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九章 審判者 第二節

第九章 審判者

第二節

孟嘉義搖搖頭:「和小李說得差不多,發現屍體的時候,也就只有他一個人,巧的是,那天也有個小型的突擊行動,是接到線人舉報說一家歌舞廳里有毒販子活動,小盧帶著人去蹲點了,我沒跟著,聽當晚上值班的人說,那幫人到晚上快十一點了,才罵罵咧咧一臉晦氣地回來,好像沒什麼結果做了白工,結果第二天就發現了盧宇飛的屍體,局裡差點炸鍋。」
「有沒有可能是兇手的?」盛遙問。
他覺得有點頭疼,這幾位現在在他的地盤上,怎麼著也不能在安全上出差錯:「我知道這案子結了之前,誰都睡不踏實,還是那句話,吃飽喝足保證自己身體,咱們才好乾活,千萬不要單獨行動,出了岔子兄弟真擔當不起。」
沈夜熙點點頭,看了看天色:「不如今天先這樣吧,大家都老遠來的,不容易,先休整好了咱們再開工,怡寧,你把張小乾的那案子具體情況發給大家,地方也挺偏僻的,今天太晚了,大家回家整理整理思路,明天白天我們再去案發現場。」
「我想是同一個人作案的話,除非基於特別的目的,否則手法上不會有這麼大的差別。」沈夜熙總結說,「至於第三個要素,也就是犯罪特徵,這個倒是明顯一致的,死者的衣物全部被帶走,然後兇手在牆上寫下『審判』兩個字,可奇怪的是,這些字跡看起來並不像是出自一個人的手筆。」
安怡寧忍不住做了個下意識地抱住自己雙臂的動作。
四個外來戶對視一眼,孟嘉義是年紀最大的,這老警官做刑偵隊長風風雨雨一輩子,已經打算混吃等死地退休了,臨了來了這麼一出,死者剛好是他看好了的接任者,沒辦法,老爺子也只能親自出馬。孟嘉義清清嗓子點點頭:「沈隊,我們既然來了,一切按著你們這的標準和規矩來,咱們是辦案的,不是搞內部矛盾的,這點你放心,我們雖然不是一個地方的,但是我說句賣個老的話,誰要是扎刺,我第一個不饒了他。」
「夜熙,」這回第一個提出異議的人卻是姜湖,他垂下眼睛想了想,低低地問,「對於連環犯罪的兇手來說,他的成長經歷、遺傳基因和個人心理因素都很複雜,形成他現在行為的種種理由有時候甚至是環環相扣的,少了一道誘因,說不定他就會變成一個不同的人。而即使是犯罪分子,即使變態殺人狂在心理上有一定的共性,比如控制欲、和渴望獲得力量的感覺,但是不會這麼的……」
眾人這才散了,正打算走的時候,剛剛案情討論會開始就出去了的莫局突然出現在門口,叫住姜湖:「小姜,你留一下,我有話跟你說。」
那種心裏有牽挂,提心弔膽,擔心對方,又擔心自己萬一不在了,那個人怎麼辦的心情,姜湖突然就明白了。
他嘆了口氣,坐在他對面的是蘇君子,正好翻到周敏案發現場的照片——那是一條細窄的小巷子,旁邊有個垃圾桶,不知道是不是發生過打鬥,垃圾桶被推倒了,垃圾散落了一地,一個年輕女人的屍體直挺挺地倒在路邊,幾乎是全|裸的,眼睛大大地睜著,臉上驚恐絕望的神色還沒有退下,手腳都看得到有淤青的痕迹,最恐怖的是,她的肚子被生生地剖開了,內臟流了一地,心髒的地方空空蕩蕩的,旁邊一個被活生生的掏出來的心臟就落在離死者身體不遠的地方。
姜湖覺得,以前自己是天塌下來也不會皺個眉頭的,當初和安捷偶遇https://read.99csw•com的那次公路旅行,是柯如悔才失蹤的時候,他出來散心,意外被大雪堵在路上,整整兩天。很奇異地,那時候沒有畏懼、沒有憂慮,甚至還欣喜于多了一個趣味相投的朋友。那時他覺得世界上再臟再險惡的人心自己都已經看過了,再美再人跡罕至的美景也都走過了,在這麼一個危險又壯觀的地方,把命送了,其實也沒什麼。
沈夜熙突然說:「無論有什麼直接或者間接地證據,作為朋友,你相信他么?」
姜湖點點頭,把殺人現場照片全都排列到一起:「屍體有過度殺傷的痕迹,周警官身上似乎不止一道刀傷,你們看這個地方。」
沈夜熙:「那多餘的廢話我也沒有了,咱們把各自知道的信息都交流一下。」他沖安怡寧點點頭,安怡寧站起來把一打剛剛列印出來的材料發下去。
