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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編 風雨之飄搖 第二章 皇帝的寶座不好坐

第一編 風雨之飄搖

第二章 皇帝的寶座不好坐

第二天,王守澄對李愬說:「果然如公所言,鄭注真是天下奇士。」從此,鄭注經常出入王守澄門下,關係異常親密。王守澄非常器重鄭注,將他引為心腹。
代宗依靠元載的幫助,才殺了魚朝恩。然而,殺死魚朝恩后,他又厭惡元載專權,一直尋機除滅他。公元777年,魚朝恩死後七年,代宗殺元載,元載妻子王氏和三個兒子均被賜死。元載還有個女兒,早已經在資敬寺出家為尼,也受到牽連,收入掖庭為奴。元載是唐朝宰相中比較少有的貪官,好聚斂財物,其家產被籍沒實,單是抄出的胡椒就有八百石,其他珍寶財物不可勝數。
在這個時候,鄭注揭發了李宗閔與宋若憲、楊承和勾結一事,與王守澄不和的宦官楊承和、韋元素以及宋若憲等,「姻黨坐貶者十餘人」。鄭注因此擢為工部尚書,充翰林學士,從此得以充任近侍,深受文宗倚重。誰也不會想到,身為王守澄心腹的鄭注,日後竟會成為甘露之變中的核心人物。
天寶十四年(755年)十一月,安祿山、史思明發動叛亂,危及兩京。「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九重城闕煙塵生,千乘萬騎西南行」。天寶十五年(756年)五月,玄宗倉皇避亂入蜀,高力士隨往,玄宗另一個貼身宦官轉而投奔了安祿山。行至馬嵬坡,將士嘩變,殺死楊國忠,並割下首級,掛在矛上,插於西門外示眾。隨後,眾軍士又殺了楊國忠的長子戶部侍郎楊暄與韓國夫人、秦國夫人。
僖宗與田令孜的關係,有兩個階段的變化。從做晉王到逃離長安到成都的時期,僖宗不理政事,專心玩耍。而田令孜一方面極力奉承皇帝,一方面把持朝政。二人並不衝突,所以相處融洽。僖宗因為對田令孜的依賴,尊稱其為「尚父」。到了成都后,僖宗在山河破碎的驚醒下,有心開始處理朝政。而田令孜依舊將皇帝視為掌中玩物,甚至連表面的尊重都沒有了,從而導致僖宗對他不滿。
在這場大混亂中,邠寧節度使朱玫又扮演了一個急急吼的角色。他為了控制天子,私立襄王李熅(唐肅宗之子襄王李僙的曾孫)為皇帝,同時尊僖宗為太上皇。朱玫挾天子以令諸侯,自任為宰相,以號令藩鎮。
經過這一番挫折,高力士體會到宮廷生活的險惡。此後,他待人處事更加謹嚴、縝密,遇事三思而後行,果然再沒有出什麼紕漏,重新獲得了武則天的信任。此時高力士已經成年,身高六尺五寸,性格謹慎縝密,辦事精明幹練,善傳詔令,受任宮閹丞,掌管宮內的法紀制度,出入管鑰。
仇士良見情勢危機,急忙決開殿後罘罳,挾持文宗抄近道入內。李訓急忙攀住乘輦,死死抓住不放。仇士良與李訓廝打時,跌倒在地,李訓撲上去,將抽靴中刀刺殺時,仇士良卻被宦官救起。
隨後,劉克明等假冒敬宗旨意,擁立絳王李悟(憲宗第六子)為皇帝。又開始謀奪其他宦官手中的權力,結果惹惱了被稱為「四貴」的四大宦官——內樞密使王守澄、楊承和以及神策軍左右護軍中尉魏從簡、中尉梁守謙。這四人是宦官中的實力派。為了自保,王守澄等人領禁兵迎立敬宗弟江王李涵為皇帝。此舉得到了以三朝元老大臣裴度為首的朝廷重臣的支持。結果,王守澄等派出的禁軍殺死了劉克明和蘇佐明一夥,絳王李悟也死於亂兵之手。江王李涵即位為文宗,即位后改名為李昂。
魚朝恩在禁中被秘密處死一事,除少數參与密謀的人,外面一無所知。為防不測,代宗暫時隱瞞真相,下詔罷免他的觀軍容使等職,增實封六百戶,通前共一千戶,保留內侍監如故。接著詐言魚朝恩受詔而自縊,傳出風聲后,才將他的屍體送回家,賜錢六百萬作安葬費。
仇士良歷經六朝,專權達二十余年,史稱其「挾帝有術」。但他的下場並不好。武宗也不滿仇士良的專權,仇士良看出了武宗的心思,主動提出告老還鄉。武宗樂得順水推舟,立即應允。不久后,仇士良便病死了。有人告發他有不法行為。結果從他的家裡搜出了數千件兵器。武宗一怒之下剝奪了他的爵位,沒收其財產。據說,他家的財產用三十輛車子,運了一個多月都沒有運完。
黃頭軍作亂失敗后,左拾遺孟昭圖上書,指出僖宗從長安出發時不帶朝廷百官的失誤,而此時依然只與親信宦官在一起,「天下,非北司(指宦官)之天下」,「天子,非北司之天子」,「北司未必盡可信,南司未必盡無用」;若「天子與宰相了無關涉,朝臣皆若路人」,則「收復之期,尚勞宸慮」。孟昭圖冒死上書,是希望皇帝罷黜宦官,信用朝臣。
為了撈到這兩塊肥肉,田令孜先派義子匡祐到河中,想說服王重榮主動交出兩池。然而,匡祐到了河中后,擺出一副欽差大臣的派頭,態度相當倨傲。王重榮身為坐鎮一方的節度使,很下不來台,自然對匡祐也很不客氣。匡祐回到長安后,勸說田令孜削除王重榮。於是,田令孜奏請唐僖宗,收兩池鹽利歸中央,專門用來贍軍,並由他自己兼兩池榷鹽使。
大曆五年(770年)三月初十,是傳統的寒食節。按照慣例,代宗置酒設宴與親貴近臣歡度節日。宴席結束后,代宗傳下聖旨,要魚朝恩留下議事。這有些不大尋常,但正值歡宴后,魚朝恩也沒多想,便坐車去見代宗(魚朝恩是個大胖子,行動不便,每次上朝都坐四輪小車)。大殿中的代宗一聽到車聲,臉色沉了下來。魚朝恩一進殿,代宗劈頭就問他為什麼大胆圖謀不軌。魚朝恩大出意外,一時呆住,但很快冷靜下來,為自己辯白。魚朝恩沒有意識到大限將至,態度十分強硬,根本沒有把代宗放在眼裡。這時早被元載收買的周皓與左右一擁而上,當即擒獲了魚朝恩,併當場勒死在地。前後時間很短,處理得乾淨利落。魚朝恩時年四十九歲。
高力士,潘州(今廣東茂名)人,本姓馮,名元一,「馮盎曾孫也」(《新唐書·卷二百零七·高力士傳》)。馮盎因武略過人,被隋文帝楊堅授為金紫光祿大夫,官拜漢陽太守。隋亡之後,嶺南一帶地方勢力多被馮盎收服,歸於其麾下。時有人向馮盎提出說,大唐初建,尚無力顧及僻遠的嶺南地區,不如自封南越王,獨霸一方。這個建議即被馮盎拒絕了。唐高祖武德四年(621年),馮盎率自己的兵馬歸附唐朝。唐高祖李淵對馮盎甚為器重,讓他仍舊管轄當地事務,並授馮盎上柱國、高羅總管之職,晉封為吳國公,不久改封為越國公。他的兩個兒子也分別被授予春州刺史、東合州刺史。馮盎家族可謂顯赫一時。貞觀二十年(646年),馮盎去世,家道逐漸中落。嗣聖元年(684年),馮家誕生了一個新的生命,取名為馮元一,他就是後來的高力士,論輩分是馮盎的曾孫。
自李石出鎮荊南后,仇士良更是肆無忌憚。文宗始終被宦官嚴密監視,再也不能有所作為。因為無事可做,皇帝只好飲酒求醉,賦詩遣愁。有一天,文宗問大臣周墀,他可以比前代什麼君主。周墀恬不知恥地恭維說:「陛下可以比堯舜。」文宗還算有自知之明,說自己受制於家奴,比周赧王、漢獻帝兩個亡國之君還不如。說完,凄然淚下。他因傷感而抑鬱成疾,從此不復上朝。
當時襄陽節度使李愬患有痿病,鄭注診治后,用偏方治好了李愬。李愬十分感激,厚待鄭注。鄭注也從此踏入了官場,在李愬麾下任節度衙推。之後,鄭注開始參与各種軍政之事,為李愬所倚重。由此引起了一些人的非議。許多人認為鄭注因為醫術高明而受到李愬重用,有點「專作威福」的意思。
而在王守澄的周旋下,宰相王涯也扣壓了李款的奏疏,還任命鄭注為侍御史,充右神策判官。
太極元年(712年),高力士協助已經是玄宗皇帝的李隆基,再一次發動宮廷政變,誅殺了太平公主及其死黨。高力士因功遷銀青光祿大夫,行內侍正員。不久后一路高陞,從右監門衛將軍開始,一直當到驃騎大將軍。至此,高力士的權力和地位達到了頂峰。
元和十五年(802年),王守澄調回京師任內職,鄭注也一路跟隨。不久,王守澄與陳弘志為爭權奪利,謀害了憲宗,擅立李恆為帝,即穆宗。王守澄由此登上了樞密使的要職,並將鄭注引入禁中。而鄭注依靠王守澄的權勢,廣結朝臣,勢力越來越大,甚至「達僚權臣,爭湊其門」。
但嫡長制在執行過程中往往有人為干擾的因素,皇帝的喜好往往是嫡長制能否實行的重要因素。皇后嫡子即便被立為太子,當皇後年老色衰后失寵,不僅動搖皇后地位,勢必連帶危及太子地位。拿唐朝舉例來說,玄宗王皇后無子,趙麗妃所生長子李瑛被立為太子。後來,玄宗寵愛武惠妃,要廢除太子李瑛,立武惠妃之子為太子,李瑛太子位因而不保。歷史上還常常有各種權貴勢力,如干政的宦官、外戚后妃集團等,常常出於各自的利益,干擾嫡長制的實行。唐朝後期,宦官不僅把持朝政,而且出於政治鬥爭的需要,對皇帝廢立生殺,自然談不上嚴格實行嫡長子繼承製了。
之後,有人掘了郭子儀父親的墳墓。整個長安城都鬧得沸沸揚揚,眾人都明白這肯定是魚朝恩暗中指使人乾的。滿朝的公卿大臣對此事都很憂慮,生怕郭子儀盛怒之下,鬧出事端。郭子儀入朝時,皇帝甚至主動問起此事,郭子儀哭奏道:「臣長期主持軍務,不能禁絕暴賊,軍士摧毀別人墳墓的事,也是有的。這是臣的不忠不孝,招致上天的譴責,不是人患所造成的。」盜墓之事才不了了之,朝廷內外惶恐不安的氣氛也消除了。天下人知道后,無不對郭子儀的坦蕩和寬厚欽佩有加。郭子儀始終不居功自傲,不以勢壓人,所以始終沒有因功緻禍,得以在兇險的宦途中立於不敗之地。
