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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愁雲慘霧

第二十章 愁雲慘霧

這渾蛋到底想要表達什麼啊?
運牛皮的商船,剛開出溫州港,還未出海,便在小鬼子炮艦上的槍炮威逼下,調轉了頭,開回了溫州港。
一收拾好行李,沈正醇就立即去見了小文小武兄弟,命他們交出隨身攜帶的槍支。
羅之江支起耳朵,聽李逸群如是這般地說了一陣,越聽越心驚,手中虛汗直冒。若此時讓他在當惡人和與余玠共事之間選其一的話,他會非常樂意地選後者。前者,他是一百個不情願,他不想去得罪那個人,得罪不起,也沒那個膽去得罪。所以,李逸群|交辦之事,他實在是辦不了。
周明海雖是滿腹疑慮,卻竭力地掩飾著,既然夏正帆叫餓,那還等什麼,入席開宴吧!席間,他幾次都想把事情說開,卻給夏正帆給擋了回去,夏正帆的理由很簡單:吃飯皇帝大,天大的事,飯後再說!可這飯,叫他如何吃得下?
周明海接受新聞媒體採訪的結果,當天就被登上了各大報章的頭條,就連南京中央社廣播電台的那個女播音員,也嗲聲嗲氣地念開了廣播稿,「……中央執行委員周明海先生的母親……」
「直言不妨!」戴笠是個急驚風,最不喜溫吞水。
夏正帆腦中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老東西別不是想要試探我吧?
成理君:凌遲這死法太慘了,給我換個死法如何?
甲室主任:舍他其誰?
第一回合,任秋明尖著嗓子,述說自個的經歷——被人廢了武功,沒了鬍鬚,從此後不男不女,自然就成太監老公了!講述經歷也就罷了,明明是那個瘋子徐克祥所為,硬要把髒水潑到他羅之江的頭上,把他說得心理陰暗至極!
這才多久的工夫,成理君就用其行動,狠狠地抽了他一個大嘴巴。丟人哪!
翻譯看了看四周,放低嗓音,喝罵道,「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原因是你能問的嗎?」
令人恐懼的重視,下面的結果可想而知,軍統的殺手就會蜂擁而至。令人諷刺的重視,前後落差之大,叫人哭笑不得。令人無奈的重視,這坐井觀天的日子,怕是望不到頭了。
成理君:如何殺?
戴笠:那就按你所說,擬一份電文吧,向他宣布這個任命吧!
該說的話一了,任秋明就走了,成理君就落水了哉!
「有你這句話,我心裏就亮堂多了!走,今日我家略備粗茶淡飯,請二位萬勿嫌棄。」周明海早就命人備下了齋飯,若是在平日里,他每餐飯斷不會少了大魚大肉,但今日不同於往日,他要吃齋禮佛,替老母祈求平安呢!
要知道,有餘玠那個人存在,戴笠這頭電令一發,那頭日偽就能知道電文內容了——余玠不僅是名電訊專家,也是名密電碼破譯專家。余玠叛逃前,是軍統的電訊督察,地位僅次於電訊處長。軍統所有報務員,多為他的部屬或學生,軍統慣用的密電聯絡方式,他都知道或由其所制定。
羅之江:憑什麼?(錯愕一陣)罷了,真要那樣,算我倒霉!
真是喂不飽的狗!
然,成理君終究還是負了他!
任秋明:就凌遲,先從你那話兒開始!
抿了一口茶,潤了潤喉,夏正帆開了口,「老大哥,如此心急火燎把小弟找來,不知所為何事?」
自然,甲室主任很負責任地向戴笠指出了致命的漏洞所在!
事情是這樣的,當任秋明聽說成理君落了網,罔顧自個兒還是鐐銬加身的現實,竟然用又是絕食,又是撞牆的方式,不見成理君不罷休!
從中午周明海接到了一封從湖南來的信,就一直沒有消停過。這還未停當片刻,就又要折騰了——凡事只要有錢蘊盛和夏正帆參与,那就肯定會有人要倒大霉了!
沈正醇奇道,「在哪撿的?什麼時候撿的?」
而現在,戴笠卻偏偏就痛擊了他這個軟肋,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看看人家中共,鮮有叛節者,為什麼?人家有信仰武裝,要說他領導下的軍統局同樣不乏信仰啊:驅逐倭奴,光復山河。
意下如何還未說出口,初時聚在沈正醇身邊的人就一鬨而散了。
夏正帆卻悠然地挑開茶杯蓋,吹了下茶沫,一臉悠閑自在,讓人感覺其壓根兒是個局外人,而忽略了其就是出這個點子的人,也是那個最胸有成竹的人。
聽完廣播,周明海望著夏正帆,現在效果會不會如夏正帆說的那樣,就有待觀察了,這個觀察需要多久的時間,周明海心裏是一點都沒有一個準數。
難得任秋明會如此主動,羅之江二話不說就給了方便,僅是見一面嘛,又不會少一塊肉的!見吧!
