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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喬伊發牌,我拿到了一對四,不是大牌。我補拿了三張牌,不管用。艾倫拿了一張牌。仔細打量了一番,把牌反扣在桌子上,鬆開他那條蹩腳的領帶,聳聳肩膀,把領帶全拽了下來,盯著它,好像他從來沒把它全拿下來似的。我猜想肯定是類似四這樣的牌……至少是這樣。
「我給你帶來了一杯奶昔,」我對他說道。我從一個帶有紅色字樣的白色「乳品皇后」袋子里掏出了一個大大的塑料杯子。「是香草口味的,護士說你一直想喝香草味的奶昔。」
我出來後進了隨想曲汽車,打開公文包,把小指戒指放回原位,往暗層里放進四百八十塊錢。
我衝著手機做了個鬼臉。巴拉警長越過我直接報告了凱文·芬納蒂,還真省了不少時間呢。
根據傑克·奎格利的意思,我父親的情況在惡化,但我得親自去看一下。所以,上午九點,我從自己的穹頂房子里出來,穿過通向錢塞勒斯維爾的派恩伍德護理院的95號州際公路。我在路上給卡倫·基爾布賴德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中午後才會回到辦公窒。
「他們是好人,」蒙克牧師說道,「當然了,我指的不是基督教徒,而是……」
吉姆已經把這樣的牌戲稱為直來直去,但是這個詞用得不恰當。這牌戲什麼都不是,肯定不是在我拜訪了牧師之後所需要的東西。問題不是輸錢,而是恰恰相反。我根本不可能輸給這些傢伙。信不信由你,這三個傢伙簡直就是把自己手中的牌亮在了我的眼前。
我回到接待處時,一個聲音叫住了我。
吉姆每摸一張牌后都會說,「哎呀,哎呀哎呀。」除非他摸到了想要的牌,這時候他就會再加上一個「哎呀」。
「那你告訴我你需要什麼。我沒有時間聊天。」
我沉默著。我已經看夠了這最殘忍的殺手所乾的一切,這疾病不把這老傢伙秀成個無知嬰孩是不會罷休的。對他這個樣子,我已經忍受了將近兩年時間。我得提醒他今天是星期二,他的妻子——即我的母親——二十五年前就已經自殺了。此時,我想告訴他她盼望死就像盼望擺脫他一樣地強烈,告訴他由於他那樣折磨母親,折磨得讓她發瘋,我都準備親自去逮捕他了。
「五連順,」我右邊的男人說道。他是一個健碩的傢伙,剃著平頭,自我介紹說叫吉姆。「五張連發,不間斷的。」
我趁機給莉薩打了電話,告訴她沒我的命令別採取行動。
這個問題並不需要我回答。
二十分鐘以後,我沿著一條不知怎麼來形容的過道,穿過一道敞開的大門,進入了同樣肅穆的卧室,凝視著喬納森·蒙克牧師。光是看著他,我的腦袋就重起來,就好像有人在往我大腦里塞著濕乎乎的硬紙板,並把它塞得越來越緊,不讓我有思考的能力。
我一直忍受著,直到那一手牌最終讓我離開賭檯。
「阿巴德?」芬納蒂問,「你認為這名字有什麼意義嗎?」
「他已經是兇手了。再加上一條襲擊聯邦調查局特工的罪責似乎有點傻。」
九_九_藏_書可第三個傢伙——他自稱喬伊——倒是贏了錢的。喬伊曾經讀到過,好的撲克玩家從不變換表情,他顯然是決心要做一名更好的玩家,臉上根本不帶表情,絲毫不帶。他的臉平靜得就像一場新下的雪,但不幸的是,他只有在摸到了自己想要的牌時才沒有表情。其他時間里,他和我們大家幾乎一模一樣。咧嘴笑、愁眉苦臉、板臉噘嘴,就像一個平常人。當我贏進他沒板臉時下的那一注時,我真想問問他,你還能想些什麼呢?