鄭畋得知消息后,立即刺破手指,寫下血書,派親信送往成都給僖宗,以表明自己對唐朝廷的忠心。又召集部下,激以忠義,部分官兵表示願意聽命。於是,鄭畋再次刺血與大家盟誓,再「完城塹,繕器械,訓士卒」,預備與黃巢軍決一死戰。
但肅宗和李輔國還不放心,將玄宗身邊的親信相繼貶黜。高力士以「潛通逆黨」的罪名,被流放于巫州。
雙方在沙苑大打了一場后,神策軍、朱玫、李昌符大敗。神策軍潰敗回長安后,開始作亂搶劫,並四處放火。田令孜乾脆帶著僖宗再度出逃長安,到了鳳翔。諸鎮節度使一齊上表,請殺田令孜,以「安慰群臣」。其實,這時候僖宗完全在田令孜掌握中,哪有能力殺田令孜。田令孜見犯了眾怒,打算逃往興元。僖宗不願意再走,田令孜便派兵挾持皇帝而行。
阿父田令孜依舊擅政,他大肆犒賞從駕諸軍,卻不給本土蜀軍的「黃頭軍」(該軍戴黃帽)。黃頭軍為此大為不滿,多有怨氣。有一次,田令孜設宴,用金杯行酒賞賜,諸將都接受,唯獨西川黃頭軍使郭琪不受賜。郭琪還站起來當眾批評田令孜賞賜不公。於是,田令孜用另外一個酒杯親自斟酒給郭琪。郭琪也是個精明人,知道酒中有毒,不得已,只好將毒酒飲下。郭琪回到家中后,殺死了一個婢女,靠吮吸她的血來解毒,吐出黑汁有好幾升。
文宗即位后大赦天下,李訓遇赦北歸。當他得知朝政盡在宦官王守九九藏書澄之手、而王守澄寵遇鄭注時,不禁嘆息了一通,說說:「當世操權力者皆齪齪,吾聞注好士,有中助,可與共事。」於是,準備了厚禮去拜見鄭注,其實就是投奔其門下的意思。二人都是善於辯論之人,一見如故。鄭注不但將李訓引薦給王守澄,還推薦給文宗。文宗見李訓相貌堂堂,口若懸河,又多權數,十分高興,「以為奇士,待遇日隆」。
天寶三年(744年)十二月的一天,玄宗一時高興,對高力士炫耀說:「自開元二十四年至今,朕不出長安近十年,天下無事。朕欲高居無為,清閑處之,把政事全委任於李林甫,你看如何?」高力士感到玄宗不理政事而任憑李林甫獨斷專行不正常,對朝廷不利,便善意地提醒道:「天子巡狩,古之制也,陛下應當堅持。再說,天下大柄,不可轉於他人。李林甫威勢既成,誰敢對他怎樣?誰能奈他何?」高力士對李林甫並無惡感,他一切的出發點只是要保護玄宗的地位,他已經機警地看到李林甫獨攬大權的潛在威脅。但玄宗卻不以為然,反而接受不了高力士對李林甫的評判。高力士一看,知道自己說話不合皇上的心思,得罪了皇上。他立即跪倒在地,自責道:「老臣狂痴,說出妄言,真是罪該萬死。」從這件事中,高力士接受了一個很深刻的教訓。從此之後,他再也不敢深言天下之事,不敢深言玄宗之得失。
李訓與鄭注又密謀,打算徹底誅滅宦官。因為宦官手中握有軍權,必須要掌握一定的軍事力量,才有可能取得成功。於是,李訓先讓鄭注出任鳳翔節度使,執掌軍隊,以為外援。二人約定,在王守澄下葬時,命宦官中尉以下者全集中於滻水送葬。然後由鄭注率親兵將宦官全部砍殺,一個不留。如此,大事必成。
宦官王守澄當時為監軍,聽說此事後也對鄭注相當不滿。他明白地告訴李愬,打算趕走鄭注。李愬回答說:「鄭注實在是天下的奇才。將軍可以試著與他交談,如果不稱將軍的意,再趕走他不遲。」隨即派人去叫鄭注來拜見監軍王守澄。開始,王守澄還有些勉強,感覺與鄭注交談會有失身份。不料鄭注一開口,「機辯縱橫」,頓時令王守澄刮目相看,馬上將他請入內室,「促膝投分,恨相見之晚」。
時隔不久,文宗突然患病,說不出話來。御醫多方診治,卻不見其效。於是王守澄引薦鄭注給文宗治病。文宗服了鄭注調製的葯后,非常見效。文宗大為稱讚,從此,鄭注得到了文宗的寵幸,文宗甚至任命這個江湖郎中出身的人為太僕卿,兼御史大夫。鄭注受命以後,還不計較個人恩怨,舉薦曾經彈劾過自己的李款接替自己原來的職務。
十分可惜的是,崔安潛費盡心力治理好的局面,很快被他的後任陳敬瑄給破壞了。陳敬瑄到任之後,搜刮極狠,還搞了一個新名堂,即讓一些親信當所謂的「尋事人」,派這些尋事人到各鎮各鄉詐取財物。四川無論是官還是民,都對陳敬瑄和尋事人痛恨不已。
李輔國一死,程元振立即被提升為大將軍,接替李輔國統率禁軍。程元振得勢后,大力排擠有功之臣,以此來作為自己晉身的資本。而安史之亂后,唐中央朝廷對統兵的將領都是將信將疑,所以,程元振的讒言往往都能得逞。郭子儀是平定安史叛亂的有功之臣,肅宗即位後任副元帥,后升為中書令。程元振妒忌郭子儀功高位重,於是多次在代宗面前誣陷郭子儀。久經沙場的郭子儀在什麼危險境地都能冷靜沉著,卻被一小小的宦官程元振弄得整天坐卧不安,膽戰心驚,於是主動要求代宗解除了他的兵權。
安史之亂后,宦官勢力更加膨脹,有的甚至封王爵,位列三公。部分宦官還染指軍權。肅宗時,設觀軍容使,專以宦官中的掌權者充任,作為監視出征將帥的最高軍職。從德宗朝開始,宦官掌握了神策軍、天威軍等禁兵的兵權。軍中的護軍中尉、中護軍等要職均由宦官擔任。因軍政大權被宦官集團把持,不僅文武百官出於其下,甚至連皇帝的廢立也由他們決定。在憲宗到昭宗期間登基的九個皇帝中有七個是由宦官所擁立,兩個被他們所殺。宦官專政成為中、晚唐的一大痼疾。
仇士良等逃回殿上,劫奪文宗退入宮內。這時,金吾兵已登上含元殿,李訓立即指揮金吾兵護駕,並大呼:「衛乘輿者,人賜錢百千!」金吾兵應聲而上。
田令孜走後,僖宗派遣使者籠絡王重榮。王重榮接受了僖宗的詔令,並與李克用聯合起來討伐朱玫。朱玫忙於應付外敵的時候,突然被部將王行瑜所殺,長安因此大亂。襄王李熅逃奔河中,被王重榮所殺。
此後,代宗對魚朝恩產生了強烈的厭惡之情。雖然皇帝竭力掩飾,但有時候還是會有流露。宰相元載窺見代宗對魚朝恩心生惡感,便奏請將其除掉。代宗卻一時下不了決心,因為魚朝恩軍權在握,黨羽眾多。一旦事情不成,後果難以預料。元載卻胸有成竹,安慰代宗說:「只要陛下將此事全權交我辦理,必能辦妥。」於是代宗同意了,囑咐元載千萬要小心。
當時天下流言紛紛,都說憲宗為宦官陳弘志所害,文宗因此恨陳弘志入骨。當時陳弘志任山南東道監軍,李訓以文宗的名義將他召至青泥驛,「封杖殺之」,從而泄了文宗心頭大恨。文宗也因此更加信任李訓。
光啟三年(887年)三月,僖宗由興元返至鳳翔,因長安破壞嚴重,宮室未完,便暫時留在鳳翔。文德元年(888年)二月,僖宗突然病重,他便從鳳翔回到長安,希望能死在長安。三月,僖宗病危,大宦官楊復恭請立僖宗弟壽王李傑,僖宗下詔立壽王李傑為太弟,監軍國事。僖宗旋即病死,年僅二十七。壽王李傑即皇帝位,改名李敏,是為唐昭宗。昭宗與楊復恭的關係,簡直有點像僖宗與田令孜關係的重演。

三、代宗與李輔國:該用時用該殺時殺

高力士生怕玄宗一時心軟,另生枝節,導致士兵闖入,忙將楊貴妃帶到佛堂。楊貴妃朝北拜了幾拜說:「妾與陛下永別了!」隨後,高力士把她縊死在佛堂前的梨樹下。這正是白居易在《長恨歌》中所云:「九重城闕煙塵生,千乘萬騎西南行。翠華搖搖行復止,西出都門百余里。六軍不發無奈何,宛轉蛾眉馬前死。」白居易《長恨歌》的高明就在於,它用絢麗的色彩淡化了悲劇的氣氛,讓美好的愛情掩蓋了政治的陰謀,這使得李楊之間的愛情格外美好,以致為後世所傳誦。
安史之亂是整個唐朝的轉折點,之後,唐朝的政治格局有了很大改變,除了前面提到的藩鎮外,還有宦官勢力的崛起。毫無疑問,宦官橫行在相當程度上左右了唐朝中後期的時局,甚至該為唐帝國最後的覆滅負有最直接的責任。而宦官勢力崛起的起源者便是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唐玄宗。他手下還有個大名鼎鼎的宦官高力士,也是歷史上最著名的幾大宦官之一,聲名甚至遠在田令孜之上。當然,並非什麼好聲名。
代宗對此很憤怒,但顧念到李輔國有誅殺張后、幫助自己即位的功勞,沒有明目張胆地對李輔國治罪,而是利用另一宦官程元振和李輔國之間的矛盾,挑撥二人相鬥,然後趁機免去了李輔國的職務。
張浚,河間(今屬河北)人。他為人豁達,自負才高,經常在大庭廣眾之下旁若無人地高談闊論。因此,和他同輩的士人大多不願與他交往,也沒有人給他找路子晉身仕途。長久以來鬱郁不得志,張浚於是隱居金鳳山中,轉而學習縱橫術,後來為唐樞密使楊復恭所知,向僖宗舉薦其為太常博士,後來又當了度支員外郎的官職。黃巢率大軍進逼潼關時,張浚帶著母親避亂于商山。當他經過漢陰縣的時候,提醒和他有交情的縣令李康說:「你快點準備糧食,越多越好,一兩天內就能派上用場。」李康大為驚訝,追問原因。張浚回答說:「現在黃巢亂賊已攻到潼關,不日就會進入長安,到時候天子、朝臣倉促出逃,一定來不及帶大量食物,你現在準備好糧食,那時必能救急,你也將因為這個功勞而獲得獎賞。」李康半信半疑地準備了數百馱乾糧。結果幾天之後皇帝西逃,果然沒帶糧食。李康獻上乾糧,及時解了天子一行人的燃眉之急。
但是,襄王李熅雖然也是姓李,卻是遠房宗室,沒有太大的號召力。朱玫的兵力又有限,當諸節度使聯合起來反對他的時候,他很快就失敗了。
而黃巢攻佔長安后,宦官曹知慤(音què,同確)召集壯士據守嵯峨山(在今陝西三原西北),多次夜入京城襲擊黃巢軍營。僖宗聽說后,十分讚賞曹知慤的膽略,下制嘉獎,擢升其為內常侍。這樣,曹知慤就成了內侍省的副長官,可以與田令孜平起平坐了。田令孜非常不高興,竟然偽造僖宗詔書,派邠守節度使王行瑜襲殺曹知慤的壯士營。