金水兄台鑒,關鎮(成理君)兄今日不慎失足溺亡(於今日叛節投敵),甚哀(制裁與否),弟泣叩。
成理君落水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般,很快就傳出了左近右遠。有多近?近到了上海!有多遠?遠到了重慶!
李逸群愛莫能助:你還真說對了,他就是打不得、碰不得的瓷菩薩。你可要把他保護好了,他要有什麼閃失,日本人就該要你的命了。
近來,在淪陷區各秘密電台,多被他所破獲,而後方的秘密電文,也基本上被他破譯。有這樣的人存在,軍統局本部與淪陷區秘密電台之間的密電往來,還有什麼秘密可言?
船員好心提醒,沈正醇省得。
翻譯眨眼間就到了,和沈正醇見了面,張口便問,「你找我?」
夏正帆說得是情真意切、誠懇至極,打消了周明海的疑慮,化解了錢蘊盛的擔憂。誤會消除了,卻消弭不了周明海的愁雲慘霧,至親生死難料,叫他如何能放下心中的牽挂。
李逸群:恃才放曠,是吧?哼,他就那德性。
與夏正帆悠閑自在,一向話不少的錢蘊盛卻出奇地安靜,只顧埋頭一口一口地啜著茶。周明海派出的管家前腳出門,他後腳就進了家門。一聽門房說周明海有請,他並未馬上趕到周宅,而是在家生了很久的悶氣,才到周宅。
他乾脆就稱病歸家,不侍候了!
這也太兒戲了點?
奇了,成理君小臉繼續發白,呼吸非一般地急促,估計整個心九九藏書都快跳出口了……
余玠一把抹去銜在嘴上的那根煙,煩躁地丟掉,破口大罵,「我×!」
一俟李逸群問,你有難處沒有?沒有……才怪,他心裏這樣說,口頭上說沒有——
兄弟倆很是不理解,拒不執行命令,對他們而言,槍就是他們的命|根|子,人在槍在,沒任何商量餘地。
聞言,沈正醇心中一驚,挪開手,頓時火冒三丈,「胡鬧!你一個未嫁的姑娘家,養什麼孩子?還是設法把孩子送還給他(她)的父母!」但一看那個孩子因營養不良而面色發黃,他就知道,肯定是孩子的父母養不起孩子了,而不得不狠心丟棄自己親生骨肉。此刻,說不定孩子的父母,就在這附近觀看著呢!
船員睨了一眼這位五天來唯一開口詢問原因的人,頓生警覺,「你問這個幹什麼?你是做什麼的?」
可任誰看都不像,要真是上述三個原因之一,周明海早就該有所行動了。
「別!」丁雪娥趕緊伸手拉住沈正醇,從沈正醇的手中接回因受驚而哭泣的嬰兒,安撫了一陣,待嬰兒不哭了,才解釋說,「這孩子是我撿的!」
沒秘密!秘密都讓余玠開了天窗。
言畢,雙手一背,抬腳就走。
膽大、心細、機智……
堵漏洞只有一個對策——殺!
果然,傍晚時分,淡水的問題解決了。
但槍這個東西,終究是個禍害,特別是眼下的環境里,很容易招惹是非。
「周先生,聽說您家人給重慶政府拘押了?」一名記者代表其他與他一樣受周明海之邀的記者如是問。
聽到管家把來意一表,夏正帆陰起了臉,「又出什麼事了?」
辦不了,就腳底抹油,一走了之。想到即將赴任的職務,他頓有一種慶幸之感,又有幾分期待。
閱過周明海遞過來的信,夏正帆才知道自己想左了,戴笠還真把人家一家老少給逮了去,這不是耍流氓嘛!一個人犯了再大的事,這與他的家人何干!革命連坐法,也不是這麼連坐的吧?
錢一進口袋,翻譯咧嘴一笑,「忙可以幫,但要一步步地來,這樣吧,我先設法給你弄點淡水來。至於行船,你們恐怕還要等上一陣了。」
果不其然,約半個小時后,另一夥身著巡捕制服的男女沖了進來,重複了先前那些人所做的事,同樣一無所獲,便悻悻地走了。
錢,沈正醇未馬上給翻譯,而是先用軟話墊底,「老兄,你看,我們這些人,在這裏關這樣久,既不放人,也不讓行船。船上的淡水早沒了,吃的也快沒了,再這樣下去,我們就是死路一條了。你能不能做做好事,幫幫我們?」言畢,沈正醇順手將手中錢塞進了翻譯的上衣口袋。
管家答,「老爺的事,我們這些下人怎會知道。夏先生,您還是去看看老爺吧,別讓我們這些做下人的為難。」說完對夏正帆鞠了一躬。
有這麼大本事的人,既不是李逸群,也不是他,而是任秋明。不知任秋明那個傢伙是不是給關太久了,關得有些變態了,完全變了個人一樣,陰毒無比。
身為戴笠心腹的甲室主任如是說。
羅之江輕罵:他一個小癟三,能有什麼後台?(調門不高,後果很嚴重,著實嚇了李逸群一跳)
猛一聽,錢蘊盛認定,夏正帆是在沒事找事,主動攬禍上身,還嫌不夠樹大招風么?這傢伙!
