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安娜雙手抱在胸前，說：「沒有他，我做不成手術。準備起訴吧。」

他等黛安娜結束手邊的工作，向他走來。他壓低聲音說：「克萊德知道這張輪床踏板放鬆鈕在哪裡，或許他干過運送病人的活吧。你能想到還有別的……？」聽到地磚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他打住話頭，轉過臉看到詹金斯和布朗納正來到自己身邊。

戴維舉起雙手，手銬緊緊地鎖住他的手腕。

「省點口舌吧。你還要和我們談談你幫助過的那個嫌疑犯。」

「我們準備打開他胸腔。幫我準備胸部切開手術托盤！」

「夠了。把這東西拿開。現在！」實驗員與護士們經過他們身邊，跑向輪床。

傷者的表皮靜脈已經萎縮陷下去了。人們在他周圍忙碌著，在他右臂接上了一支快速注入器。詹金斯看著大家忙碌，臉上顯出既憤怒又冷漠的神情。

「不過是一個形象的比喻罷了。」

「放開我，現在！」

「把你扔到一間屋子裡和警官一塊獃著，看你九九藏書還說不說。」

詹金斯以一個簡單輕快的動作，從皮帶上的小袋裡突然拿出一副手銬，銬住了戴維的手腕。戴維目瞪口呆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另外，你們正用一件不成立的民事指控騷擾我，而不是刑事指控——你們沒有權力逮捕我。如果你們在我上班時帶我走，我就要控告你們這些蠢驢。大聲地控告。」

黛安娜看到了戴維的目光。她對戴維眨了眨眼，戴維意識到自己愛上她了。

「就為我這頭笨驢嗎？」

「是醫生。」

吉爾看看戴維，又看看黛安娜、詹金斯和布朗納，似乎弄不清應該向誰敘述醫療情況。

「啊，小姐……」

從血庫提出的六單位血漿到了。黛安娜穿上手術長外衣，戴上手套說：「為非0型血漿打開鹽水。」

「立即放開他。沒有時間耽誤了。真見鬼！」黛安娜跑向輪床，回過頭來大聲喊道。跑到中途，只能返回來，陪著那張輪床，跑向第一read.99csw.com外傷室。戴維跟在她身後，手銬叮噹叮噹作響。兩個警察很不情願地跟在後面。黛安娜走在傷者旁邊，說：「沒有本能呼吸。沒有脈搏。他身上青一塊紫一塊。」

「很好，」戴維接著說，「現在通過這根針插入一根導管。對，對。」護士把一根藍色的八號法國導管順著導人管插入血管。

胸部切開手術托盤到了，放在藍色毛巾里。拉開毛巾，裏面排列著鑷子、肋骨擴張器、肋骨切刀和一套閃著光的解剖刀。黛安娜停住了，轉身看著警官。戴維的手離詹金斯只有幾英寸了，但詹金斯沒有低頭看。他死死盯著戴維的臉，冷漠，無情。

「爆裂性水皰音。」戴維說。

戴維轉向詹金斯，把手伸過去。

「呃，你知道嗎，有一件小事叫做病人保密制度。你只要一出去就能看到76年制定的保密制度。這應該不是無關緊要的吧？」

「只怕更有魅力了。」

「我們有一名可怕的傷者要處理。一名四十ｒeａd•９9ｃｓｗ•com歲的男子胸膛被刺傷。高壓九十，低壓六十，心率三十一，呼吸頻率四十。」注意到戴維手腕上的手銬，她停了一下，又接著說：「當心，別弄傷了他那雙手。他的手可比你的手有價值得多。」

「別把導管碰掉。」

吉爾跑進了大廳，因為跑得急，黃色的頭髮一跳一跳的。

戴維說：「從大腿上找出一條血管。」一個年輕護士答應著，用針刺進傷者的臀部。注射器里湧進一股血流。

「我來數，」黛安娜喊道，「三，二，一。」他們把傷者安全地移到了這張輪床上。醫務輔助人員退了出去，以騰出更多的空間。

「或者現在就到了。」

「哦，真是太精彩了！我以為我們把那件事了結了。」戴維只好抬起雙手撓了撓鼻子。

「是和比林斯警官一塊獃著嗎？我感到輕鬆了。自從3月份和他在葛底中心吃過飯，就再沒見過面了。真高興能和他在一起。」戴維怒氣沖沖地瞪著布朗納，看得出來，這個年長些的九_九_藏_書警察有點不自在了。

「這兒到底怎麼了？」黛安娜插了進來。詹金斯沒理她，繼續對戴維說：「我們要帶你走。我會為你這頭笨驢準備一個戶外集會。」

「估計要兩分鐘才能到達。」這時傳來熟悉的輪床輪子尖銳的滾動聲和十字轉門轉動的砰砰聲。

「妨礙司法罪。五天前，也就是8月14日，你有一名受槍傷的病人。他是個嫌疑犯。我們找他已經有一些日子了，而你卻故意誤導我們，讓他有時間逃跑。」

黛安娜又插|進來：「立刻放開主治醫生。你們的恩怨以後再處理。另一位主治醫生正在吃午飯，而我沒有資格單獨處理這個部門的事。」

圍著傷者進行的活動似乎停止了。一瞬間，所有的目光都落到戴維和詹金斯的身上。還是布朗納打破了沉靜，走過去要打開手銬。詹金斯試圖阻止他，但布朗納猛地用力推開他，咆哮著：「傻小子，最好站著別動。」

詹金斯的臉又恢復了表情，憤怒、受挫、恥辱的神情交織在一起。他瞪著布reaｄ.99ｃｓw.coｍ朗納，轉身離開，出門時砰地把門關上。布朗納很快打開了戴維的手銬，也走了出去，靴子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戴維伸出銬住的手，摸到傷者的胃，輕輕地按著，就像按在一袋膨化食品上面一樣，胃部發出一陣輕柔的咯吱聲。空氣已經從傷者的肺部排出，擴散到皮膚下面。

跑到另一張更寬的輪床前，幾個人抓住了脊椎矯正板。

到這時候，戴維抬頭看了看傷者的臉。黛安娜已經給傷者接上了純氧，正幫助護士剪開傷者的衣服。

兩名醫輔人員推著輪床全速跑向戴維。領頭的一個喊道：「標準外傷！他在輪床里呻|吟，但是我們在救護車停車場找不到他的重要器官了。我們什麼都沒找到。」

另一名醫務輔助人員說：「他們在爆破街對面那座建築物時，忘了他還在裏面，結果給炸飛了。」

一根彎曲的鋼筋戳出傷者左胸約兩英尺。傷者已經固定在脊椎矯正板上，頭部也用假牙頸固定好了。能看得見的肌肉部分慘白慘白的。

「放開我。」戴維說。