當時,神策軍還有數萬人分鎮關中,聽說僖宗逃往西蜀后,一時無所歸從,茫然無措。鄭畋派人將這些軍隊都招往鳳翔,並拿出自己的財產,分給諸軍,於是軍勢大振。事見《資治通鑒·卷二百五十四》。
巫地多薺,但不食。高力士感傷而賦詩云:「兩京作芹賣,五溪無人采。夷夏雖不同,氣味終不改。」這首詩既感慨了時世的巨大變化,又抒發他雖被貶謫,但對玄宗的忠誠卻沒有絲毫改變的心意。
在李訓出逃的同時,仇士良指揮宦官率禁兵千餘人,對在京師的公卿百官與吏卒進行了血腥的大屠殺,中書、門下兩省及沒有逃走的金吾士卒被殺死六百多人,皇宮內「橫屍流血,狼藉塗地,諸司印及圖籍、帷幕、器皿俱盡」。宰相舒元輿等也被逮捕下獄,遭到嚴刑拷打,被逼自誣謀反。李訓家被劫掠一空,京城的無賴們也趁火打劫,整個長安雞犬不寧,京師被攪得天翻地覆。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甘露之變」。
李輔國此時深受肅宗寵信,由一個普通宦官一躍成為朝中暴貴,驕橫顯赫,霸持朝政。他猜出肅宗的心思,向肅宗進言道:「太上皇住在興慶宮,每日與外人接觸,陳玄禮、高力士給他出謀劃策,對陛下很不利。如今六軍的將士,都是在靈武護駕的有功之臣,都惴惴不安,臣不敢不讓陛下知道。」肅宗早就在擔心,李輔國的這番話使他疑竇更重,但他不好直接指責自己的父親,便故意流著淚說:「聖皇行事慈善仁愛,怎麼會允許發生這種事情呢?」李輔國答道:「太上皇固然沒有這個意思,但架不住手下人蠱惑。陛下應當為社稷大業著想,把禍亂消滅搖籃中,怎能效法平民百姓的孝心呢?更何況興慶宮太暴露,不是至尊的人所居住的,皇宮戒備森嚴,接他回來居住,有什麼不可以的呢?」他向肅宗獻計,將玄宗遷往西內,徹底隔絕太上皇同外界的聯繫。肅宗一時還下不了決心,當時沒有接受李輔國的這個建議,卻將原來興慶宮原有的三百匹馬減去二百九十匹。玄宗對此事無可奈何,只好對高力士說:「我兒受李輔國蒙惑,不能再盡孝了呀。」(《資治通鑒·卷二百二十一》)
唐朝的歷史就是一部宮廷政治鬥爭的歷史。從唐太宗李世民發動玄武門兵變,以「大義滅親」的政變方式將唐朝開國皇帝李淵逼下台,到唐朝最後一個皇帝哀帝被殺,血腥的宮廷鬥爭和政治陰謀不斷。而為歷代王朝所採用的皇位嫡長制度,在唐朝執行的力度最弱。這自然是人為的原因居多。因此也有人說,唐朝是「家事」最多的一個朝代。
魚朝恩死後,代宗總算汲取教訓,不再重用宦官。然而,他本人還有更深的煩惱,那就是藩鎮勢力大盛。此時,各節度使在轄區內擴充軍隊,委派官吏,徵收賦稅。節度使由軍士廢立,唐朝廷已無法控制。此外,各節度使為了爭權奪地,也互相攻殺,而代宗對此,只有採取姑息的態度。
經過一系列有預謀的計劃后,王守澄被徹底孤立起來。李訓見時機成熟,便讓文宗逼王守澄喝毒酒自殺。曾經不可一世、人見人怕的大宦官王守澄就這樣輕而易舉地被除掉了。李訓也因此而威望大增,「每進見,他宰相備位,天子傾意,宦官衛兵皆慴憚迎拜」。宦官們威風掃地,氣焰大為收斂。
一次,魚朝恩去國子監視察,代宗特詔宰相、百官,六軍將領集合送行。京兆府置辦宴席,內教坊出音樂排優佐宴助興。大臣子弟二百餘人穿紅著紫充當學生,列於國子監廊廡之下。這盛大的場面,魚朝恩得意非凡。代宗還下令賜錢一萬貫作為本金,放債取息當作學生飲食的費用。這個先例一開,以後魚朝恩每次去國子監都要帶上數百名神策軍,前呼後擁以壯聲威。京兆府照例張羅酒食,一次耗費數十萬。
偉大的繁榮之後隱藏的危機卻往往為人所忽視。玄宗後半生開始了聲色犬馬的享樂生活,不理朝政,纏綿于和楊貴妃之間「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的偉大愛情。奸相李林甫和楊國忠先後執政,導致整個大唐帝國的形勢急轉直下。玄宗在位的前期,社會呈現出前所未有的盛世;他在位的後期,一場歷史上罕見的社會大動亂導致唐朝由盛轉衰。在玄宗的身上,充分表現出一個歷史人物的複雜性。
敬宗倒是穆宗冊立的太子,但即位時才十五歲,不思進取,一味玩樂,還荒唐之極地創造了擊球將軍的官銜。敬宗性情暴躁,刻薄寡恩,稍有不如意,就拿左右的人出氣,因此左右都怨恨他。有一天,唐敬宗「打夜狐」還宮,興緻盎然,與宦官劉克明、擊球將軍蘇佐明等二十八人飲酒作樂。酒酣之時,敬宗入室更衣。殿上燭火忽滅,劉克明等人合夥將敬宗殺死於室內。敬宗在位不足三年,死時才十八歲。
然而,李輔國死後,先後有宦官程元振、魚朝恩掌握兵柄,專權用事,造成了宦官亂政的嚴重局面。
鄭注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他不會不知道這是一場鴻門宴。出人意料的是,他不但欣然赴行,而且當李叔和要求他將親兵留在外面的時候,他還完全照辦。這隻能說明一點,鄭注來之前就完全想好了,他是來講和的,也就是說,他想象以前投靠王守澄那樣,重新投靠張仲清。他本來就是個江湖人物,是個賭徒,為了身家性命,他願意再賭上一把。而且他有這個自信,也有這個本事,他滔滔不絕的口才不但曾經使他化險為夷,而且平步青雲。
這時候,唐朝廷派宰相韋昭度出任西川節度使,陳敬瑄不肯讓出西川節度使的位子。唐朝廷派韋昭度討伐陳敬瑄,三年無功,因糧運不濟,決定息兵罷戰。一直坐山觀虎鬥的王建等到韋昭度走了,便以唐朝廷之命,繼續奮力進攻成都城中的陳敬瑄。成都糧食匱乏,餓殍狼藉,棄兒滿路,強弱相凌,慘不忍九*九*藏*書睹。王建急迫攻城,環繞成都城烽火塹壕綿延五十里。城中官吏百姓處境窘迫,不少人不願意為陳敬瑄送死,謀劃出城投降。陳敬瑄想扭轉危局,但每次派兵出戰都被王建打敗。陳敬瑄走投無路,讓田令孜攜帶西川官印符節,到王建軍營主動求和。到了這個時候,王建也不管什麼父子情分了,將田令孜囚禁起來,隨即進軍成都,殺了陳敬瑄。王建倒沒有直接殺死田令孜,大概是怕弒父不祥,只下令將田令孜囚禁。於是,不可一世的田令孜最終餓死在義子手中。
田令孜開始掌管政事,登上唐朝廷的政治舞台,不過是因為僖宗年齡小,任性貪玩,生活與政事依賴於田令孜安排,故稱其為「阿父」。在中國歷史上,兒皇帝即位,朝政大多要落入權臣或宦官之手,這樣的例子屢見不鮮,漢朝霍光輔佐昭帝(八歲登基)就是個典型的例子。這也充分說明,為什麼權臣或宦官在立皇帝的時候,經常有意識地選擇年紀幼小的嗣位者,比如漢朝王莽之立孺子嬰(兩歲即位)。
文宗為了對付宦官,選用宋申錫為宰相,密謀誅滅宦官。但事不機密,宋申錫的計劃被宦官王守澄的親信鄭注發覺而敗露。王守澄派人誣告宋申錫謀立皇弟漳王李湊,文宗雖然半信半疑,但始終害怕危及自己的帝位,於是貶宋申錫為開州司馬。
當時的宰相李德裕認為李訓是個小人(指武昭一事),不應該得到重用。文宗卻說:「人誰無過,俟其悛改。」不顧宰相的反對,拜李訓為翰林侍講學士。
甘露之變五年後,文宗病重,詔命太子監國。仇士良知道消息后,竟闖入宮中,聲稱:「太子年尚幼,且有疾,請更議所立。」隨後不顧朝臣的反對,假傳聖旨把太子降封陳王,立文宗之弟李炎為皇太弟。文宗隨即鬱郁病死,在位十四年,年僅三十二歲。仇士良扶持李炎上台,是為唐武宗。
高力士身為宦官,已經不再是一個男人,但為了顯赫自己的權勢和地位,仍娶妻納妾。河間人呂玄晤在京師長安為小吏,有個女兒呂國姝頗有姿色,且躬行婦道,高力士遂娶來為妻。呂玄晤隨即升為少卿刺史,呂國姝的兄弟也都做了高官。後來呂玄晤的妻子去世,高力士為岳母操辦了隆重的葬禮。朝中的官員也爭相贈祭禮。從呂府到呂夫人墓地之間的道路上,送葬的官員車馬相接,相望不絕,排場絕不亞於王侯將相的葬禮。
公元880年十二月初五,僖宗逃離長安,完全喪失了帝國皇帝的尊嚴。而尤其可笑的是,一向養尊處優的僖宗跑得比誰都快,馬不停蹄,晝夜狂奔,絲毫不覺得疲憊。以致大多數隨從人員都跟不上,被皇帝遠遠落下。當然,這並不是因為僖宗馬術特別好,而是因為他生怕黃巢軍追上來。堂堂大唐天子,驚恐到如此地步,內心的空虛由此可見一斑。
寶應元年(762年),肅宗病危。張皇后恨李輔國專權,欲謀立越王李係為嗣君。張皇后召見太子李豫說:「李輔國久掌禁兵,權柄過大,他心中所怕的只有我和你。眼下陛下病危,他正在勾結程元振等人陰謀作亂,必須馬上先誅殺他們。」太子李豫性格仁厚,流淚說:「父皇病情正重,此事不宜去向他奏告,如果我們自行誅殺李輔國,父皇一定震驚,於他貴體不利,我看此事暫緩再說吧。」張皇後送走太子后,馬上召肅宗次子越王李系入內宮商議。越王李系當即命令親信宦官段恆俊,從宦官中挑選了二百多名強健者,發給兵器,準備動手。有人將此事飛報李輔國。
高力士還不滿足於既得的財富,想佔有得更多。有一年,高力士出錢在長安建造了寶壽佛寺,在興寧坊建造了一座道士祠,都是巧工雕琢,鑲金掛玉,就連朝廷建造的寺觀也為之遜色。高力士特意在寶壽寺內鑄了一大鍾。鍾鑄成之日,廣宴賓客,京城的達官貴人、豪商富賈都應邀赴宴。在宴會上,高力士提出新鍾鑄成,每杵一下,需要納錢十萬作為禮錢。在座的人為討得高力士的歡心,爭先納錢叩鐘。多的人擊至二十杵,少的也有十杵。僅這一次宴請賓客,高力士的收入就難以數計。他還攔河築壩,修建了五座水力推動的碾子,每天可磨三百斛麥子。真是生財有道!