李逸群:附耳過來。
「是啊,做生意的,最怕錯過時機了。」船員心有戚戚焉,卻又愛莫能助,「這事,你問我,算是白問了,日本人什麼時候叫走,我們才能走。」船員朝其他乘客努了努嘴,話鋒一轉,「你看能不能與他們打個商量,說不定就有辦法了。」
僅三回合,成理君就敗下陣來了!
等管家趕到錢蘊盛的家,卻被錢家門房告知,錢蘊盛一早就去了蘇州,到晚上才會返家,如有要事相告,敬請留言。尋錢蘊盛未果,管家不敢耽擱,立刻趕往下一站,去財政部警衛大隊請夏正帆,平日他要到這裏找人,可就沒這麼方便了,多數時候,夏正帆都待在上海,並不在南京。
上海,愚園,周宅,傳出了號啕大哭聲。
當然,在正式宣布落水之前,成理君吐了,吐得滿屋子充滿了穢氣!
連成理君都投了敵,上海的敵後工作恐難以為繼了!
戴笠發給沈正醇的電文,余玠很輕鬆地就破譯掉了,比擦火柴點煙還輕鬆!沒錯,余玠正打算點煙,破譯電文容易,擦火柴卻甚難——手顫抖得實在不成樣,好似一名風燭殘年的老頭——整盒火柴都給折騰光了,嘴上的那支煙還是沒見著火星。
不覺間,莫名的悲涼感籠罩了他全身上下。
「只讓他當一個專事制裁余玠的總督辦,鈞座不覺得有些浪費么?」
「餓都餓死了,快沒說話的力氣了。」夏正帆一落座,就抓起筷子,反客為主,「來,吃,趕緊吃!」
到第五天,一個鬼子小隊長帶著翻譯,和幾名鬼子兵登上了商船,粗粗地檢查了船上的貨物以及乘客的行李,沒抄出什麼東西,就一聲不吭地走了。
戴笠笑了,甲室主任小心翼翼了半天,就是為了向他舉薦沈正醇,問題是,單用一個人,就能扭轉目前的不利局面嗎?
羅之江:也不能由著他這樣吧。
夏正帆的嘴裏苦澀了起來。
翻譯一聽,眼睛頓然一亮,扭頭跑開了。
在船艙內靜坐了一會兒,沈正醇走出了船艙,找到一名船員,問道,「到底怎麼回事,船怎麼還不走。這樣下去,還要不要人活啊?」
這麼一說,沈正醇倒想起了一個可以藏槍支彈藥的地方——路過溫州時買的火腿,在船上那幾天,兄弟倆一直當寶貝一樣抱在身邊,那麼餓,都捨不得吃上一口!
成理君落網,乃至落水,中間間隔二十四小時不到。
總之,戴笠給他派了兩個很不錯的保鏢!
戴笠的長處是著眼于大處,而不是摳唆于小處,關注細枝末節是手下人的事。若不然,要一個甲室主任作何用?
甲室主任:只是讓他負責督辦行動,其他的,諸如read.99csw.com人事安排之類的事,他就不必管了!他只負責監督、報告各單位的情況,一旦發現苗頭不對,他可以相機行事,這樣也能避免重大損失……
玩笑開過火了,惹得沈正醇隨即沉下了臉,「你若不說,我就把孩子丟到江里去!」說話間,沈正醇就丟下行李,一把奪過丁雪娥懷中的孩子,轉身就作勢要朝江邊走。
難道這樣的信仰還不夠嗎?
一數子彈,他更是佩服起了小文小武兄弟,實在是太膽大包天了——把搞地下工作,當作了上戰場,愣是帶了四百多發三種制式的子彈。要知道,就是裝備比國軍好的日軍,單兵正常攜帶彈藥量也才一百二十發!
彷彿是為了印證沈正醇收槍的必要性一般。沈正醇帶著小文小武將槍支彈藥埋到了後花園,剛洗罷手走回客廳,就有巡捕上了門。來的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一群,有男也有女,氣勢洶洶地闖將進門,照面二話不說,就抄起了家。在翻箱倒櫃一無所獲的情況下,十多個巡捕,又分別對應性別搜了沈正醇等人的身。見實在是無任何異常,才告了聲叨擾,退了出去。
李逸群:不由著他,行嗎?你能破譯那些天書一樣的東西嗎?搞技術,你不行,他行。……(不覺間,嗓音低沉)再說了,他根子硬著呢……沒事別招惹他,我都讓著他三分哩。
這是一棟四上四落的石庫門房子,有點像大雜院,可住八戶人。沈正醇選了四樓左手邊那套房間作為起居室,右手邊的那套房間則闢作了客房,而丁雪娥與臨時跟她搭檔扮夫妻的小楊分別住進了三樓的兩套房間,小文和小武兄弟則住在了二樓。一樓不住人,作為日常的辦公之地。一樓客廳的窗戶,正對著弄堂的出入口,對弄堂里住戶的進出情況,可一目了然。
成理君:你他媽的瘋了!