姜湖的眉頭慢慢地皺起來,低著頭,目光像是黏在了死者照片上一樣,不肯下來了。孟嘉義好像留意上了這個被稱為「顧問」的年輕人,說完就轉過頭看著姜湖,等著他發話,等了半天,姜湖卻沒有要開口的意思。
「牆上的不是血字,是紅油漆。」孟嘉義說。
沈夜熙把目光轉向魏余。
「這地方平時沒人么?」盛遙又問。
旁邊的一面牆上,用死者的血寫了兩個字——審判。
「做我們這一行的,誰還能不得罪人?」李景榮苦笑,「周敏這丫頭性格又硬又要強,也是個得理不讓人的,要麼以她的能力,還能混到現在,只是個副隊?」
其實山川草木春去秋來,本來是沒什麼感情的,落在有心人眼裡,卻總覺得是些暗示。
「等等,牆上的血字沒有被雨水衝掉么?」楊曼問出了關鍵問題。
馮紀點點頭:「也有可能是沒被抓住過……總之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幾個人互相遞了個顏色——這就更不是隨機殺人了,是早有準備,而且計劃周密的殺人,針對盧宇飛來的,兇手為了怕血字「審判」被雨水衝掉,還特意換了油漆來。
「一個穿梭在各個省市間,尋找著自己目標的團伙。」沈夜熙也點了根煙,默默地吸了一口,停頓了一下,才說,「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可能的答案了。」
沈夜熙輕咳一聲,安撫性地看了安怡寧一眼,打破了這種讓人不舒服的氣氛:「現在情況不明,大家都只是猜想,孟隊,B市那邊是個什麼情況?」
「這要問你,魏隊。」沈夜熙扳過他的肩膀,漆黑的眼珠不錯地盯著他,「魏隊,我剛剛翻看這材料,為什麼我們這有消息說,這位林警官,好像不大幹凈……」
幸福太讓人留戀,小心翼翼地捧著護著,還唯恐不夠。
沈夜熙輕咳一聲:「我想確認一下,A市那個案子的細節,真的沒有一點泄露么?」
半晌,魏余才吐出口氣,眼睛里滿是紅血絲:「林志原來是我在警校的大學同學,一起調到局裡的,這麼多年一直是好兄弟,對不住各位,我實在是有點……」
姜湖趴在桌子上,仔細研究幾張犯罪現場的照片,半晌沒吱聲,這時候才插嘴:「這個……不是衝動型犯罪,或者隨機犯罪,兇手很憤怒,動機應該是私人性的。」
莫局一愣,隨即失笑:「你啊你……柯如悔是有一句話留下,鄭思齊他們從被送到醫院的那位同志手裡扒出來的字條,估計夜熙也知道了。上面只有一句話——你研究人心,知道人心究竟是個什九*九*藏*書麼東西了么?」
魏餘喘了口氣,低低地說:「那天沒什麼事……諸位也知道,咱們這行的,有事的時候往死里忙活,沒事的時候也就是三個一群五個一夥的打牌逗悶子,遲到早退什麼的就不算啥了,我當時家裡有點事,就先走了,聽當時在局裡的同事說,小志那天晃悠了一圈,看看沒什麼事,也早走了,結果第二天,他就沒來上班。」
李景榮點點頭,從兜里掏了盒煙出來,四處看了一圈,目光還紳士地特意在兩位女警身上停了停,看見沒人反對,才抽出一根點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才開始說:「事情就發生在我的轄區里,那天晚上下班都半夜了,突然局裡打電話,把我叫起來,說是出事了。當時也沒說清楚,我就帶人黑燈瞎火地趕過去了,過去一看,死者居然是個熟人,叫周敏……是個姑娘,才三十齣頭,還沒結婚,剛從別的地方調來,空降到我們那,平時雷厲風行,有點像假小子,身手很好,平常幾個小夥子不一定打的過她。」
「媒體上沒有,」孟嘉義說,「我們也是之後才收到的內部資料,知道這件事的,我想……除了A市那案子的兇手本人,就是他認識的人。或者像沈隊說的,這是個團伙,他們有一個行為模式。」
這句話,只要一聽見,鬼都知道是留給誰的。
「這條路走的人少,不過走到底是條街,如果我們平時下班的那個點鐘,就算沒人,一個人這樣死了,那動靜也絕對不會沒人聽見。」李景榮緩緩地說,「我知道你的意思,這個兇犯不是監視了她很多天的,就是……和那天那個盜竊團伙有關係的人。」