玄宗對宦官的倚重較前朝尤甚,高力士地位的上升就是明證。雖然高力士僅僅充當著皇帝心腹的角色,未曾越位擅權,但唐朝後期宦官專寵亂政的局面,卻正是因此而起。
光啟元年(885年),黃巢失敗,僖宗終於回到京師。戰後的長安已經破壞不堪,「荊棘滿城,狐兔縱橫」。僖宗面對這樣的情形,真是百感交集。然而,還有更令他鬱悶的事在後頭。田令孜認為勝利是他運籌帷幄的結果,更加恣意妄為,僖宗已經無法自主發布號令了。對於這種情形,僖宗除了流淚不止外,沒有任何辦法可想。
謝弘讓被折磨致死後,事情並沒有就此了結,反而引出一樁更大的事變。當時邛州(治臨邛,今四川邛崍縣)牙官阡能因為小事誤了期限,害怕被陳敬瑄杖責,乾脆棄官逃跑了。他聽說謝弘讓的事後,義憤填膺,大罵楊遷,決定集眾起義,響應者達萬人之多。陳敬瑄派牙將楊行遷率五千官軍平亂,結果官軍大敗。因為陳敬瑄喜怒無常,楊行遷擔心無功獲罪,便將普通老百姓抓起來,謊稱是阡能一黨,日數十百人。陳敬瑄不問青紅皂白,將這些無辜的人全部殺掉。義軍的聲勢越來越大,陳敬瑄不得不動用了勁旅,改派西川節度押牙高仁厚為都招討指揮使,鎮壓義軍,剿撫兼施。阡能最終失敗,被俘后慘遭殺害。
魚朝恩這個人挺奇怪的,郭子儀為人謹慎,從未與他結怨。他卻一直把郭子儀看成眼中釘,常想算計對方。大概他天生是那類與人斗其樂無窮的人。郭子儀還沒有被免職前,一次立功回朝,魚朝恩邀請他游章敬寺。有知情人事先告訴郭子儀說:「魚朝恩想加害於你,千萬別上他的當。」郭子儀不聽。將士們請求隨身護衛,郭子儀拒絕了,並且說:「我是國家的大臣,沒有皇帝的命令,魚朝恩不敢殺我。」只帶著家童數人去見魚朝恩。魚朝恩一見之下,大吃了一驚。郭子儀將旁人的話告訴了魚朝恩。魚朝恩聽了,羞愧難當,不但不感激郭子儀的大度,反而更加懷恨。
文宗雖然由宦官擁立,表面上對宦官示以恩寵,內心卻不堪忍受。他無法忘記擁立他的王守澄正是殺死憲宗(文宗祖父)的兇手,感到自身毫無保障,想利用朝臣來時抗宦官,南司(朝官)和北司(宦官)的鬥爭在文宗一朝時表面化了。
玄宗前半生勵精圖治,取得了顯著的成就,正是在他手中開創了封建歷史上最輝煌的黃金時代——開元盛世。當時,唐朝國力達到了最巔峰,是當時世界上最強大的帝國,連中亞的沙漠地帶也受其支配。玄宗統治前期,文治武功極為突出,唐帝國在文化、政治、經濟、外交等方面都取得了輝煌的成就,出現了眾多足以垂范千古的傑才俊士。唐代文明空前闊大和繁榮,眼界開闊,兼容並蓄,又極富自信,因而成為歷代中國人民族自豪感的重要源泉。
之後,高力士將楊貴妃的屍體抬到驛站的庭中,召陳玄禮等人入驛站察看,意有驗屍之意。驛站外的將士們聽到楊貴妃已經被處死,歡聲雷動。陳玄禮等人驗屍無誤后,這才脫去甲胄,去向玄宗叩頭謝罪。此時的玄宗尚且鎮定,好言好語安慰他們,並命告諭其他的軍士。陳玄禮等人都高喊萬歲,拜了兩拜而出,然後整頓軍隊繼續行進。最終以楊貴妃之死解決了馬嵬坡兵變。至成都后,高力士因護駕有功,受封齊國公。
鄭畋,字台文,滎陽(今屬河南)人。史載鄭畋「聰悟絕倫,文章秀髮」,唐武宗會昌二年(842年)進士及第,當時鄭畋年僅十八,可謂是年輕有為。然而,此時朝廷政治混亂,黨爭不已,鄭畋一直在藩鎮任幕府,相當師爺之類的人物,鬱郁不得志。咸通五年(864年),年近不惑的鄭畋入朝為虞部員外郎,算是當上了京官。過了五年,升為刑部員外郎。之後,鄭畋的運氣似乎開始好轉了,不久后就得到了宰相劉贍的賞識,推薦他任翰林學士,從此得以親近天子。這時候的天子是懿宗李漼(僖宗之父)。鄭畋本來想好好大幹一場,施展才華,能夠建功立業,但很快就出了歷史上有名的同昌公主案。
寶應元年(762年)三月,有詔書頒行天下:流人一律放還。隨即玄宗、肅宗相繼去世。太子李豫在宦官李輔國、程元振的擁立下登基,是為代宗。六月,「二聖」的遺詔傳至巫州,高力士聞知「二聖」的死訊,呼天叩地,哭得死去活來。他為「二聖」持喪,由於悲痛過度,憂傷成疾。他對身邊的人說:「我已年近八十,可謂長壽了,官至開府儀同三司,也可謂顯貴了,一切我都無遺憾。所恨的是『二聖』仙去,我竟無緣一見聖容。我這個孤苦遊魂,到何處尋找我的依靠呢?」言畢,淚如雨下。聞者無不心酸落淚。不久,高力士病死於朗州龍興寺,時年七十九歲。至此,盛唐這一段的興衰及其歷史人物的種種表演,在悲涼的氣氛中謝幕。開元盛世至此也落下了帷幕。
甘露之變后,宦官更加不可一世,人情惶恐不安。宰相李石為人忠正,經常當面指正仇士良,仇士良懷恨在心。開成三年(838年)正月的一天,李石早朝,仇士良在途中埋伏刺客,欲暗中行刺。當李石坐騎行至半路,刺客突然殺出,射傷了李石。隨從一驚而散。李石的馬受驚,幸好這馬有靈性,回頭往李府發足狂奔。李石受傷,只能伏在馬上。到坊門時,李石再次遭刺客襲擊。刺客用刀去砍李石,不料馬快,只砍斷了馬尾,李石幸免於難。事後,李石考慮到自身安全得不到保證,被迫上書稱病,請求辭去相位。文宗明明知道宰相是畏懼宦官,卻無可奈何,只得同意李石出任荊南節度使。
魚朝恩小人得志后,不把滿朝文武放在眼裡。每次詔會群臣議事,他都好在大庭廣眾下侈談時政,欺壓大臣,而號稱強辯的宰相元載也只有洗耳恭聽的份兒。
興慶宮裡有座長慶樓,南靠宮外大道。玄宗常在樓上飲酒,有時也向樓下徘徊觀望,百姓經過這裏,看到垂垂老矣的玄宗皇帝都非常激動,歡呼「萬歲」。玄宗有時也在樓上宴請賓客。有一次,劍南道的奏事吏經過樓下,上樓拜見玄宗,玄宗置酒宴請了他。后又召見將軍郭子儀等,賞賜給他們禮物。這些事雖小,卻引起了肅宗的顧慮,他擔心太上皇複位,開始十分警惕。從此,興慶宮成了肅宗一直無法排遣的一塊心病。
在對待宦官的策略上,李訓則利用宦官之間的矛盾,分化瓦解。他先擢升一直被王守澄抑制的宦官仇士良為中尉,分去王守澄的權勢。隨後將王守澄不喜歡的宦官全部貶到外地為官。其實,作為同一類人,王守澄生怕同類分自己的權力,因而少有喜歡的宦官。而與王守澄有仇的韋元素和楊承和等實力派大宦官都被處死,由此還博得了王守澄的歡心。
田令孜在成都依傍其弟西川節度使陳敬瑄。田令孜有義子王建,時任壁州刺史。王建野心勃勃,在四川大肆搶佔地盤,搞出不少動靜。田令孜自恃為王建的養父,派人去召王建。王建來見田令孜的時候,陳敬瑄害怕王建暗使陰計,派兵阻截,於是雙方開戰,打得不可開交。
楊貴妃接到聖旨后,驚倒在地,良久,才哭著請求見玄宗一面。高力士引她來到玄宗面前。楊貴妃涕泣嗚咽,難以用語言表達自己的心情,便說:「願大家保重!妾實在有負國家對我的恩惠,死了也沒有什麼怨恨,只有乞求容允我禮拜神佛。」玄宗說道:「祝願妃子到善地,再得新生。」(《楊太真外傳》)說到「生」字,已是不能成語。不忍心看楊貴妃的慘容,只是以袖掩面哭泣。
之後,玄宗與高力士重返京都,形勢已發生了重大變化。玄宗已經退位為太上皇,高力士的地位也開始發生動搖。當時,宦官李輔國因擁立肅宗有功而備受寵信。李輔國又勾結皇后張良娣,持權禁中,干預政事。高力士本是李輔國的老前輩,又自恃得太上皇寵信,故在李輔國面前常擺架子,甚至有不禮行為,因此高、李二人結怨,李輔國尋機打擊高力士,以固其寵。
玄宗所取得的成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不但超過了歷史上任何一個皇帝,後來的帝王也再也沒人能夠超越他。開元,確實開出了一個嶄新的新紀元,開出了中國封建史上最強盛、最輝煌的豐碑。
真正促使代宗下定決心的是紫衣事件。魚朝恩有一個養子名叫令徽,年僅十四歲,在內侍省當內給使,代宗特賜綠服。有一次,黃門在殿前列隊,有一個位在令徽之上的黃門不慎碰了他一下,令徽馬上跑迴向魚朝恩告狀,聲稱班次居下,受人欺負。第二天,魚朝恩就帶養子面見代宗,說:「臣的犬子官品卑下,被同僚經常凌|辱,請陛下賜以紫衣。」這是公然向皇帝要官,態度已經十分不客氣了。尤其令人震驚的是,代宗還沒有開口表態,旁邊就有人將高級品官所穿的紫衣抱到了令徽面前。令徽趕緊將紫衣穿上,然後跪拜謝恩。事已至此,代宗也不便說什麼,只好順水推舟做個人情,勉強笑著說:「這孩子穿了紫衣,比原來好看多了。」口雖這麼說,心中卻十分生氣。不久,還把碰撞了令徽的黃門貶到嶺南。此時,代宗已經意識到魚朝恩的權勢熏天,已經快要到了只知道有朝恩,不知道有天子的地步了。
這時候,外面喧嘩聲更響,局勢即將到不可控制的地步。韋見素的兒子韋諤任京兆司錄參軍,上前說道:「現在眾怒難犯,形勢十分危急,安危在片刻之間,希望陛下趕快作出決斷!」說著不斷地跪下叩頭,以至血流滿面。玄宗說:「楊貴妃居住在戒備森嚴的宮中,不與外人交結,怎麼能知道楊國忠謀反呢?」一直冷眼旁觀的高力士知道不殺楊貴妃,不能平息兵士的氣憤,萬一軍士沖了進來,楊貴妃照樣被殺,連玄宗自己也將處在危險之中,便勸說道:「楊貴妃確實是沒有罪,但將士們已經殺了楊國忠,而楊貴妃還在陛下的左右侍奉,他們怎麼能夠安心呢!希望陛下好好地考慮一下,將士安寧,陛下就會安全。」玄宗深知大勢已去,無論如何都無法保住楊貴妃的性命,這才流淚說道:「賜她自盡吧。」
唐長壽三年(694年)二月,有人誣告嶺南流人謀反,武則天派司刑評事萬國俊以監察御史銜前去查處。萬國俊到廣州后,將流人三百多人驅至水濱全部斬殺。與流人有來往的也受株連。潘州刺史馮君衡(馮元一之父)因受此案牽連而被抄家。當時馮元一年僅十歲,免死被閹,改名力士,聖曆元年(698年)入宮。
之後,郭琪率黃頭軍作亂,焚燒和搶劫成都坊市,成都一片混亂。陳敬瑄率軍隊前來圍攻。郭琪于夜晚突圍而出,逃奔廣都,部下大多潰散,只有軍府廳吏一人跟從。郭琪於是對廳吏說:「你追隨我始終如一,今有一個辦法可以報答你。你可拿我的官印和佩劍去向陳敬瑄報告,就說:『郭琪渡江逃走,我用劍將他擊落於水中,屍體隨急流而下,繳得他的官印和劍。』陳敬瑄為了安定人心,必定會相信將你的話,將我的印和劍懸于成都坊市,張榜以安民心。你也必定能為此獲得豐厚的獎賞,我的家人也可因此得保而無恙。」於是將印和劍解下交給廳吏,然後自己逃走。廳吏將官印和劍獻給了陳敬瑄,果如郭琪所料,廳吏得到厚賞,郭家九*九*藏*書被赦免。
而本來已經在代宗手中得到抑制的宦官勢力,到了他的兒子德宗手中,卻重新死灰復燃。
風波平息后,玄宗皇帝握著高力士的手說:「如果沒有將軍,我就成為亂兵刀下之鬼了!」李輔國在高力士面前出了個大丑,把高力士恨之入骨。