於是,有人帶頭,你一元,我五元,湊起了份子,沈正醇負責收錢。
他甚至盤算好了,成理君就是署名作者。
哭得嗓子徹底啞了,周明海才抹了一把臉頰的淚水,沖在身邊陪侍的管家大吼,「還傻愣著幹啥呀?趕緊去請錢先生和夏先生,讓他們過府一敘!」
期間,沈正醇幾次找到翻譯,每次都不問時間,只管塞錢,約莫塞了近千元后,翻譯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對沈正醇露了實底,「那個船長,是個赤俄(蘇聯)經濟犯,一直都在替赤俄走私緊缺的戰略物資。這次,他被皇軍抓了現行,罪過不輕哩。所以,一天沒查出他偷運的物資,這艘船就一天不能放行!」
沈正醇顯出商人的市儈氣,抱怨說,「我是個生意人,再這樣耽擱下去,等我趕到上海,生意都黃了!」
「為何?」
呸!敢做不敢當!個死公公!
「你這麼懂事,我就不妨直說,要管事的兩個太君鬆口才行,當然這個少不了……」翻譯做了個數錢的動作。
第二輪下來,湊了七百多,剩下的錢,沈正醇從自己的腰包里掏了兩百多元,才湊足一千元。錢有了,沈正醇立刻動身,走到棧橋旁,給在岸上看守的兩名鬼子兵一人一百元,托他們去請翻譯。兩個鬼子兵接過錢,咬起了耳朵,商量一陣,個子高的鬼子兵屁顛屁顛地叫翻譯去了。
戴笠:就是他了!
前後還不過一秒,戴笠就推翻了自己的結論,把不字去掉,就剩一個「妥」了。沈正醇在抗戰初期就是軍統上海區區長。那時,沈正醇所領導的人當中,雖無可避免有叛節的,但畢竟是少數。而且沈正醇在對待處置內部叛徒的問題上,明顯較後幾任區長果斷,從未因猶豫不決而導致重大損失,僅憑這一點,沈正醇就很「妥」。
沈正醇在碼頭見到丁雪娥的那刻,驚得下巴都快掉了,倒不是因丁雪娥被戴笠重新派回上海而感到意外,而是因丁雪娥懷中正抱著的嬰兒。
「你是說讓他來負責士氣的問題?」
湊了半天,上百號人,才湊了五百多來塊,這點錢,只夠買通翻譯,沒小鬼子的份。無奈之下,沈正醇不得不再次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繼續向他們做工作,終於說動了一些人,又追加了一些錢。
成理君:殺誰?
小文和小武掂出了沈正醇所言的分量,心下雖不服,於行動上卻採取了服從,令行禁止這個道理,他們還是懂得的!
倒不是因缺少人手而無法開展敵後工作,像他這樣的老謀深算的人,不可能把所有的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里。早在安排成理君任上海區區長之前,他就準備了應急方案,在上海安插了一個備用的敵後工作二區,同樣是有上千人的地下組織,人手並不缺乏!
這話不是對丁雪娥說的,是對散立在離他不遠之處的那對雙胞胎小文和小武說的,從重慶出發起,這二人就一直地在暗中保護他,現在既然到了地頭,就該讓這二人顯真身了。
接到內線發出的電文,戴笠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使勁揉了揉眼皮,生怕看漏、看錯了任何一個字:
明面上,他是「清鄉委員會」軍務處處長,可實際上,他就一個站台的木偶,是給人推到前台表演的傀儡。在暗地裡,他還要聽從日軍派出的軍官教導隊隊長的命令,這都他娘的什麼差事?
「你是說葉挺帶的獨立團嗎?」戴笠流露出讚許之色,「那確實是一支鐵打的部隊,從廣東出發,首戰碌田,長驅醴陵,力克平江,直入中伙鋪,奇襲汀泗橋,大戰賀勝橋,攻佔武昌城,所向披靡,了不起!可惜的是,那個團的人基本上都是共黨,他們……」戴笠突然警覺,問,「你究竟想要表達什麼?」
「你看他虎頭虎腦的,就叫他虎兒如何?」丁雪娥愛憐地摸了摸孩子的頭。
姥姥!個死陰陽人!
周明海和錢蘊盛聽他這話,神情頓然一僵,好端端地,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羅之江:他太那個了點……
原來如此!