「他需要更密切的觀察,」奎格利繼續說著,「馬上就要二十四小時不間斷觀察了,至少情況發展下去通常都是這樣的。」
他用力拉著自己領帶上那個漂亮的結,我搖搖頭。他的思維就像一個被感染的硬碟驅動器,裏面裝滿了有效的信息,但是由於存取無序,就沒用了。
「在公文包里,這是個特調組的案子,我沒理由佩槍。」
他發話了:「蒙克先生,難道你忘了我們的制度嗎?」
我又看了看自己的牌。也許我弄錯了,但是沒有。我那兩張四依然孤獨地縮在那裡,周圍的牌點加起來連一角錢也不值。真他媽倒霉,我自言自語著,還真不是好玩的。
我告訴了他,說了巴拉警長想要的是什麼,說他想知道布倫達·湯普森的名字,尤其是我為什麼會在謝弗利的賈巴拉·阿巴德寓所。
「你讀過條文和規定手冊有多久了?」
那個法國人和我都是賭徒,我們之間有種手足情誼。他不需要我解釋自己為什麼不玩……為什麼我會不贏光他們的錢就離開。這不是為了錢,我們都明白這一點。這甚至不是輸贏的問題,這是玩遊戲的問題,是關於風險的問題。沒有輸錢的風險就沒有賭博。我走進棋牌房所承擔的風險與偷竊沒什麼兩樣。
「桑茲堅持說是法官弄錯了,」我告訴他,「她給我看了交談記錄,記錄證實了她的說法。」
「普勒,主管副局長又找你了,」我應答過後,卡倫·基爾布賴德對我說,「要見你。現在就見。」
這就是我應該做的,但是我太累了,累得不想放縱自己,這使我想起了一個問題,即這裏究竟誰是真正的病人。是我父親嗎?他僅剩的幾粒灰質細胞依然根植在忠誠教友教堂里,留在那個由他父親建立的教堂里。或者是我嗎?那個聲稱心神依然健全——但卻因為這個男人奪去了我的童年和母親,此時再次進入我的生活來奪取剩下的部分,因而變得越來越不健全的我嗎?
他從左邊的那堆文件中抽出一份來,打開封面,然後抬頭看著我。
他抓過那個袋子,可是轉頭朝大門看了看,「別告訴我父親。我穿著好衣服的時候是不許吃東西的。如果被他發現了,他要打我的。」
「確切地說,我沒讓他溜了,沒有。我們搏鬥了,但他從我身邊走出了大門。」
牧師看看我,「學校的情況好嗎?」他問道。
他彎下頭,我可以看見他薄薄的嘴唇在蠕動著。毫無疑問,他是在為後期信徒失去的部落而禱告,祈禱讓他們免於遭受上帝因他們的異端邪教而發出的正義憤怒。我不用聽到那些話就明白它們是什麼了。我過去一直在聽這些東西,而且聽了很多遍,很多是直接針對我來的。我自己也做過短暫而沉默的禱告,是我過去的禱告文,但是後來我用得越來越多。老實說——那是一段控告——而不是懇求。親愛的上帝,如果您真的存在,那為何在真正重要的時刻不降臨以拯救我的母親和我呢?read•99csw•com
二十分鐘后,我坐在了凱文·芬納蒂的辦公室里。他那寬大的下巴綳得緊緊的,兩邊的嘴角向下彎,不過他總是這個樣子。我查對了一下他慣常的跡象,發現他平時那堆文件被擱在了一邊。也許我認為他要找我麻煩是估計錯了,也許他只是想檢查一下我在查找遺漏的室友一事上的進展。
他把自己的牌反扣著丟到賭注堆上。「哎!」他說道,甚至連「呀」都沒有了。艾倫的牌立刻就跟了上來,他抓著自己的領帶,把它繞到脖子後面,不知道該抓住它還是隨它去。我轉頭看著喬伊,他痛苦地扭著臉,把自己的牌往那一堆牌里插|進去。我把自己的牌放在他們的上面,反扣著,然後伸手去賭注堆里攏錢。吉姆的手朝我的牌伸過來,我瞪著他的眼睛,他把手縮回去了。