當時李宗閔為宰相,鄭注很不喜歡他。因為李宗閔這個宰相當得不是很光彩,他任吏部侍郎時,結納女學士宋若憲及知樞密使楊承和,由於二人的內助,才進為宰相。剛好此時京兆尹楊虞卿獲罪,被投入御史台獄,李宗閔極力營救。文宗很不高興,認為李宗閔朋比為奸,於是貶他為明州刺史,不久再貶為處州長史。
一次,百官聚會朝堂,魚朝恩聲嚴色俱厲地說:「宰相的責任,在於調理好陰陽,安撫好百姓。現今陰陽不和,水旱頻生,屯駐京畿的軍隊有數十萬,給養缺乏,漕運艱難。皇帝為此卧不安席,食不甘味,這宰相是怎麼當的?還不讓賢,一聲不吭在那裡賴著幹什麼呢?」說得滿座皆驚,宰相低首,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話。突然,禮部郎中相里造突然站了起來,不慌不忙地走到魚朝恩跟前,說:「陰陽不和,五穀騰貴,這是觀軍容使造成的,與宰相何干?現今京師無事,六軍足可維持安定了,卻又調來十萬大軍,軍糧因此而不足,百官供應也感睏乏,宰相不過是行之文書而已,又有什麼罪過呢?」魚朝恩未想到會有人頂撞他,一時無言以對,拂袖而去,憤憤地說:「南衙(指朝官)官僚結成朋黨,想加害於我。」事見《封氏聞見記·卷九》。
御史大夫魏方進聽見外面吵鬧,跑出來一看,立即怒氣沖沖地說:「你們膽大妄為,竟敢謀害宰相!」魏方進顯然是個沒有眼光的人,到了眼前的形勢,竟然還要擺出御史的架子來。激憤的將士們立即上前殺死了他。宰相韋見素聽見外面大亂,也跑出驛門察看,立即被亂兵用鞭子抽打得頭破血流。幸好韋見素名聲還不算壞,有人高聲喊道:「不要傷了韋相公。」韋見素這才免於一死。
廣德元年(763年),吐蕃向中原進攻,十月,到達奉天(今陝西乾縣)、武功,京師震駭。代宗下詔以雍王李適為關內元帥,郭子儀為副元帥,出鎮咸陽抵抗。郭子儀帶領少數人馬到了咸陽,吐蕃率領吐谷渾、党項、氏、羌二十多萬人,瀰漫山野幾十里。因兵力懸殊甚大,郭子儀派中書舍人王延昌回長安請求救兵。可程元振不僅不召見,還百般阻止。結果,吐蕃攻進長安,代宗被迫出逃。幸虧郭子儀憑疑兵之計退敵。
儘管李豫有心救長安和洛陽百姓,但緩兵之計只能拖得一時,最終回紇鐵騎還是對洛陽大肆搶掠,掠奪無數金帛、女子而去。洛陽因此又遭受了一場不亞於安史之亂的災難。
德宗對宦官態度的轉變,使宦官由刑餘之人而口含天憲,成為德宗以後政治中樞當中重要的力量。德宗以後的唐朝皇帝當中,像他的兒子順宗、孫子憲宗以及後來的敬宗、文宗等都是死於宦官之手。史學家往往把宦官專權稱為唐晚期政治腐敗和黑暗的表現之一,這一狀況的最終形成,與德宗對宦官態度的改變有直接的關係。
秦始皇統一六國后,宦官由少府管轄。秦始皇死後,宦官趙高勾結丞相李斯,篡詔改立胡亥為帝,直接導致了秦朝二世而亡。西漢初年,漢高祖劉邦鑒於秦亡教訓,間用文士充中常侍,以抑制宦官勢力。當時的人將處宮刑的地方稱為「蠶室」。處宮刑可以用來代替死罪,司馬遷便是因為替投降匈奴的李陵說好話被判了死罪,之後甘願受宮刑代替了死罪。西漢前中期,宦官受到抑制,沒有形成大的勢力。漢朝元帝以後,宦官勢力復萌。東漢時,侍從皇帝的中常侍專由宦官充任。他們傳達詔令,掌理文書,左右著皇帝的視聽,從而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政局。加上其時外戚勢大,皇帝想利用宦官牽制外戚,但結果卻往往造成了宦官專政的局面。
僖宗聽了李康的回答后,認為張浚能夠深謀遠慮,是個人才,就派人去召張浚,拜為兵部郎中。一直到第二年的正月二十八日,僖宗的車駕才到達西川成都,得以在節度使府舍安歇。想想一年前的正月,帝國的皇帝還在忙著斗鵝擊球,玩得不亦樂乎,真是恍若隔世。
這些被宦官所掌握的皇帝中,並非所有的皇帝都任由宦官胡作非為。他們中還是有人想剷除宦官勢力,重振當年祖上的榮光,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文宗所發動的甘露之變。
從文宗的父親穆宗開始,皇帝由宦官擁立。掌握唐朝廷政權的人,不是皇帝而是宦官。當時宦官梁守謙、王守澄等掌握朝政,穆宗在宦官手下當皇帝,只求奢侈放縱的生活得到滿足,根本不想參与朝政。穆宗希望長生不老,寵信方士,結果服用長生藥時中毒而死,只當了三年皇帝。太子李湛即位,就是唐敬宗。
景龍二年(708年),臨淄王李隆基在藩邸集才勇之士圖謀帝位,高力士料到李隆基將來大有作為,傾心巴結,李隆基也將他引為知己。自此,這二人開始了長達了五十年的共榮辱共進退的生涯。四年(710年),李隆基發動宮廷政變,殺韋后、安樂公主和武氏黨羽,睿宗復帝位,立李隆基為皇太子。高力士參与謀划有功,擢升為朝散大夫、內給事,掌管宮內百事,常侍太子左右。
乾符五年(878年)五月初一,兩位宰相又因為政見不同開始爭執。盧攜在內依恃著宦官田令孜的勢力,在外倚靠高駢的軍事力量,專制朝政慣了,見不得不同意見。然而,鄭畋口才要好一些,言語中佔了上風。盧攜勃然大怒,拂衣而起,結果衣袖浸入桌上的硯台,染上了墨汁。盧攜怒上加怒,當場將硯台摔得粉碎,完全喪失了宰相的風度。僖宗知道后,很不高興地說:「大臣相詬,何以表儀四海?」(《舊唐書·卷一百七十八·鄭畋傳》)意思是說,大臣們互相吵架,怎麼能成為四海的表率呢?第二天,鄭畋、盧攜都被罷相。鄭畋之後當了鳳翔節度使,而盧攜因為推薦高駢出戰黃巢,打了幾場勝仗,算是有功之臣,又被召回來重新當了宰相。結果潼關失守后,盧攜成了當權宦官田令孜的替罪羊,被迫服毒自殺。
回到長安后,田令孜任左右神策十軍使,指揮的軍隊有新軍五十四都,每都一千人,分隸左右兩神策軍,總數在十萬人以上。可以說,他此時的實力不亞於任何一個藩鎮。
張皇后聞變,慌忙逃入肅宗寢宮躲避。李輔國帶兵追入寢宮逼張皇后出宮。張皇后不從,哀求肅宗救命。肅宗受此驚嚇,一時說不過話來。李輔國乘機將張皇后拖出宮去。肅宗因受驚而病情陡然轉重,又無人過問,當天便死於長生殿。
僖宗即位后,召回了鄭畋。不久,鄭畋以兵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也就是當上了宰相。一生政治生涯達到了頂峰,鄭畋可算是揚眉吐氣。這時候,他有個女兒到了該出嫁的年齡。當時有餘杭人羅隱,擅長詠史作詩,不過非常自負,恃才傲物,為京城公卿所惡,所以六舉不第。鄭畋愛惜羅隱的才華,有時候也稍微接濟他一下。鄭畋之女很喜歡讀羅隱的詩,經常誦讀。鄭畋以為女兒愛慕羅隱,便想成全女兒的心意,為他們做媒,於是在府中宴請羅隱,讓女兒在簾后悄悄觀察。這一看,鄭畋之女的熱情全沒有了。原來羅隱長相十分醜陋,慘不忍睹。自此,鄭畋之女對羅隱深為厭惡,也不再念他的詩。鄭畋倒也開明,沒有勉強女兒。事見《舊五代史·卷二十四·羅隱傳》。

二、玄宗與高力士:是君臣也是夥伴

魚朝恩弄權多年,結黨營私,形成了自己一股強有力的勢力,所以代宗仍擔心其黨羽鬧事,尤其是擔心引髮禁軍的騷亂。於是,下令對其黨羽親信免於追究,將原來他的親信劉希暹、王駕鶴並擢為御史中丞,以安慰北軍之心,並赦免京畿囚犯,全部釋放魚朝恩黨羽,並下詔宣稱:「你們均為朕之屬下,禁軍今後由朕統帥、勿有顧慮。」經過安撫,眾心稍安,基本上沒出現大的變故。唯獨劉希暹過去罪惡滿盈,常常自疑不安,又出言不遜,遂賜死。魚朝恩死後尚且讓代宗煞費苦心,可見其生前是何等的風頭。
西周時期,周公創製了皇位嫡長子繼承製。它是要在君主多妻制的情況下,根據母親身份的貴賤尊卑將王子區分出嫡子和庶子,以確立王位繼承人的資格,並依照先嫡后庶、先長后幼的順序,把王位繼承人的資格限制、壓縮在一個人的範圍之內,來保證國家最高權力在一家一姓內部和平過渡。嫡長制確立后,為後來的封建王朝所繼承,延續為「百代不易之制」。秦漢以後,除了秦朝因短命而亡沒有來得及立太子、清朝採取秘密建儲制度外,大多數王朝都將嫡長制奉為「萬世上法」。
僖宗先是奔逃到駱谷。唐鳳翔節度使(鎮岐州雍縣,今陝西鳳翔縣)鄭畋聞訊趕來拜謁,並請求僖宗留駐在鳳翔。僖宗此時猶如驚弓之鳥,總覺得鳳翔離長安太近,還是不夠安全,依舊堅持要去成都。僖宗臨行前,還不忘擺出皇帝的威風,勉勵鄭畋說:「你就留在這裏,東拒賊軍的兵鋒,西向招撫諸蕃族,糾合鄰道的軍隊,盡最大努力建立豐功偉業。」
鄭注是個極有傳奇色彩的人物。他貌不驚人,身材短小,雙目下視,不能看遠,但卻「敏悟過人,博通典藝,棋弈醫卜,尤臻於妙,人見之者,無不歡然」。早年時以行醫為生,周遊天下。
代宗因高力士乃數朝老臣,護衛先帝有功,詔令恢復高力士原有官職,追贈廣州都督,由皇家出面操辦喪禮,並陪葬于玄宗泰陵,「沒而不朽」。高力士生前未能見玄宗最後一面,死後卻得以長伴玄宗于地下,如果九泉有知,當也不會再有遺憾了。
魚朝恩驕橫慣了后,開始目空一切,自以為天下非他莫屬,朝廷政事稍不如他的意,就發怒道:「天下事還能有離得了我的嘛!」代宗聽說后相當不悅。但此時魚朝恩手握禁兵,已經是難以禁制,代宗一時也沒有好的辦法來對付他,只能聽之任之。
文宗與宋申錫謀除宦官失敗后,文宗處處受制於宦官。他想依靠朝臣剷除宦官勢力,而朝臣之間只忙於朋黨相爭。對此,文宗無可奈何地嘆息說:「去河北賊(指藩鎮)易,去朝中朋黨難。」
至此,田令孜和僖宗這一對曾經以父子相稱的臣君,終於又在黃泉下見面了。無論如何,在僖宗短短的一生中,對他影響最大的不是別人,正是田令孜。
宦官離開后,李訓立即調兵遣將,部署誅殺宦官。而當仇士良等宦官來到左仗時,發現韓約神色慌張,情態反常,大冬天的竟然頭冒冷汗,不禁心中起疑。正巧刮來一陣風,吹動了帷幕。仇士良等發現幕內執兵器者甚多。他們立時恍然大悟,察覺事變,遂倉皇出逃,門衛欲關閉門,已來不及了。
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噹噹,鄭注也按時應|召而來。此時,他已經預料到針對自己的危機,所以一到場,就侃侃而談,口若懸河。韋元素「不覺執手款曲,諦聽忘倦」。李弘楚三番五次示意韋元素動手擒拿鄭注,韋元素均毫不理睬。最後的結果,韋元素為鄭注的風度大為傾倒,送給他大批金帛,隆重地把他送了回去。鄭注再一次用個人的魅力化險為夷,他的過人之處由此可見一斑。