投石問路,得到的結果,是眾人搖頭一片。
丁雪娥一聽這話,便知沈正醇是同意她收養這個孩子了,自然歡天喜地https://read•99csw.com了起來,「是個男孩子呢!」
戴笠:你看再給他派一個什麼職務比較合適?
沈正醇正要讚許幾句兄弟倆的機智,卻發現兄弟倆私下傳遞了一個詭秘的眼神,便知事情絕非小文說的那般簡單。再說,換船之際,小鬼子監視極嚴,這二人又哪來的機會,去打撈槍支彈藥?
小文小武面面相覷了一會,齊齊發笑不語。
管家趕緊領命而去。
羅之江十二萬分不情願:殺了我,我也不願與他共事,你看他哪像當部屬的人,分明是家裡供著的一尊瓷菩薩,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
說上面的話時,任秋明的情緒控制得很好,聲音溫和,節奏緩慢,顯得親善親切,有點語重心長的感覺。最後他甚至還繞著成理君走了一圈,說了幾句閑言碎語以示安撫。
不管了,先幫周明海把這要人命的事給解決了!
彷彿早料到沈正醇會有此一問,丁雪娥嘻嘻一笑,開起了玩笑,「我的!」
很不幸,沈正醇便是這些乘客的一員:臭、餓、渴,同樣困擾著他。
放不下啊。卻又不得不暫時放下——羅之江突然闖將上門來了……
甲室主任剛走到門口,戴笠叫住了他,說,「算了,電文,還是由我親自來擬吧,你就不必操心了,此事,你一定要保密!」
「我要養他!」丁雪娥很正式地向沈正醇宣布了她的決定。
夏正帆一入飯廳,見滿桌皆素,正合他的口味,由衷而言,「齋飯好!那等『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的事,還是少干為妙。」
八月九日,驕陽似火,空氣中似能嗅出一絲焦躁的味道。
飯畢,用過餐后水果,夏正帆幽幽地開了口,「只怕我們三人百年之後,都難逃史官的口誅筆伐,現在我們都這樣了,平日里就少干點兒作孽事吧!一來給自己少點罪孽,二來也給子孫後輩積點德!」
李逸群:好了,不提這事了。在你赴任前,能不能替我作次惡人?
船行無定期,船上的乘客陷入了困境。下船?那是萬萬不行的,誰若膽敢下船,鬼子端著刺刀,迎面就是穿心涼侍候!時逢六月初,江南地區梅雨季節剛過不久,天氣漸熱,生牛皮味道散發了出來,搞得滿船臭烘烘的。鼻子忍受臭氣也就罷了,上百號人三天便把船上的淡水吃了個精光,一滴不剩,沒了淡水,海水又不能飲用,渴得一干乘客哭爹叫娘不及。
翻譯會意,點了點頭,跟在沈正醇身後,一前一後,走進了休息室。
戴笠:權給太大了,這可不好,若他一失事,一大攤子人就全完了。
「這些槍支彈藥,你們究竟怎麼藏的?」沈正醇奇道,在溫州滯留的那些日子,日軍可是天天上船搜,他為了藏一把勃朗寧,焦頭爛額了好幾天,都不曾見這對兄弟倆發過愁。
先虛應下來吧,就應了。
想是這麼想,夏正帆一點幸災樂禍的感覺都沒有,周明海固然是個漢奸,但他也是個孝子。將心比心,若被扣作人質的是自己的父親與母親,他又該如何?
「那我就直說了!」甲室主任再次抿了抿嘴,「不知道鈞座注意到沒有,我們有一個人,很有當年葉挺的風範。」到這裏,他又不說了,他必須要走一步,看三步再說,戴笠說翻臉就翻臉,他不能拿自己的前途和生命冒險。觀察了片刻,他注意到,戴笠依舊面帶期許之色,便大著膽子更進一言,「您看沈正醇在執行命令時,他的意志……」
所缺乏的,是精神氣!
「不許笑,你們趕快老實地告訴我!」沈正醇虎下了臉。
小文心說,這次肯定安全了。
李逸群緊張:噓!小點聲,那傢伙的耳朵靈著呢。實話告訴你吧,他是宇多田介紹來的……
去蘇州說是為了公務,可他娘的那都叫什麼公務?
沈正醇跟著放低聲音,「那什麼時候能走?」
小武突然插了句,「您不覺得少了些什麼嗎?」
不妥!戴笠如是說。
行船一事,誠如翻譯所言,接連幾天都沒下文。
看主人如此痛苦,周家的僕人想應景陪著表表哀痛,卻又不知這哀從何而來,痛又何在,那就乾脆一臉哀戚當啞巴得了!
爹死了?娘死了?還是丟官了?