「沒請假?」
所有人都在詫異地注視著沈夜熙,沒想到自從姜湖和他合租之後,短短的幾個月,他就從一個文盲,變成了半個懂行的。
然後他轉過頭,對外市來的幾個人說:「我知道各位到本市很不容易,但是咱們現在沒時間多熟悉,也沒時間招待你們,等案子結束以後,保證由我做東,再補給各位一頓接風宴。虛的假的咱先不來了,來了就是一家人,兄弟我能力有限,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或者得罪的地方,都是大老爺們兒,甭藏著掖著,當面說出來就行。」
「這個死者身上多處骨折,但是身體表面並沒有明顯出血是么?」蘇君子指著攤開的照片問,「那血字是誰的血?」
李景榮的目光在慘不忍睹的照片上一掃而過,好像不忍心再看似的:「她的東西、衣服、證件都不見了,現場我們翻遍了,附近的垃圾箱里也沒有,這地方太亂,根本分辨不出來有用的痕迹,屍體上有捆綁還有……被侵犯的痕迹。」
沈夜熙作為地頭蛇,在大家一致支持下,暫時作為這次聯合行動的負責人,他接過手來,第一個命令就是,從現在開始,無論是調查還是抓捕行動,任何人不能單獨行動。說完目光已有所指的特意在姜湖身上停頓了一下,問:「大家對這個有異議么?」
「怕我個人情緒影響工作是吧?」魏余抹乾凈臉上的勒痕,勉強笑了一下,「本來局裡不打算派我來,是我堵在局長辦公室門口非要要求來的,大家放心,工作上我不會拖後腿的……這個王八蛋……殺了小志的王八蛋……」
「後來有個小姑娘拴住了我,於是我變得怕死了。」靠在軟軟的墊子上,一隻手搭在胸口,安捷有些虛脫地說,「有了牽挂,心理素質就變差了,現在心率還沒降https://read.99csw•com下來呢,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想,要是真的陰溝裡翻船,就掛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我女兒怎麼辦……」
姜湖一愣,回頭看沈夜熙,沈夜熙拍拍他:「我先去拿車,門口等你。」
他咬緊了牙關,臉上的青筋爆出來,竟顯得有幾分猙獰。
沈夜熙點點頭:「好,沒有異議,那這一條就要堅決執行,也請大家互相監督。」——他怕一個人看不住姜湖這有前科的混蛋。
盛遙問:「於是,沈隊你的結論是,兇手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有組織的團伙?」
這絕不可能是普遍意義上連環殺手的隨機殺人,而是處心積慮的行為。
剛好世界讀書日的時候,沈夜熙和姜湖要睡前讀物,姜湖丟給他一本專業程度相當高的犯罪心理學書籍,沈夜熙至今沒有看完前兩章,在這卻把記住的東西現學現賣了。
他停頓下來,似乎在斟酌用詞。
姜湖目光微微下垂,好像在發獃,又好像在想著什麼,半晌,才低低地「嗯」了一聲,站直了往外走去:「我知道了,謝謝。」
「舉報毒販子的線人你們查到了么?」
魏餘一陣,狠狠地盯著沈夜熙:「你……你這什麼意思?」
「沒有線索?」
「不是不可能,是概率太小。」姜湖十指交叉在一起,輕輕緩緩地說,「而除了私人恩怨,從這幾具屍體上,我也很難看出更多的動機來。」
他伸手在一張照片的邊上點了點:「她的心臟被掏出來,旁邊有個帶血的鞋印,這人把她殺死以後,把她的心臟掏了出來,卻不是拿回去做紀念品,而是扔在一邊,甚至用腳去踩,這絕對是仇恨了。李隊,周警官平時跟別人有什麼私人恩怨么?」
「DNA呢?」沈夜熙問。
魏余和他對視了幾秒,終於移開了目光,雙手合在一起,撐住額頭,啞聲說:「是,當時我們正在調查一起洗錢案,有一些跡象表明,我們局裡是進了內鬼……」