從這個時候開始,僖宗才開始忌憚田令孜。只是皇帝身邊的神策兵都是田令孜心腹,僖宗對此也無可奈何。田令孜日益驕橫,竟然公開禁制天子,不得有所主斷。昔日的阿父已經成了可怕的對手,僖宗「患其(田令孜)專,時語左右而流涕」(《資治通鑒·卷二百五十六》)。當皇帝當到這個份上,真夠窩囊的。
一向了解皇帝心思的高力士這次卻沒有真正明白玄宗的意思,還以為玄宗認為天下已定,不用再擔心,當即反駁說:「現在兩京失守,生靈塗炭。黃河以南、漢江以北地區戰火紛飛,人們為之痛心疾首。可陛下卻以為萬事大吉了,我實在以為自己是聽錯了呢!」
而僖宗一路歷經顛沛流離,先是到了興元。因為是逃難,準備不足,一路上連吃飯都成了問題。這時候,唐漢陰縣令李康突然不召自來,而且用騾子運來數百馱糧食,逃亡的皇帝一行才有了飯吃。僖宗非常驚訝,問李康說:「你不過是個小小的縣令,怎麼能想到主動運糧過來?」李康如實回答說:「我確實想不到,這是張浚教我的。」
玄宗聽到肅宗即位的消息,心頭滋味複雜。他惆悵了半天,這才裝出高興的樣子對高力士說:「我兒應天順人,改元為『至德』,沒有辜負我的教導,我還有什麼可以憂煩的呢?」他知道兒子當了皇帝,一定就沒有老子什麼事了。當年,他不也是這樣對待他的父親睿宗的么?即便他想「憂煩」,恐怕也沒有這個權力了。
豈有蛟龍愁失水?更無鷹隼擊高秋!晝號夜哭兼幽顯,早晚星關雪涕收。
李豫雖然當上了兵馬大元帥,但由於「外重內輕」的歷史原因,唐軍始終難敵安祿山的精兵。肅宗苦於唐兵力不足,無奈之下向回紇借師助剿。條件是收復兩京(東都洛陽和西京長安)后,土地和士人歸唐所有,金帛、女子則歸回紇。這實際上是一種變相的飲鳩止渴,同時將災難轉嫁到普通百姓身上。
本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李輔國的好日子到頭了,也就沒有什麼威脅了。但在程元振的慫恿下,代宗還是不能釋懷,默許程元振派殺手在夜裡悄悄潛入李輔國卧室,將他殺死,並砍下腦袋和一隻胳膊。然後,代宗又出面痛悼,追贈李輔國為太傅。因此,後世有史學家說代宗是陰鷙之主。
更讓鄭注死不瞑目的還有一場血腥的大屠殺,不但跟隨他的親兵盡數被殺,他全家也不分老幼全部被殺,他的親信幕僚節度副使錢可復、節度判官盧簡能、觀察判官蕭傑、掌書記盧弘茂等也全部遇難,「死者千餘人」。
玄宗皇帝遷居甘露殿後,心情更加憂鬱。這時玄宗和高力士都已是七十多歲的垂垂老翁了,他們終日無所事事,鬱鬱寡歡。二人相伴幾十年,早已經超越了君臣的界限,更像是朝夕相處的夥伴了。
收復長安后,肅宗回到京師,立李豫為太子。李豫為肅宗當太子時的侍妾、如今早已亡故的吳氏所生。肅宗皇后張氏野心勃勃,她因肅宗太子李豫不是自己所生,一直有易儲的念頭,但她的親生兒子興王幼殤,定王還年幼,而李豫又平亂有功,所以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
至此,李訓和鄭注這兩個頗有傳奇色彩的歷史人物以悲慘的命運謝幕,為他們殉葬的除了無數人的生命,還有文宗剷除宦官的雄心壯志。
高力士家產之富有非王侯能比,但他仍然利用機會大肆斂財。他經常以為皇室採辦之名,派小宦官到各地掠取財貨,派出的人每次都是大獲而歸。高力士及其同黨的甲第池園,良田美產,幾乎佔九九藏書去京城的十分之六七。
高力士平素謹慎,善於觀察時勢,從不隨意開口講話。又因為在宮中時間已久,見到過各種危險和陰謀,很會明哲保身。就是他自己親近的人,如果受到皇帝的斥責處分,他也不輕易相救。所以,玄宗始終保持了對他的信任,君臣二人的私人感情很好。加上高力士「性格淳和,處事周謹,少有大錯」,觀時俯仰,輕易不敢驕橫,于朝廷內外亦無大惡名,與諸王公大臣都能保持和諧的關係,當時朝中的大臣也並不討厭他。但他對玄宗晚年用人行政有頗大影響,尤其在李林甫任相上,高力士起了關鍵的作用。
玄宗得知楊國忠被殺后,只得親自走出驛門,慰勞軍士,命令他們撤走,但軍士不答應。玄宗又讓高力士去問原因。陳玄禮出面回答說:「楊國忠謀反被誅,楊貴妃不應該再侍奉陛下,願陛下能夠割愛,把楊貴妃處死。」高力士跟在玄宗身邊多年,深知貴妃對玄宗的重要性,當即為難地說:「這我不好去奏告。」四周軍士一聽大怒,大聲喧嚷說:「不殺貴妃,誓不護駕。」一面擁上前去,要痛打高力士。高力士見大勢不妙,慌忙逃回驛站奏告。
此時,高力士正患瘧疾,接到謫制后,對李輔國說:「我早該死了,只是因為聖上仁慈憐憫才苟活至今。我請求再拜見一下太上皇的龍顏,那樣我即使死了也心無遺憾了。」李輔國當然沒有同意。高力士無可奈何,只得帶著滿腹的凄涼來到巫州。
但文宗並不甘心,仍在暗中物色合適的聯盟人選。有一次,文宗讀《春秋》,到「閽弒吳子余祭」一段時,別有用心地問身邊翰林侍講學士許康佐:「閽何人耶?」許康懼怕宦官權勢,不敢回答。後來得知文宗欲謀除宦官的意圖后,生怕惹禍上身,於是假稱有病,罷為兵部侍郎。而當時的朝臣中絕大多數都像許康佐一樣,畏懼宦官,只求保身,不敢參与文宗的計劃。這就是史書中所說的,在位之臣「持祿取安,無伏節死難者」。身為大唐帝國的皇帝,竟然找不到一個有勇氣的人,文宗心中的苦悶可想而知。李訓就是在這個時候走進了文宗的視線。

一、僖宗與田令孜:從阿父到對手

程元振倒台後,魚朝恩又開始崛起。吐蕃攻進長安時,代宗倉促逃往陝州。當時禁軍大多離散,只有魚朝恩率領神策軍從陝郡奉迎代宗,軍心大振。從此,代宗對魚朝恩格外恩寵。代宗回到長安后,任魚朝恩為天下觀軍容宣慰處置使,專領神策軍,恩寵無比。
當時宦官權勢熏天,眾人多敢怒不敢言。李商隱卻大聲呼籲誅討宦官,表現出非比尋常的勇氣。關於李商隱的生平事迹,後面在講到黨爭的時候,還會專門提到。
李訓見事難以成功,遂脫下紫服,穿上從吏的綠衫,走馬而出。他在道上揚言說:「我何罪而竄謫!」因此無人懷疑與阻攔他。
我們可以分析下鄭注此時的心理。顯然,大勢已去,無力回天,他的下場將會跟李訓一樣。其實,鄭注此時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趕緊逃跑。然而,鄭注卻沒有跑。不但沒有跑,反而在家裡靜靜等待,表現出異乎尋常的冷靜。
當時因為長安聚集了大批唐軍。養這麼多軍隊,錢是最必需的,否則很容易起兵變。田令孜感到財力不支,便想控制河東轄境內的安邑、解縣兩池的榷鹽專利。兩池的榷鹽專利油水相當豐厚。最早這兩塊大肥肉歸鹽鐵使管轄,黃巢起義時,唐朝把它交給河中節度使王重榮代管,並由王重榮每年向中央朝廷獻鹽三千車,以供國用。
文宗將想誅滅宦官的心事密告李訓、鄭注,當時李訓已任翰林學士、禮部侍郎同平章事(宰相),鄭注任翰林大學士、工部尚書。李、鄭都表示願意為文宗效力,積極地出謀劃策。可想而知,這對文宗是何等大的鼓舞。因為李訓、鄭注二人都是王守澄所引薦,尤其鄭注還是王守澄的親信,所以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文宗即位后,王守澄有擁戴之功,升為驃騎大將軍,充右軍中尉,權傾朝野。鄭注也跟著水漲船高,「權勢熏灼」。侍御史李款不滿鄭注依附王守澄,上疏彈劾鄭注。王守澄為了保護鄭注,將他藏到自己統帥的禁軍右軍中。不料左軍中尉韋元素,樞密使楊承和、王踐言與王守澄不和,恨烏及屋,連帶恨上了鄭注。左軍將李弘楚與韋元素計劃詭稱中尉有病,召鄭注前來醫治,乘機擒而殺之。
力士年幼時行事聰慧、口齒伶俐,很得武則天賞識,讓他留在身邊,給事左右。后力士因犯小過,被鞭撻后逐出宮。老宦官高延福收養了他,作為螟蛉之子,從此,力士改姓高。高延福出自武三思門下,高力士因此也常往來於武三思家。通過武三思的關係,武則天將高力士重新召回了皇宮。
玄宗寵信高力士,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他說:「力士在,我寢乃安。」意思是有高力士管事,他才能睡得安穩。高力士權傾朝野后,常宿禁中。「四方奏請皆先省後進,小事即專決」。由此開宦官處理國家政務的先例。因高力士有能力一言興人,一言廢人,投機鑽營之徒皆投其門下。朝廷內外大臣也紛紛討好高力士,就連顯赫一時的李林甫、楊國忠、安祿山、高仙芝、宇文融、韋堅、楊慎矜、安思順等人也不例外,全部是因為巴結了高力士,才能爬上將相高位。
同昌公主為懿宗愛女,嫁給韋保衡不久后病死。懿宗痛失愛女,遷怒於醫官,下令殺翰林院醫官韓宗劭等二十餘人。宰相劉贍上書直諫,惹怒了懿宗,被罷去宰相,貶為荊南節度使。鄭畋一直認為劉贍對自己有知遇之恩,因此替劉贍大說好話,結果也同樣惹毛了懿宗,被貶為梧州刺史。
李訓任宰相后,緊鑼密鼓地開始了一系列對策。首先開始整頓吏治,消除朝中的朋黨之爭。水火不容的兩派首要李宗閔、李德裕等都被貶出朝廷,又大力提拔「新進孤立無黨之士」。
之後又有韓秀昇、屈行從起兵,都是因為陳敬瑄的惡毒統治所致。此人還反覆無常,西川節度押牙高仁厚平亂有功,卻遭到陳敬瑄的猜忌,莫名被殺。
十分可惜的是,言路被堵塞,這封奏疏沒有被送到僖宗手中,直接為田令孜扣押。田令孜又假傳僖宗聖旨,貶斥孟昭圖為嘉州司戶參軍。當孟昭圖前往嘉州赴任時,田令孜則秘密派人在半路上將他裝入麻袋,沉入蟇頤津。知道和聽說這件事的官員,為之義憤填膺,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揭發田令孜,即史書上說的「聞者氣塞而莫敢言」。
另外一點需要提到就是宦官對兵權的掌控。安史之亂后,玄宗不再信任大將,認為身邊的宦官反而更可靠。為了防止大將起異心,他開了宦官監軍的先例。其時,宦官的權力甚至常常超出統軍的節度使。而德宗因為對涇原兵變的后怕,乾脆將把禁軍左右神策軍、天威軍交給宦官統帥,禁軍的護軍中尉、中護軍都是宦官。這樣,正如《新唐書》所言,「政在宦人,舉手伸縮,便有輕重」。宦官權力進一步加重,甚至可以把皇帝掌握在股掌之中,生殺廢立由之。
高力士在歷史舞台上演出最精彩的一齣戲,是他一手撮合了楊玉環和唐玄宗的曠世姻緣,是他成就了楊貴妃,也是他在馬嵬坡縊死了楊貴妃。楊貴妃成也力士,敗也力士。真是美人一笑媚千古,空留長恨在人間。