「小名,就叫虎兒吧,這個名字不錯!」沈正醇點了點頭,將孩子遞到丁雪娥手裡,提起了行李,高聲說,「走,回家!」
笑話,說什麼辦法都可以,說到用錢的辦法就不親熱了。如今這世道,討生活比從前艱難多了,誰兜里有那麼多閑錢啊?
羅之江頓醒:哦,我知道了。
這麼死盯住人不放,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舉動,但他還是這麼做了——他最擔憂的就是老母等人的安危,就在兩個多月前,他曾為謀划從湖南接出家人一事,與錢夏二人交換過看法。除這二人之外,他就再未跟旁人提起過此事。
當然要保密!
剛一落座,就有僕人給夏正帆送了一張乾淨的毛巾,讓他擦把汗。不過,夏正帆是偏寒體質,再熱的天氣,都難有什麼汗,毛巾送了也白送。出於禮貌,他還是假意地用毛巾擦了擦額頭並不存在的汗,再次催促說,「茶呢,怎還不上!」
李逸群陰沉著臉:知道就好,你先去赴任,他隨後就會到你任下辦事,名義上你是他的上司,暗地裡,你一定要對他禮讓三分。
「家」在法租界巨籟達路23弄14號樓。
不僅周明海哭得一塌糊塗,就是周夫人也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號開了喪。
周明海摒退了左右服侍的人,拿起那封信,一屁股坐到夏正帆身旁,發出長長一聲嘆息,「戴春風,戴雨農,戴笠戴大老闆,把我的老母、岳父、姨妹、姨妹夫、侄兒侄女,全都給押到息烽集中營,作人質去了!所以,我找老弟來,就是想商量個應對之策。」言畢,一雙滿布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夏正帆,好像夏正帆臉上有芝麻。
付出期望多高,失望就有多大!戴笠感覺嘴裏很苦,比吃了黃連還苦。就在十七個小時之前,他收到過一份成理君托無名氏轉發的報急電文,當時成read.99csw.com理君還自稱在必要之時會捨身成仁。收到電報的當晚,他就特地連夜召集了局本部中層以上的幹部,當眾宣讀電文畢,便將溢美之詞加諸于成理君之身,並將成理君拔高成與文天祥、史可法無二致的英雄,號召全局同人向其學習云云。
不夠!
一到港,白俄船長便拿著照會,下了船,氣咻咻地找小鬼子理論去了。誰料想,白俄船長這一去,便再也沒回來過。
沈正醇心內暗罵不止,卻臉上堆笑,又拿出些錢,直往翻譯的上衣口袋裡塞,「勞您費心了!」六百元錢,他分兩次送出的,不然,一次給太多,翻譯血盆大口一張,那可是個無底洞了。
「借一步說話,怎樣?」沈正醇指了指船上的船員休息室,攥在手心的百元大鈔,巧妙地露了些微邊角。
還未走到廚房,他們就被沈正醇攔住了去路,「他們還會回來!」
「孩子從哪來的?」沈正醇沒糊塗到不分青紅皂白的地步,他知道孩子肯定不是丁雪娥的,一個未嫁的姑娘,是不可能有孩子的!
前些日子,他還在自怨自艾,說自個的價碼不高——剛叛逃之際,他的人頭,才不過值五千元法幣——他也一度給自己的叛逃找到了最好的註腳:他在戴笠心目中的地位,並不是那麼重要。一切都那麼合情合理,充滿了正當性——彷彿他不叛逃,就顯得不正常了。
夏正帆正在無聊地看著天花板,一找就著。
甲室主任:還是叫總督辦吧,授少將軍銜,把上海一區殘部、上海二區、忠義救國軍蘇滬幾個縱隊、以及特別行動總隊,統統都交給他負責。
小文最先收笑,正色說,「我們用油紙包好后,裝入一口麻袋,然後沉入了水中。」
任秋明:凌遲!
更要命的是,軍統局各報務員的發報手法、習慣,余玠大多數都聽熟了,一聽便知是誰與誰電聯。余玠不僅能把一般軍政機關所用的密電碼,很快破譯;就連軍統特別編製的密電碼,他也能憑其經驗技術,予以快速破譯。
翻譯收了錢,笑眯眯地走了。
剛說到錢那會,眾人的思想,一時有點轉不過彎來。但他們轉念一想,沒了淡水,就沒有了命。命都快沒了,還吝惜那幾個錢幹什麼。再說,這錢不白花,沒聽那小眼睛中年人說嗎,花錢不僅能弄來淡水,還可能讓船重新上路。
……
沈正醇陪著笑,「能不能麻煩老兄告知一下不能行船的原因?」
一時間,周宅上下一片愁雲滿布,看來是出大事了!