到達那裡時,我發現那是一處典型的棋牌房。大約排著十幾張矇著綠氈布的圓桌,大概有一半的桌子旁坐滿了賭博的人。熒光燈的光線從天花板上直射下來,太亮了,可是管他呢。收銀台在遠遠的牆邊,房間里有很多抽煙的人,藍色的煙霧像沼澤的濕氣一般籠罩在人們的頭上。房間里的聲音很微弱,沒有什麼交談聲。沒人會到這裏來談話。
我看看手錶,還有一小時可以到謝弗利,去賈巴拉·阿巴德的辦公室見莉薩。雖然我渾身疼痛,但明白自己是迫不及待地想趕過去,用夏洛克·福爾摩斯的話說,遊戲要開始了。我不抽煙斗,也不拉小提琴,惟一和我同房過的醫生就是安妮·費希爾,但是偵探和遊戲本身卻完全一樣,我突然急著想出發了。
我想了想他的問題。要抗辯現在正是時候,但我不能讓自己這麼做,得等到我掌握了更有力的材料時才開口。
我擲了兩個黑色的籌碼,那是牌桌的限額。兩百美金,只是想看看他們會怎麼做。不用我等多久的。
我走過彼此間的距離,來到窗邊那張未經裝飾的木椅子旁,我父親就縮在那裡面。在他對面,同樣地放著一把不怎麼好看的椅子。我把它拉開幾英寸,使我們之間的距離稍遠一點,然後坐了下來。當我強迫自己開始說話時,腦袋變得更遲鈍了。
我思考著這個問題。這可是個很棘手的問題,因為老人問的可能是與任何學校有著任何關聯的事情,比如說,從幼兒園一直到有關匡蒂科規https://read.99csw.com則的新特工培訓班。
我轉動著套在小指上的幸運金戒指,走到收銀台,用三張一百元的鈔票換了一盤籌碼,在房間後面挑了一張桌子——我總是挑後面的位置,在那裡我可以看到整個房間,包括前門——已經坐在那裡的三個男人點頭讓我加入了。我們相互交換了名字。我拖了張椅子到桌邊,開始整理自己的籌碼。理完后,我丟了一個五元的籌碼作賭注。
我筆挺地坐著,又開始觀察他那堆文件,打出了我的第一張牌,那經典的榆木疙瘩特工牌。
「我接到謝弗利警察局長的電話。他很惱火。那裡發生了什麼事?」
他的頭突然垂倒在胸口,在那裡停了片刻,當他抬起頭時,他哭了,眼睛里是潮濕而藍色的一片混濁,他那乾癟的臉頰淚水縱橫。
「叫他別煩我,我今天沒有時間聽芬納蒂的廢話。」
「我今天不能見任何人,」他終於說話了,聲音像煙一樣微弱。「我在準備明天的佈道。」他抬起一隻瘦骨嶙峋的手,指著門,「明天下午佈道結束后再來。」然後他搖了搖那狹窄的腦袋,臉上乾癟的皮膚微微晃動著,好像它不再能牢牢地附在下面的骨頭上了。「不,明天也不行,星期天我的妻子和我要聽廣播。」
「褻瀆者!」他大罵,「荒謬的先知!騙子!」
「哎呀,」吉姆說著又看了看自己的牌,搖搖頭。
「這案子怎樣了?」他繼續說,「你受到了襲擊,不是嗎?你是聯邦官員,不是嗎?」
「你到那裡去和她會面時,她死了?」他皺著眉頭,「然後你讓兇手溜了?」
我耳邊幾乎能聽到傑勒德·齊夫的聲音。
喬納森·蒙克沒說話,他開始不停地眨眼,並越來越快。這樣眨眼睛,說明今天的情況更糟糕,甚至比上禮拜更糟糕。我過後要和醫生談一下,儘管我也不明白是為什麼。我們可以花上幾天來談論這個問題,但這改變不了什麼。這個老人已是歷史,沒有人能從這間屋子活著出去,包括我。