天寶十五年(756年)七月,肅宗稱帝,改年號為至德元年。之前,玄宗不知道太子李亨已經稱帝,曾在太子李亨稱帝三天前下制:任命太子李亨為天下兵馬元帥,但只統朔方、河東、河北、平盧四節度使兵馬;又詔永王李璘為江陵府都督,統山南東路、黔中、江南西路等節度大使的兵馬;此外,盛王李琦負責江南東路、淮南、河南等地的事務;豐王李珙負責河西、隴右、安西、北庭等地的事務。諸皇子皆封都督,各有地盤。這樣一番人事安排,是玄宗精心考慮后的結果,也充分表明玄宗入蜀后要親自遙控全國的舉措。這樣推斷下來,玄宗沒有任何要讓位給太子李亨的意思。然而,太子李亨心中早就打起了小算盤。玄宗的制書剛剛發出去后不久,肅宗的表奏就到了。轉眼間,他這個皇帝就成了有名無實的太上皇。
長安血流成河的時候,鄭注正帶著親兵依照約定出發。行至扶風縣境時,聽說李訓已經失敗,鄭注立即返回鳳翔。
這件事後,朝中大臣群起上書,要求懲治程元振。代宗也覺得程元振非常過分,竟然導致堂堂天子出逃,於是將程元振削官為民,放歸田裡。然而,程元振卻不甘心就此消沉,他穿上女人的衣服,打扮成老婦模樣,從老家三原潛回京師,住在同黨司農卿陳景詮家裡,暗中有所圖謀。此事被御史大夫王升檢舉。代宗便將程元振長期流放冷州。到江陵時,程元振被一夥不明身份的人殺死。因為他得罪的人極多,其中包括不少手握重兵的節度使,世人也無法揣測到底是仇家殺了他,還是皇帝派人殺了他。
玉帳牙旗得上游,安危須共主君憂。竇融表已來關右,陶侃軍宜次石頭。
前任西川節度使是崔安潛,其治下治安良好,百姓均能安居樂業。當初崔安潛新官上任的時候,蜀中盜賊橫行。而崔安潛到官上任后,卻不追捕盜賊。有人感到奇怪。崔安潛解釋說:「追捕盜賊勢必動用很多人,進行大搜捕只能是徒勞無功。」他命人在鬧市張榜,稱:「有能告發並捕獲一個盜賊者,賞錢五百緡。本來是盜賊的,只要告發同夥,便可以免罪,且一樣領賞。」告示貼出后不久,有個盜賊揭發了同夥。崔安潛立即給揭發人賞錢,同時當眾將被逮捕的盜賊處死。結果從此以後,盜賊之間互相猜疑不已,不得不逃離了四川。崔安潛不動用一兵一卒,就解決了前任頭疼的盜賊問題。
剛好這時候,黃巢派使者到來,目的是威懾招降唐軍。唐監軍袁敬柔與眾唐將對黃巢使者畢恭畢敬,並草寫了投降書,瞞著鄭畋署上了他的名字。之後,袁敬柔為了討好黃巢使者,還特意舉辦宴會。音樂聲奏起的時候,將佐以下級別的兵卒都為將領們的不戰而降感到心寒,因而失聲痛哭。黃巢使者驚問其故,唐節度使府幕客孫儲掩飾說:「這是因為軍府相公鄭畋因病不能來參加宴會,所以大家感到悲痛。」
朱玫、李昌符也不願受田令孜利用,反而聯合李克用、王重榮一起反對田令孜。田令孜到了興元以後,自知不為藩鎮所容,便自任為西川監軍使,推說有病,到成都求醫,依靠他的弟弟西川節度使陳敬瑄去了。田令孜去位后,取代他的是另一個大宦官楊復恭。楊復恭在鎮壓黃巢起義中立有功勛,為田令孜所忌,一直遭到壓制。當田令孜為眾人所痛惡時,僖宗任用楊復恭為樞密使,兼任左神策中尉、觀軍容使。這樣,唐朝廷的權力就由田令孜轉移到楊復恭手裡。
僖宗與田令孜的關係,有兩個階段的變化。從做晉王到逃離長安到成都的時期,僖宗不理政事,專心玩耍。而田令孜一方面極力奉承皇帝,一方面把持朝政。二人並不衝突,所以相處融洽。僖宗因為對田令孜的依賴,尊稱其為「尚父」。到了成都后,僖宗在山河破碎的驚醒下,有心開始處理朝政。而田令孜依舊將皇帝視為掌中玩物,甚至連表面的尊重都沒有了,從而導致僖宗對他不滿。
唐朝宦官的崛起,始於唐玄宗。
李訓,字子垂,初名仲言,后改名為訓。他出身名門,為肅宗時宰相李揆的族孫。長得也是儀錶堂堂,有大家風範,「儀狀秀偉,倜儻尚氣」,還「頗工文辭,有口辯,多權數」。李訓進士及第后,當了一陣子太學助教,後來又任河陽節度府幕僚。但不久就出了武昭一案。
李訓出離京城后,投奔終南山僧人宗密。宗密與李訓有舊交,欲給他剃髮為僧,但眾僧徒不同意,李訓只得離開山寺,在奔往鳳翔的途中,被盩屋鎮遏使宗楚所擒獲,械送京師。押送到昆明池的時候,李訓怕被送到神策軍中受到酷刑折磨,最後一次施展了他的滔滔口才,成功地說服押送者,斬下他的首級送往神策軍。之後,宰相王涯等與甘露之變毫無關係的人也都被殺,死者達幾千人。
德宗將神策軍分為左右兩廂,同時以竇文場和霍仙鳴(一開始為另外一個宦官王希遷)為監神策軍左、右廂兵馬使,開啟了宦官分典禁軍的先河。神策軍自德宗重返長安以後,駐紮在京師四周和宮苑之內,成為比羽林軍、龍武軍更加重要的中央禁軍和精銳機動武裝部隊。貞元二年(786年),唐德宗將神策軍左右廂擴建為左、右神策軍,竇文場等宦官仍然擔任監軍,稱為「監勾當左、右神策軍」,反映出對宦官的信賴和寵重。到貞元十二年(796年)六月,德宗又設立了左、右神策軍護軍中尉,分別由竇文場和霍仙鳴擔任,這一職務直接由皇帝授任,成為地位高於神策軍大將軍之上的實際統帥。從此,神策軍的統率權掌握在宦官手中。在貞元十一年(795年)五月,德宗還將宦官任各地藩鎮監軍的辦法固定下來,專門為擔任監軍使的宦官置印,不僅提高了監軍的地位,也使之制度化。
上元元年(760年)七月,李輔國為了立功以固其恩寵,乘肅宗患病之機,詐稱肅宗請太上皇游西內。當玄宗一行途經夾城時,李輔國率五百射生手(唐肅宗至德二年,選拔善於騎射的人,成立衙前射生手千人,也稱供奉射生官、殿前射生手)攔住道路,亮出刀刃,氣勢洶洶地對玄宗說:「當今聖上因興慶宮地勢低洼,迎太上皇遷居西內。」玄宗見對方劍拔弩張,大有加害之意,不由得膽戰心驚,幾乎墜下馬來。這時,高力士挺身而出,急步上前,指斥在馬上耀武揚威的李輔國道:「太上皇是五十年太平天子,你李輔國想幹什麼,竟如此無禮!」李輔國見狀只得下馬。高力士又代玄宗宣諭眾將士:「諸將士好自為之。」眾將士紛紛收起兵器,翻身下拜,高呼萬歲。高力士又回頭對李輔國說:「李輔國可為太上皇牽馬。」李輔國無奈,只好與高力士一起將太上皇擁簇到太極宮甘露殿。
公元779年五月,代宗病重,急忙詔令太京攝政,不久病死於長安宮中的紫宸內殿。在位十七年,享年五十三歲,死後葬于元陵。
魚朝恩被相里造頂了一回之後,心中有一肚子氣,總想找機會發泄。適逢國子監堂室剛剛修復,要舉行慶典,朝臣們都要出席。魚朝恩來到國子監后,手執《易經》升于高座講學,面對著在座百官,他有意選擇「鼎折足,覆公飩」開講,用以譏諷宰相。宰相王縉聽了,不禁怒容滿面。而另一宰相元載聽了,卻恬然自樂。魚朝恩感覺元載心計非同一般,從此開始提防元載,對人說:「聽了我所講的話,惱怒者合乎人之常情,面帶笑容者實在是深不可測。」他後來果然是栽在了元載手中。
本來按照這個計劃,成功的可能性相當大。但正如前面所分析的,李訓是個投機分子,在緊要關頭,他的投機心理開始作祟了:他認為這是不世之功,他要獨佔!於是,在沒有通知鄭注的情況下,李訓臨時改變了計劃。他和宰相舒元輿、金吾將軍韓約等人想出一計。
鄭注進來後向張仲清恭順地見禮。張仲清也很客氣,請他落座,然後叫人上茶。這讓鄭注看到了希望,他禮節性地端起茶,打算喝完一口就開始大展辯才。然而,就在他舉杯飲茶之際,他身後的李叔和抽出刀來,當場殺死了他。鄭注臨死前的心理,應該是壯志未酬的悲哀吧?他的一生,經歷了不少驚濤駭浪,他原本靠宦官進身,之所read.99csw.com以孤注一擲,是希望靠誅殺宦官獲得更大的晉身。然而,到頭來他也沒能闖過這最後一關。
李輔國和另一個大宦官程元振決定支持太子李豫登基,帶人到凌霄門探聽消息。剛好遇到太子李豫要進宮探望父皇。李輔國謊稱宮中有變,阻止太子李豫入宮,太子李豫堅持要進去。李輔國命令手下將太子李豫劫持進飛龍殿,監視起來,隨即假傳太子的命令,領禁軍將越王李系及親信段恆俊等人抓住,投入獄中。
重新回到正題。僖宗繼續西逃后,鄭畋趕回鳳翔,召集部下將士,商議如何拒戰黃巢、收復京師。此時,黃巢軍勢力極大,望風披靡,所向無敵,天下為之震動,連帝國的皇帝都落荒而逃。將領們都感到害怕,不敢與黃巢軍對抗,於是勸鄭畋說:「黃巢賊眾的勢力正盛,我們應該做好充分的準備,等待各道勤王的軍隊到來后,再圖收復京師。」鄭畋聞言大怒,說:「你們是不是還想勸我投降黃巢呢?!」因為氣憤之極,鄭畋竟然當眾昏倒,結果臉撞到地上,因受傷而暫時不能說話。
秦漢以後,宦官制度更加詳備。唐朝初期,唐太宗李世民曾定下制度,內侍省不置三品官,著黃色服,由官府給以糧食,所干之事僅看守門庭、傳遞詔命而已。中宗時,宦官受寵,官秩七品以上者有千餘人,但能夠穿紅色官服的還很少。唐制規定,文武官三品以上服紫,四品服深綠,五品服淺綠。唐玄宗因高力士平息太平公主叛亂有功,破格授予三品官階。此例一開,再也無法抑束,三品官階授予宦官,逐漸成為常事。以至於到了後來,宮中三千多個宦官中,擁有三品將軍稱號者極多,能夠穿戴紫色和紅色官服的竟達千餘人。他們如果當上將軍,權力比節度使還大,得到的賞賜禮品動不動就以千萬計。宦官的得勢也從此時開始。可以說,唐中後期宦官得以猖獗甚至把持朝綱,同他們受到皇帝太多的信任、擁有太高的官職有很大的關係。在這件事上,唐玄宗負有無法推卸的責任。而高力士就是歷史上宦官處理國家政務的第一人。
這時,京兆少尹羅立言率京兆邏卒三百餘人從東邊殺來,御史中丞李孝本帶御史台從人二百余從西邊衝來,兩方與金吾兵會合,殺死宦官數十人。李訓仍抓住文宗乘輦不放,一直拖到宣政門,被宦者郗志榮擊倒在地,帝輦進入東上閣,宦者關閉了閣門。一場搏鬥就此結束了。
代宗李豫(原名李俶)是唐朝歷史上第一個以長子身份即位的皇帝。李豫頗為玄宗鍾愛,立為嫡皇孫。安史之亂爆發后,肅宗即位后,封李豫為廣平王,又因為李泌和親信宦官李輔國的建議,封李豫為天下兵馬大元帥,負責平定安史之亂。可以說,這時候李豫和李輔國的關係是相當不錯的。李輔國一直是肅宗身邊的親信宦官,當肅宗李亨還是太子的時候,曾經多次被宰相李林甫陷害,處境危急,甚至被迫兩次離婚。在患難之中,李輔國給了太子李亨許多撫慰,還幫他做了許多太子不方便出面做的事。所以,李亨對李輔國一直相當信任。李亨登上皇位后,李輔國也一步登天。
鄭畋拜相后,並沒有當成太平宰相。他當上宰相一年後,即乾符二年(875年),王仙芝領導的大規模農民起義爆發。三年後,黃巢成長為農民軍中最大的勢力,一時間天下為之側目。唐朝廷在對農民軍是剿是撫的問題上一直有爭議,而鄭畋是堅決的主戰派,在用兵方略上與另一宰相盧攜(即潼關失守后喝毒藥自殺的那位)意見不同,二人經常吵得面紅耳赤。而鄭畋因為僖宗總是聽從盧攜的建議,很不高興,幾次提出要辭職,有點要挾皇帝的意思。不過,當時鄭畋在朝野上下名聲很好,器量弘恕,能以德報怨。加上儀錶堂堂,風度翩翩,文學優深,神采如玉,極有宰相的氣質。何況此時天下多事,正是用人之際,僖宗雖然不滿意鄭畋動不動就以辭職相要挾,但也沒有同意。