設計抓住成理君,一舉抓獲大大小小軍統上海區特務近三百多人,羅之江為自己掙下了一份天大的功勞,自然而然地分到了一杯羹,被任命為警政部政治警衛署署長,辦公地點在南京,而不是在上海。這就是放外官了。照例,走馬上任之前,羅之江少不得按照場面上規矩,面見一次李逸群,一則感謝李逸群的栽培之恩,二是話別。
一走,走到了李逸群的辦公室,羅之江是前來與李逸群話別的。
「未曾開言我的淚雙流,尊一聲賢弟聽從頭:恨平王無道貪色酒……我的父諫奏反斬首,可嘆我一家滿門三百余口刀落頭……似這樣血海的冤讎怎忍受……」
鬼子一走,沈正醇懸在半空中的心落回了原處。他的槍,就藏在枕頭之中,要是被鬼子搜到,那還得了。僥倖只有一次,今天這樣搜,明天那樣搜,遲早會出問題。
白紙黑字,個個工工整整,不由得他不相信,氣得他又是摔東西,又是咆哮,「成理君,你個瘟神,寧叫我負卿,不可使卿負我!」
羅之江:你想對付誰?
余玠在辦公室內咿咿呀呀、低一聲高一調之際,羅之江帶著幾名手下打余玠辦公室經過。聽聞那荒腔走板的唱腔,羅之江停步,駐足於余玠的辦公室外,側耳傾聽了一會,冷哼一聲:「還真把自個兒當伍子胥了。」
輪到丁雪娥語塞,她左思右想一會,同樣低聲說,「我們這次要住在一起,我對外的公開身份是你的女兒,你的女婿也有了。你說,是不是還需要個孩子,才能更像一個家?」不管怎麼說,這個孩子,她橫豎養定了。
剛一進周明海的書房,夏正帆就大呼小叫開了,「趕緊上茶!渴死我了!」一屁股地坐在了周明海書房裡的沙發上。
乍一聽,周明海認為,夏正帆正在向他發出暗示,既有警告之意,又有勸誡之意,還有……可仔細一回味,夏正帆說這話,又像是一種感慨。
因此,他懷疑家人被抓,夏正帆和錢蘊盛絕對脫不了干係。要麼是這二人之中的誰告訴了戴笠,要麼就是這二人是同謀,誰不知道這對錶兄弟一向狼狽為奸呢?!
他還未邁步,沈正醇就對他嚴厲地說道,「從今往後,沒我的命令,你若擅自取出槍支,就給我立刻滾回重慶去,我不能容忍你拿其他人的生命冒險!還有你,也一樣!」后一句是給小武的。
敘別是官樣文章,攏共就那麼幾句話,說過了就算。說罷官話,兩人扯起了閑話,話題很自然而然地轉到了余玠的身上。
「你……」沈正醇一陣語塞之後,壓著嗓門低聲說,「我們都是在做地下工作的人,隨時都可能丟掉性命!萬一遇到那天了,你忍心他(她)受到牽連嗎?」說著,他指了指孩子,「那個時候,你的好心反成了壞事,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亡,你於心何忍?」
「放心吧,老伯母若真出了什麼事,你就把我的人頭給摘了去!」夏正帆自信滿滿地如是說。
說實話,沈正醇很喜歡丁雪娥抱著的孩子,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小臉蛋,「哦!那你怎麼不把他(她)送到孤兒院去?」
就是不知那個倒霉的人會是誰了。
但夏正帆轉念一想,又覺得合情合理:政治從來都不是什麼溫情脈脈的東西,為了政九_九_藏_書治目的的需要,偶爾耍耍流氓,那也無可厚非!碰上戴笠這種行事乖張,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周明海就只能自認倒霉了!
「我打個不太恰當的比喻吧,上海的敵後工作組織,就好比一支部隊。一支部隊作戰是否勇敢,關鍵要看這支部隊主官的意志如何。不知鈞座還記得北伐時期為第四軍贏得鐵軍稱號的是哪支部隊嗎?」甲室主任抿了抿嘴,等候戴笠的回應,畢竟有個名字在他們這個圈子裡很犯忌諱的。
守口如瓶,甲室主任完全辦得到,但問題是,戴笠的電文能保密嗎?
任秋明肯定是瘋了!絕對是瘋了!羅之江一點都不質疑自己的這個結論。
「就是幾天前在碼頭等您時撿的!」丁雪娥說完,埋頭又逗嬰兒去了,那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只要不哭的時候,總是張著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四處好奇地張望。
夏正帆知道周明海對待下人很苛刻,特別是不能完成任務的下人,下手絕不留情,要讓人生就讓人生,要讓人死就讓人死。罷了,誰叫他夏正帆心軟呢!那就勉為其難了,去看看周明海這老東西又搞什麼花活兒了?
「葉挺這個人,我如果說他指揮作戰時作風很硬朗、意志堅強,想必鈞座不會責怪我吧?」甲室主任小心翼翼地說道。
跟沒有地下工作經驗的人講道理,那是對牛彈琴,沈正醇不得不祭出了戴笠的招牌,兄弟倆才乖乖地交出了槍支。
謝過了船員,沈正醇走進人數較多的乘客當中,對他們說,「我看這樣枯等下去不是個辦法,你們有什麼辦法沒有?」
第二回合,任秋明說自個兒要寫一本書。這次行的是栽贓嫁禍的路數,栽贓的對象自然是成理君。任秋明說書名叫作《藍衣社秘錄》,他打算揭軍統的老底,當然了,書若要出版,總不能在作者那欄題上佚名吧?