沈夜熙注意到了,瞪了他們一眼,繼續說:「第二個要素,是犯罪手法,他們都是被過度殺傷,像姜醫生說的,每件案子的兇手都似乎和被害人有深仇大恨一樣,但是如果不考慮其他的,我想僅僅憑這點來說,犯罪手法並不一致,第一個死者周敏,是被侵犯以後,利器剖開身體至死,第二個死者盧宇飛,是被很大型號的砍刀砍死的,第三個死者林志,也是男性,直腸的痕迹顯示他死前被侵犯過,雖然死後四肢被切斷,卻是死於窒息,第四個死者李洪彪,死於鈍器襲擊,有人先是把他打暈,綁起來,等他醒過來以後,再活活把他毆打至死。第五個本市的死者張小乾,死於失血過多,死前曾被閹割。」
「這人難道還有自虐傾向么?」沈夜熙皺皺眉,「沒能找到匹配的,說明他沒有案底,這個還真是有點奇怪,一般來說,這種人應該會有小型犯罪的經歷。」
「連著兩起案子,A市還好,不過B市離我們那說實話,也沒多遠,案子一發,我們那就下來內部文件了,全局先開了個會,關於安全問題的文件就下來好幾撥,案發的時候,其實我們內部是有規定的,上下班定點,不能單獨行動,互相彙報行蹤等等的,可就這麼著,還是出事了。」
「李隊,這個地方,是濺上去的血跡么?」盛遙突然指著相片的一角問。
「是另一個人的。」馮紀想了想,選了個穩妥的說法,「男性……其他的,我們沒能找到匹配的。」
李景榮點點頭:「我一九-九-藏-書會打電話過去,那個是安……」
「好了,魏隊,咱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把兇手找出來,到時候你給你兄弟上墳的時候也好有話說,要不然你留神他做鬼都不放過你。」沈夜熙大大咧咧地把慘淡的氣氛沖淡了些,兔死狐悲物傷其類,這是人之常情,不過辦案子上,私人感情摻雜得越少越好,「你剛才說和前邊兩個案子不大一樣,是怎麼回事?」
「恐怕……很有可能。」馮紀點點頭。
一屋子的人陷入了沉默。姜湖好像有個毛病,越是恐怖嚴重的事情,他說起來的時候,聲調就越輕柔,一開始大家只覺得聽起來安心,好像有種安撫力似的,可是這麼長時間大家都知道了這個情況,聽見他這個腔調,反而覺得這件事情扎手起來。
「那天以後,這個線人就失蹤了,怎麼找也找不著,不知道是死是活。」
「後來怎麼了?」
魏餘一愣,重重地點點頭。
「嗯,是,你想問是不是第一現場吧,對我們確定,這是第一現場。」
這人看起來也就是三十郎當歲,正該是意氣風發的歲數,卻不知道為什麼,顯得很疲憊,眼都腫起來,臉色很蒼白,見沈夜熙看著他,才慢吞吞地說:「我們C市那個案子,跟剛剛那兩個稍微有點不一樣。」
「可這是……這是連環殺手不是?」B市的孟嘉義問出來,「因為過了沒多長時間,我們那裡也出現了一樁殺人案,這回死者是個男的,叫盧宇飛,本來是打算讓他接我的班來著——他死的時候,被人從頭到尾砍成了個血人,要不是DNA檢驗,連我都沒認出來是他,旁邊的也是用血字寫了『審判』兩個字,但是關於A市那件案子的細節,媒體從來沒有曝光過,除了警方和兇手,誰能知道?」
他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肩膀顫抖起來,把臉埋在自己寬大的手掌里,沈夜熙正好坐在他旁邊,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眾人悄無聲息地看著他,等他平靜下來。
他聲音再一次哽住了,狠狠地砸了桌子一下,桌上的茶杯都跳動了一下。「在一家小旅館後邊,」魏余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著,「我們那跟你們這大城市不一樣,除了市中心那塊地方,其他的都是郊區,周圍都是村鎮,有點蕭條,那小旅館後邊就是一片大野地,過了野地就是農田了,你說那個時候……他去那麼荒涼的地方幹什麼?」
當時營救人員到來以後,坐在直升飛機上,安捷才鬆了口氣,對他說:「我年輕的時候,也跟你似的,覺得自己什麼都有過也什麼都失去過,什麼都看過,沒什麼好牽挂的了,一年到頭在全球到處流浪,哪危險往哪鑽,後來……」
李景榮一愣,轉過頭去,有些不解地看著他。
執法者審判罪人罪行,誰又來審判執法者的罪行呢?