摩門教徒——我想這是他正在談的話題——在平常的談話中不會有問題的。我看不下去了,但不顧自己的感受,還是朝他伸出手去。我試著拍拍他聳起的肩膀,讓他停下來,但是過了不久,他完全平靜了,然後憤怒地顫抖起來。
還沒動身,我的手機響了。
「在你到這裏之前,我和法律部門談了幾分鐘。他們也認為不能把湯普森法官的名字牽涉進去。他們會和謝弗利的警察局長聯繫,告訴他如果有必要的話就傳訊你。我們可以質疑傳票,直到他們放棄這麼做。」他注視著我,今天上午這對灰色的眼睛特別冷酷。「當然了,除非你能有什麼信息來協助他們偵破這個殺人案件。不能讓人覺得我們在掩蓋證據。」
「你的手槍呢?」
我的確有的東西——那本日記的事情——完全只能在理論上提供一個動機,連證據的邊都沾不上,而且那本日記尚未到手。在我沒拿到事實能對此加以證明之前,我不準備把這一推理告訴胡佛大樓九*九*藏*書。「還有關於湯普森案件的問題,」芬納蒂說,「你去找她時,她對你怎麼說?」
還有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
「桑茲特工剛開始從事局裡的工作,而且是剛從事調查局工作的女性,是她弄錯了。你把自己的說明加到文件中,明確表示湯普森法官已消除了誤解。既然室友死了,你的調查就完成了。我知道離最後期限還有一周多,但你不需要再花時間了。周末之前我要看到報告。」
「他的情況更糟糕了,有一天我在電話里也這麼告訴過你。你可能已經注意到,他不停地眨眼睛,還有,他無法記住當前事情的病狀也不斷嚴重起來了。」
這次我點了點頭,「給我個底線吧。」
「她是那個遺漏的大學室友,她換了名字。」
他的思維似乎偏離了軌道,但雖然我耳邊儘是些乏味的東西,我還得保持微笑。阿耳茨海默氏病使我父親有一種獨一無二的可以瞎胡謅的自由,旁人只有愛莫能助。
「瞧,」我說著,一邊控制住自己的聲音,「我告訴過你錢馬上會交過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轉身要離開,但是他匆忙過來攔住了我。
他往後坐了坐。眼睛閉了一會兒,然後身子又猛地向前一傾。
「什麼?」他說道,「贏了錢就撒手?老天,你這是怎麼了?」
「還有事嗎,蒙克先生?」
吉姆右手的艾倫每次下注時都要松一下那蹩腳的老式領帶,除非他想下大注嚇唬人,那時他會把領帶緊一緊。他准在想,這就像是在追趕印第安人時得緊貼著自己的馬鞍。
我不需要心理醫生告訴我我為何會這麼做,為什麼每次見我父親后我都得馬上去棋牌房。阿靈頓那家新開的棋牌房恰好成了我想去的地方。有那麼一瞬間,我意識到,布倫達·湯普森的案子還吊在那裡,這時候去玩牌就是瀆職,但這隻是一瞬間,我已經把隨想曲汽車對著阿靈頓的方向,踩下了油門。
我看看喬伊,拿不准他是否已經死了。他的臉就像大理石雕出來似的,我甚至不能肯定他是否還有呼吸。
「這不由你決定,你的職責是向國家檢察官出示事實依據,讓他們來定奪。」
「不是錢的問題,蒙克先生,儘管我是在考慮它,我想你終歸會交的。」
「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吉姆發出了這樣的聲音。狗屎,這次他說了五個哎呀。難道有可能拿了同花大順?