貴為天子,坐擁天下,卻無法保住心愛|女|人的性命,玄宗此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能體會到形勢比人強的道理。無奈呀,在歷史的長河中,再大的人物,也無力抗拒潮流的力量。隨波逐流也好,逆流而上也好,最終還是被捲入洪流中,抗爭只是徒然無功。
這是一個充滿陽剛之氣的時代,振奮人心,蓬勃向上。因為自信、開放、寬宏、博大、發達,聲威撒播四海。
太和二年(828年),名士劉蕡(音fén,同焚)應試。他在時策中公開反對宦官,要求唐文宗屏退宦官,將朝政交還給宰相,兵權交還給將帥。劉蕡的對策很受主考官的讚賞,但因為懼怕宦官,沒有敢錄用劉蕡。結果,跟劉蕡一起來投考的二十二人都中了,劉蕡卻落了選。劉蕡是大家公認的傑出人才,這次因為說了些正直話落選,大家都覺得委屈了他。中選的舉人說:「劉蕡落選,我們倒中了榜,太叫人慚愧了。」
此時,年輕的詩人李商隱有感於甘露之變,寫下了《重有感》一詩:
不久后,唐、回紇聯軍收復長安,回紇軍統帥葉護便要履行前約,對長安實行大肆搶掠。李豫於心不忍,攔在葉護的馬前,說:「現在破了長安,如果任由搶掠,那麼百姓必然盡死力幫助叛軍守洛陽。等攻下洛陽再如約吧。」葉護同意了。長安的百姓因此對李豫感激涕零。
太子李豫即位為代宗后,便將張皇后廢為庶人,不久后賜死,張后餘黨亦全數伏誅。李輔國因擁戴之功進為尚父、司空兼中書令,從此居功自傲,狂妄跋扈。代宗開始考慮到畢竟是李輔國幫助自己登上了皇位,還能容忍李輔國的胡作非為。到後來,李輔國越來越膽大妄為,甚至對代宗說:「陛下只要在宮裡待著就行,不管什麼事情都有我處理著呢。」
大和九年(835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文宗登紫辰殿早朝,文武百官依班次而立。金吾將軍韓約奏稱金吾左仗院內石榴樹夜降甘露,是祥瑞之兆。文宗事先已經知道計劃,故意表示驚訝,派左、右軍中尉,樞密內臣仇士良、魚弘志等宦官前去看個究竟。
縱觀中國歷史,宦官擅權的情形在東漢、唐朝和明朝最為嚴重。而唐朝尤有特點:連天子的廢立也常常由宦官來決定。從唐穆宗起,唐代有九個皇帝,其中穆宗(821~824年在位)、文宗(827~840年在位)、武宗(841~846年在位)、宣宗(847~859年在位)、懿宗(860~873年在位)、僖宗(874~888年在位)、昭宗(889~903年在位)七個皇帝為宦官所立。只有敬宗(825~826年在位)是穆宗冊立的,最後的皇帝哀帝(904~907年在位)是藩鎮朱溫所立,不關宦官的事,然而只有四年唐朝就亡國了。所以可以說,唐朝後期八十年,皇帝是宦官所掌握的。
而僖宗身邊的宮女因沒有閑暇梳理髮髻(以往唐宮中流行高髻,飄逸而浪漫,但需要很多時間),也一切從簡,只將頭髮系至頭頂,用根絲帶系住就算完事。這髮型很像囚犯的髮式,所以被戲稱為「囚髻」。囚髻本是宮女們的臨時應急措施,不想被成都的婦女們看到了,竟然也跟著學,一時流行起來,成為當地的時尚。
僖宗逃到成都后,田令孜因保駕之功,晉官爵為左金吾衛上將軍、晉國公。因為逃離長安的時候,隨從基本上都是宦官,到了成都,僖宗仍然「日夕專與宦官同處」,議論天下大事。
元載,字公輔,鳳翔岐山(今陝西岐山)人,出身寒微。肅宗時,累官至戶部侍郎、度支使及諸道轉運使,掌管國家財政。后勾結宦官李輔國,升任宰相。代宗即位后,仍為宰相,並賄賂宦官董秀,偵查皇帝的心意,因此奏對時總能對皇帝的胃口,由此受到代宗的寵信。他妻子王氏為開元年間河西節度使王忠嗣的女兒,一向以兇狠暴戾聞名。
為了打擊王重榮,田令孜還調王重榮改任泰寧節度使(鎮兗州)。然而,王重榮也不是個平庸貨色,自然不甘心被一個太監牽著鼻子走,於是聯絡河東節度使李克用沙陀部,一起起兵聲討田令孜。田令孜自恃手下有一支神策軍人馬,不甘示弱,也聯絡邠寧節度使(鎮兗州新平,今陝西彬縣)朱玫、鳳翔節度使李昌符來對抗李克用、王重榮。
這裏要特別提一下鄭注,他一直是以王守澄心腹的形象出現的,尤其在宋申錫一事中,正是他向王守澄揭發了宋申錫的計謀,從而導致文宗苦心策劃的計劃流產。那麼為什麼這個時候,他突然又開始支持文宗呢?此刻,他已經是位極人臣,為什麼要突然倒向處於弱勢的文宗呢?從前面鄭注幾番化險為夷的經歷可以看出,他絕對是個識時務、知大體的聰明人。這隻能說明,鄭注突然倒向文宗,是想得到更大的利益。而對於李訓,毫無疑問,他是個典型的投機分子。李訓和鄭注都曾經為常人所不為,所以,在看到幫助皇帝取得成功后的巨大利益后,二人都甘心為之效命。

四、文宗與王守澄:是君臣也是仇人

軍士們又包圍了玄宗和楊貴妃休息的驛站,喊殺聲震天。玄宗聽見外面的喧嘩之聲,就問出了什麼事。左右侍從沒有一個人回答說是將士嘩變,都說是楊國忠謀反。由此可見,楊國忠的不得人心,已經得罪盡了天下人。
玄宗聽了,神情暗淡沉悶,說:「這件事由我自行處置。」然後進入驛站,拄著拐杖垂首而立,默不開口。十幾年來,楊貴妃是他最為寵幸的掌上明珠,兩人又曾在長生殿立過生死不離的山盟海誓。如今落到這般棄京流亡的地步,政治上的尊嚴早已喪失殆盡,唯有貴妃或許還能使他忘卻心靈上的傷痛。他怎麼能忍心處死楊貴妃呢?
玄宗自然不便明說,只有長長嘆息幾聲。年邁的皇帝已經被楊貴妃之死折磨得筋疲力盡,面對支離破碎的山河,面對風雨如晦的政局,面對兒子僭越帝位的既成事實,他也只好順水推舟,接受尊號,交出了傳國玉璽。
宦官是中國古代稱呼被閹割后失去性能力而專供皇帝、君主及其家族役使的官員。皇帝與宦官的主奴關係,在中國歷史上大多數的情況下是按法令和倫理規範實現的,也有例外的時候,就是主弱奴強,也即是人們通常所說的宦官擅權。
仇士良控制了京師局勢后,立即派人持密敕給鳳翔監軍張仲清,命他立即殺死鄭注及其親信。張仲清也是一個大宦官,他得知京師發生了巨變,心中恐懼,六神無主。押衙李叔和為他獻計,建議以召鄭注議事為名,將其誘來,事先設下伏兵,一舉殺死。張仲清依計而行。
此時的西川節度使即為靠擊馬球第一贏來的陳敬瑄(田令孜親弟弟)。陳敬瑄出身低微,最早靠賣麥餅為生。田令孜發跡后,陳敬瑄靠哥哥的裙帶關係混入了左神策軍。後來,在田令孜的暗中幫助下,沒有任何軍功的陳敬瑄通過打馬球贏得了西川節度使的職位。因為之前陳敬瑄不名一文,默默無聞,他的任命下達后,蜀中人士都感到驚訝,不知道陳敬瑄是誰。竟然有青城無名妖人到成都冒充他,且很長時間沒有被人識破,成為當地的一大奇聞。
元載絕非善類,也不是個正大光明的人物。他先用重金收買魚朝恩的心腹,以便掌握其動靜。魚朝恩每次上朝,總是射生將周皓率領一百多人護衛,又以陝州節度使皇甫溫握兵在外為援。元載千方百計地把二人收買了過來。接著,代宗將鳳翔節度使李抱玉徙為山南西道節度使,以皇甫溫為鳳翔節度使。表面上看是投魚朝恩所好,加重了其親信的地位,實質是麻痹他。魚朝恩還蒙在鼓裡,不知禍之將至。然而,魚朝恩在宮中的黨羽覺察到代宗意旨有異,便密報魚朝恩。魚朝恩將信將疑,試探著上朝時,卻發現代宗恩遇如常,就放了心。
天寶十三年(754年)秋,大雨成災,玄宗深為憂慮。楊國忠找到一穗飽滿的稻穀讓玄宗看,胡說道:「雨下得雖然很大,但決不會影響收成。」時楊國忠權勢炙手可熱,無人敢站出來說真話。玄宗退朝回宮后,見左右無人,便問高力士:「這樣的氣候一定會造成災害,你不妨據實告訴我真實情況。」高力士嘆了口氣,說道:「自從陛下把朝政大權交給楊宰相后,法令不行,鬧得天災人禍不斷,天下怎麼還能太平呢?所以我也只好不再多說什麼了。」玄宗聽后默然無語。高力士表面上是不再多說什麼了,潛台詞是明顯的。滿朝文武,無人敢揭露楊國忠的劣行,偏偏高力士說出了實話。但玄宗太過寵愛楊貴妃,對楊國忠也就聽之任之了。可見高力士確實得到玄宗的充分信任,也因此獲得了令人畏服的權力,但始終比較節制自己的言行。
有一次,有兩個尋事人到了資陽鎮(今四川資陽縣)。奇怪的是,這兩個人什麼都不要,轉了一圈就離開了。一向獅子大開口的尋事人,突然不索要錢財了,絕對是件奇怪的事。資陽鎮將謝弘讓越想越不明白,越想越害怕,最後乾脆棄官不做了,逃進深山。捕盜使楊遷詭計多端,想藉機立功,便遊說謝弘讓出山自首,保證他無事。謝弘讓相信了楊遷的話。結果出山後,楊遷立即將謝弘讓捆送節度使府,還編了一番謊話,說他楊遷是如何英勇奮戰,好不容易才擒獲了謝弘讓。陳敬瑄也不問事情的來龍去脈,下令用酷刑殘酷折磨謝弘讓,將他釘在城西,長達十四天。還將滾燙的油潑在謝弘讓身上,極其殘忍。
敬宗寶曆元年(825年),李訓的從父李逢吉為宰相,與另一宰相李程不合。剛好石州刺史武昭被貶官,李程為了陷害李逢吉,就派人告訴武昭,說李程本來想給他官做,卻被李逢吉阻止了。武昭信以為真,遷怒李逢吉。有一天,武昭越想越生氣,告訴左金吾兵曹茅彙,說他打算刺殺李逢吉。結果,這句氣急敗壞的話被人告發,武昭被逮捕入獄。
僖宗逃到興元后,陳敬瑄聽到消息,派兵迎接。因為這個所謂的功勞,他又加官晉爵,被封為檢校左僕射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加檢校司徒兼侍中,封梁國公。不久,又被陞官,進兼中書令,封潁川郡王,還被賜予賜鐵券,可以饒恕他十次不死。黃巢之亂后,更被封為潁川王,檢校太師,權勢日盛。陳敬瑄官位如此顯赫,深受僖宗信任,自然都是因為兄長田令孜的關係。
本來事情到這裏就結束了,就算武昭恨李逢吉入骨,也掀不起大浪了。李訓卻在這個時候冒了出來。他覺得有機可乘,要幫助從父李逢吉打擊一下李程。李訓去見曹茅彙,要他指證武昭是與宰相李程合謀。但李訓的計劃沒有得逞,武昭被杖殺,李訓也被流放于象州(今廣西象州東北)。從這件事上,可以看到李訓做事急功近利的風格,正是這種做派,導致了他後來在甘露之變中的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