等兄弟倆把槍交出,沈正醇不禁倒抽了口涼氣,戴笠這究竟是在為他安全作想,還是在害他——小文小武一共交出了十二把槍,武裝一個警衛班都綽綽有餘了,四把駁殼槍、四把勃朗寧、四把柯爾特,特別是後者,殺傷力非同一般的大!
任秋明:是,我他媽的瘋了,我用漁網把你給兜起來,然後把你身上每一塊肉都給勒出來。聽說,起碼會有上萬塊肉。到時候,老子每割一塊肉,就用打氣爐烤肉,用山東大醬蘸烤熟的肉,然後,把肉喂這院里的大狼狗吃……
沈正醇追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羅之江本認為成理君會以連消帶打的方式,與他周旋一陣才算完事。不料想,想象中的大費周章,竟因一個人的出現,還未上演就終了場。
弄清楚了緣由,沈正醇對翻譯說,「船長人給扣了,船也扣了,與我們這些人何干呢?你去給太君說,讓我們這些無關的人,另搭乘一艘船前往上海,這不就解決問題了嗎。」
確實是不正常——現在他的人頭竟然值錢了,一夜之間暴漲四十倍。戴笠突然間對他的高度重視,讓他「受寵若驚」,可這又是怎樣的重視呢?
就來!僕人忙不迭地送上了一盅剛泡好的碧螺春。
沈正醇從丁雪娥的手中抱過了孩子,再次問,「給他起名字了沒有?」
「老弟,你可別害我喲!把聲勢造這麼大,會不會觸怒老蔣?萬一……」周明海有些憂心忡忡,先前病急亂投醫,夏正帆出什麼主意,他就照方抓了葯,一俟冷靜下來,他卻左怕右驚了起來。
「像不像當年的葉挺,是吧?」戴笠搶過了話頭,「確實很像,那也是個意志堅強的人,但我們在討論如何解決上海區的士氣問題,你提他幹什麼?」
「不行!這個孩子我養定了!」丁雪娥的態度不可謂不堅決,辯駁道,「你把孩子送還給他的父母,他們再把他丟棄了,怎麼辦?」
怪了,這傢伙胡說八道,對付成理君還真奏效:成理君當即就嚇白了臉。
「我不相信這是重慶當局直接乾的,一定是地方無知者所為,相信他們不久便可脫險。」按照夏正帆出的點子,周明海顯得十分泰然自若地對記者如是說。
片刻之後,翻譯回來了,帶來一個沈正醇意料之中的好消息——小鬼子放行了。
錢蘊盛出聲附和說,「是啊!正帆,這事,你有把握嗎?」
任秋明:殺成理君!
甲室主任:我馬上就去辦!
巡捕一走,小文以為安全了,拉起小武就偷偷往後花園跑,他想把剛埋下去的槍支取出來,哪怕是只取一支也好。
第三回合,任秋明說要殺人。
散了又聚攏了。
「茲令:余逆(玠)甘心附寇為虎作倀,危害甚大,著爾不惜任何犧牲,必誅此逆,成事者,嘉賞二十萬元!」
沈正醇一想,沒個孩子作掩飾還真不成,不過不是基於丁雪娥的理由。他所想的是,一個大姑娘和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男人同床共枕,就算現在是為了地下工作而不得不如此,這男女在一起不外乎就是那點事,萬一真有了孩子呢?與其那樣,還不如讓丁雪娥來養這個孩子,這樣就可以避免很多麻煩,比如說,為了照顧孩子,而不與其名義上的丈夫同床而眠,也就順理成章了。思慮及至,他不動聲色地問,「是個男孩還是個女孩?」
「茲令:自即日(起),授爾少將總督辦職,統籌一(區)、二(區)、忠(義救國軍)、特(別行動總隊)一切行動,望爾奮勇當先,痛擊諸蕞爾之丑,揚我國威,振我民心。」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沈正醇進一步說,「我現在呢,有個提議,你們看可行不?」果然,得到眾人點頭一片,沈正醇將自己的盤算和盤托出,「剛才日本人上船檢查時,我看到他們當中有一個翻譯。我是這樣想的,由我出面,跟那個翻譯溝通一下,讓他設法在日本人面前替我們通融一下。一來,讓他想法替我們弄點淡水來;二來,還是要讓他設法說服日本人將船放行。假如,我是說假如,那個翻譯願意幫忙,我們大家是不是湊個份子,給他一點好處什麼的,也好讓他盡心儘力地幫我們的忙。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