。一切由蘇斯特代表發言。蘇斯特說這個人喝醉了;說走道上的照明不好·,說山姆根本沒在那附近一帶;說這個人想出風頭;說山姆·賴克斯特和道格拉斯·金恩長得很像,而這個人看見的是金恩;說這個人沒戴眼鏡,說他是在撒謊。」
「是的,親愛的,」戴拉·史翠特故作端莊地說,穿得像模像樣的一隻腳猛力踏上油門,車子飛躍向前,差點把梅森的頭都震斷掉。
「我在這裏跟你碰面?」她問道。
「這麼說是陰謀陷害?」
他靠回椅背上。
他猛然注視著她。
當保羅·德瑞克問一個激動的問題時,律師假裝沒聽見說:「好了,我要上火車去了,保羅。再見。」
他下車,繞過車前頭,脫下帽子在路邊上站了一會兒。她非常筆直地坐在駕駛座上。她的裙子,為了開車腿部自由活動的方便而掀得滿高的,露出迷人的大腿。她的下巴抬高,眼神略帶淘氣的意味。她對著他的臉微笑。「還有沒有其他任何事?」她問道。
梅森靠到椅背上去抽煙。戴拉·史翠特默默熟練地開車。「這地方?」她問道。
銷售員從口袋裡取出記事本,說出總價。「如果你想試車,」他說:「我們可以安排……」
「當然有。這是整個案子。整個案子的關鍵在於亞希頓。」梅森回答。
「料想不到的消息。」
他打電話給溫妮·賴克斯特,聽見電話中傳來她的聲音,「好了,溫妮,」他說。「你的男朋友像條好漢一樣地通過考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