沒等我回答,他說話了,「摩門教徒,有很多的摩門教徒。」
「芬納蒂先生,我想我不太明白。」
「當然了,這得等我們抓到他。在罪名上加一條技術性犯罪並不會讓我們更容易地抓到他。」
不過即使他這麼說,他也是很明白其中原因的。
「什麼也沒有,除了一具死屍和在場的那個男人,其他什麼我都無法證實。」
此時,他撕開「乳品皇后」的袋子,把它丟在一邊,然後撕開包著塑https://read.99csw•com料吸管的紙。他想把吸管戳進塑料蓋子,但這還得要我幫忙。他笑了笑,把奶昔送到嘴邊,開始吸吮起來。我放心地看到奶昔已經融化得可以用吸管來吸了。快餐的奶營有時候會有這樣的麻煩。「乳品皇后」大概是惟一不必有此擔憂的牌子。
在埃德加年事已高的最後幾年裡,他認為摩門教徒天性就不會腐敗,幸運的是,在後來發現有例外之前,他已經過世了。
「我該對他的秘書怎麼說呢?」卡倫問我。
牧師又開始眨起了眼睛,一遍一遍又一遍。他開始點頭。奶昔杯從他的手指滑落下來,彈在他腿上,然後掉在地毯上。我走過去把它撿了起來。有塑料蓋子蓋著,奶營沒有濺出來。我站著,然後走到了我們座位對面的用廉價膠合板做成的五斗櫃旁,把奶昔放在上面,牧師過後想喝時還可去拿。接著,我轉身離開房間。
我把法官的解釋告訴了他——即她忘掉自己遺漏了三個星期,事實上她並沒告訴莉薩·桑茲那位生病的姨媽已經死了,她只是說姨媽被認為要死了,但是沒死。
他媽的,是奎格利。我回頭看見他走過來。
我點點頭,我們已經多次探討過這個問題,現在至少還可以就此聊一聊。
喬納森·蒙克牧師——普勒·蒙克牧師和妻子薩拉的兒子——再也不能弄清楚自己生命的時間次序了,但是他還保存著一件上好的西裝、襯衫和一條潔凈的領帶,而且只要它們沒送去洗,他就每時每刻都穿著。
事實上,我上午只有一件事要做,這件事情我過去一年裡一直恨著不願做,但現在不能再拖了。不管我怎麼想縮短這趟苦差,至少也得花三個小時。得花一個小時去探望我理應愛的那個男人,然後得用髓個小時讓我再次忘掉他。
「到你了。」喬伊對我說,他的聲音很不耐煩。
「爸爸,你感覺如何?」
電話的另一端沉默了,卡倫的震驚實在明顯極了,我幾乎能從手中的話機上感受到這一點。
「我們局裡面就有一些,」我對他說,「從胡佛那時就有了。」
我知道不能把這種局面歸結得如此簡單,但我沒有勇氣不這樣做。這些天,我發現自己越來越多地疑惑是否擁有一個真正的父親就更能解決問題呢?有一個真正的父親對此就有幫助嗎?
「我救不了他們,」他說道,聲音哽咽著,「我救不了的只有這些人。」
我們開始玩牌。四五把牌之後,我意識到自己不該來這裏,不該以為在這種地方我還能碰到點什麼運氣。
這個問題有兩個目的,沒有一個與蒙克牧師的感覺有關。第一是想盡量平常地打開話題,第二是想提醒他我是誰。
聽他說話時,我感到自己的手指握得緊緊的,我很討厭他的措辭。那不是他在眨眼——是我父親的——不是他的記憶受損。我記不起來自己是否喜歡過這個老雜種,但是他還沒死。這個牧師依然應該享有起碼的、人稱代詞上的尊重。
「蒙克先生?」
「或者,」我繼續說道,「就說我會儘快趕到那裡。你覺得怎麼好就怎麼回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