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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第三十四章

過了一會,他拿著兩份卷宗回來了,一份稍薄一些,另一份則幾乎有三英寸厚。厚的那份頁角捲曲,另一份則完好如新,但兩份的封面都呈相同的難以具體描述的深褐色,局裡在正式場合早已不用這種封面,而改用目前在使用的棕白兩色封面了。
他真這麼做了。
他關上門,直接朝書桌走去,繞過桌角,來到那把高背皮椅邊。他坐了下來,背衝著攝像機。他右手伸向放在綠色記事本前的那幅鑲著錫框的照片,那幅我早先看到的埃德加·胡佛的照片,那幅寫著言辭親切的題詞的照片。他把照片撫撫平整,但手指依然在照片上摸了好大一會才放開,回到自己的工作上去。
他妻子想站起來,但是他伸出手制止了她,「坐下!」他厲聲說道,「你不許再喝酒了!別逼我再對你這麼說!」
一小時后,芬納蒂夫婦坐在電視機前開始了晚餐。他們在看有線新聞,因為我聽到了阿倫·布朗的聲音。我再次對暗藏在屋子裡的儀器質量之好感到滿意。芬納蒂和他妻子的畫面十分清晰,聲音質量更為完美。
我的搭檔注視著那些監視器,而我卻覺得自己在注視著她的側影。在這片狹窄的空間里,她身上散發著的果花型香水氣味讓人有些消魂。我注視著她隨呼吸一起一伏的乳峰https://read.99csw.com,發現她瞥了我一眼。她飛快地笑了一下,視線卻更快地轉了回去。
外科醫生靠讓病人肢體分家賺錢,做商品投機生意的人在無論是橙子還是豬肉上下賭注,以此來賺錢。牧師獲取進入天堂的門票,靠的是對男童合唱隊的孩子表現出特別關注,原教旨主義牧師有權把自己的兒子打得遍體流血。而聯邦調查局的監視隊則因為看別人交媾而拿加班費。
「你說對了,普勒。今晚會有事。」
「我不要葡萄牙紅……就想再來一瓶墨爾樂。」
副局長沒關上密室的門便回到書桌前,先拿過那捲厚的卷宗,打開,好像看了起來。他做了幾個記錄,然後打開薄的那捲,同樣看了看,又做了幾個記錄。然後他站起身回到密室門口,再次消失在裏面。當他再次出現時,兩手是空的。
我們聽著阿倫·布朗播講中東地區延續了幾百年的戰爭的最新消息。聽他話題一改,談起了聖安東尼奧日益嚴read.99csw.com重的洪水情勢。不過真正開始認真聽的,是當話題轉到了布倫達·湯普森法官,說她正以驚人的速度通過認可程序,當主持人把話頭交給了在國會山的凱瑟林·克萊爾時,我們全神貫注地聽著耳機里的聲音。
她喝得很多,喝光了杯里的,又伸手拿過酒瓶,把裏面剩下的全倒進杯子。
當天下午兩點三十四分,芬納蒂的妻子回到家裡。莉薩和我坐在停在石溪公園的麵包車內的指揮椅上,看著攝像機攝錄下她慣常的進進出出。
她點點頭。我們又回身注視著畫面。
「……資深參議員對此第一次意見一致,」克萊爾在報道著,「在發生了克萊倫斯·托馬斯事件之後,司法委員會將盡全力,以防又一位被提名為最高法院法官的黑人被參議員活活扼殺。關於她的聽證看來很可能于明天中午結束,而參議院全體議員對此的確認將在午餐后立刻進行……」
我扭頭看看莉薩。
「瑪格麗特,不能再喝了。你知道艾布拉姆醫生是——」
我們聽見開關抽屜的聲音,看見他打開了書桌上的某一份文件,做了一點筆記,把其中的幾頁紙重新排了一下,然後又打開另一份文件。大約十五到二十分鐘之後他起身走過地毯來到攝像機鏡頭右邊靠牆的那排架子前。他踮起腳伸https://read.99csw.com手拿下一本書,然後把手伸進空出的地方。一聲響亮的喀噠之後,書架似乎在移動。他抓住較低的一層架子,慢慢地拉著,整個書架便依著軸心從牆邊轉開來了。他走進了一處肯定隱藏著凹門的地方。我和莉薩交換了一下眼神。