當然沒有異議,現在每個調查員都有可能是兇手的獵殺對象,安全是要首先保證的。
「沒請假,沒人知道他去哪了,小志不像我們這幫平時就懶散的人,比較靠譜,就算偶爾不來曠崗,也肯定會知會一聲,當時我們誰都沒在意,後來接到報案,說城郊發現了一具屍體的時候,我突然就有種不祥的預感,過去一看……」
「大概是因為這個人不是你們D市本地人?」蘇君子提了一句。
「安怡寧,李隊,你聯繫一下,材料什麼的我去整理就行了。」安怡寧接過話頭。
暗示這一刻太過幸福,讓人憂于盛極必衰,彷彿心裏難以安定下來似的。
馮紀點點頭:九_九_藏_書「死者李洪彪是下面區公安分局的,我還真不認識,看屍體的時候,要不是牆上那血字,我們可能還得以為這是黑社會打擊報復。」
天氣不熱,沒開空調,畢竟一個屋子這麼多大老爺們兒,空氣也好不到哪去,不好關窗戶,只有頭頂上老舊的吊扇吱吱呀呀地響著,平白就多了一股詭異的氣氛。
「沒有什麼意思。」沈夜熙放開他,輕描淡寫地說,「就事論事,魏隊,我知道你和林警官有私交,但是這不代表什麼,無論他生前做過沒做過,是不是被冤枉的,都和咱關係不大,咱的主要目的是抓住殺他的兇手,所以每一條線索都不能放過。」
「那不就得了。」沈夜熙笑了笑,「好,這個疑點我們以後再研究,那……D市的那位……」
這一年夏天異乎尋常一般地短,彷彿忽悠就過去了似的,前一天還如日中天似的繁盛的植物,一宿夜雨,立刻傾頹了大半,多少有些盛極必衰的哀痛。
「盜竊團伙的相關情況,涉案人員名單能傳過來一份么?」沈夜熙問。
「沒留下,」李景榮搖搖頭:「她家住得比較偏僻,每天都要經過那麼一條小路,正點下班還沒什麼,但是正好那天因為一個逮捕盜竊團伙的行動,下班晚了,她仗著身手好,自己又是警察,也從來沒在乎過……其實……其實她要是提一聲,大伙兒肯定就讓她先回去了,誰想到……」
「沒有,案發現場和周敏死的時候很像,也是一條白天或者會有人經過、晚上就顯得有些僻靜的小巷子,那天晚上正好打了半宿的雷,雷聲震得人腦子裡亂鬨哄的,他就算叫都叫不出聲音來。後半夜又開始下大雨,就算有什麼線索,估計也被雨水沖走了。」
幾個外地來的警官自然也都是精英,所謂「精英」,就是幹活的時候能獨當一面,但是不一定很好相處,也不一定服管,與其到時候辦事的時候出幺蛾子,不如提前把該說的話說開了,沈夜熙的目光在幾個人臉上一掃,讓每個人都看到他的認真:「不過咱醜話說在前邊,這案子各位比我知道得清楚,有多重要、時間有多緊急,不用我廢話,大家都以大事大局為重,誰要是做出點什麼不爺們兒的事——」
「確認連環殺手的三個要素,」沈夜熙說,「首先,被害者的共同性——他們都是警察,這顯而易見,不過除此之外,似乎就沒什麼聯繫了,性別不同,長相年齡地域乃至私人關係上,好像都沒什麼聯繫。」
等人都散盡了,姜湖才一臉平靜地轉過頭去,身體微微往後,靠在會議桌上,伸手推推眼鏡:「莫局,是不是柯如悔有話留給我?」
盛遙輕咳一聲,看了看沈夜熙,這才放柔了聲音:「魏隊,說句話你別不愛聽,雖說死者都是咱的同行同事,出了這事誰心裏都不好過,可是你……你和死者既然關係不一般,一般來說,不是不應該參与調查么?當然我的意思不是說……」
他的目光突然凌厲起來:「那也別怨兄弟翻臉了。」
沈夜熙輕咳一聲:「這位是姜醫生,咱們的……犯罪心理學顧問。漿……姜湖,你的意思是,犯人和死者是有私人恩怨的?」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身體微微往前傾斜,有些累似的:「對不住,案發到現在我還沒合過眼呢,死的……死的那個人……」
「一致,」沈夜熙明白了,接過來,「你的意思是,他們針對警方的犯罪和犯罪特徵太相似了些,是么?」
「李隊,第一起案子是在A市發生的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