芬納蒂似乎在擺弄著一把鎖,最後他往後一退,拉開了一扇灰色的金屬模樣的門。我判斷著,它大約有六英尺高,比標準的內牆式保險櫥高多了。沒容我多想,芬納蒂已經一步跨了進去,消失在牆裡。
我們沉默了,繼續看著聽著,但過了沒幾分鐘,莉薩把臉扭到了一邊。我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大多數人都以為,結婚後的親密關係只發生在卧室里,可他們全錯了。眼前的場面我看了不知多少次,看到過人們真正赤身裸體的時候,而看著這樣的場景,莉薩和我都感到自己有點像變態狂。我們有這樣的感覺,聯邦調查局的特工是不會認為我們在發瘋的,但即使想到這一點,對我們也於事無補。
自從成為戀人以來,我們都竭盡全力不讓這新關係闖進工作範圍去。就像一對動物,在正冒著水的水坑周圍一圈圈繞著,生怕有什麼危險出現,要等到最安全的時刻才敢探頭去喝上一口。要活就得喝水,要喝水就得活著。
「準是內牆式保險櫥,https://read.99csw.com」我對她說,「也許是局裡來安裝的。」
「親愛的,」她對丈夫說道,「能勞駕你給我再開一瓶嗎?」
「親愛的,幹嗎不等會再說呢。也許我們吃完後來一杯葡萄牙紅。」
「莉薩,看起來晚餐結束了。至少芬納蒂是吃完了,那女的喝得太多,足夠讓她一覺睡到明天上午的。」
莉薩和我面面相覷。她突然改變的聲調背後藏著不少內容。
他回到書桌邊,整理好記錄,打開提包,把筆記放了進去,然後站起來走出房間,重新出現在電視間里,朝早已睡去的妻子看了一眼,搖搖頭。他朝她走過去,碰碰她的肩,然後晃晃她。過了許久,她醒過來,睜大了眼睛盯著他。
莉薩沒朝我看,說道:「徹頭徹尾的混蛋,不是嗎?對她和對我們所有的人一個樣。」
凱文·芬納蒂五點十七分回到家中,這讓我十分高興。因為按傑勒德的說法,這位主管副局長九點前從不回家。這可是個好兆頭,尤其是在布倫達·湯普森的參議院聽證會行將結束的前一天傍晚。
瑪麗·瑪格麗特已經昏昏沉沉了,指尖還晃悠悠地捏著酒杯,腳邊地毯上有一小攤紫色的墨爾樂酒液。·芬納蒂走出了畫面。我朝辦公室的監視屏幕瞥了一眼,希望能看見他推門進去。
在電視間的攝像匭面上,凱文·芬納蒂對我們剛聽https://read.99csw.com到的有線新聞似乎沒有任何反應,繼續不停地吃著。他的盤子上是一頓豐盛的晚餐,而他妻子面前只有一盤沙拉。兩人間的小桌上有一瓶紅酒,她正用一隻很大的酒杯喝著,而芬納蒂那邊卻沒有杯子。
我倆的舉動讓我自己微微一笑。
「混蛋。」莉薩邊說邊跳進駕駛室。
她點點頭,從椅子上站起來,咕噥了一聲,拖著腳步走出房間。芬納蒂又一次搖搖頭,然後跟著她出了房間。我的麥克風跟蹤著他的腳步聲,沿著廳廊的硬木地板來到屋子的前部。一會兒之後,我們能聽見前門打開的聲音,接著又關上了。最後,我們隱隱地聽見他發動汽車的聲音。
屏幕上的動靜喚起了我的警覺。
「那就不麻煩你了。我自己去開!」
偷窺是專業監視員的生命線,聯邦調查局裡充滿著喜歡偷窺的人。一想到能看見裸體的女人,就能使一隊的偷窺者興奮上幾個鐘頭,可真正中大獎的是偷窺別人的交媾過程。神經病醫生對此癥狀有一個說法,他們管它叫「反應形成」。其癥狀表現為:頗受人尊敬的人們選擇了某種高尚職業,而他們所從事的工作若換個場所,卻完全可能因此把他們送進監獄。
「開車。」我一邊往她身邊爬一邊對她這麼說。
「上床去吧,」他對她說,「我得工作到很晚,我不願意你又在椅子上睡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